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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国库中出现了鬼财神这件大事,十七名王公全部到场,没有一人疏漏。杨桓和算天机被安排在上首的席位上,盘膝坐在哈迪力的右手边,取大唐礼仪中以右为尊的意思,对二人表示出特别的尊敬。
杨桓见面前的矮几上摆放着几十样精致食物,荤素搭配得十分合理齐全。而且每隔上一段时间,便有侍女上前,将冷热菜品顺时针挪传开一段距离,确保每位客人都能吃到可口的菜品。若是哪位客人对其中一道菜产生特别的兴趣,侍女便会去后厨再端来一份,单供这位客人食用。
杨桓一见兴致大起,心想这不就是自助餐吗?还是不花钱的那种。既来之则安之,咱也干脆不用客气,这就甩开腮帮子吃吧!
宴会上的王公,包括国主哈迪力在内,都是一副食不知味的忧心样子。算天机为了保持形象,对于眼前的菜品也只是浅尝辄止。唯独杨桓和左颜这一对异类父女,连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镶金象牙筷子都来不及用,杨桓用手抓起一大块烤熟的羊腰肉大快朵颐,左颜则眉开眼笑的把干果和蜜饯一个劲儿往口袋里装,吃不了还非得兜着走,连打包的手段都使上了。
算天机见杨桓如此失态,轻轻咳嗽两声,在桌子下面暗暗捅了捅杨桓。杨桓吓了一跳,一块羊肉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噎得直翻白眼,赶紧猛灌了一大杯酒,才将那块羊肉顺了下去,抚胸喘息道:“哎呀妈呀,差点把我活活噎死。”
哈迪力见状,反倒欣喜杨桓不拘小节,颇有草莽豪杰之意,笑呵呵敬了杨桓一杯酒,转向算天机道:“送走鬼财神的事,便要劳动老神仙费心,不知老神仙的那个什么五雷轰顶之法,可准备得差不多了?”
算天机翻了翻白眼道:“不是五雷轰顶,是五雷天罡术。尊上当此等逆天大阵,可是一两日内能够准备齐全的吗?先不说布阵所需之物,需得王母娘娘后花园里蟠桃仙木削成的长剑,还要蓬莱仙山三清真人坐下供奉百年的不腐糕果,女娲娘娘补天所用剩余的七彩斓石作为镇印,精卫泣血留下点痕的纸张作为画符。钟馗批鬼所使的点红凤血朱砂,龙王尾巴上的金鳞做砚唤雨呼风。这些东西备办齐全,再命人于生气盘旋之所,独用海中漂浮万年不浸的阴沉木,搭建六丈六尺六寸的高台。到了那时,贫道再登坛做法,引下天罡怒雷,惊走鬼财神,方算尽了全功。”
哈迪力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老神仙所需之物,本王一件都没有听说过,想那仙王所用之物,从未在人间显露过首尾,本王要到哪里去寻啊?”
算天机傲然一笑,并不答话,而是抄起桌上一把镶嵌着猫眼石的银壶,亲自为哈迪力斟上一杯汤色红腻的葡萄美酒,又在席上转了一圈,分别为在座的王公一一斟满。
算天机手中酒壶不大,倒满了整整十八杯美酒,居然未见干涸。众人见算天机如此仙圣手段,更加确定算天机胸藏神机,深不可测。对付区区一名鬼财神,定能手到擒来,纷纷舒展胸臆,一扫满脸愁容,举杯遥遥敬向算天机。
算天机饮尽杯中美酒,重新归座,转向哈迪力笑道:“贫道刚刚所说之物,无巧不巧,恰好全都存放在驿馆中。好在贫道同九天雷公颇有些交情,尊上如果无法寻获海中阴木,用槐柳等至阴之木倒也罢了。只是六丈六尺六寸的高度,却不可妄自削增。待高台竖起之日,贫道便去驿馆中取来物事,引雷吓走鬼财神也就是了。”
哈迪力闻言大喜,走下高座,率众王公一齐朝算天机鞠躬施礼:“天幸我国子民得老神仙垂怜,愿从老神仙鞍马吩咐。”
哈迪力当场唤来两名官员,命其立刻砍伐树木搭建高台,随即朝一名老王公使了个眼色。
那名老王公正是当日商人进献迦弭菊时,替商人说话的那位,名唤做贝瓦。贝瓦会意,起身遥遥敬了算天机一杯酒,却话锋一转道:“先生同九天雷公都有交情,当真是通天达地的好手段。不过鬼财神虽然为祸府库,就算竭尽全力,也不过盗走我姑墨多年来积攒的财货。老朽听闻先生曾劝解我王散去军兵,老朽认为此举万万不可。先不说我王良善,本不肯对邻国动用刀兵,豢养军士只为守护家国。如果国中再无精兵,近处垂涎我国富庶,早已虎视眈眈的于阗,龟兹,精绝,高昌等国率军来攻,我等又当如何?”
杨桓把哈迪力和老王公暗中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暗忖这些身居高位的家伙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袁天罡你个浑身冒傻气的老神棍,妄想仅凭神鬼报应之辞,便能逼迫得姑墨国主尽散军兵,简直是天真烂漫至极,这回看你还能使出什么花招来。
算天机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好整以暇的呵呵一笑:“这位老人家看来是信不过贫道了?”
贝瓦离席惶恐道:“并非老朽不信先生之言,实在是鬼神之说,过于虚幻缥缈。世人都说蓬莱有仙,只是未曾有一人亲眼得见。先生既说鬼财神祸乱我姑墨,乃因我王刀兵之气过甚,忤逆了天地,这一说法,老朽却是不敢苟同。”
哈迪力故意做出恚怒之色,厉声呵斥贝瓦道:“休得胡言触怒先生,还不速速退下!”
32 鸡飞狗跳()
杨桓见哈迪力和贝瓦君臣一唱一和,把一出剧情此起彼伏的虐心大戏演绎得淋漓尽致,忍不住朝这两个狂飙演技的影帝暗暗挑起大拇指,乐得在一旁看起了算天机的笑话。
算天机稽首制止住哈迪力的怒斥,目光在贝瓦身上流连片刻,毫不动气道:“老人家此言有理有据,说得并无疏漏之处。不过贫道并非狂言妄语之辈,所叙之辞句句天机。不如这样,我们就此事打一个赌。如果贫道输了,愿丢掉项上人头;若是老人家输了,只要当着众人的面,学上几圈狗爬即可,不知老人家可有这个胆量?”
杨桓见算天机一把年纪,还要叫别人老人家,显然有装嫩的嫌疑,正暗自好笑,听到算天机又要和人打赌,杨桓心里顿时一哆嗦,想起自己打赌输给了算天机,那场及时而至的大雨,恰巧灌满了一只莫名其妙出现在院子里的酒壶,杨桓对算天机的看法大为改观,虽然百般不愿服输,还是在内心深处升起隐隐的恐惧感。
贝瓦听说自己输了只要学狗爬即可,顶多丢些脸面,算天机输了却要留下性命,这笔买卖哪还有不做的道理,欣然点头道:“老朽应诺,先生说赌什么?”
算天机仰头灌了一杯酒,擦擦嘴角道:“待高台筑起之时,老朽在台上召雷做法。天降罡雷之时,命一队仪仗兵士立于左位,一众百姓立于右位。百姓代表的是安居乐业,士兵代表的是战场沙伐。届时如果罡雷劈中百姓,贫道自当偿命;若是劈中兵士,则代表上天不忿姑墨妄增兵员,其余的事,贫道便不细言了。”
贝瓦听出算天机言下之意,如果罡雷劈中兵士的话,便间接坐实了哈迪力穷兵黩武,野心勃勃,大有吞并他国,独霸一方之意。那时贝瓦输了赌注,上天之意又被民众看到,恐怕遣散兵员之事定成无法逆转之局。
贝瓦心下踌躇,只好用眼角瞟了瞟哈迪力。哈迪力哈哈大笑:“老神仙所言公平至极,届时兵士立于左位,为避免伤及子民性命,本王沐浴斋戒后亲自居于右位。若是上天劈中军士,本王便尽散兵甲;如果天雷降罪于本王,本王也毫不埋怨老神仙,这样可好?”
“国主万万不可!”
“国主切不可以身涉险!”
众王公纷纷起身规劝,奈何哈迪力主意已定,当场命人拿来笔墨,同算天机签下了令状,至此立下赌约,生死有命,绝无反悔。
杨桓见哈迪力如此豪气干云,暗暗钦佩不迭,对于一向处心积虑一肚子坏水的算天机,却越发觉其深不可测:“这个老神棍莫非真有神术仙法?否则怎敢以性命为赌注,一口咬定会在高台落成时降下雷电,且独独劈中士兵而非无干之人?”
草拟令状之人,正是负责张贴招贤榜文的司务署官员亨琼,亨琼是姑墨国中唯一精通几乎所有西域文字语言,且熟悉大唐和波斯文化的技术性人才。亨琼用唐文和姑墨文分别将令状誊写完毕,吹干纸上墨迹,奉与哈迪力和算天机一观。
哈迪力在令状上盖下私人名印,转交给算天机。算天机索来笔墨,悬腕书写下自己的名字,指蘸朱砂加盖了指纹,手腕一抖,令状自算天机指尖托捏处开始燃烧,瞬间烧成飞灰,遗散了痕迹。
哈迪力同众王公见状大惊,以为算天机反悔,同时深骇算天机居然能无薪燃火,显然身怀十分高明的道术。
杨桓始终注意着算天机的一举一动,见令状自燃之前,算天机曾将手掌伸入袍袖中刮蹭片刻,令状燃烧之时,除了纸张被火焰吞没的焦糊味,还隐隐传出类似于火柴点燃后的味道。
杨桓虽看不清算天机迅捷的动作,却也能够大致猜出,算天机定然在纸张上涂抹了白磷一类的东西,白磷燃点很低,稍稍加以摩擦,便能达到燃点,点燃一张干燥的纸张,倒也并非难事。
凡事最怕看不透,便觉神秘非凡。一旦看穿其中道理,也不过是些糊弄人的手段而已。
杨桓虽不齿算天机装神弄鬼,见算天机只身周旋于群胡之中,以一己之力,凭借神出鬼没的手腕,将姑墨一众王公贵胄唬得团团乱转,单就这一份胆色来说,便鲜少有人能出其右。
算天机朝上拜了一拜,抚须长笑道:“贫道已将此份令状上达天听,玉帝王母同三清之尊已然知悉,当在天庭做了见证。”
算天机用天上一众神仙拿捏住哈迪力,以免哈迪力赌输反悔。哈迪力至信鬼神之道,见算天机如此神机,心中骇然,再也无法淡定,当场随在算天机身边敬拜天神,心悦诚服至极。
杨桓只当做看了一场马戏,嘴上也没闲着,抓起食物流水般塞进口中。酒足饭饱,杨桓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正想侧卧在柔软的波斯毯上休息片刻,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被算天机看个正着,指着杨桓朝哈迪力笑道:“贫道登坛做法之时,需以星宿之血作为牵引,否则难召雷公现身……”
杨桓闻言一呆,随即才想起自己被算天机册封为什么红鸾星下凡,顿时勃然大怒:“老杂毛你敢阴我性命,我跟你拼了!”
杨桓听说要用自己的鲜血做法,还以为算天机想要借机弄死自己,也顾不得场合,张牙舞爪朝算天机扑了过去。杨桓虽不通武技,不过情急之下拼命,如同饿虎扑食一般,颇有威势,五指箕张,说什么也要在算天机身上抓下几块肉来。
算天机见凌阳面色狰狞扭曲,连忙躲到哈迪力身后寻求庇护,慌忙解释道:“星主误会了,贫道只是要你的一滴心血作为仙引,并不是想害你性命……”
杨桓毫不相信算天机的鬼话,隔着哈迪力朝算天机乱踢乱挠:“吗的要我心血,跟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今天要是整不死你,老子从此便跟你姓!”
33 装神弄鬼()
哈迪力横在中间再三阻拦,杨桓却不依不饶的非要跟算天机拼命。哈迪力无法,只好喝令宫卫将杨桓按回座位上,杨桓犹自挣扎不休,朝算天机破口大骂。
王公们见神仙和星宿闹了起来,急得团团乱转,偏偏不敢上前拉架,只能分别围住二人苦劝。
算天机被杨桓薅掉了一把胡子,疼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生怕杨桓再做出鲁莽之事,连连解释道:“正所谓十指连心,贫道做法之时,只需要用细针点破星主指尖,取连心之血三两滴,也尽够了。星主请千万息怒,莫要胡作非为,惊扰了尊上。”
杨桓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对于算天机敌意更甚,心想算天机已经在哈迪力面前夺取了主导权,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而已。万一算天机越看自己越不顺眼,在哈迪力面前进谗将自己宰掉,那便真的万万不妙。
想到这里,杨桓决定先下手为强,干掉一杯葡萄酒压惊后,整理一下衣衫,咂咂嘴道:“这酒淡得像水一样,没什么意思。男子汉当骑乘最烈的骏马,喝最辛辣的烧酒,在下厚颜斗胆,请问宫中有无唐境烈酒?”
哈迪力见杨桓终于不再大闹,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人端来一瓮唐朝出产的粮食烧。按照常理来说,唐朝还没有酒水提纯蒸馏技术,说是粮食酿造的白酒,酒精度甚至还不比后世的低度啤酒。
不过上一代穿越者在边关守城的时候,指导城中酒坊,对烧酒进行多次蒸馏,甚至能够提纯出七十多度的高度酒精,这种技术渐渐流传进大唐腹地,高粱烧和黍米烧,有些烈性白酒甚至能够达到五六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