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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丘神仙暂居撒马儿干之时,不儿罕曾听神仙说过,一个人要是想长生,就不要太早结婚生子,如今我才十七岁,还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况且我汗一统天下的伟业还未成功,金国皇帝还稳坐在皇宫中,唐兀惕人也曾将大汗的征兵令弃之不顾,我怎么能只自私地考虑自己的事情呢?”
那丘处机曾经偶然问过赵诚有没有婚配,本只是客套之话,赵诚当时借题发挥,大谈什么优生优育之道,丘处机听了也是极为赞同,还夸赵诚颇得养生之道。
“噢,既是神仙之言,那就是有道理。”铁木真的脸色稍霁,“你既有忠诚之心,我感到很是欣慰,窝阔台、拖雷,此事以后再说。”
“是,父汗!”窝阔台和拖雷见铁木真发话了,只得遵命。这两人眨眼间又合好如初,还有说有笑地陪伴着铁木真往城里走,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赵诚心中对这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心说还是趁早结束处男生活为好。
对于铁木真的再一次到来,撒马儿干城内的居民的内心再一次颤抖起来,他们唯恐惹这位征服者的不高兴,有头脸的人物早早的就跟着赵诚出城迎接铁木真的大驾,宗教法官瓦希德丁准备了大量的财物,恭敬地送到铁木真的面前。铁木真心中很是高兴,还很得意,尤其是看到这些人恭顺如羊羔的样子。
入了城,沿街无论男女老幼,包括来自各个国家的商人和旅行者,均跪立街边,做顺从状。铁木真的心情更加愉快了,开心地问左右道:
“在大地之上有许多王者,但是无论如何也从没有一个王者如摩诃末一样,庇护那些强盗,他们杀死过我蒙古的使者,这是任何一位国王也不会犯的罪过,他的名声已经扫地,人人都知道一个与盗匪同流合污的国王,已经被我——成吉思汗消灭了,我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全世界。尔等以为,我将来的名声会怎么样呢?”
“父汗的名声当然如日月一样永恒,后人将会永远记得您伟大的功绩,您是大地上最伟大的君主!”拖雷道。拖雷的话引起左右一片赞同声。
“吾图撒合里,你是有学识的人,你说说看,我的名声跟其他的皇帝相比如何?”铁木真点名道。
耶律楚材躬身答道:“大汗是龙飞九五之人,古时的皇帝与您相比,例如秦皇汉武,不过是儿戏一般。”
铁木真听了耶律楚材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点名道:“不儿罕,你也是读书人,你说呢?”。
“大汗,所谓名声都是因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而带来的,您灭国无数,蒙古大军也是攻无不克,当然是伟大的君主。不过,若是说后人如何看,那也只有后人才知道的。”赵诚道,为了不得罪人,又说道,“与前人相比,您治下的疆域是天下第一,您征服的国家是最多的,您兵锋所指,没有一个国王不是在发抖。所以,我找不到一个比您还要伟大的合罕。”
赵诚拍着马屁,拍得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份。
铁木真还觉得不太满意,又问伺立在一旁的宗教法官瓦希德丁道:
“我见过你好几次,人人都说你是个有学问的人,也最公正。你觉得我的名声将来究竟会如何?”
瓦希德丁低着头,像是内心挣扎了好久一般,才道:“大汗如果能保证我这年老之人的性命,那么我愿意回答您的问题。”
“那好吧,你若是冒犯我的话,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只要你说实话。”铁木真脸色一沉道,“我既讨厌反复无常的小人,也讨厌撒谎的人。”
“我认为将来的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记得大汗的名声!”瓦希德丁突然憋出一句话道,“因为您的将士已经将所有的人民都杀光了!”
瓦希德丁这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将所有人都震住了,让众人一时都忘了反应,呆立在当场。赵诚吓了一大跳,心说这个老人还真是直肠子,有一说一。
“你……”当瓦希德丁话音未落,铁木真已经举起了自己的弓箭对准了他,他脸色红涨,胸口急速地起伏,握弓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发白。然而铁木真这一箭还是没有射出来,他十分愤怒地将手中的弓箭扔在地上。
“我一向将你看作是一位智者,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大地之上诚然有许多国王,但如果有像摩诃末这样的盗匪国王,都会受到我蒙古大军的摧毁,但是异族和外国的国王必将永远流传我成吉思汗的名声。”铁木真沉着有力地说道。
铁木真说完,就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留下早已脸色苍白瓦希德丁,他瘫软在地,内衣早已经湿透,当一队又一队的蒙古军队从他身边走过,并消失不见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仍然活着。
第三卷 桃花石
第四十一章 寂寞河中府㈤
成吉思汗在城中的宫殿只住了几个晚上,就离开了。
宫殿虽然华美,但是高高的屋顶却挡住了辽阔的夜空与星辰,让他有身处牢笼之感;美酒虽然醇厚,但是却少了一份旷野之上的豪迈与痛快淋漓;奴仆虽然恭顺与贴心,却让他更加怀念金戈铁马气吞万里河山的日子。
他看到蒙古人脱下了朴实的蒙古袍,换上了撒马儿干人的精美锦袍,甚至有人戴上了回教徒的缠头;也有蒙古人一边端着一杯葡萄酒,一边操着半生不熟的突厥语或者波斯语,与撒马儿干人热烈地攀谈;他还能看到有蒙古人用新学来的笨拙身法,和那些撒马儿干歌姬一起跳舞、调笑。
成为这个城市以及所有城市的征服者,是成吉思汗的目的,如今他已经大致完成了他的宏愿,这个城市已经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向自己交纳财富,接受自己的统治。但是成吉思汗却不感到胜利之后的喜悦,这种喜悦在他的心中一闪即逝。他有些厌恶那些冰冷的墙壁,和所有他看到的城市生活,这种厌恶之心一日甚过一日。
于是,他在几天之后率领自己的所有军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撒马儿干,去了草原与山地地区,那里他可以继续天作帐地作席,可以随时去打猎行乐,自由自在毫无拘束。
而撒马儿干城,又恢复到了昔日的生活秩序。寂寞河中府,这是耶律楚材在撒马儿干暂居期间所写的一系列诗作中的首句,然而河中府并不寂寞,这里的人向往自由、奔放与富足,也许在撒马儿干人看来,换谁来统治也都是一样的,就如同他们先后臣服喀喇汗、契丹与花剌子模的统治一样。
如果他们能获得追求富足生活的自由,他们就会选择暂时忘记过去的惨痛。所以,当动荡不安的日子远去的时候,他们又开始了自己的一贯的生活方式:服饰开始华丽了起来,撒马儿干城内的美酒开始多了起来,只要一把名叫火不思乐器,就可以跳起欢快地舞蹈来,而更多的人在有了温饱之后,又开始操起了自己的商人生涯,本地的商业传统得到了恢复。
撒马儿干远离中原万里,却成了大国纵横的舞台。
金国礼部侍郎乌古孙仲端在纪元1222年的秋天再一次来到了撒马儿干,这位使者奔波于汴京与西域之间,离上一次间隔的时间还不太久,不可谓不辛苦。他的脸色比赵诚上次看到的更加憔悴,就像苍老了十岁一般。
“使者大人辛苦了,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路上可还顺利?”赵诚问道。
“还算顺利,本使身负重任,就是千山万水,也要完成我皇陛下的重托。”乌古孙仲端道。
“大人还是休息两天,你这次来可赶上了,我这里最近有一批茶叶,相当不错。”赵诚笑着道。
“不劳大人费心。还请大人安排我觐见贵主成吉思汗吧?”乌古孙仲端急切地请求道。
“大人,国事虽重,可也不急于一时啊,不如先在我这撒马儿干城休息两日。”赵诚故意道。
乌古孙仲端死活不干,他心急如火,在他上一次使西域期间,中原的战争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红袄军李全控制着山东的形势,其本人归附宋国,被任命为京东路兵马副总管,宋国朝廷在山东的行动,就是对蒙古抱有戒心的体现。
曾经投靠李全的地主武装严实认为蒙古比宋国的腿更粗,严实就以所部彰德、大名、磁、恩博、滑等州三十万户降木华黎,他的投降让蒙古不战而获大片领土,使得木华黎攻略山东的力量大增强。不久,木华黎在黄陵冈大败金军二十万众,进陷楚丘,包围东平。去年另一支地主武装张林也降了蒙古,中原形势发生了对金国越来越不利的变化。
所以,乌古孙仲端再一次被金国皇帝派到了西域,企图与蒙古达成和平协议。赵诚觉得乌古孙仲端这次依然会空手而归,见乌古孙仲端坚持,也就不再强求,就派人送他去成吉思汗的行营。
这次乞和的结果已经注定了,只有当两国之间的力量相差不多的时候,这种乞和才可能实现。
“你上次来的时候,我说要你家皇帝将河朔之地归我,你家皇帝自降为河南王,然后我们才能彼此罢兵。但是你家皇帝不听我的话,现在木华黎已经为我尽取河朔,你现在才来请和?”铁木真见到乌古孙仲端时轻蔑地说道。
“两国相争,不可能只有一国得以保全性命。贵我两国交战十余年,我大金国虽死伤无数,但贵国恐怕也不是没有伤亡吧?”乌古孙仲端道,“吾皇心怀仁德,不忍见两国黎民百姓受苦,故提出贵我两国就此罢兵,各据其地,予民休息。吾皇愿以弟称大汗为兄,并愿以输出岁币,以表承意。”
“哼,如此我就愿意罢兵了吗?”铁木真冷笑,“念你远道而来,我不会让你空手而回。河朔已经属于我蒙古所有了,不提也罢。潼关以西还有数城在你们金国的手中,你家皇帝把这些城池割让给我,并自降为河南王,就这样。你们不要再一次违抗我的旨意!”
乌古孙仲端面色苍白,当他回到撒马儿干城的时候,还是那一副脸色。赵诚请他吃饭,席间他阴沉着脸,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连赵诚在说些什么都浑不在意,最后醉如烂泥,期间还发着酒疯,诸如大呼“长太息以掩泣兮,哀民生之多艰”等等,让赵诚大看眼界。
第二天一大早,乌古孙仲端便来辞行。
“不儿罕大人,本使使命已毕,两次都承蒙大人关照,在下感激涕零,有宾至如归之感,让大人费心了,但愿将来在下有机会回报大人诸位。今日天气不错,本使就要踏上归程,向吾皇复命。后会有期!”乌古孙仲端道。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双眼浮肿,脚步踉跄,像是昨夜一夜没睡。
“后会有期!”赵诚拱手道。
“刘公子,在下离京之前,见到你的伯父刘从益刘大人,他眼下因政绩出众,刚授翰林应奉翰林文字。他得知你在西域,心中十分牵挂。我这次出使西域前,他拉着我的手说,希望你能与我回汴京,不知……”乌古孙仲端对刘翼说道。
刘翼低头深思,赵诚故意扭头看向他处,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刘翼与亲属团聚。
“多谢大人相告。”刘翼抬起头来,“我身在西域,若是回到汴京,我恐为伯父一家人招来事端,还是留在此地吧。”
“刘公子若是担忧朝廷方面的事,在下愿意担保。”乌古孙仲端道,“刘公子身处蒙古之下,并非自愿,我想朝廷定会甄别清楚的。”
“多谢了。”刘翼摇了摇头,“在下不能就这么回去,这么回去我心实属不甘。烦请大人给我伯父及堂兄弟们带个口信,就说天涯虽远,然终有所尽,春秋轮回,亦有所循环往复,我刘明远一定会回去与他们相见的,愿他们勿忘余之所约。”
“如此,那在下就与诸位别过!”乌古孙仲端不知道刘翼意有何指,还以为他害怕被朝廷治罪。
“恕不远送!”赵诚等人拱手道。
“这位大人还真是不容易!”王敬诚看着乌古孙仲端一行人的背影感叹道,“国之衰微,身为使臣却无能为力,只能奔波东西,以尽微薄之力。”
“明远兄既然愿意留下,我很感激。”赵诚道,“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虽然我眼下势单力薄,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假以时日,或许真有实现的那一天。”
赵诚的目光注视着天边,那天地一线的地方,正风起云涌,有乌云压顶之势。秋风瑟瑟,卷起一地的落叶,向着行人扑面而来,再掠过平地,借着上升气流升到半空中,最后无影无踪。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却也是一个走向衰落的季节,赵诚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丰收还是衰败。
真的有实现的那么一天吗?王敬诚与刘翼不敢肯定,赵诚也不敢肯定,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是王敬诚与刘翼两人的目的,但赵诚却搞不清楚自己的目的是出于正义感与同情心,还是自己的欲望在支配着自己。或许兼而有之吧?
当他还是一位阿勒坛山下的牧民时,他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