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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当勇沉默了片刻,才羞愧的抬起头,“是的,电报对各种情况的要求都不相同。”
看最委屈的李当勇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错误,陈克接着说道:“下面同志们的工作肯定是有局限性的,同样,我们制定的整体计划同样有局限性。那么了解这些计划推行下去之后,同志们遇到的困难。我们也想法设法的去解决这些问题,这就是我们要向同志们提供的服务。我前面说,错误有主观与客观之分。我们要帮助同志们解决客观上的问题。知道了客观问题,才有机会去理解主管犯错的真实动机。才有可能知道主观错误到底是怎么产生的。这才能够通过工作本身去了解咱们的同志。”
办公厅的队伍里头沉默下来,能够留到现在的都不是一般的青年。表现太差与表现太优秀的同志都已经离开了队伍。前者被送回去重新教育或者分配到很不起眼的工作单位去锻炼。后者则是分配到能让他们发挥能力的相应工作岗位上去。剩下来的这帮,都是表现不错,但是还尚需教育的一群。因为素质尚可,大家也基本上都理解了陈克的要求。
陈克继续说道:“所以我说,大家是来学习的。要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诚恳的去学习。认识的过程,首先就是大量感性认识的积累。如果没有这些感性认识的积累,理性的总结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绝对不能上来就自己抱着强烈的主观态度去要求别人。这是错的。”
“陈主席,那我想问你,为什么你看着从来不出错呢?或者你认识方向上总是没错的?”一个同志问道。
“那是因为我犯过的错是你们的十倍,而且每一次工作,我都向同志们认真学习,我见过的错,也许是你们现在见过的错误的几十倍。孔子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不仅要学着怎么做正确的选择,更要知道怎么办事会犯错。”
这次的罪魁祸首李当勇先是深深的低着头,听到这里,他终于抬起头,“陈主席,我知道自己错了,请再给我一个机会。”
“不是我给你机会,而是你自己给不给自己机会。那下次你再去调查,你觉得你会犯错么?”陈克问道。
李当勇沉吟了一下,这才答道:“这次的错误不会了。别的错误我也不知道,很可能会犯吧。”
“你倒也老实。”陈克有些无奈的说道。
年轻同志们本以为这就云拨雾散了,却见陈克又板起脸,大家刚有的那点子轻松心情立刻又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听陈克说道:“我们检查团最怕的就是有同志故意给我们说瞎话。是不是有同志这么做,我们也不可能主导他们的行动。但是我再强调一次,大家去就是为了学习,不许发号施令,不许透漏任何你们自己的想法。你们如果这么做了,那就是逼着下头的同志说瞎话。如果有同志这么做,组织上一定会严厉的处理你们。听到了么?”
“听到了!”所有同志几乎是下意识的喊道。
见年轻的同志们都振作起来,陈克这才说道:“好吧,现在大家继续开始汇报总结工作。”
莫道前路无知己五十九大工业的恐怖(一)
“来,乖乖,叫姥爷。”何汝明抱着自己的外孙女眉开眼笑的说道。
小家伙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个老头子,高兴的笑着,用手去摸何汝明的脸。虽然被揪住了胡子,何汝明反倒更高兴起来,“叫姥爷。”
何颖把女儿从自己的父亲怀里头接过来,一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面耐心的教着,“月月,叫姥~爷。姥~爷。”
“喽~,喽爷。”陈克的女儿一面试图从母亲的腿上下来,一面有点应付差事的模仿道。
“是姥~爷,不是喽爷。”何颖继续耐心的说道。
“姥~姥~爷。”看不能挣脱母亲的怀抱,月月这次的发音就正确的多。
“乖乖。”何汝明高兴的把外孙女接到手里,又亲又抱。
一群大人围着这个一岁半的小家伙玩了一通,何颖看了看表。对父亲说道:“爹,月月快该睡觉了。你别逗她这么厉害。”
“哦。”何汝明应付的答了一声,还是不肯把外孙女放下。
直到何颖半强迫的把女儿要过来,然后抱进里屋。过了好一阵,何颖才轻轻的出来。
“怎么不请几个奶妈呢?文青就把你们母女两人丢在这里,这也未免太过了。”何汝明有些不满的说道。
“爹,我一个人带月月挺好的。用不着请别人。”何颖用一种母亲才有的骄傲语气说道。说完,她连忙给父母又填上茶水,“爹,娘,有了月月之后,我才知道你们以前养育我多艰难。你们对我真好。”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闺女,我们能对你不好么。”何汝明笑道。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真心笑容。何颖一面感动,一面稍稍觉得有些奇怪。
何汝明喝了口茶,指着几个大箱子中的一个说道:“对了,这里头是五千两,是送给你和月月的。你出嫁的时候匆忙,咱家也没来得及给你置办什么像样的嫁妆。我这次来,一并给你们带来了。”
“爹,这可使不得。”何颖连忙劝道。
“你爹现在我掏得起,这次我出狱之后,上门的送礼的人多如牛毛。这五千两还是袁项城大人送来的。我清楚的很,这笔钱不是送我的。我就给你们带来了。”
何颖一直担心爹妈被牵连这件事。虽然陈克多次给她分析过清廷不敢杀害何家。不过这些理由何颖不过是感到万份绝望的时候才用来安慰自己。平素里想起父母就感到揪心。听父亲这么一说,何颖起身给父亲跪下,“爹、娘,让你们和弟弟们一起受委屈了。”
何汝明一把拉起女儿,“丫头,不是我说漂亮话。这次你爹我进了一次大狱,倒真想开了。你不知道,我进去之后,那帮狗奴才一个个伺候的好的很。按他们说,这多少年都没见过下诏狱了。这得多大身份才行啊。那诏狱里头门道多着呢。慈禧一死,他们就给我们换了上房,除了不能出去之外,比咱家都不差。”
说到这里,何汝明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何颖,“袁项城还准备在邮传部给我安排个职位。我给他辞了。我现在去民政部任职。你爹我有今天的风光,都是因为你嫁了文青,这等事我清楚的很。丫头,这和你无关,我既然许了这门亲事,这就是命,命好命坏我都认了。”
何颖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到底是真的看开了,还是学会了说漂亮话。正疑惑间,何汝明指着另外几个箱子,“那里头是欠文青的药钱,自打文青起事之后,我也没机会把这药钱收回来给他。这次给他一并带来了。账单也在里头,等文青回来你给他就好。”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何颖问道:“姑姑最近可好。”
何汝明脸色变都没变,“还行吧。不过她不方便来。我来的时候也着急,也就没去找她。”
何倩知道孙家只怕不会把陈克当了亲戚,听父亲这么一说,也只好叹道:“爹,等你回去的时候把我给姑姑的信带去吧。我很想她。”
“好。”何汝明笑着起身,“我去个厕所。”
过了好一阵,何颖才见到何汝明回来。令她稍微有些不解的是,何汝明不仅洗了手,还洗了脸。不过这丝疑惑却因为隔壁女儿的屋里头传来低微的声音而中断了。何颖静静的走进女儿睡觉的小屋去探看女儿。
趁着这个机会,何汝明凑到脸有异色的老婆耳边低声说道:“这是咱们何家和孙家的仇。绝对不要让陈克掺进来。我丢不起那人。”
何汝明的老婆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何汝明,她只是续弦,不仅与何倩没什么血亲,更不是何颖的亲生母亲。若说对孙家有刻骨深仇,她实在是谈不上。而且何汝明此行之前,已经告诫过她不要多话。何汝明的老婆唯一不理解的是,何汝明为什么这么坚定的不让陈克介入此事。
何汝明不光是来探望女儿的,他也是充当信使的。人民党代表发表了一定要打倒满清的宣言后就走了。议会里头就乱作一团。南方代表都要袁世凯给出个说法。
袁世凯老奸巨猾,他才不上这当呢。“诸公,此事事关国体,你们都是议员。决定天下命运的选票都在你们手里,你们可以提议投票么。”
议员们也都是老奸巨猾之辈,他们更不会上这个当。谁提议,谁就是满清的掘墓人。只要不是袁世凯和北洋议员提议,而是其他身份的议员提议,那袁世凯就可以一劳永逸的摆脱“逆贼”的名头。谁也不肯给袁世凯白白干事。于是北洋的人不提议,南方诸省的议员也不提议,这件事居然就这么拖住了。
北洋军队强大,人民党显然不会把北洋当作作战的首选对象。柿子挑软的捏。人民党周围这些南方省份肯定是要首当其冲。南方诸省议员倒也像模像样的搞了几次串联,讨论组建诸省联军共同击破人民党。不过这也就是个讨论而已。且不说联军能不能取得最后胜利,如果人民党还是和前几次战役一样只打一路的话,就江西的地理位置,在人民党覆灭之前肯定得有几个省完蛋。所谓联军,都是希望其他部队出力拼命。自己躲在后头摘果子。而诸省都知道其他省份的心思。这等串联最后只落个无疾而终的结果。
也有些年轻的议员提出,让袁世凯带头组建讨伐队伍。这么幼稚的想法被老油条们嗤之以鼻。众人或多或少都看出些北洋与人民党之间的猫腻。若是傻乎乎的奉袁世凯为军事首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这事情也不能这么拖着,最后达成了一个协议。清廷是否延续,在两年后的正式国会召开的时候投票讨论。南方诸省也抱着拖一时算一时的打算。反正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得袁世凯自己去定。南方各省都没有出头的打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无论代表们对这次议会有着如何的满意或者不满,立宪议会终于在各种想法中落下了帷幕。袁世凯选择了被释放的何汝明当作自己的使者。令袁世凯有些惊讶的是,何汝明不仅没有被牢狱之灾吓到,反倒显得充满了活力与干劲。
何汝明自己其实也惊讶于自己的变化,人说哀默大过心死。想抱着那么多的希望挺过牢狱之灾是很难的。何汝明曾经深恨过陈克,不过到了后来他真的想开了。就算是陈克真的告诉何汝明造反的事情,何汝明也绝对不可能站到陈克那边的。一切都是天意,何汝明所对抗不了的天意。
直到被放出来的时候,何汝明很是高兴。然而妹妹的死,让何汝明曾经被压制的一切情绪突然找到了一个对象。何颖嫁给了陈克,陈克不管怎么造反,也把何颖带在身边,始终保护着何颖。何倩嫁给了孙家,孙家却害死了何倩。
何汝明也曾经上门询问过何倩的死因,孙家闭门不见。何汝明自己尽了全力展开调查。调查结果是孙家让朝廷的前来抓捕何倩的人看到了何倩的尸体后,就把何倩火化了。孙家看何汝明用心如此坚定,不得不来了封信。信里头的解释是“何倩染了重病去世,孙家这么处理何倩的后事,是为了方便将骨灰藏起来,以后好入孙家的祖坟。”
看了这封信何汝明断定一定是孙家下的毒手。没有理由,何汝明就这么坚信着。他也发下了一个誓言,一定要亲手让孙家全家死光。为了得到这样的权力和机会,何汝明以一种前所有为的决心和意志开始为北洋效力。充当北洋的使者与陈克交涉就是第一项任务,何汝明带了妻子和两个儿子一起来安徽,也要让骨肉间团聚一次。他以后再也不想见到陈克,来见见自己女儿与外孙女的机会很可能也就这么一次了。
在凤台县停了五天,人民党终于通知何汝明出发。何汝明让妻子和儿子们先回北京。自己一人随着接待人员赶往武汉。冬天的武汉是极度的湿冷。然而翻滚着雾气的武汉长江沿岸却有大批的人在劳动。他们看着身材消瘦,却在荷枪实弹的监工监视下从一大早就开始上工。
“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何汝明问道。
“大烟鬼。”随行的接待人员带着一种强烈的厌恶情绪说道。
“怎么这么早就开工了呢?”
“想让他们戒烟,就只有一个法子,每天让他们吃饱之后就干活,干重活。累到连抽大烟的想头都没有的地步,这烟瘾才能戒掉。别的什么法子都不管用的。”接待人员的声音里头没有丝毫的怜悯或者宽容。
何汝明只见那群人干活稍慢,立刻就有监工上前呵斥。他们掘开厚厚的泥土,然后用担子挑走。有些人已经干的摇摇晃晃了,监工依旧毫不留情的催逼他们抓紧干。何汝明也不待见大烟鬼,他笑道:“看他们这样子,累死了怎么办?”
“就这点工作也能累死?”接待人员冷笑一声,“陈主席在凤台县的时候,领着我们干的活比这重多了,吃的还不如他们,我们现在不都好好的活着。戒大烟,要么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