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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疼得面孔剧烈抽搐,不过还是强忍着不肯吐露一个字。
也不见和尚有所动作,只是手腕抖动间,男子的一只左脚,脚踝以下的血肉如雨纷飞,顷刻间只剩下森森白骨,状极骇人。
“左颜在哪儿?”
男子本来仰面躺在滚烫的戈壁上,这会儿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纯粹依靠腰腹的肌肉收缩,挣扎着坐起身,额头上沁出豆粒大小的冷汗,簌簌而落间,沿着下巴不断滴落:“用不着你如此折磨,我这就咬断舌头自尽,你这辈子也休想找到你想要的人!”
和尚不屑笑道:“先不说咬断舌头以后,人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非得痛嚎上三天三夜,才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而且小僧熟知你在江湖上的名号,被唤作‘狡狼’。狼虽然残忍狡猾,却是没有风骨的劣兽,只要能活下去,无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小僧偏不信你敢咬舌自尽。”
和尚说话间,手上的刀子也没闲着,刮去了男子小腿上的皮肤,用刀尖挑出一根白色的筋络捏在指间:“只要我轻轻一扯,你这只腿算是彻底废掉了。失去了膝盖骨尚可拄着拐杖行走,不过要是被抽去了大筋,血肉失去筋络的滋养,萎缩腐烂之时,那滋味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忍受的。”
男子双眼一片血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真能饶我?”
和尚双掌合什,宣念了一声佛号:“出家人从不妄语,施主尽可安心。”
男子显然怕极了和尚恶鬼一般的刑讯手段,飞快说出一个地址:“人就匿于那里,捆在一口凿出透气孔洞的木箱里不过两天时间,应该不会……”
男子话音未落,和尚手中短匕锐利的刀锋,已经横勒进男子的咽喉。男子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向和尚,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终于有鲜血从狭长的伤口中喷射出来。
杨桓仓皇避让到一旁:“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赶过去之后,发现你要找的人并没有囚禁在那里怎么办?难道要烧几张黄纸把他的魂魄从十八层地狱里召唤出来再拷打一次?”
和尚正色道:“小僧一向慧眼如炬,见此人说话之时,目光并无丝毫闪烁,所说定是真话无疑。”
杨桓见和尚如此狠辣,动辄出手杀人,忍不住叹息道:“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能因为他曾经对你下过杀手,便携私报复,伤人性命,佛祖平时都是怎么教育你的?”
和尚把手中短匕扔在地上,起身为死不瞑目的男子念了一篇《往生咒》,这才大踏步朝来路走去。和尚的身法很快,转眼间已经掠出丈余,清亮的嗓音远远传来:“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僧已然抛刀修成正果。奉劝二位施主也赶紧离开,免得被当做凶手抓了起来,小僧也救你们不得。”
19 怒发冲冠()
云疏星稀,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透过门前茂密的树影,在院子里投射下朦胧的光影。
杨桓和洛兰并肩跪在院子里,面前站着满脸愤怒之色的乔塞提大叔,手中提着一支鞭子,突然狠狠抽打在杨桓单薄的脊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小子就是个混账白眼狼,枉老夫救你养你,你却把老夫的女儿给骗了去。吃干抹净还想不认账,想疯了你的心了!”
洛兰啜泣道:“阿爹,求您不要再打桓哥哥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你还敢帮着他说话,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阿爹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乔塞提见洛兰替杨桓求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鞭子抽在杨桓身上:“你说,为什么要把兰儿带到城外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晚间才肯回来?”
杨桓身上的鞭伤灼烧般疼痛,却依旧倔强道:“我就是带兰儿出城随便转转,在城外迷路回来得晚了一些,真的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你打死我也什么都没做,你用金钱诱惑我也什么都没做,就算你用美人计对付我,我还是什么都没做!”
原来小和尚飘然离去之后,杨桓和洛兰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男子和侏儒的尸体。最后还是杨桓狠下心来,拆掉马车上的木方,踹断后留出一头尖锐的木角,硬是在戈壁滩上掘出一个大坑,把两具尸体扔了进去。
杨桓多了个心眼,怕有人无意中将尸体挖掘出来,把苇席和马车砸碎成的木片等易燃物堆积在尸体左右,一把火点燃。直到两具尸体燃烧成一团焦炭,才将沙坑掩埋起来。这一通忙活下来,便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杨桓和洛兰轮流骑乘劣马回城的时候,堪堪赶上城门关闭,被早已在家里急得团团乱转的乔塞提堵个正着。
杨桓和洛兰从来不事生产,身上没有多少力气,又是劈柴又是挖坑,忙碌得头脸脖颈全是灰泥。小和尚对男子用刑的时候,在二人身上迸溅了血珠和碎肉,二人只好把衣袍一齐投进火里烧掉,穿着小衣在羌河浅滩边简单洗了洗,弄得浑身**的。别说乔塞提心生疑惑,就是城门边的守卫看见二人,都挤眉弄眼的露出一副贼兮兮的会意笑容。
乔塞提一口咬定二人做出了有伤风化之事,喝令杨桓和洛兰跪在院子里,挥舞皮鞭执行起家法。乔塞提心疼女儿,不忍女儿受到鞭笞之苦,对杨桓却毫不客气,直把杨桓当做了出气筒,鞭子雨点般落在杨桓身上,把杨桓抽打得鬼哭狼嚎,满地乱滚,就是不肯含冤招供。
乔塞提大叔毕竟上了年纪,又被不争气的女儿气得头昏脑涨,尽情鞭打了杨桓半个时辰,觉得心跳剧烈,目眩力衰,不得不暂时放过杨桓,回去房间里休息。
洛兰见老爹这次生气不比往日,脸孔扭曲得变了颜色,赶紧站起来溜须拍马,想要搀扶老爹进入房间,却被乔塞提狠狠瞪了一眼:“给我滚回去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洛兰瘪瘪嘴,只好挨着杨桓重新跪了回去。
依孜大娘爬在厨房窗边看了半天,心疼洛兰被罚跪,见乔塞提进屋,连忙跑了出来,想要扶起洛兰休息片刻,却被乔塞提听到了脚步声,转身呵斥道:“我看谁敢理会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兔崽子,一口水都不许给他们喝!”
依孜大娘无法,凑到乔塞提身边劝解道:“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两个孩子都知道错了。老爷您消消气,先让孩子休息一夜,否则是要吓出病来的。”
乔塞提怒道:“兰儿如此胆大妄为,还不是你给惯的。求情的话休得再提,否则我连你一起收拾!”
依孜大娘见乔塞提今次动了真怒,心知无法在气头上说情,只好讪讪闭口不言。不过还是趁着乔塞提不注意,把两张夹了羊肉的馕饼,和一壶清水悄悄塞给洛兰,压低声音道:“快点吃,别被你阿爹看到。”
杨桓飞快吞咽掉一张馕饼,感觉空瘪的肚子里有了点底,身上的力气也渐渐恢复过来,转头朝偷偷喝水的洛兰道:“兰儿,这次是我带累你了。”
洛兰娇羞道:“只要能跟桓哥哥在一起,就算罚跪挨打,兰儿也觉甘之如饴。”
杨桓第一次觉得洛兰羞涩的样子无比可爱,破天荒没有嘴贱嘲笑洛兰自作多情,低叹一声道:“我连累你惹上了人命官司,你也不怨我么?”
洛兰显然回忆起那两具可怖的死尸,身体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却还是咬着牙道:“桓哥哥杀了那个矮人,也属被逼无奈。我知道桓哥哥是个好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伤害别人性命。桓哥哥你放心,这件事就算打死我也不会说出一个字的。”
洛兰说完,把手中的馕饼悄悄朝杨桓递了过来:“桓哥哥你做了一下午工,这个给你吃,我不饿。”
洛兰一边说,却伸出舌尖在唇边舔了一舔,肚子里传出的咕咕叫声,清晰传进杨桓耳中。杨桓立时觉得心中一暖,柔声道:“兰儿,在这个世界里,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我很承你的情。”
洛兰垂望向杨桓,一双眸子如同天上的圆月一样明亮:“其实阿爹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他稍微凶了一点。不过,不过……”
“我都明白。”杨桓将那张馕饼递还给洛兰:“你阿爹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其实一直躲在窗边偷看,见到依孜大娘偷偷给我送吃的,也没有冲出来在恶狗嘴里夺食,说明他还是有一点人性的。”
洛兰听杨桓把自己形容成恶狗,扑哧一笑,转头望了望,果见乔塞提在窗子里露出半颗头来,迎上洛兰的目光后,乔塞提冷哼一声,飞快转过头,返身朝卧房走去。
洛兰再三拗不过杨桓,只好在馕饼上咬出一弯月牙,还没等吞咽下去,便看见院外的篱笆缝隙里,露出一颗熟悉的光头,朝目瞪口呆的杨桓勾了勾手指:“快点出来,小僧有事相求。”
20 夜半托孤()
姑墨城中的人家宅院,多用酸荆枝条捆扎成低矮的篱笆,或是用泥沙堆砌成未逾三尺的土墙。因为姑墨民风淳朴,虽然达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鸡鸣狗盗之辈亦十分罕见。是以连国主的王宫都不设高墙重锁,立起篱笆土墙,只是为了圈定宅子土地的界限而已。
稀疏的篱笆墙外,小和尚面带微笑的招呼杨桓出去。杨桓知道和尚是个惹祸精,生怕再被牵连进麻烦里,只好叮嘱洛兰待在院子里千万不要动。
杨桓慢吞吞的蹩出院外,见小和尚靠坐在那棵粗壮的酸荆树下,脸上身上满是血污,朝同样一身鞭痕的杨桓笑道:“短短半日不见,没想到施主也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小僧一见顿生兔死狐悲之感,果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呀。”
杨桓见小和尚如此调侃,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老子被揍成这副德行,还不全都拜你这只扫把星所赐?你特么还好意思说风凉话,良心莫非被狗吃了?少跟老子套近乎,老子同你根本不是一路人,也不想跟你相逢相识,识相的赶紧滚开,莫要再纠缠于我,算我求你了成不?”
杨桓打内心深处不想再和这种江湖人士纠缠在一起,小和尚却涎着脸皮笑道:“咱们也算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良朋挚友,施主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嫌过于凉薄吗?何况小僧半个时辰前早就想过来相谢,只是遇到点事情牵绊,才来得晚了一些。”
杨桓不领情道:“用不着你相谢,只要你能离我稍微远一点,我愿意支块木板把你的形象供奉起来,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只求你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对了,你一身武功不是很厉害吗?谁能牵绊了你半个时辰?”
小和尚叹息道:“不过是个平常商人而已,我跟在他身后捡拾到一个钱袋,因为还给他耽误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得晚了一些,还请莫怪。”
杨桓诧异道:“还个钱能用得着半个时辰,他请你吃饭了?”
小和尚垮下脸道:“饭倒是没吃着,不过那个商人足足殴打了我半个时辰,我才肯把钱袋还给他,所以耽搁了时间……”
杨桓:“……你怎么比我还能胡说八道,一看便知道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小和尚艰难的抬起手臂,在身后的树干上敲了敲,酸荆树后很快转出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娃,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样子,赫然同那个易容过后的侏儒一模一样。
杨桓呆呆的看着女娃,只见小和尚将女娃推到杨桓身边,笑吟吟的开口道:“颜儿,叫爹。”
女娃似乎早已被小和尚嘱咐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住杨桓的大腿,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爹。”
杨桓像是被开水烫了一下的虾子,猛然原地一蹦三尺高,面露惊恐的指着小和尚道:“该死的贼秃,你怎能如此嫁祸于人?”
小和尚见杨桓魂魄出窍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却从口中呛出凝涸的乌黑血块,大口喘息道:“小僧救出这个娃儿的时候,被高手重创了內腑,带着她定然难以安然逃脱。小僧知道施主心地良善,最肯救护于人,这才冒昧将颜儿暂时交托给施主照料……”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杨桓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自己的梦自己圆,现在毕竟不是和谐社会,我可接不起这样一颗烫手的山芋。万一把你的江湖仇家引来,我又不懂得武技,孩子被人抢走不说,还要带累我坏了性命,你个贼秃居心叵测,分明是想祸水东引哪!”
小和尚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杨桓的推诿之辞,一口吃定了杨桓心软,自顾自嘱咐女娃道:“颜儿好好呆在你爹身边,等阿叔甩脱了坏人,将养好伤势,定会回来接你。你千万要乖乖的,莫要哭闹乱跑,你的新爹自然会拼了性命保护你周全。”
杨桓见状大急,正想万般推却,小和尚却扶着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