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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落马之人不依不饶,与使阴招之人当场打了起来,双方场上各只剩下七人。而场边观战之人各有袒护,也各自叫骂了起来,最让双方火大的是那些在边上担当仲裁之人,往往两边不讨好,被人骂得抬不起头来。
文武大臣们也各有支持,此时就不分职级高下,纷纷挤到了台前观战,相互抬杠。陕西军都元帅郭德海当然支持的是自己的儿子郭侃一方了。
“冠军侯手下诸人手脚不干净,依我看至少应该再罚出三人,不准替换!”郭德海气愤地大呼道。
“神策军的那个沙州回鹘人下手也不轻吧?”郑奇反对道。“郭元帅难道没有看到,刚才被抬下去两人,都是他下的手。”
“既然都落马了,不如就踢蹴鞠吧?”铁穆开玩笑道。
蹴鞠是踢不了了,因为时间到了。双方已经六比六平,叶三郎那骁骑军虽也是新立,但军士大多是与他纵横大漠时地部下,一起拼死沙场有很长一段时日了,相较而言。郭侃能与他们打平也是相当不容易。
众人等着赵诚仲裁。
“沙场搏命,无论是大胜还是小胜、惨胜,到了最后只应该有一方活下来,不生则死,不死则生。决不含糊。这击场上也是一个道理,也只应该有一方胜者,和和气气的就不应该下场竞赛,那就让他们罚点吧!”赵诚道,“无论是哪一方,赏金只能由一方独占!”
这罚点,仍是骑在马上击,不过要在对方门外五十步远正中位置击,对方守门者可以采用任何手段击、踢和扑。不过在这种定点罚,守门者一般都是用身子抵挡,除非那五彩马直挂远角或者擦地直入。那守门者都是身材高大并且身手矫健者,身着沉重的铠甲护住全身上下,因为这个位置很有危险性,胆小一些的是不敢站在那里被人轰击的。
这又是一个高潮,比场上双方方才互攻对方大门还要让场外观众更加揪心的,在罚球的时候。场内场外都是寂静一片。
“噢……”这点被打飞了,引起一片懊恼声和另一方地嘲笑声。
“哎……”不用说这被扑中了,进而引进支持另一方的观者欢呼。
“好……”罚中了,山呼海啸般地欢呼声响起,震耳欲聋。
双方各罚五次,骁骑军这次以三比二获胜。
“国主有令,命骁骑军与神策军健儿台前领赏!”禁军张士达传达着赵诚的命令。
叶三郎与郭侃各自带着自己的手下。来到台前,人人面色赤红,汗流浃背,浑身冒着热气。获胜的一方喜不自胜,败的一方仍然不服气。
“郭兄弟承让了!”叶三郎这时变得谦虚了起来。
“我军新立,配合还不够圆转,暂让你们骁骑军获胜一场。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郭侃瞪着叶三郎道。他地手下们也都附和道。个个不服气。
“好志气,我大秦男儿应勇于公斗怯于私斗也。输了一场并不丢人,下一场再找回来也不迟啊!”赵诚高兴地拍着叶、郭二人地臂膀道,“骁骑军赏十两黄金,神策军将士虽败,但并未气馁,其情可嘉,每人另赏马鞍一副!”
“谢国主!”叶、郭等人跪谢。
太阳已经爬上了最高顶,阳光正照射在叶、郭两人的身上,两位健壮地年轻人正接受着所有人的注目礼,现场又响起了热烈的叫好声。
“恭喜郭元帅,您有一个好儿子!”宋平凑近郭德海的耳边道。
郭德海正要谦虚两句,那边张士达又开始了下一个仪式:“国主又设封赏,钱五十贯绢二十匹,以比试箭法。凡我大秦国百姓,无论士农工商,皆可下场一试!”
也许是现场的气氛所感染,又或许是赏金吸引人,再或是扬名立万的好胜心使然,张士达话音未落,校场边地围栏外,扑通、扑通地跳出来数百年轻人、中年人、老年人,农夫、牧马人、工匠、商人、士子,还有官府里的小吏和酒肆里跑堂的伙计,竟也夹杂着一些年轻女子和少年人,其中包括耶律楚材之子耶律铸,个个都要参加比试。
以前,赵诚为了发现和培养可造之材,每年在秋季农忙结束后举办秋季比武大会,张士达、西壁辉与曹达这样的年轻人就是在这样的比赛中脱颖而出,并进而成为开国功臣的,就连叶三郎也是因为参加秋比获胜而为中兴府人所熟知。刚刚过去的秋天因为战争没有比赛,这让许多准备在秋比中大显身手之人很是失望,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看,赵诚对那些获胜者从来就不吝奖赏。
这成了许多人出人头地地捷径,包括读书人。贺兰书院学生出身的凌去非是许多读书人心目中的典范。
张士达未料道会有这么多人踊跃参加,只好向赵诚请示。
“这很简单啊,让精壮挽强弓,女子挽轻弓,少年换小弓!”赵诚笑道,“分别比试,各取前三名,胜者均得同等封赏,孤怎会爱惜钱财呢?”
“快、快,令禁军拦住,别再让百姓往里跳了!”那边王敬诚却惊呼的。
众文武放眼望去,不禁大笑,因为仍有无数百姓往校场里跳,要是全都跳下来,这比试要比到什么时候呢?
注:关于中国历史上马的起源有很多种说法,这里仅取其中一种,而且是由古代足球演变而来。
第六卷 三朝会盟
第二十章 冬至㈤
校场内外,喝彩声与喝倒彩声此起彼伏。
陈屠夫家的独子,张家布店的老三,城中有名的太白居跑堂伙计李二,常入城兜售皮货的贺兰山中猎户平尚氏,诸如此类。一个个百姓熟识的人在场中比赛,这让观者更有亲近感。
当别人直中靶心,在卖力叫好的同时,心中却说:“我要是也参加,保管比张老三要高明得多!”
当别人将箭射得脱靶差一大截,有人故意喝着倒彩。那表现不佳之人,除了满脸羞赧之色以外,却冲着人群满不在乎地说道:“马也有失蹄的时候,今天风大!”
百姓踊跃参与的兴致超乎想像,尤其是那些参赛的女子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张士达只得加快比试进度,成年男子、女子与少年人各在一角比赛,每一轮每人只射一箭,实行淘汰制。这种方式有可能遗漏高手,正如有人所自辩的那样马也有失蹄的时候,但是能坚持到最后一轮的人则是真正的高手了,箭法与运气皆佳。
耶律楚材之子耶律铸一路过了八轮,只是可惜在第九轮被淘汰了。张士达见他拍着脑袋,很是懊恼的样子,想过去安慰一下他,没想到耶律铸却又抬头对旁边少年吹嘘道:
“少爷我一向只射活的,箭下不管是飞禽还是走兽,在本少爷的箭下向无逃脱地道理。这个箭靶是个死物。大伙又都站成一排,场外又太吵闹,少爷我不太习惯。要不然哪能轮到你们猖狂?知道禁军南衙统领张侯爷吗?就刚才那个对我们呼来喝去的大汉,他也是本少爷的手下败将!知道我们城南之人在流传什么吗?平生不识耶律铸,便称英雄也枉然!这能射活地才叫真本事,沙场之上,敌军岂能站着不动让你们射?”
耶律铸口口声声地替自己吹嘘,众少年见他衣着考究,口音又与寻常人家不同,口气中又不把人家堂堂禁军统领放在眼里。还强词夺理,都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禁狐疑。
张士达气急,一把将仍口若悬河的耶律铸的后衣领给揪住,将他拎出了校场,扔到了人群之中,哪管他是不是左丞相之子。
阅武台上,赵诚与众臣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将张士达召来问明详情,纷纷哈哈大笑。
“小儿顽劣。让国主与诸位臣僚见笑了!”耶律楚材尴尬地说道。
“依孤看,耶律铸聪慧,既通文理,又工骑射,若是再过几年,必是一年轻英材!”赵诚道,“少年人顽皮,本就是天性使然,若个个少年人也如你我这般想着天下兴亡,那岂不是太无趣了?”
“臣欲送次子耶律铸入贺兰书院读书=”耶律楚材道。“臣公务繁忙,无暇教导,只好拜托书院诸师长了。”
“是应该送到书院里,免得他将我家松儿给带坏了!”赵诚开玩笑道。
“这……”耶律楚材被赵诚这有些强词夺理的玩笑话给呛住了。去没放在心上,也不跟自己的主子计较。
众臣偷笑,谁带坏谁还不一定呢,不过家中有子的臣子们心底却十分羡慕耶律楚材,那耶律铸在禁中行走自如,陪着王子玩耍,却不是人人都有份的。
赵松听到此处,也嚷着道:“父王。孩儿也要去书院读书。”
“那可不行。等你个子长高了些才行。”赵诚道,“那里可不是蒙学!”
赵松对自己父亲十分崇拜。赵诚所说地话对他最管用,他只好幻想着自己快快长大。
“从之,王、元二位在书院中如何了?”赵诚又问王敬诚道。
“回国主,听明远说,王学士埋头著书两耳不问窗外事,将平生所学著述于书,所得颇多。”王敬诚奏道,“元遗山天天忙着抄摹国主从汴梁带回来的金实录,看像去他是要做一代史家,闲时还研习杜诗。”
“元遗山之诗才确实有几分杜工部之风,五言沉郁,七言乐府不用古题有新意,又有幽、并之气,诗材难得。”耶律楚材赞道。
“非乱世无有杜工部,非乱世无有元遗山。”右丞相高智耀道,“若是逢盛世升平之年,若效杜工部,那就是无病癫狂了!盛世升平,应是晓风残月之类的艳词。”
“可惜王、元两人虽然人在书院,却心系中原故主。”王敬诚道,“国主曾三番两次相召,这二人托辞不就。”
“他们若是能留在书院教书育人,那也不错。”赵诚轻笑,又道,“刘氏兄弟如何呢?”
“因为崔立功德碑一事,刘祁刘京叔对王、元二人颇有怨言,平时在书院中相见也是淡得很。至于刘郁刘文季倒没有这层关系,时常与王、元二人饮酒吟唱。”王敬诚道。
“老实说,孤有时十分羡慕这些文士,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赵诚感叹道,“孤这一生恐怕注定只会金戈铁马,饮马边关了。”
王敬诚却笑着道:“国主虽有工诗之才,却不是王、元之辈,岂会知道既使是文士,目睹家国沦丧,他们心中却是极羡慕沙场将士的。臣当年不也是如今日之王、元?”
“孤知道的、孤知道的!”赵诚口中喃喃道。
他的目光投向广阔的校场中,那里欢声笑语,百姓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大秦国的健儿朝气蓬勃,如旭日东升。这是他地王国,他的子民,文臣武将欢聚左右,正是大有可为之时。
想到此处。他心中地豪情壮志又多了一份激情。赵诚与众臣子们个个端着酒杯浅尝辄止,既在冬日下暖着身子,又一边喜形于色地谈论着校场中的比试场面。他们意不在酒,却在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闲适地好时光。
阅武台一角唯一的外人,大金国使者乌古孙仲端神情郁郁,别人的欢乐对他来说却是一种冷嘲热讽,令他欲转身回驿馆。他伸着头打量了坐在阅武台中央的赵诚,心头焦躁万分。他已经来中兴府七天了,每天都有人伺候着,却迟迟未得到赵诚的召见。
乌古孙仲端也得到一个酒杯和二三碟干果。身着绯色官服地礼部侍郎韩安国正勤快地给他斟酒。乌古孙仲端仰脖将杯中烈酒全倒入腹中。
酒入愁肠愁更愁。
“使者大人还是慢点喝,敝国这酒比别处烈,本是军中健儿的最爱,但喝多了还是易让人醉的。”韩安国笑着道。他对眼前这位客人地心情很是理解,但却毫无同情之意,各为其主嘛。
乌古孙仲端从座席中站起身来,径直往赵诚地御座前走去,曹纲和亲卫军军士怒目而视。
“退下!”曹纲按着腰中长刀,大喝道。
“让他过来吧!”赵诚转头吩咐道。
“是!”亲军这才将路让开。
“大金国皇帝陛下使者乌古孙仲端拜见大秦国国王圣驾!”乌古孙仲端来到赵诚御座面前,高声拜道。
“孤知道你是金国皇帝陛下的使者。用不着这么大声。”赵诚故意掏了掏耳朵,暗讽道。
“国王修国书至敝国九五之尊御前,欲与我国约好,我国天子见国主意旨甚笃,深以为怀,故派小使离汴前来贵国洽商国事。孰料国主以国事繁重为由,不欲见小使,这岂是贵国待客之道?”乌古孙仲端道。
“乌古大人何出此言呢?”王敬诚立刻道,“我朝新立,一切草创。定官制,修礼仪,派遣精干官吏赴边,安抚百姓。死难将士又需抚恤,本就事务繁多。今日祭师并阅武,方得空闲,乌古大人岂能因此指摘我朝的不是?”
“乌古大人稍安勿燥,今日暂且安待,明日孤会如你入宫。”赵诚道,不管乌古孙仲端意见如何,吩咐道:“来人赐座。就在孤宰相们的身旁边加一个座位!乌古大人也算是孤的老相识。另赐酒,与孤共赏我大秦健儿们的箭法!”
乌古孙仲端无可奈何。见赵诚已经表态,也就不敢再争辩,他眼下正是有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