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方才的黑暗之地瞬间犹如白昼,洛黎微微抬起脖子,余光瞥去扫了一圈,果然此处只有飞沙走石,连个植被都没。
“不用担心银蟒袭击,银蟒一族素来惧怕光亮,如今他们不会贸然靠近。”小刺猬解释道,身上的动作未曾停下。
她带刺的身子团成一团,有规律地滚动,滚过的地方泛着银色的光芒。
约有两刻,一个巨大的六边形法阵画好了。
小刺猬走过来对祁景灏恭敬道:“大人,您站上去吧,我送您二人回去。”
洛黎突然想到刚刚还应该有一人,她抬眼问祁景灏:“王爷,刚刚与你同行的那人呢?”
祁景灏低头,目光一沉,低声回:“李管事让那蜘蛛精吃了……”
洛黎听了后背发凉,没再多言。
祁景灏抱着洛黎站入阵内,刺猬突然滚到祁景灏前面说:“大人,玉狐有一不情之请。”
“你但说无妨。”
“日后若您归位想到今日之事,望大人您能念在今日玉狐相助的份上,饶过百妖界全族,玉狐在这里给您磕头。”说着这小刺猬真的就滚作一团对着祁景灏磕起头。
洛黎茫然的看着祁景灏,他是有什么身份?这小刺猬从刚刚就对他毕恭毕敬,真是奇怪。
他却镇定道:“你是叫玉狐?本王记下了,今日搭救之恩来日再还。本王在此立誓,日后绝不会因为今日之事找百妖界麻烦,如若违背,天地共诛。”
小刺猬听后倒吸一口气,没想到他会立下重誓,又想到如今这位大人毫不知情,也就没再多想。她松了口气,赶紧磕了三个响头,比蹴鞠还小的身子,这几个响头却造出不小声响,承应道:“大人既承诺,必重诺。我现在就送您二位回去。”
说着她身后出现一个朦胧的银色气团。那气团内流动着什么,洛黎看不清楚,下一瞬,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飞快流动着,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让她不适。
她下意识地抓紧祁景灏的衣襟。
祁景灏俊眉拧住,他低头瞧见怀中之人吓得阖上双眼,不由地紧了紧怀抱她的双臂。
再下一刻,她和祁景灏稳稳落地,站在最初猎苑那个溪水边,夜色依旧。
洛黎也搞不清楚自己在那处到底待了多久,想到现在也许是过了几日也可能,不由得担心起来回去后如何圆谎。
月色下,祁景灏站在溪水旁,一动不动。
良久,他幽幽道:“洛堂主,你到底是何人?”
……
……
洛黎曾下决心,再单独与遇到睿王,一定把当年的事告诉他。
如今,他们算是单独相处。
却不是个好时机。
洛黎进退维谷,她本就顶着沐王府座上宾和书画院堂主的双重身份,现如今她不但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修真之事,还莫名其妙的从重伤中复原。
如果她说出那事,他会信吗?
洛黎起了下身子,干咳了两声,道:“王爷,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祁景灏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她放了下来。此时,洛黎恢复得七七八八,除了腰身那处隐隐作痛外,她刚刚用真气自行检查时,暂未发现更严重的问题。
洛黎依旧在纠结如何说出这事,她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突然脖间一亮,一道青光抵在她的喉咙处。
剑气逼人。
祁景灏冷声道:“你为何跟踪本王,又偷听我们谈话?还有你那能痊愈的妖法,说!你到底是何人?”
洛黎后退半步,原来是要秋后算帐,心底一抹寒意。
“方才我去厨房找吃食时看到一道黑影从里面跃出,好奇心使然,跟着黑影一路走到林子。后看明白殿下在做什么后,我本是要走的,可又突然发现殿下与那管事消失不见。我自恃有些保命的本事,担心殿下遇险,便寻到入口,追了过去……
至于刚刚受伤痊愈之事,殿下方才也听那个刺猬精说了,我是人,不是妖。况且那百妖界蹊跷的很,妖怪横行,我是真不知自己为何会痊愈,也许此事在百妖界也不罕见。再说了,殿下与那蜘蛛精交手时也全身发着金光,难道殿下也不是人吗?我几经遇险,却一直不忘寻找殿下,如今殿下对我兵刃相见,以怨报德乎?”
祁景灏刚想斥责她言语放肆,又见她举起手,严肃道:“殿下若不信,我愿在此立誓,天地明鉴,我洛黎未做一丝对不起睿王的事,若有半分假话,愿挨天打五雷劈!”
祁景灏知道她刚刚救他是真,刚刚她流血受伤也是真。方才她伤势严重,他那么宽大的一双手都堵不上。
只是,他与她素来无甚交集,只是几面之缘,虽曾察觉到她之前目光切切,却也不知缘由。
她,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去救他?
洛黎见他思索话语,未答,自知这话他是听了去的。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其实之前承过殿下的恩情,今日一事,纯属误打误撞,我去那异境不顾死活地寻殿下,无非是想还殿下人情罢了,与其他人,其他事都无关。”
祁景灏眸中动然,“你我相识?”
“是,八年前,在蓟城。”
祁景灏怔住。
蓟城……
火光漫天的景象回闪而过,冬日的大火整整烧了三日不灭,耳中还充斥着被阻隔在外的蓟城人震天的骂声、哭声,鼻子似乎还可以嗅到弥漫几里的尸臭味。
洛黎感觉到抵在脖子上的清风剑又重了两分。
祁景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些失控。
一如当年他们初次见面。
那年,她刚满十二,他已十八。
第98章 故人旧事()
天元二十六年末,凛冬之时。
凰州的雪来的比往年都早,飞雪濛濛,崇山峻岭如银装素裹,放眼天地间,山河万里布银白,云暮低坠作皑皑。
一片安然萧肃之意。
官道再是平坦,如今覆上厚重的积雪,车马亦难行。
洛文辉从北边走商归来,念得她年岁小,又是他的心头肉,绕路从归元山庄接她回家过年,只是今年雪水多,走的比往常年都慢了些。
从青鸾峰回蓟城往日不过十日的车程,他们两车人走了二十日才到了离蓟城七八十里的边县。
越往蓟城走,路上越多人拉车载货往外走,拖家带口,面色凄凉。洛文辉遣人上前打听几句,小厮回到马车上时,脸色苍白如雪。
蓟城出了疫病,已有十日之余,如今不要说蓟城,方圆十里的村落都被封了。
这些往外跑的人,都是相邻蓟城而居的人,跑出来逃命的。
如今再往前走,只会遇到层层驻守的军队。
洛文辉掀开帘子看了眼马车里熟睡的洛黎,眉头紧锁。
之后他迅速做好决定,遣散了几个从北跟来的从仆,皆是异乡人,拿了工钱回家过年罢。
余下五人是他手下干了多年的伙计,家也都是蓟城的,几人整合了下几辆马车的财物,匀出辆马车分给离开的人。
一切妥当后他们继续赶路,片刻不敢耽搁。当时洛黎方才十之有二,受不住路途颠簸,吐的是昏天黑地。
洛文辉心疼她,却也不敢放慢车行,洛黎至到吐无可吐才歇停住。
印象中,洛黎只记得阿爹的不近人情,自己耍了小性儿。
一行人赶了整整一日一夜的路,才到了离蓟城十五里的地方,被驻守的官兵拦住。洛黎也是直至那时才知道蓟城有了瘟疫,已被封城。
她见一向稳重的阿爹竟急的非要冲关,官兵劝阻无用后,拿出刀剑相拦。
洛黎在青鸾峰学了些皮毛的功夫,见阿爹被围,冲出马车拿着短匕就冲向那群人,她身手不错,一下就刺中那人护甲边缝。
士兵大骇,见一个男童拿着匕首乱挥,虽年幼,却深知孩子心性不稳之时,下手不知深浅。此时刺中同僚,更是气愤,逐而拔出佩刀,情况危急。
她阿爹见状,抱着为首那个官兵的大腿,对着洛黎喊叫:“快跑。”
洛黎见状慌了神,刚退后两步,就让一把冰冷刺骨的长剑架住。她仰头望去,青雉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年轻将军一身戎装,甲胄护身,披着深色大氅,好不威风,浓眉冷眸,怒睨洛黎,他呵斥道:“你们为何要冲关卡?”
洛黎肯定道:“回家。”
将军瞧了眼跟前这孩子,刚刚位及他腰身的毛头小子,干巴巴瘦,不见男孩的棱角,可这性子不同于他这文弱的样子,如今让他拿清风架在脖子上也不见恐惧之色,镇定自若。
守卡的官兵正查看被刺那人伤势,得亏里面穿的厚实,虚惊一场,并未受伤。
几人见副帅来了,一个管事的立马跑过去禀明情况。
年轻将军了解情况后领着他们进了营帐,洛黎没了刚刚的气势,怯生生的跟在阿爹后面。营帐暖和许多,简陋的书案后有两名先生在书写什么,其中二人见来人,起身行礼。
“洛老爷?小少爷?”其中一人是蓟城主薄,洛家旧识。洛黎常年在外,他误以为是洛浩然。
“李主薄,这究竟是怎么了。”洛文辉见到旧识,留洛黎坐在炉火旁烤火,自己急切上前询问。
她东瞧西望,几名大人交谈后,阿爹突然坐到地上痛哭起来。
洛黎回头见将军俯身,一时以为他欺负阿爹,她跑过去抱着他胳膊就是一嘴。
“哎呦!”一嘴下去,咬到硬物,洛黎捂着嘴叫了一声。
年轻将军冷眸一瞪,没想到这毛小子如此放肆,正要教训,让洛文辉一把抱走,接着又是忍不住低泣起来。
再后来的事,洛黎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阿爹遣散了下人,托主薄的关系自己和阿爹进到军营里的的后厨帮衬。
这一住就是一个月,阿爹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回不了家,洛黎只是见他每日都望着蓟城那模模糊糊的轮廓,几次见他寒风中落泪,皴干了脸。
十二月的北境,天寒地冻。
任飞絮漫漫,难以描述的臭味已经弥漫到军营,大家人心惶惶。
阿爹告诉她,这是附近的河水臭了,让她不要再随便乱跑。
一日洛黎与驻守的官兵打了起来,她给人家打的鼻青脸肿,自己也挂了彩。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没打过十来岁的毛孩子,这事让官兵传的沸沸扬扬,惊动了那位年轻将军。
年轻将军将二人叫到主营帐,冷冰冰地问:“林海,你可知军营中私自斗殴是何罪?”
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兵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回话。
他又对洛黎说:“我念你父子二人可怜,故准了主薄请求,收你二人留在此。可你竟在此撒野,军法明令,私斗者,杖二十。”
洛黎小嘴一撅,眼珠子溜了两圈,“将军哥哥明鉴,这人信口雌黄,危言耸听!就是欠打!况且我不是军中之人——”
话音未落,那头斥责道:“你这毛头小子,还要狡辩,你父亲带你进军营帮衬,为何不算军中之人?”他瞧了眼魏林海那发青的右颊,摇头道:“年纪小,脾气倒是不小!你们到底为何争执?”
魏林海正纠结如何圆场时,洛黎先道:“这人与旁人耻笑蓟城被困百姓,洛黎上前置啄,却被嘲笑是没娘的孩子,敢问将军,洛黎可有错?”
年轻将军眉头紧皱,脸色不好,转头冷声问:“可有此事?”
“副帅,小人一时失言……可这小子上来就动手,您看我这脸……”
“哼,来人!拖出去领罚——军棍二十!”年轻将军一声令下,那人吓得哆哆嗦嗦,跪地求饶。
洛黎对着那人就做了个鬼脸,待四周无人后,年轻将军取来一个医药箱,帮她涂抹药膏。
毕竟对方是大人,这孩子再手脚敏捷,也挂了彩。
洛黎被碰倒痛处,龇牙咧嘴,但也不叫痛。她抬眼瞧着这剑眉星眸,俊朗的五官,不由愣住。
“小小年纪,就如此倔强,还敢和大人打架?以后不收敛性子,终要惹出祸端……”年轻将军嘴上斥责,但手上很温柔。他看着这孩子,心生愧疚,他家人的事情,早晚都要承受。
天灾之下,离别伤苦又几何?
皆是徒劳。
第99章 火烧蓟城()
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蓟城的真相,终究还是让她知道。她窝在阿爹的怀中哭了好几日。此时蓟城留守的军医已撤回大半,剩下那半,已经回不来了。
疫病可怖,听闻患病者身布黑疽,极易传染。洛文辉瞒着,大多数时间让洛黎在军帐中待着。
可这股尸臭味,越来越重了。
又过了几日,前方军医回报,如今蓟城人已死绝,尸臭漫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