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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盗圣的年轻人也不辩解,只是跟着士兵嘿嘿笑了一阵。杨桓最爱看热闹,见状把住裴乾坤的手臂,放缓马车的速度,手搭凉棚张望片刻,见年轻人被抽得遍体鳞伤,忍不住间歇性抽风的毛病发作,仗义执言道:“你们这些人也真是,这小子不就偷了两块豆腐干嘛,又不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反正人已经被你们捉住了,要么让他赔偿豆腐干的钱,要么就送去官府批评教育,把人家揍得这么惨做什么?”
裴乾坤见杨桓又要无事生非,狠狠瞪了杨桓一眼,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催促马儿快走。那年轻人眼前一亮,突然朝马车上的杨桓喊道:“李二哥,不要管我了,你带着昨晚我们一起窃取的脏物先走,等我被这些人放走以后再寻你平分便是!”
裴乾坤心中暗叹一声,不敢冒着冲州冒府的大罪过硬逃,只好停下马车,突然飞起一脚将杨桓踹下车去,恨声道:“李二哥,现在你去跟那些当兵的好好解释一番,你昨晚是如何跟那个小贼一起窃取脏物,又约定好要如何平分,请恕在下就不参与你们的罪恶勾当了。”
杨桓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那个小贼如此丧尽天良,恩将仇报,反倒使计将无辜的杨桓圈了进来。一名士兵飞快跑去城门前呼唤同伴相助拦截马车,剩下一名士兵则抽出刀子追了上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至杨桓面前,将刀子架在了杨桓的脖子上。
杨桓被裴乾坤一脚踹下马车,跌得七晕八素,正坐在地上揉着隐隐作痛的后腰,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便架在了颈子上,吓得杨桓连忙高举双手,大喊冤枉不止。
城门口迅速跑来一队士兵,将杨桓和马车上的裴乾坤紧紧围住,那些看热闹的民众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我说那个小贼偷豆腐干为什么要偷两块,原来是惦记着跟同伙分赃,一人一块呀!”
“可不是吗,你看这个年轻人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不是那个小贼的同伙都奇怪了。”
“就是就是,如今这些做贼的可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盗窃我等的身家财产货物,若是月黑风高之时,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恶事,杀人越货灭人满门的事说不得也是做过的……哎呀,你们说说,昨晚咱们城里的捕快被人杀了好几个,能不能跟这两个贼人有些关系呢?”
人群中传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场面像烧开的水壶一样鼎沸热闹。杨桓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扣上了一顶杀人犯的大帽子,哭天抢地的叫起了撞天屈:“兵哥哥,你们可不要听这些刁民胡言乱语栽赃陷害,我幼儿园时年年得小红花小学三道杠大队长中学三好学生大学连续四年荣获道德模范先锋,扶老奶奶过马路去养老院做义工打扫卫生从不随地吐痰,压根就没有做过偷鸡摸狗的坏事,兵哥哥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杨桓声具泪下的连连解释,当兵的却不管不顾,如狼似虎的将杨桓和裴乾坤押到那小贼面前对峙。
杨桓无法,只好恳求士兵将马车上的包裹拿了过来,从包裹中翻出两张苏州府衙公验过的“过所”,也就是类似于路引一样的介绍信,用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唐朝时的户籍制度十分严密,普通百姓不许随意离开自己的居所土地,一旦有事出门的话,要在当地开具一张“过所”,由当地衙门盖上印章,并由左邻右舍做保,规定到达目的地后往返需要的时间,被称作为“公验”。
如果出门的人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就要找到所在地的衙门,申请“过所”延期,和明朝时候的路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初唐时期政令清和,“过所”制度执行得十分严格,不过到了武则天时期,在江湖上游历的游侠儿和江湖客越来越多,而且随着商业贸易愈加发达,短期的“过所”已经不能满足需求,朝廷于是颁布政令,允许出门在外的生意人办理长期过所,只要在过往州县城池连续盖有印信,过所便可以保持长时间有效。
有了长期“过所”作为护身符,商人们才敢于长途跋涉,将南边的货物运至北地,或是干脆长途跋涉去往极西之地,贩运回西域和波斯等地的紧俏商品牟利。有些地方官员看准了这里面的商机,肆无忌惮的倒卖长期有效的“过所”,导致过所泛滥,花些钱便能买上一张,而且张张货真价实,却进一步导致了人口流动性加大,商业得到极大发展的同时,数目庞大的流动人口也为社会带来了许多不稳定的因素。
以财神堂在江南一带的影响力,为杨桓弄来一张合法的身份证件自然是小菜一碟。裴乾坤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自然也有弄到“过所”的渠道和手段。一名兵卫长仔细查验过杨桓和裴乾坤的“过所”,发现二人都不姓李,才知道被小贼当猴儿耍了一番,命手下将杨桓和裴乾坤放掉,挥起刀鞘狠狠抽在小贼的膝盖骨上。
“恁娘的屁,竟敢糊弄老子取乐,看老子今儿不活活把你给打死!”
204 盗亦有道()
杨桓被小贼坑得不轻,好不容易解释清楚身份,被兵卫长呵斥一顿赶走,一步三回头的狠狠瞪了小贼无数眼,恨不能用目光将小贼杀死,这才被裴乾坤一把拽上马车,二人扬长而去。
二人沿着出城的大路一路行向西北,一路上少见行人,遇到几个结伴行走的商人,也是行色匆匆,急着一路赶回家过年,归家路途遥远的,也要找个大点的城镇歇歇脚,摆酒宴饮,过了大年再出来跑生意。
马车沿着大路走了七八里的路程,将将越过一道低矮的山丘,前方路旁的一棵大树上突然传出一阵枝叶抖动的哗哗声,一个清瘦的少年从树梢上跃下,笑嘻嘻的拦在路中央,将一颗腌制的话梅抛向杨桓:“李二哥,可否容小弟搭个便车?”
杨桓抬手拨开那颗话梅,看清楚拦路之人正是在城门外遇到的那个小贼,一时怒从心起,跳下马车揪住小贼的衣领:“你这个活该杀千刀的害人精,什么时候跑出来的?难道你刚刚害我害得不够,竟然还敢追上来寻我的晦气吗?”
小贼的身手十分灵活,瘦弱的身子一下从外罩长衫中钻了出来,腰身一拧,已然转到杨桓身后,从杨桓的肩膀处探出脑袋,谄媚笑道:“李二哥说的是哪里话,小弟只是见李二哥为人正义感十足,刚刚为了帮小弟说话,差点被官差狗子当做同党一并捉住关起来,所以特地加快脚程,赶上来给李二哥您道谢,顺便……”
小贼笑得愈发灿烂,眉毛一挑道:“顺便搭乘二位恩人的马车走一段路程,恩人有所不知,小弟身上分文皆无,不仅雇不起马车,连口吃的都没钱买,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实在是走不动了。”
杨桓将小贼的外袍朝地上一丢,反手一记暴栗凿向小贼的额头:“没钱还想蹭马车坐,想疯了你的心,赶紧给小爷滚开,要不小爷就报警了。”
小贼缩头躲过杨桓敲来的手指,滴溜溜转至杨桓身侧,双手攀住杨桓的右肩,做出一副虚弱无比的可怜模样:“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李二哥既然已经救了小弟一遭,为何不肯做个顺水人情,勉强稍小弟一段路程,反正你们的马车上空位多得很,也不差我一个人,至于车费什么的都是小事,等下找到一个有人烟的村镇,小弟随便顺手牵羊一家大户,多少钱都不在话下……”
杨桓见小贼如此滑溜难产,更加心生恚怒,哪里能容得这样的家伙纠缠在身边一路同行,于是运起内劲将八爪鱼一样的小贼震开,拉开架势道:“别怪哥不给你机会,有种跟我比试比试,赢了让你坐车,输了就赶紧滚蛋,你敢是不敢?”
小贼叹息道:“跟自己的救命恩人动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小弟是万万不肯去做的,我看不如这样……”
小贼话说到一半,整个人突然凭空消失,就像突然间隐身在空气中一样。杨桓也见识过不少高手的手段,却从未见过这等超出自然规律范畴的轻功,正楞神间,小贼已经出现在杨桓身后,用指甲划断了杨桓耳畔的一根头发,拍了拍杨桓的肩膀道:“怎么样,认输不认输?”
杨桓转过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小贼指尖捏住的头发,呆呆道:“你,你是超人还是闪电侠,请问你是不是米国队长派遣打入我大周境内的奸细?”
小贼听不懂杨桓的胡言乱语,只是得意洋洋道:“如果小弟刚才手中有一柄尖刀,对你又起了杀心的话,恐怕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不过念在您是小弟恩人的份儿上,小弟还是决定随便跟您逗逗闷子得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有没有佩服我出神入化的轻功?”
裴乾坤在马车上冷眼旁观了半天,两节混铁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连接在一起,准备随时出手。不过在见识过小贼的“蒸发魔术”以后,裴乾坤朗声一笑,将混铁棍重新拆卸开来,不紧不慢的藏回长囊,口中笑道:“江南盗圣的‘逐风赶月’身法果真名不虚传,裴乾坤此番算是长了见识了。”
杨桓见裴乾坤似乎认出了小贼的身份,而且小贼看似在江湖上很有名头的样子,不禁诧异道:“你叫古奇?你是什么江南盗圣?既然是盗中之圣,就算身法武功赶不上楚留香陆小凤,总该跟司空摘星差不多吧,为何偷寻常商贩两块豆腐干都会被人捉住?”
杨桓见裴乾坤放下戒备,便知古奇定非奸恶之徒,只是杨桓虽然刚刚见识了古奇鬼魅一样的轻功身法,却依旧满肚子的疑问。
古奇朝裴乾坤拱了拱手:“原来你便是金眼猴王裴乾坤,我道是谁,身上能散发出如此凛冽却灵动的气势,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裴兄的确是高手。”
古奇很是恭维了裴乾坤一番,随即叹息道:“二位兄长有所不知,小弟初入江湖之时,曾经立下誓言,绝不伤害无辜,做出违拗良心之事,所以从不肯对寻常百姓动手,亦不愿同公门中人交恶。刚才被那些士兵捉住,实是小弟有意为之,让二位兄长见笑了。”
杨桓这才恍然大悟:“常州城出了人命大案,全城戒严,你在城内无从下手,于是打上了往来客商的主意。不过城门口却不许闲杂人等随意逗留,所以你便故意装作偷东西失手被擒,好被绑在城门外踩点趁机寻肥羊下手吧!”
古奇挑起大拇指,啧啧赞叹道:“李二哥好生聪明,这么快就跟小弟想到一块去了。不知李二哥现在做的是什么营生,是否有意思入我盗门,若是李二哥肯点头的话,小弟情愿将江南盗圣的名头让给李二哥,以后结伴出入豪门大户,得来的钱财咱们五五平分……”
“呸!”杨桓怒道:“谁是你李二哥,小爷姓杨,杨树的杨,再说我堂堂七尺……六尺……好吧,我堂堂一米七四的大好男儿,怎么会跟着你去做贼,岂不是玷污了……五五分成绝对不行,要是三七开的话,我就考虑考虑……”
205 三人行()
冬春交集的时候,江南的风已经不再又湿又冷,而是带着些许暖意,拂过柳梢枝头,盎然绿芽新吐,遍地草尖萋萋,已经颇有几分春色。
杨桓的马车上赫然又多出一个人,正是江南盗圣古奇。
古奇就像一个患有多动症的孩童,没有一刻肯安分下来,偶尔飘身站在马背上扮作骑士冲杀的模样,不一会又钻进车内,不知鼓捣些什么,杨桓不放心古奇的手脚,生怕被他顺手牵羊,偷走包裹里的东西,探身掀开车帘一看,车厢里空空如也,原来古奇不知何时又跃到车厢上面,正躺在上面眯眼享受正午的阳光,一只灵活的左手则正在剥开一颗白水煮鸡蛋的蛋壳。
杨桓索性不再理会,任凭古奇上下折腾,悄悄凑到裴乾坤身边问道:“你好像很了解这个小贼的样子,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裴乾坤专心致志的驾驭马车,一面说道:“这个古奇的能耐的不小,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博得江南盗圣的名号。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和师承,甚至少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三年以前,这个家伙就似凭空里跳出来一样,彗星般崛起于江南道上,先后做下了十几起大案。无论大宗的金银宝贝,还是武林世家的名刀名剑,甚至朝廷下拨的财赋和上缴的税款,都是他下手的目标。而且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被古奇盯住,就绝对不会脱手。所以古奇得罪了江南不少世家豪门,朝廷也张榜通缉,悬赏五百贯捉拿,却听说榜文还在官杭州郡官府中抄录的时候,就被他潜了进去,将悬赏的金额从五百贯改成了五万贯,还留下字条指责杭州郡守小看了他的身价,把郡守吓得躲在家里半个月没敢出门……”
说起这个古奇的传奇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