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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坚内疚道:“宣表兄,这都是因我而起,你我情同手足,皇甫继勋是李坤一党,拉拢你不成,自然恨你。”
周宣喟然道:“金陵居不易啊,不把这些牛鬼蛇神扫除干净,我如果敢把家眷搬取过来!”
辰时,大兴宫勤政殿。
李高踞宝座,皇后娘娘今天也来临朝,来看她侄儿周宣大展才识、博取集贤殿大学士之位,李坚陪侍在母后身边。
丹下分两边站立的是,门下侍中韦铉、中书令齐章、太傅、大司空、大司徒、魏王徐勉,另有翰林院大学士三人、集贤殿大学士三人。
周宣上场了,拜倒在丹下,痛心道:“陛下、娘娘,臣今天能来到勤政殿,全托陛下与娘娘地洪福,不然的话,臣已经是含冤而死了!”说着,直起脖颈,露出包扎着的白棉,他今天特意穿的是交领袍子,为了是让脖子颀长醒
小周后急问:“宣侄这是为何?”
周宣从袖中取出那支乌龙铁脊箭,说道:“就是这支箭,从臣脖子边擦过,若臣闪得慢一些,现在就已经死于非命。”当即把昨晚地事细细说了,设计揪出内奸也说了。
满殿哗然,三公、两省、六大学士无不惊诧。
周宣道:“臣所言句句是实,奉化军范判官现在宫门外等候召见。还有那个被卫将军买通的单虎,请陛下传他们进来问话。”
范判官来到勤政殿拜见皇帝李,府兵单虎反绑着双手,在两名金吾卫地挟持下跪伏在地。
李问了单虎几句,单虎战战兢兢作答,与周宣所言并无二致。
周宣悲愤道:“陛下、娘娘,卫将军与臣无怨无仇,何以如此仇恨臣,臣百思不得其解。臣听说镇南军魏都护进京次日,没来得及朝见陛下,就先拜访卫将军,难道这还是因为魏觉之死?陛下上次已亲口对魏博说过。叫魏博不要在魏觉的事上纠缠臣,看来魏博全当耳边风了!”
李面沉似水,急宣魏博和皇甫继勋入宫见驾。
皇甫继勋匆匆赶到勤政殿,一眼看到周宣。还有那个反绑着地府兵,心头便是一震,他不认得这个府兵,他堂堂卫将军当然不可能亲自与这种小兵接触。但显然,这府兵就是被他手下收买过来的,万万没想到周宣这么快就把内奸揪了出来!
皇甫继勋跪问:“陛下召臣来有何事?”
“等魏博来一起问话。”
李冷冷道。他有些动怒。他最烦这些打打杀杀。皇甫继勋和魏博在他眼皮底下谋杀皇后的侄子,真是太放肆了!
桃叶渡边的镇南军邸。魏博正密审来福,吊着打,追问魏觉死因。
来福光着上身,鞭痕遍体,咬牙就是不开口,他在心里鼓励自己:“来福,再熬一会,姑爷就会来救你地,姑爷一定会来救你的,来福,坚持住,最多一盏茶时间,姑爷、老四先生就会来的。”
来福就这样一盏茶又一盏茶忍痛撑了将近两个时辰。
魏博狂怒了,喝命手下取烧红地烙铁来,他要把来福两只眼睛烫瞎。
来福这下子吓到了,大叫起来:“姑爷,快来救我,我顶不住了!”
魏博狞笑道:“谁都救不了你,要想保住眼睛,就把我儿魏觉如何被周宣害死地老老实实说出来。”
来福看到那近在咫尺地烙铁散发着恐怖的热气,舌头打结道:“且慢,且慢,让我想想,这魏觉是怎么死地呢?”
魏博见来福开口,示意手下武把烙铁拿开一些,他走近前问:“对,我儿魏觉到底是怎么死的?”
来福说:“不是被一个叫宁宁的妓女杀死的吗。”
魏博大怒,正要命武烫瞎来福左眼,密室外有人叫道:“都护,都护,陛下急召都护入宫,在勤政殿有大事相商。”
魏博恨恨地瞪了来福一眼,骂道:“等下再来收拾你,不信撬不开你这家奴地嘴!”
魏博来到勤政殿,一看气氛不对,皇甫继勋跪在那里,皇帝没叫他平身,他也不敢起来。
李严厉道:“魏卿,信州侯与魏觉之死毫无关联,魏觉是被一个名叫宁的女子所杀,你何以还死揪住信州侯不放,竟纵火伤人,还掳走信州侯的仆人,你眼里还有国法君威吗?”
魏博一来就被皇帝这么严厉的训话,惊得张口结舌,见皇甫继勋跪在边上,也不知他说了什么,皇帝如此震怒,当下叩头道:“陛下,臣这几日一直在桃叶渡邸所,并未外出,陛下所言,臣不胜惶恐。”
皇甫继勋开口了:“陛下岂能因信州侯一面之词就严责大臣,似乎有失公允。”
李怒道:“一面之词?奉化军邸地火是信州侯自己放的?他脖子上的箭伤是他自己射地?皇甫将军,朕问你,你可认得这个府兵?”
皇甫继勋瞧也不瞧单虎一眼,傲然道:“回陛下,臣不认得。”
周宣道:“陛下,让皇甫将军和魏都护在这里小坐,请太子殿下会同刑部、大理寺去卫将军府上找人问一问,皇甫将军或许不认得这个府兵,但他手下肯定有认得这个府兵地,总不至于由皇甫将军亲自出面让这府兵做内应吧。”
皇甫继勋脸色一变,目光凶狠地瞪着周宣,象是要择人而噬地猛兽,此人身材高大,跪在那里也象一尊铁塔,极具威势。
五十五、脑震荡
甫继勋敢在皇帝面前目露凶光地瞪着周宣,可见此人扈,只见他挺着腰板跪在那里大声道:“陛下,臣父皇甫讳晖为唐国江山东征西战,最后为国捐躯,战死在寿州,难道就因为这外戚弄臣的三言两语就要抄臣的家不成?这岂不是让满朝忠良寒心?”
周宣大怒,皇甫继勋骂他是弄臣,太侮辱人了,含笑道:“如此说皇甫将军讥讽陛下是昏君吗?”
皇甫继勋怒道:“你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陛下是昏君?”
周宣道:“即非昏君,何来的弄臣?”
皇甫继勋冷笑道:“明君在上,弄臣只能跳蹿一时。”
周宣道:“皇甫将军一口一个弄臣,是不是自认为是功臣?你对唐国有何功劳?你除了动不动把令尊的功劳挂在嘴边,还有何能?”
皇甫继勋气得七窍生烟,如果不是皇帝就在面前,他就要提拳打死周宣。
李喝道:“胡闹!大殿上互相争讦,成何体统!”
周宣朝李躬身道:“理越辩越明,明君在上,就是因为不肯听一面之辞,臣只是建议由太子殿下去卫将军府找几个人问一下话,卫将军就把他老爹搬出来说什么战死寿州,危言耸听说是抄家,难道因为皇甫继勋是功臣之后,就连找他手下问个话都不行了?皇甫继勋要表明清白,就该坦荡接受调查,难道一国储君还会栽赃冤屈他不成?”
皇甫继勋双拳紧握。牙齿咬得格格响,论口才他如何比得上周宣,而且本身就理亏,最主要的是景王李坤不在这里,让他有失势之感。
李却是一副息事宁人地态度,说:“调查就不必了,赶紧把信州侯的仆人放还,皇甫继勋与魏博各罚俸一年,作为信州侯的补偿。”
魏博与皇甫继勋一听。罚俸一年,九牛一毛而已,这事要查起来他们也抵赖不了,当下都默不作声。
周宣怒了。心里道:“这样赏罚不明你当的什么皇帝,你丫果然是昏君!”
周宣正要抗辩,坐在李身边的小周后开口了:“陛下,此事不能这样轻易独断。陛下仅凭信州侯一面之辞就责罚两位重臣,只怕朝野内外不服——”
周宣心中一动,抬眼朝小周后望去,这皇后娘娘宫服盛妆。大袖披垂,眉目庄容,宛若仙真。
李问:“依皇后所言应该如何处置?”
小周后不疾不徐地说:“自然是要查个明白。就由坚儿与中书令齐章为首。会同刑部和大理寺。去卫将军府、镇南军邸查询,不能冤枉了忠臣。对不对,陛下?”
李有点惧内,连声道:“对对。”
皇甫继勋急了,他起先还以为皇后娘娘是为他说话,没想到是要查他,皇后这是暗着帮她侄子啊,大声道:“陛下,不劳太子殿下亲往,臣这就回府细细查问,看有没有手下胡作非为,若有,臣绝不姑息。”
周宣笑道:“卫将军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时你应该回避,明白吗,不要干涉,贤君在上,太子殿下和齐大人自会主持公道,还你清白,你就在这好生等着吧。”
魏博突然嚎叫一声:“儿呀,你死得好惨哪。”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痰,象条死狗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勤政殿上顿时乱了套,李急召太医来给魏博救治。
周宣见魏博装死,叫道:“陛下,臣妻是江州名医,臣也知道一些急救术,魏都护这是痰迷心窍,若不及时施救,只怕立即会丧命。”
李怕死人哪,赶紧道:“宣侄赶紧救救他。”
魏博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一副昏死过去的样子,听到周宣要来救他,知道不妙,姓周的小子要趁机折磨他,但既然装死,不好突然就苏醒,只好死撑,不信周宣敢在众目睽睽下殴打他。
周宣俯身一摸魏博心口,惊道:“心跳都停了,得立即进行心脏起搏。”说着双掌按着魏博的胸口,死命一压一放、一压一放——
魏博胸骨都要被压断了,气息不畅,依旧不肯醒来。
周宣浓眉深锁,连呼:“棘手棘手,太棘手了!”
李生怕魏博死在这勤政殿上,忙道:“宣侄不要怕辛苦,要不计前嫌救救魏都护。”
周宣道:“臣遵旨。”右手伸到魏博左腿胫骨用劲一捏。
周宣手劲颇大,这胫骨又是最易受痛的部位,魏博只觉痛彻骨髓,差点叫起痛来,但他毕竟是镇守一方地大僚,又忍下来了。
周宣把魏博脑袋扭到一边,装作看他耳朵,凑着耳边气若游丝地说:“你装死,我就让你真死,医生治死了人是不用偿命的。”说着,手移到魏博心窝,好象是在施压,其实下面那只手的大拇指尖端对准
位置,上面那只手掌使劲往下一压。
剧痛从胃部向全身散发,魏博再难忍受,姓周的小子会在太医赶到之前把他折磨得半死,魏博痛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双拳向周宣左右太阳穴擂去。
周宣早提防着呢,抽身急退,笑道:“陛下,臣不辱使命,救活了魏都护,各位请看,魏都护又是生龙活虎,还会打人了。”
李不是傻子,看二人做作,心知魏博是装死,周宣则是故意作弄他,不禁又气又笑,命内侍把魏博扶起来坐在小胡床上。
周宣四下一看,没看到皇甫继勋,便高声叫道:“皇甫继勋畏罪潜逃了!”
皇甫继勋见魏博装病,当即趁乱悄悄往殿外退去,他要回去处理掉那个奉命拉拢奉化府兵地虞候,只要那个虞候一死。就不怕李坚、齐章他们查,至于不遵旨意擅离勤政殿,以李地脾气是不会深责的,而且,明天景王就会回来。
殿前两个金吾卫想要上前阻拦,被皇甫继勋怒目一瞪,都吓了回去,皇甫继勋素来威重,又且心狠手辣。得罪了他的人他总要想方设法加倍报复。
周宣朝李一躬身:“臣去把皇甫继勋抓回来。”也不等李同意,大步奔向殿外。
李坚知道皇甫继勋凶悍,怕周宣吃亏,急忙带着左金吾将军戟随后追去。范判官也跟了出来。
皇甫继勋此时已大步走到抱元殿外侧,前面便是丹凤门,门外就有他地银蹄乌马,听到身后有人追来。一看,正是周宣。
皇甫继勋恶向胆边生,干脆一拳锤死周宣,就当是相互斗殴致死。李也不会治他的死罪。
周宣隔着十丈丈便停步笑道:“卫将军,想要打架?出了宫门再打,宫里打不大好吧。”
皇甫继勋心想有理。怒哼一声。大步出了丹凤门。等候周宣出来。
四痴就在门外,上次跟周宣去过卫将军府。皇甫继勋认得他,恶狠狠瞪了四痴一眼。
四痴见皇甫继勋出来,正奇怪呢:“主人没扳倒这家伙?怎么没把他抓起来?”见皇甫继勋瞪他,当即瞪回去。
皇甫继勋带了两个随身武来,冷笑一声,朝四痴一呶嘴:“教训教训这个狗奴才。”
那两个武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
敢骂他狗奴才,四痴大怒,身子陡然拔起,双足齐发,分别踹中那两个武的面门,鼻梁骨“咔嚓”两声碎裂响,两个武仰面倒下,手按面部,大声哀嚎。
“啪啪啪”,有人击掌。
周宣站在丹凤门外,笑嘻嘻道:“老四,好样的,刚才那双踢真是英姿飒爽,哪天我要给你画下来。”
皇甫继勋吼叫着朝四痴冲过来,钵大地铁拳闪电般砸到。
皇甫继勋将门之子,天生力大,一拳能打死一匹马,眼见大拳头就要轰至四痴前胸,皇甫继勋都准备躲避那狂喷的鲜血了,眼前人影一晃,四痴不见了,随即后心受到一记重击,差点栽倒,旋风般转过身来。
只见身材瘦小地四痴脸露嘲弄之色,招手说:“来,狗杀才,我叫你来个狗吃屎。”
皇甫继勋狂怒,冲到他地坐骑旁边,拽出两柄铜锏,这两柄铜锏是皇甫继勋地兵器,他是个左撇子,左手锏重四十斤,右手锏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