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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各式的器玩、成包的茶叶……各色货物摆满了一地,甚是耀眼。看得罗坤心中惊叹道:“好家伙!这么多好东西!”更是替商队担心害怕起来。
这时,为首的那黑衣人一挥手,身后的几十人便放马前来。到了近前,纷纷下马,奔向那些货物。王怀双眼一闭,心想:“完了!”随见这些黑衣蒙面人,对那些散落的、极易查寻的东西只看一眼,无论贵贱,不予理睬,唯仔细查看那些成包的大件,查完了,即扔在一边,无丝毫的掠取之意,果真是在着力寻找一样什么东西。王怀等人见了,心中各是惊异,不知这些人到底想找什么。那些黑衣人翻找了半天,似无所获,又仔细查寻了每个人与每匹马所带的东西后,仍无所得,便一声呼哨,舍了满地凌乱的货物,毫发不取,各自飞身上马,径直退下了。其中一人向为首的蒙面人耳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遂对这边说了声:“打扰了!”一挥手,百余骑放马急奔,转眼间,尘烟远遁,群盗竟自去了。
伙计们此时余悸未了,呆呆然,如坠云雾中,不知对方为何如此行事,莫名其妙得很。王怀暗里松了一口气,道声“侥幸”,随对茫然不知所措的伙计们喊道:“还不快装车赶路,等着做甚?”伙计们如梦方醒,这才忙着收装货物,罗坤也自上前帮了。王怀坐在马上,对群盗的此番举动,摇头苦思不解。那镖师黄魁红着脸,引马来到王怀马前,张嘴想说什么。王怀摆手止了道:“贼人势大,也怪不得黄师傅,我们又未曾损失什么,请勿自责。”黄魁面呈愧色,对王怀拱拱手,引马一边去了。
货物装上了车,商队又继续赶路。此番遭遇虽有惊无险,一路行来,众人却更是小心。又行了几日,人烟渐渐多了起来,众人这才稍安了些。途中经常发现一些行踪诡异的人,有的甚至暗中跟踪商队,私下窥视。常有马匹在商队前后出没,似在观察什么,确定无所发现后,便各自消失了,整个关东似处在一种异常的气氛中。在马店歇息时,经常看到人们交头接耳,好像在谈论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神秘得很。由于在途中受了惊吓,商队里的人也自不便上前打听,免得惹人注意,再遭麻烦,并且有装束奇特的怪异之客常用狐疑的眼光看人。 又行了数日,前方出现了一处女真人的大部落,也就是商队所至的目的地,王怀与伙计们这才有了欢颜。离部落还很远,便已惊动了部落中人,一名女真族年轻人骑马迎住,问道:“可是广东的王老客到了?”王怀应道:“正是王某。”那年轻人喜道:“族长已候老客多日了,我这就去禀报。”说完,飞马去了。
刚至村口,前方部落中已迎出一队人马来,为首的是一位女真族老者,后面拥了四五十骑,尽是些年轻力壮、负弓挎刀的汉子。王怀这边见了,忙驱马上前。那女真族老者扬手招呼道:“可是王怀王老客?”王怀挥手喜应道:“是阿骨洪大族长吗?”二马相交,两人拉手大笑,自是老友重逢一般。阿骨洪随即一摆手,身后众骑往两旁一分,让出条路来,王怀便与阿骨洪有说有笑,并马引了商队进入部落。
这是一座有千户人家的大部落,用木桩修筑的房屋井然有序,屋顶上晒着一排排整张的兽皮,房檐下挂着大块的腊肉和成串的蘑菇,几条雄壮的猎犬刚吠了几声,便被主人止住了。部落内外令人感到那般粗犷和豪野,处处显现着一种别样的关东风情。商队一到,部落沸腾,老少争看,立时热闹起来。商队被迎至一处大院子里,自有人接过了车马。伙计们似到了家里一般,任由女真人把货物卸车入库,自不去看护点验,十分放心地随热情的主人进屋落座饮酒。为欢迎远道而来的商队,部落中备下了丰盛的酒席,山珍野味摆满了桌子。王云平、黄魁、罗坤及众伙计,被热情好客的女真人拉住,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女真人豪爽粗犷,人人善酒,劝得伙计们也自开怀畅饮。
王怀单独被阿骨洪请到了楼上,那里自备了一桌更丰盛、更讲究的酒席。二人落座,举杯欢饮,诉说旧事,却闭口不谈生意,这也是女真人首次待客之道。王怀、阿骨洪互劝了几杯,叙了一番重见时的感慨。王怀然后道:“老族长,今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阿骨洪笑道:“你我来往多年,坦诚相交,有事但讲无妨,知无不言。”王怀于是将出关后途中所经历的一切向阿骨洪述说了一遍。阿骨洪听罢,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肃然道:“此事说来话长。老客远道初至,有所不知,一个月前,我关东圣地长白宝山,出土了一支双身的‘雌雄抱团参王’。”王怀听罢,惊呼了一声道:“竟有这等奇事!”立时惊异万分。
阿骨洪饮了一口酒,感慨道:“这千年都难得一遇的奇事,没想到竟能出现在我们这个地方。”阿骨洪让了一下王怀酒菜,接着又道:“此参王乃是我女真族中的一名年轻人偶然在一耸立的石砬子上挖得,出土之后,那座石砬子因灵气尽失,当晚就崩塌了。”“咦?”听得王怀惊叹了一声。阿骨洪又道:“那年轻人得了这宝物后,即被一位闻风而至的关内老客用三万两雪花白银收买了去。”王怀听到这里,懊悔得一拍大腿,道:“如此神物,千年不遇,十万两银子也不为多!”阿骨洪接着又道:“那关内老客购此参王之后,惊喜异常,立即舍弃了已采购的大批山货,带着心腹之人连夜走掉了。谁知数天之后,不知怎么走露了风声,有人发现那位关内老客及一行十七人被人杀死在荒山野地,‘雌雄参王’不翼而飞。自此以后,关东一地便不太平了,血案连发。”王怀吃惊道:“怪不得贵族兵马以及那些马贼强盗也都兴师动众,令人恐慌得很,原来都是为了争夺这支宝物。”阿骨洪道:“我女真族的大首领放出消息,有献此物者,赏好马五千匹、牛羊各万头、奴隶三百名,还有一块好土地,可做一方之主。”王怀听罢,惊叹道:“谁人有此大福?”阿骨洪又道:“那参王乃我宝山神物,自不会让它流出关东,所以缉查得很紧。不过,此神物虽未离开关东,却也不知落入何人之手。这一个月来,天下黑白两道的人物,纷纷会集关东,争夺此宝,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说完,阿骨洪摇头感叹不已。王怀也自惊异。
第二天,阿骨洪叫人摆出了部落内所集攒的毛皮、药材等特产山货。王怀见这些货物比往年又多出许多,成色又好,大为高兴,列了一张货单与阿骨洪,写明了双方所要交易的货物。阿骨洪便命人照单备货,又看了王怀带来的丝绸、茶叶等江南特产,也自喜欢。王怀随后又带了王云平、罗坤二人到附近的几个部落内订购了一些货物,傍晚时回到了阿骨洪的部落。阿骨洪自又摆酒设宴,宾主极尽欢畅,兴至深夜。
过了几日,阿骨洪部落内的货物准备得差不多了,王怀因忙着清点,便叫罗坤到附近的几个部落内,去催促先前所订购的货物,并给了罗坤一两银子,让他随便买些吃的,罗坤领命高兴地去了。
这几个部落距阿骨洪的部落不算很远,罗坤一天便都走遍了。那几个部落的族长让罗坤回复王怀,货物多已齐备,不日便可来取,并且多少都赏了罗坤一点银子。罗坤办完事情后,离开了最后一个部落往回赶,走至半路,有些累了,便坐在一棵树下歇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动了罗坤,起身看时,见东南方向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后面尘土扬处,又似有数骑追赶。罗坤心中一惊,忙隐入一片草丛中探头窥视。那匹快马飞驰到一棵白杨树下突然间停住了,马上一青衣人回头看了看远处将至的追兵,似乎觉得今日有可能脱不了身,便从背上解下一只长木盒,跳下马来,急转到树后,见四下无人,忙将那木盒藏入了一处草丛中,又随手折了一些杂草掩盖了,接着环视了一遍四周的环境,便飞身上马,疾驰而走。顷刻后,十数骑黑衣人尾随追去。
罗坤见那些人去得远了,便起身从草丛中走出,心下异道:“先头那人神色慌张,不知把什么东西藏在了那里?且去看一下吧。”罗坤来到那棵白杨树后面,见一块草丛倒伏了,上面遮掩了些杂草,知道便是此处了。伸手将乱草拨开,下面露出了一只长方形的木盒来。罗坤一时好奇,便开启了盒盖,却见盒内是两片对合在一起的宽厚的白桦树皮,里面似裹了什么东西。罗坤伸手拿去了上面的那块树皮,见里面又是一层翠绿的苔藓,不由诧异道:“什么东西放得如此麻烦?”用手拂去那层苔藓,罗坤再看时,不由摇头失望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两棵长在一起的山萝卜。”罗坤曾在阿骨洪的部落中见过类似的东西,问过张路,张路见罗坤连人参都不识得,便戏他说这是关东特产山萝卜。其实,罗坤无意中得到了那支震动关东全境的“雌雄抱团参王”,山参贵重,故用苔藓保鲜,以全其形。
罗坤此时并不识这宝物,以为是两棵长在一起的所谓山萝卜。细观之下,罗坤忽然笑出声来,乃是见这两棵山萝卜竟长成了人形,一棵似八十岁的老翁,一棵似十七八的少女,长须彼此缠绕,上身对抱一起。罗坤笑道:“怪不得那人把这东西丢了,留着这两个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的小萝卜人是很羞人的,也不知是怎么长出来的,这山萝卜的须子也太长了些。”罗坤将这宝物玩弄了一会儿,寻思道:“不知这山萝卜能否生食得?”此时但觉口中微渴,便“吭哧”一口咬了下去。嚼了几下,罗坤不禁皱了皱眉头,觉得满口苦涩。细嚼之下,却又透出一种甘甜来,摇了摇头道:“真不如田翁菜园里的青萝卜好吃。”又咬了几口,自语道:“却也将就,都吃了吧。”罗坤不分好歹,竟将这支“雌雄抱团参王”当作萝卜,索性都吃了。吃完了参身,便把剩下的参须在手里团了团,一把塞入口中,闭上眼睛嚼动了几下,皱着眉头硬咽了下去,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浪费了。罗坤抹了抹嘴,抬头见天色不早,便把那桦树皮、木盒、苔藓之类的东西丢在一旁,站起身来,赶回阿骨洪部落中去了。
罗坤回来见了王杯,把所办的事情交待了一下,王怀听了很高兴,赞扬了他几句。由于没有把路上吃“萝卜”的事放在心上,罗坤也就没有对别人提起。这时,王云平、张路等人正在清点捆装换来的货物,黄魁师徒也在其中帮忙。罗坤见张路正把一些山萝卜往木盒里装,便走上前道:“这山萝卜也无甚好吃处,苦涩得很!”此语一出,王云平、张路等院中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罗坤不知所以然。这时,一位女真族老者走上前来,对罗坤笑道:“看来这位小哥初入此道,没见过这些好东西吧?”张路一旁道:“他是新来的,不问生意,自不懂这行当。”“哦!”那女真老者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呢!”接着对罗坤道:“你所说的这些山萝卜,其实就是你们汉人所说的人参,大补气血的。”“人参?”罗坤闻之一怔,他以前只闻其名未见其形,知道都是些有钱人家才能用得起的名贵东西。那女真老者接着道:“不错,这就是人参。”又指了张路手中的那些人参道:“这是园参,就是家植参,非野生的,也很贵的。”那老者随手开启了一只很精致的锦盒,指着里面的人参道:“这就是真正的野山参,也叫‘棒槌’,我们女真人奉为‘山神’,此种参生长在高山密林,背阳向阴,不喜风日,极是难寻。”罗坤见那锦盒里的人参与自己吃的那棵‘山萝卜’差不多,只是细小了些。那女真老者又道:“你来看,此山参皱密须长,别看它这般大小,却是长了一百多年,值几百两银子的,若拿到你们关内,不知又贵出多少来。”罗坤这时已然听得呆了,心下痛惜道:“乖乖!路上吃的那东西不就是支大山参吗!若照此说来,最少也能值上千八两银子。”想到这里,罗坤后悔得直拍头跺脚。众人见了,轰然一笑,以为罗坤在责备自家见识短。罗坤刚要向众人说出自己吃了一支长得古怪的山参,心中忽又道:“不可,说出来更后悔了,不讲也罢。”摇摇头,回转屋内歇着去了。
罗坤躺在木床上寻思道:“原来那人被追赶,是要抢他的那支人参,看来是很值钱的。可惜自家不识货,当作萝卜吃了。此事可声张不得,否则叫那些抢人参的人知道了,不杀了才怪。”想到这里,罗坤心中倒坦然起来,知道自己不说,便无人能晓得那人参被谁吃了。忽又转思道:“听说人参是大补药,有钱的人家才用得起,既是补药,我吃了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吧?”罗坤随即拍了拍肚子,晃了晃脑袋,倒也未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