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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话,李寿显心中生出一阵小小的不快。徐锡麟到了被人民党出兵相救的地步,还是不肯认清自己已经不是光复会成员的现实,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李寿显被人民党如此残酷的驱逐,只怕他的表现还不如徐锡麟呢。但是又转念一想,人民党中根本不可能存在政策与党中央对抗,而且用兵自重的势力。光复会浙西分部的情况绝对不会在人民党中出现。
微微叹口气,李寿显说道:“徐先生,当务之急莫过于赶紧召开你们分部的会议,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好好理顺。若是这么一味消沉下去怎么对得起那些已经牺牲的同志呢?”
如果是人民党遭遇这等困难,为何会出现这等局面?到底该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各级党组织早就开会讨论。按照人民党党组织的原则,只要一地有三名党员就要建立党小组,行动需要经过讨论。人民党整风运动中强调的要点之一就是“反怠惰”。陈克在党内反复强调,“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就是我们面临的时代。这就是工业时代的特点,只有不断向前向前,我们才能存活下来!同志们,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遇到困难才是最正常的,我们人民党就是在困难当中成长起来了。”
李寿显深知陈克所说的一切,他也是“老干部”,从安徽水灾时候开始就与同志们一起跟着陈克迎着各种困难而上,每次千辛万苦的克服一个苦难,人民党的革命事业都能得到一次几乎飞跃性的发展。大浪淘沙,人民党的敌人与竞争者往往不是被人民党打倒,而是自己倒在困难面前。单看徐锡麟的现状,浙西分会也进入被彻底淘汰的倒计时。
但徐锡麟明显陷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李寿显劝了几句离开了。人民党根据地里面也有遭遇挫折后一蹶不振的党员干部,这些人的结果无一例外的都是以被免职收场。
辞别徐锡麟后,李寿显没有离开广德县,他前往去寻找姬晔等光复会中层干部。这些青年们都是在人民党这里接受过培训,好歹也是知道“反怠惰”的。浙西分部也坚持武装部队应该是劳动队、宣传队、工作队。姬晔主要负责部队的重整,当下的工作无外乎维持秩序。
李寿显的身影出现在姬晔视野中的时候,姬晔正与同志们商量交通指挥工作。所谓的维持秩序的前提是有秩序可以维持。让人明白有交通秩序,这本身就需要相当时间的出行培训才行。从实际效率上来讲,万人的营地若是没有良好的出行秩序,监管效率也会大大降低。浙西分部的中层干部基本都聚集在营地中参与着这件工作。
到达了安徽后的几天中不时有同志干着干着工作红了眼眶,或者干脆默默的哽咽,却没有人停下工作。对这些年轻人来说,只有坚持工作这一个办法才能避免自己被悲痛彻底吞噬。而他们每个人在撤退的路途中都不止一次的嚎啕大哭过,甚至有过自杀的打算。在这样的情绪中,即便听到“大家好”这么一声招呼,也没有人在乎。姬晔等几个人表情淡漠的抬起头,其他几名同志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
“李大哥?”姬晔讶异的问道,接着她心里面生出一种强烈的羞愧感。其实姬晔并不是李寿显的部下,双方各自隶属不同的政治实体。但是姬晔就是无法不羞愧,作为在同一所学校接受过教育的同学,这种羞愧是完全是无法扼制的。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李寿显态度里面没有丝毫的责备或者指责,与平时亲切的招呼声没有任何区别。不仅是说,李寿显还走上前与年轻的同志们一个个握手。包括姬晔在内,不少同志觉得自己的眼泪几乎流干,但是现在他们觉得又有泪水湿润了眼眶。
李寿显看到这些仍旧坚持工作的年轻人动了感情,心里面也觉得很是感动,他挨个拍着年轻同志们的肩头,但是依旧很冷静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同志们,现在不仅仅要工作,我建议大家赶紧召开会议,决定未来的方向。”
“但是秋先生已经病倒了,徐先生又那个样子……”浙西分部的年轻同志们对李寿显的提议感到有些难以实现。
李寿显严肃的摆摆手,“同志们,任何政党的力量都是来自基层,这个基本认知是在我们党校干校中反复强调的。如果上层垮了,咱们基层也就垮了不成?上层才多少人?在组织里面,越是基层人数越多。”
这话没错,不过浙西分部的同志们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抛开徐锡麟自行开会的方式。李寿显倒也没有强求,等浙西分部的同志安排完了交通工作。李寿显才说道:“如果大家现在不想召开全体会议的话,那么我就想请同志们帮一个忙。大家有没有收集过光复会人员资料。特别是光复会在浙江之外其他省份的人员名单?”
这个要求让不少人有些意外,“李书记,眼前的事情应该是赶紧准备打仗吧?这和其他省份的同志有何关系?”
姬晔还算是比较冷静,她疑惑的问道:“李书记,难道总会还要向其他省份的同志动手?”
这一说,浙西分部的同志们也都感觉相当的意外,“其他省份的同志和我们浙西分会主张并不相同,总会怎么可能对他们动手。”
李寿显原先也不太相信光复会会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只是陈克的电报中给李寿显讲过此事,而李寿显绝不可能不相信陈克的判断。“这次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了解,就我们所知,光复会的同志们即便没有走群众路线,他们还是有人认识到土地矛盾是中国当前最大矛盾所在。而光复会总很明显以这些人为敌人。”
自耕农出身的革命者是光复会里面重要的力量,希望能够扼制兼并的政治观点也是光复会当中重要的想法之一,虽然这些人当中最激进的一部分都加入了浙西分部,不过温和反对兼并的政治观点在光复会里面依旧有着相当的支持者。
听了李寿显的话,浙西分部的年轻同志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寿显,也互相对视。李寿显所说未免有些骇人听闻,如果总会真的是这样的标准来界定敌我的话,那么这场腥风血雨仅仅是刚开始而已。
“为什么?”姬晔脸色苍白的问道。
“因为这些人要的是有产者的天下,有了这个机会的时候这些人绝对不会放过。狼就是要吃肉,这就是狼的规矩。”李寿显回答的时候很极为冷静,沉重的声音让人背上有些发冷。
莫道前路无知己七十二章四一二(十五)
“同志们,阶级斗争为什么无比残酷?因为阶级斗争就是赤裸裸的利益斗争。这种斗争不是你骂我一句,我骂你两句的意气之争,而是要把本阶级利益最大化的斗争。所以阶级斗争一旦全面化,必然会有极其可怕的杀戮。所以你们不要觉得光复会总会打跑了浙西分部之后就会收手。即便他们没有明确的理念……,不!就因为他们没有明确的理念,所以斗争与杀戮才会无比残酷,因为他们下意识的要确立一个千秋万代的秩序,他们会依靠本能趁着这场大乱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李寿显全力劝说着浙西分部的同志,希望他们能够提供光复会的全面名单。
浙西分部的年轻同志们一个个听的认真,只是没有人敢去相信地主士绅居然能够为了一己之私继续扩大杀戮的范围。浙西已经被杀的尸横遍野了,继续杀下去的结果只能是整个浙江都成为一片血海。
即便是姬晔也不敢轻易的对李寿显的意见表示明确支持,她稍微迟疑的问道:“李书记,这得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才会如何?我家就是地主出身,对佃农与农民不讲情面,这是有的。但是你说的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我不信。”
李寿显苦笑了。在相信所谓“人性”主导人行为的时候,李寿显也认为世界上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当李寿显学习了唯物主义之后才发现,所有看似不合逻辑的事情都有其内在利益的驱动。这些内在利益赤裸裸的残酷性甚至令人不敢面对,人性的黑暗与暴虐在其中展露无遗。如果不能以唯物主义辩证法与历史观来看待这些的话,大多数人根本无法用理性来分辨这些。他们甚至会顽固的否认这些事情是必然存在的。
例如眼前的这些光复会年轻干部就坚决不承认。
李寿显知道这种问题的讨论必须有认识水平的前提条件,就事论事根本没有用,强行讨论起来的话,只会引发种种混乱,他也不再继续讨论这些问题,“同志们,我现在也不要求大家一定相信这些。我只是告诉大家我们对未来的预测而已。到底谁能够提供整个光复会浙江之外的名单?”
光复会的年轻干部们面面相觑,他们一来的确没有完整的名单,二来他们也不相信李寿显的话,加上光复会浙西分部毕竟不是人民党浙西分部,也没有理由向李寿显提供如此机密的情报。整个局面就这么僵持下来。
李寿显也不想催促,人民党并没有实施全面救援的打算。既然陈克都已经定调“通过这次反革命们的表现来教育全党全军”,李寿显自然不会自行其是。他之所以这么做,目的是希望挽救浙西分部的年轻同志,这批同志或许是人民党在整个中国最有可能的同盟军了。如果不能扩展这些人的视野,所经历过残酷的经历也未必能够转化为这些青年的财富。
“李书记,让我们先讨论一下,看看大家是不是知道这部份名单。”姬晔用最婉转的话回答了李寿显的要求。
“好的。”李寿显答道,“如果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提。”
离开浙西分部的时候,李寿显遗憾的轻轻叹口气,最后尽可能拯救光复会成员们的可能性也就在这迟疑中消失了。
在李寿显尽最后努力试图拯救的时候,浙江、福建、广东三省清楚逆党的行动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在广州,在如何圈定名单方面有一些分歧。
“同盟会孙文提出了三min主义,明确指出平均地权,我觉得这与人民党也是一丘之貉,当彻底剿灭。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同盟会成员甚多,而且陈炯明陈议长也是同盟会的人。若是同盟会人人都不放过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当年咱们广东上下革命情绪极为高涨,咱们起义的时候,人民党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只是当年起事的多是光复会与同盟会的。牵连起来的话很是麻烦。”
广东情况复杂,革命党在广东分为本地革命与华侨革命两类。政见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这些人盘根错节,若是一味牵连的话就是完完全全的一笔烂账。有些人不论立场如何,其背后的势力无法得罪。这让那些负责列名单的人感到相当棘手。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经过一番讨论,终于有人想通了这个关节,“那不妨这样,我们先把所有有乱党嫌疑的人都给列出。咱们自己都是可靠的,所以由咱们挑出罪不当死的。诸位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负责制定名单的这帮人都是赞叹。
有了这样的主要思路,接下来思路也变得更加开阔,“若是由我们制定名单的话,人手还是不足。我们不若各推举可靠的地方上人士,先由咱们审核。这些地方上的人士都是知道各地情况的,由他们推举地方上的名单,我们只要审核就行了。这比咱们这么做可是快得多。”
新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只要由这些人把住审核的权力,不要杀错了不该杀的人。剩下的事情却是极为简单的。
有了法子就有人去做,广东最不缺乏民团,各商会都养的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而粤西是山区,土匪以及民团更多。民团好歹还有点子地方意识,土匪们素来是为祸一方,不久前两广地区军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广东当地人也不爱当兵。军方不得已只好招安土匪,以这帮招安土匪为主力重建广东军队。这些做刀头舔血的买卖的“好汉”们虽然上战场之后的表现尚不可预测,不过用来镇压普通人却是很有一套。
到了约定的1915年4月12日清晨,早已经布置完毕的广东新军封锁了广州等城市,而香港英军也封锁了边界。整个城中不仅出动了军队,洋巡捕们也拿到了租界名单,他们敲开“乱党”居住的房门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逮捕人。广东新军更加肆无忌惮,他们直接是冲进“乱党住所”开始抓人。抓人之后,这些土匪为主要成员的新军就重操旧业,对乱党实施“抄家”。仅仅三天,广东各主要城市就抓了两万人,所抓捕的对象都是前革命党。
广东议会议长陈炯明万万没想到本来说要抓光复会乱党,光复会乱党没抓到几个,反倒是同盟会成员被逮捕一空。他连忙去找到广东都督陆荣廷。陆荣廷也一度是倾向革命的,在孙中山领导的镇南关起义时,陆荣廷很是向孙中山通风报信。
但是陈炯明失望了,陆荣廷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