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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郑奇见己方方才被这火牛冲得七零八乱,死伤巨大。心中虽倍感心痛,但见敌军处心积虑要包围消灭自己,遂有了撤军的念头。
各部依次转身后退,郑奇亲自率领重骑军断后。蒙古人见好不容易拖住这股秦军,哪里还会肯放手,只是这黑暗的视线也让蒙古人受到了影响,他们也不太知道对面的虚实,本以为秦军全部来攻,不敢陷入到包围之中,待发现了对方不过剩下一千多人在此阻挡,数个千人队纷纷来攻。
重骑军虽然不太灵活,但胜在人与坐骑皆有厚甲保护,那战马不光有身甲、荡胸、鸡项,还有搭后,就是马脸上也有铁制的面帘,对刀箭地防护十分了得。
蒙古骑军从三面奔来,在外围边策马奔跑,边往对面放箭。郑奇居中不停地呼喊,指挥着整体往后退,不停地有人倒下,被赶上来的敌军一刀结果。郑奇不得不视若无睹,强忍着满腔怒火,边打边退。
蒙古军大部已经攻来了,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像是全军来攻。郑奇寻思着千万不要让对方尾随入营,否则就要大祸临头。他正担忧之际,身后又传来如雷的震动声,原来那火牛又回来了。
郑奇和他的部下面如死灰,这****他们到目前为止,已经承受了成军以来最大的的损失。
部下纷纷收缩阵形与他会合,以便与那恼人的火牛阵硬拼。可是令他们惊异的是,那火牛被分成两股,从他们的两翼狂奔而去,冲向了迎面而来地蒙古人。火牛中间是数千骑军,人人手上都有一支火把,向着牛群挥舞着,口中呼喝着奇异古怪地声音,驱使者牛群向着蒙古军奔去。这不仅出乎郑奇的预料,也更出乎蒙古军地预料,察合台将全军压上,想趁乱围歼秦军,哪里料到火牛奔到前面被数道壕沟挡住,无路可去,身上的火球已经燃尽,在壕沟前纷纷驻足不前,赵诚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突然。连命铁穆率军持着火把驱赶着长角又长刺的牛反跑。
这个突然情况,令奔在前面的敌军没了主张,他们身上单薄地披具,无法抵御,密集的大军又成了牛群撞击的最佳目标。前队乱了,返身躲避,将冲上来的后队撞翻在地,敌军呼喊着奔逃,践踏无数。
朔方军和怀着满腔怒火的潼关军也随后杀了过去。铁穆那把名曰长柯的巨斧成了敌军的恶梦,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他如同一个噬血的恶魔在蒙古人当中翻腾着,从无一招之敌。
赵诚率后军赶了过来,前方的厮杀让他极感快意,敌军每倒下一人都令他兴奋不已。因为今夜察合台地一番攻击,让他心有余悸。
“安北军从左翼包抄,大约半个时辰后回营!”赵诚命令道。
“是!”何进立刻率本部人马赶了上去。安北军的加入,立刻让敌军的主力感受到更大的压力。
“来地好啊!”察合台却大喜。他将自己刚才的损失忽略了,“绰儿马罕,率你的儿郎们去砍下敌人的头颅!”
“是!”绰儿马罕自以为自己出地计策生效了,带着自己的人马前去助战。
不久,身边忽然有人指着身后二十里外,大呼道:“不好,大汗,大营着火了!”
察合台回头一看,大惊失色。见自己来时的大营里火光冲天。赵诚正亲率贺兰军与自己的亲卫军,迂回至察合台的大营,大军出动,营中守备空虚,被赵诚一击而下。
追日神驹奔如闪电,从高高的栅栏上一跃而入。赵诚手中的铁枪一扬,将那正目瞪口呆的守军挑起,重重地摔在一群守军当中。亲卫军紧跟左右,将营门口的敌军一冲而散。陈不弃则率大军鱼贯而入,挡在面前地障碍物被硬碰硬地撞翻在地,一万多人马就在敌军大营中肆虐。
十多万匹牲畜,骆驼、骏马、牛、羊被贺兰军从圈中驱赶出来,冲着察合台的身后狂奔而来。这气势更加惊人,远远望去就似一个飘移的海洋。察合台虽仗着人多。也不敢硬挡,只好呼喝着军队避让到一旁。
在一片喊杀与刀箭相击的声响之中。东方渐渐泛起了鱼白,双方互有损失,甚至双方都因为过于劳累而有意停止攻击。赵诚亲率着贺兰军在蒙古人的面前堂而皇之地疾驰而过,察合台甚至能看见赵诚嚣张的脸,但大批地牲畜让他无可奈何。蒙古军发疯地隔着大批牲畜冲着秦军徒劳地射箭,却没有射中多少人。
相对来说,此时此刻赵诚的项上人头还没有这十多万牲畜重要,牲畜就意味着粮食,意味着全军的持久战力。察合台气得脸色铁青,不顾一切地在身后及两翼追逐,千方百计地将那些四处奔散的牲畜聚拢起来。
前方的战事似乎停滞了下来,双方将士舔着伤口,注视着战场上的十多万牲畜狂奔地情景。秦军趁此机会脱离战场,而察合台花了整个早晨,才聚拢了部分牲畜,至少三分之一的牲畜不是逃散、被杀,就是被秦军裹卷着走了。
双方暂时收兵。
日落时分,双方骑军在空旷的野地里又交战了一回,察合台咽不下这口闷气,而赵诚却因为潼关军的重大损失而心有不甘,察合台又丢下两千具尸体疲惫地退去。
又一个夜幕降临,赵诚此时正在检讨,他用嘴吮吸着左手被敌军流矢划破地伤口,害怕伤口上染着毒汁,狠狠地冲着地上吐着带有血色地唾沫。今天一天的战况令他感到庆幸,潼关军此役损失近半,没有几日修整恐怕难以恢复士气,潼关帅郑奇也全身挂彩,好悬捡条性命回来。
“潼关军虽受此大挫,但亦重创了敌军,敌军也没讨了什么便宜。”何进道。他率安北军从左翼反包围,也斩首不少,令潼关军余部可以安全退回。
“察合台此役有备而来,用心极凶险。只是他未料到潼关军虽然措手不及,但也算是应对有力,否则潼关军便要有去无回了。”铁穆道,“国主起初只命潼关军出击,我朔方军为后援,主力未动,没有让对面有将我全军包围地机会。”
“郑元帅歇息了吗?”赵诚点了点头,又转脸问伺立帐中的郭德海道。
“已经派人给他包扎了,全是皮肉伤,未伤到要害,只是失血太多,身体疲弱,歇息两天便无碍了。”郭德海奏道,“末将以为潼关军遭此重挫,短期内怕是难再堪大用。”
“胜败乃兵家之常事,郭元帅抽空劝劝郑元帅,不要将此挫折放在心上。况且,沙场敌我异动本就是家常便饭,潼关军处于危难之下,仍未溃散奔逃致冲撞我军大营,遇强敌而不慌不忙,便是孤所信赖之军,无过反而有功。你让他好好养伤,谅那察合台时日也不多了,潼关军有的是机会杀敌立功!”赵诚道,“为人君者,要休恤下情。令潼关军将士们养精蓄锐!”
“是!”郭德海道。
察合台此时在营中,正冲着自己的部下咆哮如雷,眼看就要将敌军包围了,可是昨夜至今晨时留守大营的两支千人队却将自己的全部辎重给养暴露在敌军面前,不仅失了大批的牲畜,|Qī…shu…ωang|还让他的全盘计划落了空。
“啊、啊!”两声惨叫声后,两颗大好头颅在地上翻滚着。
那两个千户长被他一怒之下斩杀,帐中血淋淋的场面让那些见惯生死的部下也惶恐不安。
“大汗息怒!”部下绰儿马罕劝道。
“绰儿马罕,此战虽未获胜,但也重创了敌军,让敌军惊恐。我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聪明人!”察合台余怒未消,“你再说说看,眼下我军应该如何办?”
“大汗,我们还是撤军吧?”绰儿马罕给了他一个意外的建议。
“什么?撤军?”察合台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不,我一定要全歼了对面的敌军,一了百了。否则,无功而返这不是令全蒙古人耻笑我这个可汗吗?”
察合台盛怒之下,暴露了他已经有些虚弱的内心,就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已经不再有刚率军南下时的豪情壮志了。
双方真正到了最后的决战,才会真正一了百了,天下太平。
第六卷 三朝会盟
第六十一章 秦王的反击㈦
凉州,唐时的诗人们总喜欢以凉州入诗。王之涣作《凉州词》曰: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但是凉州的河流大多不是流向黄河的上游,尤其是祁连雪山北麓的雪水汇成一条长河,却向北方沙漠流去。王维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此“长河”正是向北流向的谷水(石羊河),它伴着不朽的古乐《凉州曲》,舍弃浩瀚的黄河,义无反顾地注入沙漠中的白亭海。那白亭海是谷水注入沙漠中形成的两个巨大湖泊的一个,附近是沙漠中一块重要的绿洲,唐时亦有白亭军驻扎在此(今民勤地区)。
据说汉时的苏武正是在白亭海附近牧羊,留下千古慷慨悲歌,当地亦有山名为苏武山。
盛夏的谷水仍然滋润着河谷沿岸的土地,但沿岸的草地在烈日下显得有气无力,贵由和拜答儿两人率领着军队顺着谷水河往北方沙漠中行进,烈日晒得众人如发瘟的羊只。
他们二人率领的轻骑军并畏兀儿军在凉州前止步,无法再前进一步。秦国陇右军在凉州阻挡,安西军在身后攻击,甘州义勇军也利用熟悉地理不停地骚扰。他们二人起初对战事存在幻想,人一旦存在着幻想,那就会犹豫不决。
当战事陷入了困境的时候,贵由与拜答儿两人为争夺对军队的主导权而闹得不可开交,拜答儿坚决执行自己父亲察合儿的命令,过凉州沿黄北上,扫荡沿途,但是陇右军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面前。相持下去对他们没有好处。况且他们的军队已经开始节食,士气低落,贵由便主张绕道与察合台的主力会合。
两人正相持不下时,终于得到了察合台的命令,察合台对他们地进展极为不满,命他们举军绕道与他会合。所以拜答儿只好听从贵由的主张,顺着凉州外的长河北上,往白亭海方向进军,心中却想将责任推到贵由的身上,正是因为贵由在肃州城下浪费了太多的人手与时日。让对方将甘州百姓全部转移,而凉州又得以有时间准备好阻击。他看了看身后的贵由,心中冷笑。
贵由行在对伍的中间,他瞪着前方不远处拜答儿的背影,心中却很想将拜答儿拉下马来,狠狠地揍一顿。作为前可汗之子。贵由对现可汗之子拜答儿内心是看不起的,他已经习惯于昔日人人巴结他迁就他的生活,现在他沦为家族中一个毫不出奇地人,这怎能让他甘心呢?拜答儿是这一路军队的最高首领,贵由也不得不听令,贵由每当看到拜答儿颐指气使的姿态,心中就十分地怨恨。
“总有一天,我会当上可汗的,你们所有人都要听我的命令,服从我!”贵由举目望了望正在烈日下炙烤的大地。暗暗发誓。
身后二十里,一支军队追踪而来。拜答儿立即命令贵由阻挡,贵由强按住心中地怨气。只好率自己的部下转身迎击,而敌军见势不妙又一哄而散,然后又阴魂不散地尾随而来。这种战事让贵由不得不疲于奔命,他甚至担心自己既使不死于刀箭,也会被累倒。
安西军萧不离、罗志与陇右军卫慕、汪世显合兵一处,正在不紧不慢地追击。甘州义勇军的陈同顺着河谷。从前方疾驰而来,报告道:
“报诸位将军。敌军正在前方二十里处。已经人困马乏。估计他们今晚必须在白亭海过夜。”
萧不离也抬头望了望无垠地远方。抹了抹脸上地汗渍。那风刮来地不仅是热浪。也有沙尘。和汗水混在一起在众人地脸上形成一道道污垢黑线。
“罗兄弟以为我等如何?”萧不离转脸问副都督罗志。
罗志却将脸偏向卫慕。自从秦九在肃州城下壮烈而死。罗志与萧不离两人就心存芥蒂。虽然不致于延误军机。但两人之间地话语越来越少。
陇右军总管卫慕连忙道:“国主地使者说。郭侃已经率领黑甲军八千人驰援。与我等夹击敌军。我估摸着时日。他地人马大概就在前方不远处。”
汪世显道:“汪某以为。敌军虽仍有两万人马。但人困马乏。又缺少粮食与箭矢。呈强弩之末。已不耐久战。我等不可离着敌军太远。一旦敌军与郭侃所部遇上。我等立刻举军强攻。敌军地末日就要到了。”
“既然如此,我军应该节省体力,各部交替追击,勿令敌军得到喘息之时!”萧不离立刻做了决定。麾下将士们虽然疲惫不堪,但是战意却高涨,一扫一月前的颓势,人人都意识到战事将会很快结束,自己属于胜利的一方。
汪世显是新归附秦国不久地前金国将领,赵诚让他做了陇右军的副总管,这次随卫慕守凉州功劳不小。眼下见敌军已经穷寇之势,便主动请命道:
“汪某新入秦军,未立尺寸之功,眼下正是我军反击之时,汪某愿接替甘州义勇军追击!”
“那就有劳汪副总管了!”萧不离点点头,“但事骚扰,勿与敌酣战,以使敌不敢松驰懈怠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