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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祺瑞明白王士珍的话,北洋军镇压过那么多造反,人民党的军队和百姓与那些造反者全然不同。造反者与百姓们从来不是一条心的,所以造反者比老百姓更亢奋,更有煽动性。在根据地里头,人民的狂热程度甚至超过了在前线作战的部队。不是人民党在和朝廷打仗,是这些老百姓在和朝廷打仗。
“妖孽,这陈克就是个妖孽。”王士珍喃喃的说道。他懂军务更通民政。在这方面的感受上,王士珍比段祺瑞更强烈的多。
“老哥,你说怎么办?”段祺瑞压低声音问道。
“若是再打仗,只有屠尽这些人,一个不留。”王士珍几乎是失神般说道,“这些人都是祸害。”
段祺瑞立刻就认同了王士珍的想法,他突然明白了为何进入根据地之后,连一个百姓的人影都看不到。陈克对百姓的控制程度完全超出了段祺瑞王士珍的想象之外。
从军事上,想靠屠杀百姓来削弱陈克的力量看来是非常困难的。人民党军队的战斗力绝不在北洋军之下。北洋军以一个标为单位单独出动,就现在看根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只有依靠数量压倒性的大军前来扫荡,才能互相呼应,达成屠尽的目的。不过以满清现在的财力,真的集结起如此规模的兵力,不用等部队抵达安徽,满清自己的财政就会破产。
“还是组织团练,走当年曾国藩和李大人的路子么?”段祺瑞问道。
“陈克在安徽已经是个新的太平匪军了。除了这个法子之外,只怕没有别的法子。”王士珍答道,“朝廷集结大军,与陈克正面作战,其他的团练在各处击破陈克的兵力。如果不能倾举国之力,绝对不可能消灭陈克。”
天平天国过去的时间还不算久,这种围剿战略远没有到被人遗忘的程度。
“若不能灭了陈克,任由他这么下去,亡大清者必陈克无疑。”王士珍说道。尽管王士珍对满清的朝廷并不喜欢,突然看到陈克这种真正有能力打倒朝廷的势力,王士珍几乎是本能就开始思考如何消灭这股新势力的方法。
段祺瑞也是同样想法,不过他与王士珍的出发点有些微妙的不同。段祺瑞皱着眉,“我北洋军再与陈克打仗的话,一定要小心,绝不能重蹈覆辙。我看陈克此人心胸气量可是不小。若是袁公完全掌握了朝廷的局面,那还能一战。现在朝廷里头意图对袁公不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些人满眼都是自己的权势,根本没把朝廷的事情放到心里。这点实在是棘手。”
听段琪瑞这么一说,王士珍心里头也十分抑郁,他忍不住说道:“国之将亡必出妖孽。下有陈克,上有那些尸位素餐之人。外国列强也步步紧逼,这大清的江山……”
虽然极为本能的想维护满清朝廷,王士珍却没有完全被自己的情绪压制了自己还算是明白的战略观点。陈克已经很强,朝廷偏偏陷于无尽的内斗之中。而慈禧年事已高,慈禧一死,帝党与后党的矛盾定然会全面爆发。朝廷里头能撑起大局的只有寥寥几人。张之洞已经七十岁了,俗话说人活七十古来稀。眼看张之洞有今天没明天的,他绝对不可能挑起大梁。袁世凯虽然有能力挑起大梁,可他是后党,帝党都认为袁世凯出卖过光绪。一旦慈禧去世,帝党们肯定不会放过慈禧,不管局面危急到何种程度,帝党们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袁世凯执掌大权。可帝党的那些废物哪里有能力撑起大清的局面?
再想想人民党这边,陈克不过二十几岁,年轻的都有些过份。聚集在陈克周围的这些人,至少王士珍所见,年纪都与陈克相差无几。这些人现在就已经锋芒毕露,再给他们几年时间历练,他们定然比现在更难对付。这些年轻人甚至不用在军事上完全胜利,时间完全是站在陈克这边的。满清里头能干的人大多数都是“同治中兴”时期冒出来的,他们年纪都已经不小,几年后就算是没死,也是风烛残年,以王士珍所见的人物,根本没有能够撑起局面的。若是不能尽快灭掉人民党,到时候人民党根本就没了对手。
王士珍和段祺瑞情绪激动之下,根本没注意保密,两人谈起怎么消灭人民党的战略策划,几乎是浑然忘我。他们以为自己的牢房里头没人看守,却完全忽略了隔墙有耳这话,负责监视的同志已经把他们的对话记录下来。
在孙永英前去“探监”的时候,陈克回到办公室不久,整理的材料就送到了陈克面前。翻了几页,陈克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怎么看怎么像蒋光头当年围剿根据地的方略。而且光头非常崇拜曾国藩,陈克忍不住把光头围剿根据地,以及曾国藩打垮太平天国的方略做了个比较。别说,还真的有神似之处。“北洋还真有人才啊。”陈克想。
“陈主席,这两个人真的是死硬的反革命。”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气愤的说道。
“这个是必然的,不站到人民这边,那就必然站到人民的对立面上。这种立场绝对是势不两立的。他们这么想很正常。”陈克安慰起工作人员。
“咱们饶了他们一命,他们居然想的不是感恩戴德,反倒是想屠杀根据地的老百姓!”内务委员会的同志怒目圆睁,那是发自内心的愤怒。
陈克连忙劝道:“不杀俘虏是咱们的纪律,是咱们自己的操守。和敌人无关。狗吃屎,那是因为它是狗,它一定想吃,它一定要吃。咱们作为人,不能把自己让自己跟狗一样吧。”
尽管气的七窍生烟,陈克的这个比喻依旧把对面的同志给气乐了。
陈克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次打仗,有些同志认为咱们做了坚壁清野的准备,是大惊小怪了。甚至有些同志认为咱们是自己吓自己,这是白白浪费了力气。但是我知道,咱们的敌人是很凶残的。他们既然是剥削老百姓的人,他们就能干出抢杀害百姓的事情。我们宁肯自己多受累,也不能给他们伤害百姓的机会。”
内务委员会的同志连连点头,作为内卫部门,这种坚壁清野的工作内务委员会也要参与,所以内部埋怨的也不是少数。现在他才明白陈克为什么要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陈克原本从事坚壁清野的原因,只是他完全学习党在抗日时期的做法,但是王士珍与段祺瑞的谈话还真的触动了陈克的情绪,他总算是能“理论联系实践”了。
陈克接着说道:“有些同志认为是我们怕了,我们不怕北洋,也不怕满清。我们怕的是因为我们工作不到位,让人民受到了伤害。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工作会非常辛苦的原因,因为我们不是人民的老爷,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党。这是我们党的宗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违背这个原则。”
内务委员会的成员都是党员或者入党积极份子,听了陈克的话,内务委员会的同志目光炯炯的看着陈克,立正向陈克敬礼,“陈主席,我一定会严守党的宗旨,坚决为人民服务。”
陈克点点头,“我相信同志们。这份资料你拿去向齐会深同志汇报一下。齐会深同志已经回来凤台县,而且也会完全转回内务委员会工作。内务委员会开个会,讨论一下。毕竟这两人都说的是心里话,咱们同志们也得知道敌人到底怎么想的。咱们应该怎么应对他们的想法。不过我再次强调一下,必须遵守咱们自己的纪律。不能虐待刁难俘虏,狗可以吃屎,人不行。”
“是。”
在陈克进行思想教育的时候,王士珍与段祺瑞面对袁世凯的使者,感动的一塌糊涂。
莫道前路无知己九十三释放
在北洋里头,孙永英与王士珍与段祺瑞一比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不过他身在牢笼之外,还有人身自由。这两位高官则是在牢笼之内,孙永英心里头大爽,同时也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如果他与牢笼里的两位异地而处,袁世凯是绝对不会费心来营救自己的。
王士珍与段祺瑞并不在乎面前的这个小人物到底怎么想,孙永英奉袁世凯之命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了一切。两人表示自己辜负了袁世凯的厚爱。
孙永英连忙转述了袁世凯的话,“两位,这次是陆军部无能,袁大人认为两位已经尽力了。”
对于高官,那就是点到为止,这句话已经说透了袁世凯的应对策略。三路进攻是陆军部策划的,第三镇出动前,湖北新军大败后龟缩在武汉,江南新军自己跑到了长江南岸。战前的方略早就面目全非。北洋集团是绝对不肯背着个黑锅,承担起战败的责任来。王士珍段祺瑞的神色立刻表明两人明白了袁世凯话里头的意思。交流完信息,孙永英就离开了牢房。
第二天孙永英求见陈克,却被告知,陈克主席现在有公务。孙永英只好回到被软禁的住处,他猜想着陈克此时是在检阅部队,还是在庆功宴上与工农革命军的军官们一起饮酒作乐?孙永英没有想到,陈克此时正在监狱里头。
“齐委员长,谈的怎么样了?”陈克与齐会深坐在监狱的办公室里头交流着情报。
“昨天游行之后,这帮人态度转变的很快。我谈了这么一宿,他们都表示同意了。”齐会深一面揉着发红的眼睛,一面说道。胜利庆典的观看人群里头有个非常特别的方阵,这帮人一个个形容枯萎,一看就是遭了不少罪的。人民党破了根据地里头几乎所有的围子,这些人都是围子的主人。几个月前,五河县有会党打着“营救围子乡亲”的旗号试图进攻地方政府,被一网打尽。上上下下共处决了杀了八百多反革命,也算是一件大事。自那之后,再也没地方会党愿意以身试法了。
不过陈克一直没有找出来把被俘的围子地主杀光的理由。这帮地主的土地已经被当地基层政府分配完毕,也没有江湖豪杰来试图营救这些曾经的地方豪强。自从人民党到了根据地之后开始,有血债的地主们也被拉出去公审处决了。剩下的几百号人以前虽然肯定干过恶行,不过那时候人民党还没到根据地,追朔期过了。真的把他们连同他们的家属斩尽杀绝,党内没有这种激进的观点,陈克自己也没有理出这么大开杀戒的理由。
所以陈克先让他们旁观了胜利庆典,庆典中这群前豪强可是吓得瑟瑟发抖。他们本身就与北洋军有着诸多瓜葛。有些人甚至认出了俘虏行列里头的一些北洋军官。这些人被关了一年,本来就没什么胆量,他们偶尔还幻想着朝廷官军能打回来救他们。朝廷官军打回来之后,也成了人民党的俘虏,残酷的事实彻底粉碎了这帮人的意志。
齐会深找他们谈话,让他们写个向政府缴纳土地的文件。前豪强们无不面如土色,有骨气的干脆二话不说乖乖写了,写完之后请求齐会深给他们一个痛快。没什么骨气的立刻跪倒在地开始求饶,他们表示心甘情愿的交出土地,但是只求一条活命。
死硬派也不是没有,只有两个人抵死不写,他们放了话,写也是死,不写也是死。所以宁死不写。齐会深就告诉这两位,写了“向政府主动捐献土地”的文件之后,不仅不杀他们,而且还按照规定给他们分地。只要他们以后守法生活,政府保障他们的合法权益。这两位先是不信,在齐会深向他们保证政府不会欺骗他们之后,这两人也乖乖写了文件。
“陈主席,真的要放了这些人么?”齐会深问,他知道陈克原本是准备把这帮人杀尽的。
陈克点点头,“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就这么杀了的话,我怕老百姓会有误解,咱们不放过有产者。虽然我也不能确定这么做在未来会有什么影响,不过人脑袋总不是韭菜,割了长不出来的。明正典刑是一回事,滥杀是另外一回事。”
齐会深虽然知道这帮人只要有机会,是一定要作乱的。他却很赞同陈克的想法。倒不是齐会深反对杀反革命,而是这种杀法的确没有一个很严谨的解释。内务委员会执掌着消灭反革命的权限,可以说是一个即为强力的部门。正是执掌了这种大权,齐会深反倒明白不能乱定标准,特别在清算旧时代旧制度这方面,若是标准没定对,那真的是天下人皆可杀。与其纠缠在这方面,反倒不如放下旧时代的包袱,全力打击新制度推行之后出现的反革命。
陈克看齐会深不拒绝,他起身说道:“既然都签了,那我给他们讲个话,咱们就放人。”
前豪强们被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头都是惴惴不安。签了文书之后,他们知道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当然,他们其实知道自家的土地已经被分光,但是签署文件意味着自己的放弃,这种象征性的意义还是颇为重大的。没签文书之前,他们可以觉得自己是殉难者,签了之后,求生的渴望却格外强烈起来。
当得知人民党主席,也就是现在根据地的土皇帝陈克站在他们面前的台子上,这帮地主们心里头更加惴惴不安。陈克一句话就能完全决定他们的生死,再没人能让陈克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