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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汗吩咐。”赵诚恭敬地说道。
对于铁木真,赵诚的感情十分复杂,他极为佩服铁木真的雄才大略,尤其是武功与谋略,还有用人之道,并且到目前为止,铁木真对待自己还是相当不错的,有时候赵诚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铁木真的大位他曾经坐过,那是被迫坐过的,就跟今天一样,只有铁木真与耶律楚材两人在场,还有刘仲禄。当时自己心情是十分恐惧的,因为这个坐位不是自己应该坐的,更不是心怀坦然坐上去的。想到此处,他甚至在想若是自己真正能坦然坐上去,那时候该是有着怎样的心情?赵诚如履薄冰,虽在私下里言行举止极为洒脱,但他的内心却是极为谨慎的,他充分地了解铁木真需要什么喜欢什么和憎恨什么,他很完美地掩饰着自己的内心。
“我就要率军返回蒙古了,听说唐兀惕人有暗地里筹划反对我的迹象,丘神仙和吾图撒合里也都劝我回去。就连长生天也降下旨意,让我率军回去。”铁木真道。
“大汗,札兰丁还未被抓住,大军怎么能回去呢?若是札兰丁从申河返回,那可怎么办?”赵诚问道。
“札兰丁是个了不起的人,他能从我重重围追堵截之中逃走掉,算是很了不起了。不过,他若是还不愿承认他已经失败了的事实,那他就是自寻死路。”铁木真道,说到此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我虽然率大军东返,但是我在河中府还留有不少的军队,那些花剌子模人早已经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忤逆作乱?”
“那大汗诏臣来,不知大汗有何命令?”赵诚又问道。
“我虽然东返,但是这里的事情我还有些放下不下。”铁木真道,“这里的民政我就交给你了,这也是丘神仙的建议,我虽然对你的才能极为放心,不过却对你的心不太放心!”
赵诚心中大惊,背脊冒着冷汗,连忙申辩道:“大汗为何如此说?难道我曾做过反对您的事吗?”
“我不是说你曾经反对过我,而是说你的心不像是一个蒙古人该有的妇人之仁。我说要给那些突厥人剃发,你说那会激起突厥人反对;我说要将反对我的人杀光,你说那是我的子民;我说要将城市摧毁,将农田和果园变成牧场,你说那会让我们蒙古人水土不服。”铁木真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如今他们也不再公开反对我,交给我的赋税也不少。但难保他们心中不服,他们躲在暗处,也许在谋划叛乱,我虽然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但难保他们不会触犯我的威严。若是在我离开的时候,有人这么做,你会怎么办?”
赵诚高度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说道:“大汗说要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我会另外派人在此监视着,若是有人反对我,诋毁我的生誉,你要亲手把他的脑袋割下。”铁木真锐利的目光盯着赵诚,让赵诚不寒而栗,“你能办到吗?”
“请大汗放心,如果有人公开反对您,那我就会亲自割下他的脑袋,绝不让大汗的权威让到任何人的挑畔!”赵诚道。
“我听说本地人人人都在称赞你,我赐给他们的活命的机会,他们却说这全是你的功劳,是神灵的庇佑。”铁木真淡淡地说道。
赵诚刚放下的心,立刻又被吊到了嗓子眼,对于本地人,不论是突厥人还是其他的种族对于自己当然很是感激,尤其是与蒙古人相比,可谓是天壤相别。而这对铁木真来说,却是极为敏感的事情,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就不妙了。铁木真虽然用一种十分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却是让赵诚胆战心惊。
耶律楚材在一旁听着也是心惊,他总感觉铁木真对赵诚的看法极为复杂,他正准备为赵诚说几句好话,赵诚却镇定地伏身奏道:
“大汗赐予他们性命,让他们得以自由的传教,自由地种田经商,这都是您赐予他们的,不是任何人可以抹杀掉的,若是他们看不到这一点,那只能是说明他们目光短浅。正如是长生天主宰着天下的吉凶祸福,但人们却总是说那是自己争取来的,对神灵的权威不屑一顾。”
赵诚思维飞快地运转,又接着道:“大汗,不儿罕以为您身为大汗,在用人方面我不敢指责,您对您信赖的人十分信赖,这是我们做臣子的都心怀感激的地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话虽是至理名言,但是若是稳妥地考虑,您不妨让你手下的大臣每隔几年换个位置。不儿罕虽是河中府的最高民政官,但不儿罕深感肩头所担负是一个重任,从未将河中府看作是自己的私产,各地的最高官员也都是出自大汗以及您的儿子们的任命,他们对您的忠诚是不可辩驳的。若是将来不儿罕经营河中府略有所成,大汗不妨将我调离他处任职?那样既不耽误职责,而我就是想反对你,那也没有了根基不是?”
赵诚一番以退为进的表白,让铁木真听得极满意。铁木真走下坐位,亲自将赵诚从地上扶起来,笑呵呵地说道:“还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坦荡的。别人在遇到这样的猜忌,总是想方设法地为自己洗罪,甚至指责别人,而你却是替我考虑,甚至还给我想出个克制属下的办法,丝毫不怨恨我,更不提你以前的功劳,你让我感到很是意外,也真是让我高兴!”
“这全是仰仗大汗对臣的信任,不儿罕身为您的臣子,自然要处处替您考虑。”赵诚道。
“好,从今天看到你的态度,我就放心了。我离开之后,河中府的所有民政就由你主持,你要把河中府经营好,不要让我失望。”铁木真道,“将来我还需要你给我治理其他新征服的地方。”
赵诚一直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三卷 桃花石
第四十四章 寂寞河中府㈧
赵诚走出了铁木真的金帐,耶律楚材追了出来。
“不儿罕,你真让我捏了一把汗!”耶律楚材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没什么。”赵诚淡淡地说道。他的内心却没他表面上看来那么轻松。
“自古贤臣、能臣总会受到别人的猜忌,不儿罕也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对大汗有所猜忌。”耶律楚材道,“不过,大汗所言也是实情,如今河中府的百姓都称赞你,而甚少有人提到大汗,这也是人之常情,大汗杀的人太多了,心中对大汗有所怨恨那也在所难免。你要谨言慎行,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忘了你的本份。”
“多谢耶律大人提醒。所谓君子坦荡荡,我虽算不上什么君子,但也不是什么逆臣贼子,耶律大人不必担心。”赵诚笑着道。
“是吗?不知道王敬诚、刘翼与何进三位还留在你的身边,做些什么?”耶律楚材怀疑道。
“王从之是我的税务官,正在我汗服务,没有他,我去年怎么能收上税来?刘翼刘明远是我的长史,平时一些个文牍之事都是他在做,而何进何学文是我的提刑官,正在沙漠中摸排滚打,正在找强盗的晦气呢!”赵诚一摊双手,抱怨道,“他们难道不是我汗的臣子?大人莫不是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妥的举动?大人放心,你若是说出来,我一定会当着大汗的面,砍了他们!”
“哼,我是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妥之处。”耶律楚材悻悻地说道,“不过你要小心,若是被我发现了,我绝不徇私!”
“那太好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若是有了耶律大人这双火眼金晴,我也放心不少,正所谓家贼难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呐!”赵诚道。
“你知道就好。”耶律楚材道,“我很看好你,你少年得志,身居高位,虽不是中枢要职,但也是一方大员,不要太高估了自己。这人要是有了非份之想,祸事就会立刻来了自己的身边。”
耶律楚材这么说,还是对赵诚不太放心,难得他对赵诚这么关心,这个心态也十分复杂,生怕赵诚做出什么忤逆的事情来,一方面既对赵诚的将来和影响力充满着期待,一方面又担心赵诚做出某种他认为没有出路的事情来。
“呵呵,耶律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赵诚拱手道,他不想跟耶律楚材探讨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来这里时,听刘仲禄说大汗遇到了一怪兽,果真有此事吗?”
“确有此事。不是怪兽,而是瑞兽,它的名字叫角端,日行一万八千里,能说四方之语,好生恶杀。”耶律楚材道。
“真的吗?”赵诚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根本就不相信。
“那还有假?”耶律楚材对赵诚的表情很不满意,“这种事情你有异议。”
“虽然子不语乱力怪神。”赵诚笑着道,“但如果说这个天下有什么长相怪异的的野兽,我是相信的。不过,所谓瑞兽,能日行一万里,还会说人话,我是万万不相信的。”
“你若不信,我也不强求你信。”耶律楚材道,“我就要随大汗回师,你在此地要好自为之。若是再见面,恐怕不知在何时了。”
耶律楚材有些伤感,他一直将赵诚看成自己的小弟,还是一个不是同盟者的同盟者,尽管赵诚经常说出让他很气恼的话。
“耶律大人不必如此。我想大汗东返,恐怕会找党项人晦气,到时候,大汗还需要大人出谋划策,哪有你清闲的时刻?”赵诚道,“耶律大人若是觉得在下还入您法眼,若有需要在下效犬马之劳的,尽管言语一声。”
“丘真人虽然劝说大汗止戈休兵,让百姓得以休息,大汗也同意。可是战事若再起,总免不了百姓受苦。”耶律楚材道,“我位卑言微,深感力有所不济。我预料将来贺兰山下的战事稍平,总需要有人治理,以安抚百姓,少一些饿死病死之人,到时候……”
“耶律大人莫不是想让我离开这里,又去接烂摊子?”赵诚道。
“这种事情,只有大汗才能下令。我身为臣子,自当会建议大汗,正如你方才所说,一个官员在一个地方呆得久了,也会根深叶茂。”
“这么说,这还是我的主意,我不接也得接喽?”
“难道你就醉心于河中府你那大宅子,还有美酒与美食?你的志向就不能再大一些,救万民于水火,创下一份可观的政绩,让后世之人对你的恩德也铭记于心?”耶律楚材反驳道,“我倒是想,可是我却没那个机会。”
“耶律大人,这个世上流芳百世的事情太少,遗臭万年的事情却最容易做出来。老实说,做个正直的人要比做个随波逐流之人,难得多,而且随波逐流却是很轻松。您说,我为什么要放弃一个舒适的位置,却要找不自在呢?”赵诚道,“正如大汗及您方才所言,河中府之百姓皆知我是个好官,可是那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还得担着受人猜忌之名,若是因为我大发善心,就得让我的脑袋搬家,我还不如不做那所谓的好官!”
“这……”耶律楚材被赵诚的话给难住了,“大汗毕竟不还是信任你吗?也没因为别人的谗言,而让你受到冤屈,难道你因为小人之言,就放弃自己的本心?你读史书就得出这个断语?”
“本心?我的本心一直都没变。”赵诚道,“你我两人的区别在于,你宁愿当个不计个人得失的好官、清官、能官,而我却不同,我很介意自己的性命和身家,我看到前面有个刀山,我宁愿驻足不前或者绕道而行,而不会拐不了那个弯,为了心中所谓的正气。”
“那就好,只要你的本心没变,那我就可以为你进言,让你得以一展所长。”耶律楚材道。
“多谢大人厚爱。”赵诚跃上了赤兔马,一抱拳道,“大人你我就此别过,但愿你我相见会有时!”
耶律楚材看着赵诚远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怅然若失。赵诚所说的他们两人之间的区别也很有道理,正是因为这种区别,赵诚活着有滋有味,而自己却只是个“神算子”。
然而耶律楚材错了,策马奔驰的赵诚的内心却是有种逃出牢笼的感觉。今天这次与成吉思汗的会面,让他惊了一身的冷汗,他的内心却非耶律楚材所想的那样有滋有味。所谓华宅、美酒与厚禄,只不过是表象,赵诚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找来一班歌姬为他表演,个人生活离醉生梦死差不多了,只差一个“淫”字。
以前的赵诚只不过是一个得过且过之人,虽不乏正义感与同情心,但这种正义感与同情心却是有限的,赵诚不认为自己是那种诤臣、死臣。得陇望蜀,当他有了如今的地位、权势与威望之后,他的心态也跟着变化。
不变的是如履薄冰之态。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如今就是血流成河,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不过若是站在成吉思汗身边时,他毫无来由地充满恐惧感,成吉思汗的权威和警惕之心如大山一般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想搬开这座大山。
他是搬不动这座大山的,那么他就选择远离这座大山,或者等待这座大山在一次大地震中塌陷。
第三卷 桃花石
第四十五章 螳螂与黄雀㈠
胡沙有些哭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