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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丝……”近万条纤细如毛发的鲜红长丝从灰袍老者躯体各处钻出,剥离了他最后一点生机,身具十六仙躯之一的灰袍老者竟连对手是谁都没看见便殁于林中。
张昭静静站在旁边目睹着这一切,就像平时看老屠户宰杀牲畜没什么区别,但他却对那些吸饱精血浮在空中的赤红细丝十分感兴趣,走过去想要伸手抚摸。
“咻咻……”透着晶莹红光的血丝避开张昭向后急缩,纠缠一起成了手臂粗细的红色藤根,随后周围传来一阵阵枝叶磨擦声。
被灰袍老者震倒的那些古树扶摇而起,林中绿光缭绕迅速恢复成原来模样,一条条黑红色的细小藤条从地下蜿蜒而出,很快在张昭前方汇成一个人形。
抽干灰袍老者精血的那条粗藤盘旋冲至与那团人形枝条交融一体,张昭耳边似乎听到细微吸吮声,那团藤枝上蠕动着生出血肉,很快便能看清那人脸上惬意。
凝神透入对方识海,张昭似是看到一个红色水池轰然炸开,腾空跃起一个人影挥出硕大光球斩来,而且出刀少年的面貌十分熟悉。
一处幽谷内,三名老者和一位白衣少女瞧着同一个人在与他面前十分相似的红色根须上不断按压,随后又将那堆东西掩埋地下……
“你记得的那个人……也是我吗?”张昭望着白衣少女的面貌神情迷惘:“我……在干什么?她是谁,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觉得有些奇怪?”
“哦……,真舒服,化生修者的精血果然不一样。”藤条所凝那人意犹未尽长长呼气,眼神复杂看向张昭:“那就是你,我们脑中的那个人都是你。”
“你为什么从地里出来?刚才那个人要杀我,你又杀了他吗?”红色藤人苦笑点头:“没错,他要杀你,我杀了他。”
“我……从前要杀你吗?你好像也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听到张昭的问题红色藤人摇摇头:“这个很难讲,凭你现在的情况没法理解。”
“你还听不懂这些话,以后会慢慢明白,我和你一样,都算是彻底死掉一次,天下也只有我才能治好你。将别人脑中你自己的样子联系起来,就能唤醒你以往的记忆。”
他缓步走近毫无保留任张昭探查自己:“我和你并无交往,不过这些人应该都是你很熟悉的,从他们身上可以找回你的过去。”
一张张面孔在张昭眼前交替移动,一群年轻人和他有说有笑走向湖水尽头,将袋内树种草籽撒在一块巨石的缝隙中……
他将一条条大鱼穿在树枝上烤熟,坐在旁边接过烤鱼的人却不断变幻着模样,那些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向他的目光中都是满含笑意……
那个令他心跳不已的美丽姑娘与他并肩坐在一片绿地上,两人吃着一只白毛猴子捧上的鲜果不时发出欢笑声,远处还有三位老者满面慈祥……
一名黑裙少女挥手将他赶开宽衣解带走入湖水中沐浴,然后披上一件红色羽衣走到他面前,虽然记不起她是谁,张昭胸中依然微觉窒息……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名字,将他们眼中的你结合在一起,就成了你自己的回忆。张张昭,从前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以后咱们的关系也难以预料,不过现在……,我和你有着共同的敌人。”
“张昭,你今儿怎么回来的晚了?”祝亮一边打着招呼,伸手将旁边食盒中的饭菜取出摆好,这才发觉张昭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这位是……?”
那人披着一件奇特红袍,每次踏步都会留下个淡红色足印,其中似有些东西缓缓蠕动,祝亮觉得好像是许多细小根须,很快便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他身上渗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但祝亮对张昭身边出现这类情况早就习以为常:“前辈尊姓大名?您是来探望张昭师弟的吗?”
“祝……师兄,他……来帮我治病的……”祝亮全身一抖手中饭碗掉落桌上,满脸惊喜望向正在打量自己的张昭:“师弟……你……,你能说话了?”
“张昭,你跟我……,算了,还是呆着别动,你先吃饭……”祝亮顾不得再多说,健步如飞冲出院门:“千万别走啊,我去告诉他们……”
张昭走到桌边坐下,伸手拿起歪倒的瓷碗刚刚吃了几口,外面已经传来急促钟声。又过了一会儿耳畔破空之声不断,数十人争先恐后挤进屋里。
“你怎么样了,张昭……”
“小子,快点说句话……”
“张昭,你认不认识我们几个……”
“张昭啊,还记得发生什么事吗……”
他们凑近了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张昭放下饭碗逐个看过去:“胖师傅……,我很好。施前辈……,您受累了。师父……,冷师叔,庞师叔……,我认得你们。掌门师伯,您要问哪件事……”
见他一一辨识无误,刘枫等人顿时喜笑颜开抹去眼角泪水:“他好了,真是老天长眼……,张昭啊,你终于好了。”
可他们随即感到张昭声音依然有些呆板,报出大家的名字时都要凝神看上一会儿:“哎?几位先生呢,还没过来吗?”
“这么快就能说话了?让咱们瞧瞧。”几位面容憔悴的老者匆匆走入,分开众人来到张昭近前。其中两个各扯过他一只手把脉,一人上前拨开他眼皮察看,还有一个仔细端详他的神情。
“言辞中不包含任何情感,应该还未恢复。”
“他看见我等脸上没有反应,与之前毫无区别。”
“这么多人看着他,脉象平稳如初,心绪并未波动,应该只是暂时清醒。”
诸老听后脸上均是一片惨然,正好气喘吁吁冲进屋的祝亮扬声大叫:“不可能,张昭师弟刚才不只认出我,还给我引见了那位给他看病的前辈呢。”
他在人群中四下打量,眼光扫到缩在角落那人:“就是这位前辈,张昭师弟肯定被他给治好了……”
诸老这才发觉屋内有个外人,可这人不仅衣着怪异相貌陌生,看上去总感觉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诡异气息。
“阁下是……”长清子走上几步刚要问话,适才观看张昭面相那位先生已颤声惊呼:“汪川……?怎么你还没死吗?”
“四师兄果然深得望字真谛,近三十年没见,一眼便认出了我。”那怪人缓步走近,语气中丝毫没有尊敬之意:“区区失魂症而己,你们竟然一直束手无策,实在枉费师尊的悉心教导。”
“汪川……?他是血魔?”听清这个名字长清子等人神情剧变,张昭当日在宝相寺将其重创,想不到眼下却让他钻了空子进入灵逍腹地。
屋内众人中施坤修为最强,看他踏前一步全身闪起黑白光芒,血魔汪川淡然摇头:“施老兄,省点力气吧。若我真要伤他,这些日子杀几百次也足够了。”
“汪川,你到底对张昭做了什么?他为何甘愿和你一起?”长清子厉声质问下,汪川只是轻哼一声:“我能做什么?他现在七情俱损,心中根本没有爱恨之分,能认出你们已经不错了。”
“真的是你让他可以开口说话……,可张昭明明在几年前斩伤了你,为何你要这样做?”长清子的话又让屋内诸老紧张起来,暗中担扰张昭被血魔以邪法控制。
汪川轻轻叹息一声:“这个当然有原因,以我往日的所作所为,如果这小子不能开口,你们怎么能静下心来听我解释……”
他说到这里,屋门处人影晃动,先是卓虚涵和圆明双双来到,道天涯随后接踵而至,等杨峰和影魔也进了屋,灵逍这边已占尽优势。
汪川对众人眼中敌意视而不见:“人都到齐了吗?是不是该轮到我了?”他对着张昭招招手:“你过来,让他们看看。”
张昭依言走近,简单了解当前情形的几位化生强者也围拢过去凝神戒备,如果汪川有什么异动,数人联手就可将他当场击杀。
张昭来到众人中间抽出不争挥舞,屋内渐渐出现微微亮光,虽然比起他从前凝成的幻象模糊了许多,也能让大家依稀看清。
一个人蜷缩着倒在地上,一名老者快步走近,刚一伸手地上那人已化成一团耀眼光亮,老者后退四处张望,数道人影正从不同方向掠近……
各色光华错综闪烁,五个人影全力向被他们围住的老者攻去,那名老者抬手向他们每人挥了几下,终于寡不敌众化为飞灰随风而去……
张昭化出的虚像不算清晰,其中神韵却表现的淋漓尽致,屋内诸人却看得满头雾水,都不明白汪川为何要让他们看这些毫不相干的画面。
“绝不可能……”那名认出汪川的老者语声颤抖走近,盯着渐渐消散的影像面带惊异:“师尊修为通神,怎么会……”
“汪川,你简直大逆不道,休想欺骗我等……”其余几位先生显然也对那名被围攻的老者十分熟悉,纷纷出言指责。
汪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痛楚:“在这世上汪川只敬师尊一人,宁可我自己去死也不会咒他老人家,但是……,这件事千真万确已经发生了。”
“我在宝相寺中一时大意被他斩成重伤,无法压制体内精血反噬危在旦夕,只好逃回药神谷求师尊相助,师尊把珍藏多年的化妖藤埋入我身上创口,又将我深埋地底,盼着能吸取一些本源之力挽回我性命。”
“这些藤根可以化解掉体内异种精血,我却没有足够力量将它们转为己用命不久矣。谁知阴错阳差,这小子将我挖出来,还输了不少本源之力给我,总算捡了条命。”
“我与这些藤根融为一体半人半妖,却能看到草木中包含的一些讯息,从地下出来便得知师尊遇害。我一路寻找他的踪迹,怎知他已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伤我救我两相抵消,但师尊待我恩深似海,汪川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报师尊之仇。可惜我一人势单力孤,只有治好了他,再与你们联手杀尽那帮恶贼。”
旁边众人听得渐渐明白,长清子犹豫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药神前辈已经过世了?”汪川微微点头:“从我探知的消息来看,害了师尊那几个是五玄上昔日妖人,如今都听从成无尚的吩咐。”
众人察颜观色感觉汪川这番言辞不似作伪,卓虚涵在旁边插言道:“我看他神智并未完全恢复,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医治?”
“当年我在药神谷学艺时,最喜欢晚上拿支蜡烛钻到师尊藏书房中偷看医典。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人之魂识与那情景十分相似。”
“无论看过听过,那些记忆都会深深印在脑海中,而魂识就如手中烛光,照到哪里才能看清哪里的印迹。因此世人大都无法分心二用,脑中只能想着某一件事。”
“若至人老魂衰,记得的事情便会越来越少,直到死前一刻魂识却重新旺盛,这才有回光返照之说。”
“他如今灵智就像一个初生之婴,脑中魂光还极其微弱,你们只需让他看清过往,那点光芒就会越来越亮,时日不久便完全恢复记忆,但是补全七情六欲还得费些周章。”
卓虚涵眼中一亮:“请问先生,如果有人与他同样中了魂兵却无法言语行走,可有什么法子医治?”汪川闻听毫不迟疑点头:“当然有。”
“如擦石取火般以灵力强行激发魂识,以往的失魂症者常有头部受重击后突然忆起旧事,但力道如果掌控不好,便会适得其反。”
“汪川,难道你不清楚当下情形,就算加上你,我们又怎能与成无尚抗衡。”汪川看都不看那名发问的老者冷声回应:“七师兄还不明白?所以我才要治好他。”
见他目光热切望向张昭,屋内众人包括药神几名弟子都很好奇:“实力相差悬殊,凭他一个年轻人又能做得了什么?”
“诸位师兄忘了?师尊授道时曾说过,世间除了十六仙躯之外,还有凭借后天福缘造就的几种圣体。”
“侯剑尊一生仗义行侠未存私念,岂不就是那云天之身?苦禅圣僧慈悲为怀泽被苍生,立地佛身当之无愧。”
“他吸尽我血神池中精髓却未爆体,身兼天地诸法却未乱魂,旷世强敌当前不屈不挠,中了魂兵尚留得一丝灵智,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寻常之辈!”
几位老者如梦方醒失声惊呼:“唯其一身可载万物,唯其一念可感世人,难道他便是师尊所说的厚德之身?”
第257章()
暗淡烛焰微微摇曳,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童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旁边一人凑过去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然后蹲在床边久久凝视。
“小子,你别怪爹,你娘去世的早,我这身子骨现在一天不如一天,要是再不教你点儿手艺,万一以后我死了,谁养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