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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赐我戈矛斧钺,授我牧一方百姓之权,保得斯国斯民周全。然敌人攻我,杀我百姓,烧我家园,令民不聊生百姓哀苦连连。赖我大秦**民上下一心,方才滞寇与此。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我一人,我杀其百人。伤我一人,我伤其百人。今日决战操之在我!”
“闻鼓不进者,斩!”
“闻金不退者。斩!”
“冲撞友军者,斩!”
“见友军有难不救者,斩!”
“冲啊!”
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战鼓催促着重甲骑军贺兰军首先出阵,起步、加速、奔跑,正面往敌军撞去。一时间。云朵将太阳遮掩,天地为之色变。贺兰军如利箭直接**敌军的中央,不停地往里挤压,如雨的箭矢射来,却拿他们厚重的甲具毫无办法,敌军拼命地用盾抵倒用枪突刺,将这些怪兽推开。
“砍马腿!”蒙古人疯狂地喊叫。弯刀砸向了马腿,战马受到重创,在令人悲哀的惨叫着身形一矮。将背上的贺兰军军士掀了下来。蒙古人蜂拥而上。将长枪、狼牙棒、重锤砸向落马的秦军,秦军挣扎着反抗。与敌搏斗,直至被嘶成碎片。
一波未退,另一波又生。贺兰军伴着声声战鼓拼命地往敌军人群中撞击,一次又一次,永不停歇,如惊涛骇浪,海岸在巨浪的撞击之下出现了裂缝。这种阵仗并非是蒙古人的特长,他们立刻分出人马向着贺兰军后方冲过来,试图跑起来与秦军周旋。
朔方军与安北军立刻左右并进,冲着敌军地两翼奔杀而去,在更开阔的平原上开始真正的骑军骑射拼杀。战马在疾速中飞奔,马背地军士紧扣着手中的弓箭,箭矢在相向的两方对射而出,各自丢下数具尸体,一个照面交错而过,掉转马头又冲杀到一起,进行生死搏杀,掀起的阵阵烟尘将两方人马包裹在一起,不分彼此。
铁穆的朔方军在左翼反复与敌冲杀,按耐不住的铁穆举起长柯巨斧带着冲入敌阵,在敌军眼中如同一座不可逾越地刀山,巨斧黑色的阴影笼罩在所有当面的敌军的心中,索取着无数性命。
“铁王还是喜欢身先士卒!”赵诚骑在马上远远地注视着战况,“命他不要亲自上阵!”
“是!”亲卫立刻去传令去了。
那一边,安西军与陇右军并黑甲兵也开始动了。他们冲向的是敌军后阵,那里主要是一些仆从军包括杂役。安西军首先发动攻击,军士们嗷嗷叫冲了过去,纷纷引弓如满月,箭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奔着对方的头顶而去。
那些仆从军用盾牌抵挡着如雨的箭矢,陇右军又杀到,如同一张巨大的剪刀将仆从军一角削去。仆从军尚未喘息,黑甲军又杀到,那郭侃再一次奔在最前头,一杆长枪连挑数人,身后地军士跟上,气势磅礴,永无止境。仆从军在蒙古人地命令下拼命抵抗,而安西军、陇右军及黑甲军轮番冲击,令他们神不守舍暗自胆寒。
那一边,贺兰军的巨大冲击力令察合台惊心,他立刻命令自己地怯薛军靠前,将贺兰军挡住。
“国主,敌军后阵有些松懈!”亲卫军曹纲登上高处,手搭凉蓬指着敌军后阵道。
“潼关军还能战否?”赵诚转头问向郑奇。
“纵是天涯海角,潼关军的健儿们也敢独军前往,末将请国主下令!”郑奇从后阵出列道。他身后的潼关军将士们正密切注视着战场,冲天的喊杀声令他们热血澎湃,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你部绕过朔方军侧翼,去助安西军等一臂之力,务必令那些仆从军崩溃。”赵诚高声命令道。
“是!”郑奇沉声道。他飞快地跃上战马,冲着已经按捺不住的部下高呼:“兄弟们,随本帅冲啊!”
潼关军的加入,令仆从军的压力倍增,他们只觉得对方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不停地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残破的肢体横七竖八地倒伏在地上,被双方反复践踏,身负得伤的人趴在地上嚎叫着,无数恐怖的情景令仆从军疯狂起来。
“是魔鬼,快跑啊!”有人神志不清,口中胡乱地喊着。有了一个人退缩,就会有更多的人退缩,这像是一场瘟疫,毫无斗志的仆从军崩溃了,活下去的本能让他们放弃了抵抗,他们仿佛是突然发现自己不应该出现在异国的土地之上,更毫无理由饿着肚子为了不相干的人拼命。
“回去、快回去!举起你们的刀!”督战的蒙古人拼命地叫嚣着,疯狂地砍杀着人群,却恰如螳臂当车,被退却的人群冲翻在地,好不容易爬起来,迎面而来却是秦军沾满鲜血的长刀。
萧不离、罗志、卫慕、汪世显、郭侃与郑奇等人见仆从军崩溃,心中狂喜,在身后猛追狂打,逼迫溃散的人马往蒙古军本阵中逃奔。果然,那仆从军将察合台的后方的阵形冲得七零八落,命令聚拢起来的叫喊声混成一片。
“快、快,挡住他们!格杀勿论!”察合台忙命令部下将溃兵挡在外边。那些可怜的仆从军相互践踏着,本能的反应让他们向中军靠拢,但迎面而来的却是蒙古人的刀箭。
后阵的混乱,不得不令在前方交战的两支蒙古精锐方寸大乱,朔方军与安北军快马加鞭,发出更猛烈的攻击。
“父汗,快撤吧!”拜答儿扯着察合台的衣袖,带着哭腔劝道。
“胡说,我还没败!”察合台怒从心生,举刀便要砍,左右连忙拼命扯住。
他的脸色苍白,怒目圆睁,似乎第一次发现秦军的强大。无数的人马在他的面前惨叫着倒下,鲜血织成的网将他困在当中,让他无法顺畅呼吸。
察合台几乎丧失了判断力,他只觉得无数人在自己面前大喊大叫,却什么也听不到。他只有一个念头,纵是死亡,也要面向敌人而死。
第六卷 三朝会盟
第六十三章 秦王的反击㈨
乱,乱套了。
除了怯薛中军仍与贺兰军纠缠在一起苦斗,或遥相散射,或短兵相接,如火如荼地相互残杀着,察合台的其他军队尤其是仆从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汉军与契丹军首先放下兵器,而畏兀儿人早已开始逃跑,混乱中他们相互推挤、踩踏与冲撞,哭喊声与痛楚声伴随着兵器相交的声响交错在一起。
前阵往后阵跑,后阵往前阵跑,左翼往右翼奔逃,右翼却以为左翼更安全。畏兀儿人的逃跑让更多的人产生了逃跑的念头,那些蒙古人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他们。秦军的箭矢趁机往密集的人群中投射,根本就不用担心准头,而密集扑来的箭矢又让仆从军们更加混乱。
“帖木儿…灭里在此,违抗者斩!”铁穆扬着巨斧用突厥语高声吼道。
他这一嗓子让那些来自西域的突厥人、康里人甚至更多种族的人愣了一会,帖木儿的昔日的威名他们早就有所耳闻,他们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乞求赦免。铁穆无暇顾及他们的死活,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们,那些坚持不放弃抵抗的仆从军,被他与安北军联合绞杀,从不留活口,他们将战场变成了修罗场,更多的人选择了逃跑。
广阔的平原上,仆从军扑天盖地哭喊着地四散,远比他们士气最高时还要拼命和执著,而秦军却没有选择追逐,似乎忘了追逐溃军,故意留出几处缺口,这就等于是鼓励更多的人从缺口逃跑。
陈不弃率领着贺兰军一次又一次与怯薛军缠斗在一起。这支怯薛军早已经不是昔日的那支怯薛军,后方的混乱与惨叫令他们无心恋战,而贺兰军却越战越勇,一次又一次正面斩杀,摧残着他们的抵抗意志。
“仆从军不问。务必缠住蒙古人!”
“命安西军、陇右军与黑甲军撇开仆从军,将怯薛军与其余部分开!”
“步军团上!盾甲兵、弩兵与骑军保护侧翼及身后!”
赵诚面无表情地发布着一道道命令。两道剑眉揪结在一起,战场之上的每处细微的变化都令他牵肠挂肚,敌军每倒下一人都令他感到快意。
陕西军趁机压上。部分骑兵保护在侧。那些手持弓弩地神射手放着冷箭。定点狙杀着目标。其余地人则以一营为基准在坚盾地保护下手持双手长刀。怒斩怯薛军地马腿。
长刀地弧形刀锋在空中闪耀着慑人地光芒。手起刀落。人马地残肢在空中飞起。一道血箭喷在秦军军士地身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地气味。令将士们地热血沸腾了起来。他们怒睁着双目。重复着挥刀、收回、跟进、再挥刀地机械动作。在血海之中他们迷失了心智。唯有将对方砍倒在地成了他们最本能地反应。
失去了手臂地无名军士茫然四顾。他在一片血肉之中试图找到自己失去地肢体。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双眼所及皆是血红地色彩。巍巍贺兰也成了一座血筑地大山。一支利箭飞来。正中他地胸口。他用自己嘶哑地喉咙发出悲怆地浑浊不清地呼声。重重地摔倒在血泊之中。与大地相拥。然后了无牵挂。所有欢乐、欲望、野心、眷念与悲伤皆如过眼云烟。随着血雨腥风而逝。
更多地人毫无怜惜地踏在他地尸体之上。重复着杀戮地本能。他至死仍浑浊地双眼瞪着苍天。苍天无言。正静静地注视着大地之上地屠杀与反抗。却毫无感情色彩。
“杀、杀、杀了他们!”察合台反反复复重复中同样地命令。如果这种狠话能够杀死人。赵诚早就死过千百次。失去了仆从军地协助。察合台地兵力立刻就捉襟见肘。而秦军看起来唯一地目标是那些蒙古人。
察合台疯了。他地部下都这么想。
拔都的代表莫日根心中在发抖。他早在中兴府久攻未下时便有了不祥地预感。只是他没想到败得如此干脆,如此让人无法接受。那秦军如同生龙活虎,仿佛一夜之间增长了百倍的勇气,而己方的军队却越打越虚弱。他带着自己的从人率先选择了逃跑,他不敢保证在乱军之中他那个安答的部下会放掉自己。况且,他也不愿意就此乞命。
“成帖木儿将军,此战已败,快快逃走吧!”莫日根冲着成帖木儿急道。
“什么?”人群之中,成帖木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忘了你曾经在拔都父亲的面前发誓,要永世为仆!如今察合台可汗已经败了,他已经没有资格命令你,跟我走吧,拔都需要你这样的将军!”莫日根急道。这成帖木儿是术赤的家臣,曾作为术赤的代表一度镇守西域河中,担当绰儿马罕地副手。
莫日根说完便带着从人选择秦军攻势之中地空隙,疾驰而去,身后的杀戮战场似乎与他无关。成帖木儿回头看了看节节败退地怯薛军和就要全军压上来的秦军,咬了咬牙,掉转马头,带着自己的亲卫追着莫日根而去。
“不,我不想逃跑,我不是懦夫,我要杀了所有的敌人!”察合台兀自举着佩刀吼叫着。
败迹已现,战意全无,这绝不是人力所能及,他的儿子、忠臣与亲卫们却不顾始终不肯承认现实的察合台的意愿,拜答儿、绰儿马罕与拜住等人将怒吼的察合台夹在中间,试图强行将他带走。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个懦夫、胆小鬼!我是可汗,你们胆敢以下犯上?”察合台的吼声在拼杀的人群中显得虚弱。
拜答儿等人奋力呐喊一声,拼力厮杀,在围上来的安西军中硬是扯开了一道口子,当面扑过来的一营安西军没有料到这股敌军的威猛,一个照面被击溃,拜答儿等人从这缺口一哄而出,全然不顾已经陷入绝境的部下。
“快让开!”萧不离连忙命令道,“罗志,给你一团骑军在身后急追!”
“是!”罗志连忙点齐一团骑军在身后猛追。
“敌酋逃了、敌酋逃了!”安西军将士齐声呼喊。他们高举着长刀。战场之上耀起一阵刺目的光芒。
“万胜、万胜!”朔方军、安北军、陇右军等等纷纷响应着。
这无疑是最后的底线,即便是那些不懂汉话的蒙古兵心神也大乱起来。他们失去了所有地精神支柱,因剧烈争斗而赤红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茫然不知所措,用血性支撑地斗志瞬间崩塌,再也无法抵挡扑来的洪水猛兽。
赵诚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的笑意中既有欣慰与快义恩仇,亦有一丝悲伤与疲惫。他感到累了。亲卫军仍然围在赵诚的四周。他们盯着战场之上已呈一边倒的形势,个个急不可耐,胯下的战马也感受到这种亢奋之情而不安地在原地踩着碎步。
“曹纲,你率亲卫军去吧!”赵诚心中大定。
“是!”曹纲闻言兴奋不已,立刻带着亲卫军杀入了战场。
逃,快逃!所有地人都这么想,长官的命令已经无效,因为长官们心有余而力不足,被动或主动被溃不成军的部下人群裹夹着往身后逃跑。
兵败如山倒,溃散的人群甚至不是那些挡在面前的秦军所能抵挡的。求生的本能让他们认准一个方向奋力豕突狼奔,秦军不得不向两翼让出一条通道来,然后举军跟在身后追击。如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