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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按着书案,缓缓的站身来,背着手慢慢的走到燕王面前,哑着嗓子问道:“圣人经典里丈夫当如何立身处世,才能被称之为人?”
燕王身体颤,无言以对。
天子又说:“圣人说,身修家齐,家齐而后国治,你这身修得好,家也算齐,国治得也不错啊,是不是觉得无用武之地以想要平天下了?”
“父皇——”王惊恐得泣不成声,涕泪横流。
天子气得身发抖:“为人之本只在孝。你倒好啊。盼着朕早死。盼着太子败亡。好给你腾位置真聪明啊。读得好圣人书啊——”他越说越气伸手去拔腰里地长剑。可是剑拔了一半。又松开了。他四顾一看。一眼看到了门口当值地郎中。大步赶上前去过郎官手中地长戟。抡起来就抽。
燕王猝不及防时被打嗷嗷直叫。却又不敢起身避让只得趴在地上硬撑着。惨声哀嚎。
刘进连忙扑了上来把抱住气喘吁吁、眼珠通红地天子。连声叫道:“大父。大父。莫要气坏了身子。”
“畜生。你还脸来见朕?你连自裁地勇气都没有吗?你白读了这么多圣人书。气节连你那禽兽不如地弟弟都不如吗?他都知道拿剑抹脖子。不受刀笔吏之辱。你却甘之如饴。只求芶活吗?”天子虽然极力挣扎。但是挣不开刘进有力地臂膀。他一面被刘进半拖半抱地拉回案前。一面嘶声大吼着。他嘴里骂着。眼泪却禁不住地涌了出来。在瘦弱地脸上肆意纵横。
就在燕王到达地半个月前。广陵王刘胥畏罪自杀地消息传来。让病中地天子又大病了一场。数月之间。先是失去了两个女儿。接着又连死两个儿子。年迈地天子一下子觉得天塌了半边。老年丧子地悲痛让他不寒而栗。他再也禁受不住这样地打击。要不是如此。或许刚才他真会拔剑斩杀了燕王。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被自己地儿子要纂自己地位、害他地太子这个事实给气得不行。不抽他一顿。他这满腔地怒气无法消解。
“滚。自已到廷尉大狱里反思去!”天子指着鼻青眼肿地燕王跺足大骂。
燕王抱头鼠窜,灰溜溜的象逃也似的出了前殿,连谢恩都忘了。他在一路上已经预料过天子会发火,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动之以情,哪怕搬出早死的母亲来,也要救他饶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当他真的面对着暴怒的天子时,他还是从心底里感到敬畏,敬畏得能求情的话都不敢出口。一路跑出建章宫,他才恍然意识到,他已经逃过了一难,天子既然让他去廷尉大狱反思,那就是不要他的命了,对担心了一路的他来说,这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燕王摸着脸上被天子两戟杆抽出的青瘀,庆幸不已。
天子老泪纵横,失声痛哭,他一辈子不服输,那么多强大的敌人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那么多聪明狡黠的权臣,都被他整治得服服贴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子,就是这人世间的主宰,除了长生不老的愿望一直渺茫之外,他觉得自己是成功的,可是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连一个成功的父亲都不是
不上是英明的君主,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教育好的人,奢望教育好千千万的臣民。
失败啊,朕的这一生,真是失败。
“大父——”刘进见天子失魂落魄,生怕他一口气背过去,有些担心的叫道。
“进儿,大父累了,你先回去见见你的阿翁。”天子觉得浑身无力,他收了泪,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和声对刘进说:“等大父的身体好些,你再来给大父讲讲此行的收获。”
“唯。”刘进见天子的脸色确实不好,连忙应了。天子在郭穰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回了寝宫,他高大的身躯佝偻着,脚步沉重得象是在地上拖动,缓慢而凝滞。刘进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心酸,几个月不见,曾经英明神武的天子一下子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刘进有些不祥的感觉,或许大父真的熬不到七十岁了。他忽然一惊,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卫士,连忙低下头,匆匆的出了前殿。
正逗着孙子、陪皇后聊天的太子看到又黑又壮的儿子时,也吃了一惊,随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过头对皇后说:“母后,你看看你的孙儿,几个月不见,象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卫皇后咧着嘴,露出一口齐的牙,抬手将刘进招到身前,抚着他的头笑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进儿啊,你跟着你风叔几个月,平添了几分英气啊。”
太子脸色一,刚要说话,却见陪在一旁的史良眨了眨眼睛,立刻又笑了:“母后说得是,进儿刚才一进来,恍惚之间,我还以为风弟来了呢。他们走起路来的样子真象!”
卫皇后眼光全是刘进上,根本没有看到太子脸色的变化,她乐呵呵的说:“那当然,他们年龄相当,脾气也相近,应该很谈得来的,进儿,是也不是?”
刘进皇后心情不错,连连点头,陪着笑说:“大母说得太对了,我这段时间跟在风叔后面,学了不少东西,也开了眼界。大母你是不知道,我在燕国的时候,可比长安冷多了,那风吹得人凉嗖嗖的,直往肉里钻,听说到了九、十月份,那里就要下雪了。”
“我怎么不道。”皇后怜爱的白了他一眼,那眼波儿一横之间,显出与她年龄不同的一丝得意来,她慢慢的收了笑容,陷入一种回忆之中:“想当年,大将军深入漠北,见过的风沙大雪何其多啊……”
太子苦笑了一声,最近皇经常陷入这种无休止的回忆之中,一说起来就絮絮叨叨的半天,他都已经听烦了。他起身将孙子刘病已塞到皇后的手中:“阿母,进儿刚回来,看他一脸的灰尘,还是让他洗洗,吃点东西,再来听你给他讲大将军的故事吧。”
皇后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她有些失落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有空再来陪我说话儿。
”
“喏。”刘进心中一颤,连忙应了一声,起身跟着太子进了便殿。太子让宫人端来了水和酒食,看着刘进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不经易的皱了皱眉头,儿子跟卫风走了几个月,变得粗鲁多了,以前的雍容荡然无存,看起来就象一个当兵的。
“阿翁!”刘进三两下将最后一口饭咽了下去,伸手要去抹嘴,看到太子异样的眼光,这才明白自己已经回到了皇宫,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接过宫人手中的毛巾擦了擦嘴。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太子淡淡的问道:“卫风呢?”
“风叔在燕国清查燕王藏匿的战马,可能要迟十天半个月的。”刘进拱了拱手,沉稳的回道,依稀又恢复了以前的神态:“风叔担心陛下的身体,所以让我日夜兼程的先押着燕王赶回来。”
“是吗?”太子无意识的自言自语着,他的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在打量刘进,又似乎在考虑什么。“这一路上,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都说,不过说得最多的还是战事。风叔现在主要是研究大将军留下的作战笔记,还有匈奴人的地形和兵力,准备着和匈奴人作战。”刘进一谈到这个话题就有些兴奋,但是他觉得太子好象并不是很高兴,所以极力压抑着,不让自己显得太轻浮。
“匈奴人?”太子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刘进明显的感觉到了太子似乎不太赞成出击匈奴,他犹豫了一下:“大父这一生征战四方,战功赫赫,现在四边只剩下匈奴人还未平定,单于还未臣服,出击匈奴……应该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吧。”
第177章 无懈可击
匈奴人席天幕地,逐水草而居,人到哪里,哪里就家。**你大父花了四十年的时间,朝中那么多的良臣名将,都没能荡平匈奴,大将军、骠骑将军战功赫赫,不过是如此而已,你觉得卫风就能做到?”太子摇了摇头,不快的哼了一声:“就算他卫风研究大将军的作战笔记有所心得,就算他是你皇大父亲手调教出来的,就算他兼有大将军和骠骑将军的天资,可是你也要知道,打匈奴人不光要有名将,还要有强大的国力作为支撑。没有充足的粮草,没有强大的军队,光有一个名将就有用?”
太子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你也出去走了一圈了,应该知道我大汉国现在的情况,虽然说民不聊生有些太夸张,可是民生维艰却也不是虚妄之词。国虽大,好战必亡,始皇帝殷鉴不远,进儿,你要牢记啊,不要被那些将领说失了方向。为将的,自然想着立功封侯,可是打仗之后的烂摊子谁来收拾?将军的战功,都是建立在累累的白骨之上的。”
“匈奴人的地方苦寒,我们就算是赶跑了匈奴人,又能如何?能守得住吗?既然守不住,又何必要夺?劳民伤财!”
太子声音很低,可是却说得很坚决,刘进虽然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但又觉得不尽然,如果这么说,那岂不是陛下这一生都错了?难道我堂堂大汉就应该把公主送给匈奴人,然后每年送他们金帛,还要忍受他们不时的入侵?他觉得这好象也不对,可是又无法辩驳太子的话,也能辩驳。他沉默了片刻,决定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阿翁,广陵王怎么死了?”
“岂止是广陵王,邑王也死了。”太子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你皇大父身体不好直以为有人在咒他,现在总算知道了,的确是有人在诅咒他,但不是我,而是广陵王。”
刘进愕然的看着太子,他太子一向平和的脸上看出了阴寒之气,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低下了头避开了太子的目光。太子沉浸在快意之中,倒也没有注意到刘进的神色变化继续说道:“广陵王自已做贼心虚,一听说朝庭派人调查他,知道自己其罪当诛,倒也光棍,直接自杀了以一身之死,换一家平安。至于昌邑王……听说师将军自杀以后道此生无望,也自裁了。”
刘进叹惜了声,怪不得天子那么伤痛的,半年左右的时间,死了两个女儿,监禁了一个女儿了两个儿子,还关着一个儿子。他想着眼前的情况忽然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陛下的六个儿子里面除了齐王早、刘弗陵尚幼之外,太子等四人中子和燕王是读书读得最好的,可是他们两个面临死亡的时候,都选择了芶活,反倒是不读书的昌邑王和广陵王选择了自裁。
这好象和儒家所宣扬舍身取义、杀生成仁正好相反啊。刘进看着喋喋不休的太子,忽然之间觉得十分的失望,不仅仅是对他一直敬仰的太子失望,也对儒家气节感到失望。
太子觉到了刘进神色的变化,他也停住了话题,有些不解的看着刘进,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儿子和自己有了距离,不再向以前那样对自己言听计从了,他看着刘进沉默了片刻,心头掠过一丝失望。儿子跟着卫风走了几个月,明显的变了,他现在改而对卫风言听计从了。想起心头的那个虑,他越的不安了,卫风所作所为太过诡异,刘进如果再对他言听计从,将来外戚之祸势在不免,陛下一直担心的事情将不可阻止的成为现实。
只是。那些终究只是他地猜测。而且是一点证据也没有地猜测。就算是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相信他。太子暗自叹了口气。悲哀地现。他就算是现了这个阴谋。却找不到任何人相信这是个阴谋。卫风所做地一切都无懈可击。让他找不出一点毛病来。以至于在大部分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可能这只是个巧合。而不是阴谋。
玉具地事情。太过诡异。偏偏又合情合理。
他思前想后。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说地好。要不然所有地人都会认为他是丧心病狂。忘恩负义。
“进儿。你这次去燕国。都查到了些什么?”太子咂着满嘴地苦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这次去燕国可有趣了。”刘进一提到这个。立刻眉飞色舞。兴趣盎然。他把卫风反其道而行之。假意索贿。逼着燕王送大礼。让燕王捉襟见肘。举步难艰。自然而然地落入了送马地陷阱。从而暴露了他私养近万匹战马地事
头到尾水到渠成。丝丝入扣。最后他兴奋地说:到风叔地力气那么大。我开始也真以为那些马都是劣马呢。后来才知道。那些马都是上等地好马。是风叔地力气太大了。就算是好马也禁不住他一按。孙纵之从头到尾一点怀疑没有。燕王还以为王孺中饱私囊。以劣充优骗他呢。对王孺意见可大了。哈哈哈……想想都好笑。”
太子看着刘进乐不可支的样子,忧心冲冲,却又无计可施。卫风这一切说白了很简单,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办法,逼得燕王露了破绽。信手拈来,又妙手天成,比起入狱之前鲁莽的卫风来,这心机之深简直是天壤之别。人能变得这么快吗?太子觉得不可思议。
“阿翁……”刘进收了笑容,缓缓的说道:“风叔在燕国清查燕王的战马,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之后就能把清单送到陛下的案前。不管结果如何,燕王肯定是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