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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姨,他就是张张昭。”水灵儿带着张昭穿厅过廊如入无人之境一直跑到后院,指着一位白裙女子给他引见:“这是灵儿在世上最亲的雪姨,我小时候觉得她简直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姚雪衣的容貌当然和水灵儿十分相似,听了这话忍不住格格娇笑起来:“你这小鬼头,为什么要加上小时候?到底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她上下打量着张昭:“这两天你急成那个样子就为了他?我还以为一定是个俊俏小子。这模样实在平常的很啊?”
水灵儿哼了一声正要回嘴,一名侍女急匆匆走进附在姚雪衣耳边低语几句,张昭立刻感觉她身上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笼罩起来。
“小鬼头,我没空和你斗嘴了,你领着他到处走走吧。”见姚雪衣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从三位白袍老者身边掠过,张昭转头看向水灵儿:“出什么事儿了?你那位雪姨好像很开心。”
水灵儿刚要回答,三位白袍老者已经齐声笑道:“这还用说,肯定和灵儿丫头一样,终于等到了她一直想见的那个人。”
第221章()
以往从玄水宫来姚家至少需要两月,水灵儿与姚雪衣的生辰前后相差不过二十余日,根本来不及参加什么庆典。再加上对那桩意外一直心有余悸,水灵儿这十几年间并没来过外公家几次。
姚家后院紧挨着上万亩果园,与灵逍山上那些杂乱野果不同,这里只种植草龙珠。条条绿色藤蔓缠绕在搭好的木架之上,一串串饱满的紫红色果粒低垂下来,晶莹剔透芳香四溢。
草龙珠本就汁甜味香,这片果园所有更能称得上极品。水灵儿拉着张昭在果树中间东游西逛,摘了两串熟透的果实让他提着,两人边走边吃大快朵颐。
看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三位白袍老者各自伸手摘下几粒送入口中:“这草龙珠比起当年越发鲜甜,可惜苗老儿没来,我记得他最爱吃这东西。”
“不单是他,石逸斗那个闷葫芦也很喜欢吃。”最左边的白袍老者说到这里轻叹一声:“大伙儿都有四五十年没见过他了吧。”
望着果园中似曾相识的一切,中间白袍老者忆起了昔日情景语带忧伤:“是啊,咱们这些人有几十年没聚在一起好好喝姚家的藏酒了。”
水灵儿正跟张昭又说又笑吃得起劲儿,听到他们的感叹声转回头来:“三位爷爷,要是石叔叔能和雪姨快点成亲就好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借机会重见一面。”
三位老者脸带苦笑:“石太平那小子跟他爹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当年我们私下里开玩笑说过,就算只有石逸斗一个人,都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才能表白。”
“听说这几十年间石逸斗都没出过玄土城,可想而知连雪的离世影响有多大。他儿子的喜酒恐怕我们这些化生境界的老家伙也等不到了。”
张昭从苗彦口中也听到过那些陈年旧事:“三位前辈,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找人从中说合一下这门亲事?”
“石逸斗寡言少语,当年就从没什么多余的话。有了连雪的事,他肯定不会主动来姚家提亲。”中间的白袍老者冷哼一声:“姚家三个老家伙心高气傲惯了,六只眼睛都生在头顶,连雪去世时还把我们这些人臭骂了一顿。这种事他们两边不开口,谁能说合?”
张昭听后实在纳闷:“石家执掌玄土城多年,难道就没有一些大家都认识的朋友?”左边的白袍老者摇了摇头:“小子,你说的轻巧。因为连雪的事,灵儿外公对咱们那些人都没什么好气儿,现在大家都是一把年纪,谁会去自找不快?”
“再说姚门之女个个闻名五玄,向来都是别人上门来求亲,姚老儿怎么会主动拉下这个面子?何况你没见过石逸斗,那些年他跟我们三个说过的话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句。”
“玄土城拥有五玄上最大的交易集市,他们父子一诺千金,把家里生意做的是真不错。但提亲这种事情,可不是板着脸说两句能行的。”
水灵儿拉拉张昭的衣袖:“张张昭,雪姨的事情就得全靠你了,一定好好看看石叔叔的心思,然后咱们再想个妥当的法子。”
****
第二天,水灵儿早早过来,叫上张昭前去姚雪衣的生辰庆典,可张昭一路上并没看出姚家上下有半点喜庆之意,到了姚家大厅里更是颇感意外。
上面坐着三位眼神犀利精明强干的枯瘦老者,其余每张桌后全都是身穿草龙珠刺绣图案的姚家弟子,众人正在随意交谈,看起来并无一个外人在场。
这更似一场普通家宴,完全没有半点庆典的气氛,本来张昭觉得这样空着手来灵儿外公家有些不好意思,一看这情景反而暗自庆幸,否则就会显得自己太过招摇。
看到水灵儿进来,三位枯瘦老者板着的脸上才带了一丝慈和:“小灵儿,你可难得赶上这样的机会,快跟你这些舅父姨娘们见个礼。”
水灵儿笑盈盈对着厅上姚家族人一一施礼,正中几位姚家老者眼光刚刚扫视过来,张昭连忙施礼:“灵逍张张昭,见过三位姚前辈。”
“哦,你的事情我们略有耳闻,年纪轻轻有这等修为成就确实不易。既然进了姚家就是客人,不必如此拘束。”
打完了招呼,姚家三老对着三位白袍老者微微点头示意。张昭看了他们反应,也发觉这六位老人虽相识多年,见了面后彼此还真是没有什么话可说。
水灵儿见礼完毕,冲着张昭使了个眼色,自己走过去坐在姚门三老旁边,张昭则是跟着三位白袍老者坐在厅中客座。
白影闪动,姚雪衣一身盛装从厅侧行出,张昭一眼看出与昨日相比她明显精心做过妆扮,淡扫娥眉唇涂胭脂与素面朝天的水灵儿相邻而坐,更衬出了几分雍容华贵。
坐下等了许久,张昭并没见有什么人主动说话,水灵儿和姚雪衣靠近了窃窃私语,其余众人谈笑自如,三位姚家老者静静喝着桌上茶水,好像还在等什么人来。
“三位前辈,我觉得这庆典有些不同?厅中都是姚家族亲,没有一个外面的客人?”离他最近的那位白袍老者压低声音嘿然一笑:“怎么没有,除了你和我们三个,大伙不是都在等客人过来?”
张昭想想觉得哪里不对:“昨日他不是已经来过?难道有事回去了?”那位白袍老者哼了一声:“你懂什么?石家小子一定住在客房,可他跟他老子一个样儿,次次都踩准了时辰才到。”
看到对面还空着的一张桌子张昭这才有些明白:“这庆典现在只有咱们几个,别的客人都是看准时辰前来?”
坐在中间的白袍老者轻轻冷哼:“别的客人?雪衣几年前就过了四十岁,还有什么人会主动上门?除了石家小子,已经没有别的人会来了。”
张昭这才明白为什么厅中都是姚家族人,看来他们只是借着这个机会来聚一聚。他和三位白袍老者闷头喝茶,过了小半个时辰后,才有一位姚家迎客弟子走进大厅:“玄土城石太平到。”
厅门出现一位身穿土黄长袍的中年修者,他浓眉朗目鼻正口方,唇上颌下蓄有短短黑髯,样子普普通通敦厚朴实,根本不像雄霸一方的玄土域豪强后人。
张昭当然不会以貌取人,他发觉石太平身上带着股雄浑气势,就像攀上高山后眼前突然看到一片苍茫大地,让人生出无边无际的宏壮浩荡之感。
石太平迈出的每一步间隔分毫不差,似用尺子细心量过规规矩矩走到厅中,对着三位姚家老者恭敬施礼:“见过三位前辈。”
三位老者皮笑肉不笑哼哈几声后,石太平这才转身走向自己座位,经过三位白袍老者面前时亦是恭敬行礼,然后稳稳坐下。
酒菜流水般送上,张昭在三位白袍老者示意下品了品杯中美酒,果然觉得甘醇可口别有风味。
虽有美酒佳肴在前,大厅内随着石太平的到来却变得安静许多,除了偶有后辈站起向三位姚家长者敬酒,整个庆典可说是索然无味。
张昭惦记着水灵儿的叮嘱,从石太平一坐下就悄悄散开魂识想要窥探他的心思,但任他如何努力,竟然不能从石太平身上感到一丝情绪变化。
如果没有眼睁睁盯着石太平喝酒吃菜,张昭几乎认为自己面前坐的不是一个活人。他百试百灵的魂法就像遇到一面无形墙壁,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石太平将桌上所有酒菜吃得干干净净连酒都没敬过一杯,直到宴席结束张昭也没有什么收获,他正满怀疑惑时,等着仆从们将杯盘收拾完毕的石太平站起身来:“多谢款待,告辞了。”
“你看看吧,这样的人谁还有什么办法?”等石太平迈着来时一样的步伐离去,三位白袍老者都低声抱怨:“跟他那老子一样,根本就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张张昭,快说说,你看出了什么?”三位姚家老者刚一离席,水灵儿就凑到张昭身边:“石叔叔到底在想些什么?是不是死心塌地的喜欢雪姨?”
听张昭说了石太平的反应,水灵儿顿时大失所望:“连你也不行,这下可惨了。”她望了望黯然离去的姚雪衣:“这到底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脑中回想着石太平的每个动作,张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灵儿,不如咱们这样……”他凑在灵儿耳边低声讲出自己想法,水灵儿越听越是惊异:“这行吗?要是搞砸了,雪姨肯定饶不了我。”
“管他呢,与其这样闷着,还不如冒险一试。”水灵儿打定了主意拉着张昭便走,三位老者正想跟上却被她拦住:“三位爷爷,这事儿你们可不能来,我们俩就行。”
****
通向玄土城的大路上,石太平坚实落步稳定前行。这时后方传来一声长嘶,蝎龙兽载着张昭和水灵儿从上方高高掠过,又划了一个圈子折返回来,在他前面稳稳落地:“石叔叔,灵儿有话想问您。”
石太平听水灵儿自报家门后依然一脸沉静:“贤侄女有话请求。”水灵儿嫣然笑道:“石叔叔,灵儿爹娘曾经与您见过几面,可他们都说是您误了雪姨的终身。灵儿想来问问您,是否真有此事。”
脸上虽然平静,石太平声音中却带上了一丝惊异:“贤侄女,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娘亲常说,自从雪姨年纪渐长,外公家中长辈就一直想给她指定亲事,但雪姨因为您一直不肯答应。如今她已年过四十,不知道石叔叔想过没有,再这样下去,雪姨以后要靠谁来照顾?”
石太平被她问得目瞪口呆,一来事发突然,再者水灵儿的话先入为主,怎么听都像是自己不对:“这个……,这个……”他吱唔了几句没想出什么话来回答。
此时水灵水接着问道:“石叔叔,您每次过来姚家到底为了什么?”石太平茫然答道:“每次是雪衣叫人传讯给我,说她的生辰将至,我就过来……”
“石叔叔,雪姨可说过她一辈子不想嫁人?”
石太平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倒没说过……”
“那请问石叔叔,十几年前到外公家提亲的人还不少,灵儿听雪姨说过其中有许多是被您赶走。那您想过没有,这样做雪姨以后怎么嫁人?还是您根本不想让雪姨有个好的归宿?”
“是雪衣说她讨厌那些人,我不想让她烦恼才出手……”之前并没有人这样当面问过石太平。二十几年来,那份情意已经被他深深埋藏心中,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时间过得越久,连石太平自己都觉得见到姚雪衣竟然无话可说。因此他每次都是匆匆来去,回到玄土城中再满怀惆怅独自对月长叹。
被水灵儿连连追问,这二十几年的压抑仿佛都涌上心头,石太平长叹一声:“其实我并不知道如何才算真正帮到雪衣,贤侄女既然觉得我行事不妥,还请指点一二。”
水灵儿的声音清晰响起:“石叔叔,这二十几年间,雪姨心里一直喜欢的其实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您,您一次次的来到外公家,什么也不说就离开,您知不知道雪姨有多伤心?您就没想过为什么雪姨每次都要请你过来?灵儿只盼石叔叔能明白,若是真心对雪姨好,就不要再让她伤心难过苦苦等待了。”
石太平脑中轰然作响呆呆站立,回想这二十几年来的情景一时不能自已。这时,张昭散开的魂识终于能够探查到他心中所思所想。
“石大哥,姐姐好久都没有回家来看我了,雪衣以后没人照顾,你能不能多陪陪我?”“石大哥,我娘又要我嫁人,可我不喜欢那个人,你说怎么办……”
“石大哥,下个月就是我的生辰,你来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