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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出去。”长公主对卫绯儿和泪流满面的马氏挥了挥手,不容抗拒。
卫绯儿拉着马氏出去了,马氏刚才从李维的口中得知,卫伉已经在狱中自身亡,在长公主面前她不敢放声痛哭,出了房门,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悲痛,蹲在阶下无声的抽泣起来。
“风儿,爵位丢了,可以再挣,官位没了,还有机会,只有命,只有一次。”长公主撑起身子,极力的想坐起来。卫风连忙上前将她抱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你兄长卫伉一定
了,卫登和卫不疑不过是中下之才,不足以论。”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说两句话要喘半天:“你阿翁……走的时候……说过,能兴卫家的……只有你,能灭卫家的……也是你。风儿……”长公主勉力的昂起头来,紧盯着卫风的眼睛:“你听我一句话。”
“阿母,你说。”卫风咬着牙,极力的忍住眼眶里的眼泪。
“你……不能让你阿翁蒙……羞!”长公主一字一顿的说,她紧紧的抓住卫风的手,胸口猛烈的起伏着:“你……要重……兴卫……家!”
“阿母?”卫风有些不解的看着长公主。
“答应我。”长公主企求的看着卫风,眼神中有一抹不舍:“因为,我答应……过你阿翁。
不管你……是不是霍,你……都是我的……儿子,答应我。”
“我……”卫风犹豫了一下,他有些糊涂,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响,我是卫风,还是霍?现在一切都已经失去,三娘走了,阿母也要走了,天子的宠信早已烟消云散,卫家眼看着就有灭门之祸,我还能振兴卫家吗?他一点把握也没有,面对着长公主炽热的眼神,他一时不敢答应。
长公主屏住呼吸,盯着卫风的的眼睛,她伸出手想去摸一下卫风的脸,手伸到一半,却再也不能向上举哪怕一点的距离,她怔怔的看着卫风,失望慢慢的从她眼中弥漫开来,(奇*书*网。整*理*提*供)她忽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卫风一惊,刹那间所有的犹豫都被他抛之脑后,他不假思索,声嘶力竭的大喊着:“阿母,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好……孩子。”长公主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握着卫风的手。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从长公主的房里冲了出来,在卫府回响。
江充匆匆的走进了前殿,一进殿门,他就跪倒在地,匍匐而前。天子有些惊讶的看着江充,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笔,他张了张嘴,有些苦涩。江充的侄儿江安被卫风活劈了,可是长公主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他最终还是不舍那一份亲情,同意了长公主用封邑换取卫风一命的请求。他不是没想过如何面对江充,他想过江充听到这个消息时会如何的悲痛,如何的伤心,他甚至想过,江充会不会辞职以要挟。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江充会回来得这么快,而且回来之后,什么也不说,只是无声的跪在他的面前,这一份沉默让他更加无言以对。
“江……爱卿……”天子有些不知如何措词,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霍光和金日,示意他们说话。
霍光低下了头,心中忐忑不安,江充是他派人去通知的,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长公主用这种办法换取了卫风的性命,如今江充回来了,卫风却已经出狱了,江充会如何想?他会善罢甘休吗?
金日微微的皱着眉头,他也觉得不好处理,天子不说话,却让他一个大臣说话,这好象有点不合礼节,他瞟了一眼低着头的霍光,也跟着低下了头。
天子无奈,只得重新看向江充:“江……爱卿,找到证据了。”
“回陛下,臣,找到证据了。”江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是却有着天子意想不到的平静。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人,高举过头顶:“臣在驰道上找到了这个。”
天子的眼睛眯了起来,宽大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案上,五连忙上前接过江充手里的小木人递到天子面前。小木人还沾着不少湿润的黄泥,面目很模糊,但是身上画的袍服显然是天子所穿的服饰,天子的手颤抖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的木头,犹豫着将木人翻了个身,木人的背后,赫然写着“刘彻”两个字,上面还钉着三根已经锈蚀的针。
“江爱卿,这就是你们找倒的?”天子的声音在颤栗中带着无尽的杀意。
“回陛下,这是臣在驰道上找到的第一个。”
“第一个?”天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那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江充沉声说道:“据望气的胡巫说,长安城里戾气极重,应该还有。”
“那就给我找,都给我找出来。”天子怒吼着,一脚踹在面前的书案上。
江充却没有说话,他沉默着,忽然抽泣起来,身子伏到了地上,愤怒的天子看着江充,大声怒吼:“你没听到朕的旨意吗?还是你也想抗旨?”
嗯,长公主也死了,大伙儿也快崩溃了。不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第106章 惜哉佳人
陛下,请陛下垂怜。”江充嚎啕大哭:“臣老朽无为了陛下效劳,奈何垂垂老矣,请陛下垂怜,念在臣为陛下效劳半生的份上,允许臣乞骸骨,臣不求死后荣耀,只求能全尸而终。”
天子一下子愣住了,他当然知道江充在说什么,可是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让江充走呢?江充走了,谁来替他清查巫蛊的事情?他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沉下了脸,大步来到江充面前,语气中带着不满的喝道:“江充,你这是说朕处事不公吗?”
“陛下,臣岂敢。”江充抬起头,漂亮的胡须上全是眼泪鼻涕,眼神中一片惶急:“臣焉敢说陛下处事不公。江安随意~打嫌犯公孙三娘致死,以至卫侍中发怒杀了他,都是他咎由自取,卫侍中不杀他,臣回来也饶不了他。这是臣用人不当,臣不敢推脱责任,请陛下责罚。臣也想为陛下效劳,全力追求图谋不轨之徒,只是臣……”他低下头,抹了把眼泪,“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你不能走。”天子缓和了脸色,证据坚定的说:“即日起,你全面负责巫蛊之事,只要你为全心为朕办事,朕保你平安,不管是谁都不能伤你分毫。朕派……二十个期门郎给你,负责你的安全,任何人敢对你不利,朕都不会轻饶他。”
“陛下——”江充感激涕零,连连叩头。
“江安死了,虽然他也有过错,可是毕竟是因公事而死。朕赐你百金,你回去好好安葬了他,另外,你家里还有什么能做事的子侄,一起报了来。”天子面无表情的挥挥手,“去吧,有朕替你撑腰,你放心大胆的去做。”
“唯。”江充哽咽着说:“臣谢陛下厚恩,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这才对嘛。”天子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江充千恩万谢的退出了宫殿,他看着斜照进来的刺眼阳光,忽然有些发愣,马上又要三月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去年就是这个时候卫风进宫地,一年时间,谁会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个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朕的阿姊……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几天外面可真是冷啊,她那么大年纪,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能吃得消吗?都是卫风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害的。唉!
“淖五,”天子招手叫过淖五,“你……去看看,长公主怎么样了。”
五应了一声。匆匆地去了。
天子坐回了案前。拿起一份公文。却觉得心烦意燥。眼前地字也变得有些模糊。怎么看也看不清。他叹息了一声。放下手里地公文。怔怔地看着阳光明媚地宫外。发了一会儿呆。无精打采地收回了目光。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独自回了寝宫。他身大地身躯有些佝偻。步履也有些沉重。一步步象似在拖着走。
回到寝宫。两个美人笑盈盈地迎上前来。一见天子脸色不对。不约而同地收住了笑容。她们小心地扶着天子躺下。乖巧地在旁边侍候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扰了沉思中地天子招来无妄之灾。
不知过了多久。五回来了。他站在天子面前。低着头一声不发。天子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听到他地脚步声。却半天没有听到他说话。不免有些奇怪地眼开眼睛看着他:“淖五。你这是怎么了。让你去看……朕地阿姊。她现在如何了?”
“陛下。”五轻声说道:“长公主……长公主三天前就去了。”
“去了?”天子吃了一惊。微微仰起了身子。僵了一下。又慢慢地躺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卫……风呢?他怎么没来宫里报丧?”
“陛下……”淖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卫风……又犯病了,是卫不到宗正府报备地。”
“又犯病了?”天子微微一哂,嘴角带了些讥讽:“犯的什么病,疯病?是不是又把谁给撕了?”
五连连摇头:“陛下,老奴听说,长公主过世之后,他悲痛过度,不停地哭,哭累了就睡在旁边,醒了又哭,除了哭,好象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就犯病了。”
天子慢慢的坐起身来,瞟了一眼五,沉默无语。他呆呆地坐了半天,寝殿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敢说话,外面巡逻地期门郎脚步声清晰入耳,一步步的走近了,又一步步的走远了,油灯吱吱的响着,明亮的***被门口传进来的微风吹得摇摇晃晃,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摇摇晃晃,如鬼魅一般。
这宫里,真是静啊,一点生气也没有。天子忽然之间有些怪异的感觉。真是怀念
甘泉宫的时候,有阿姊陪着,有公孙三娘陪着,有卫那时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也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夏天,好象也比往常短了很多。
这个卫风啊,要不是他那么冲动,怎么会有今天?自己何至于这么冷清,这个该死的竖子,那么多人死了,他怎么没死?天子忽然之间恨起来,他抬起头看着淖五,冷森森的看着卫风:“淖五,朕要去卫府……看看朕的阿姊。
”
卫府本来就很冷清,现在更冷清。一下子死了三个人,家里的家丁也走得只剩下几个人,卫府显得更空了,大幅的白布将卫府装点得十分冷凄,让人一看就觉得有一股寒意,不再想看第二眼。
一看到蜂拥而来的车驾,李越稍微一愣,就冲进了府,随即穿着孝服的卫登和卫不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跪在门前,头都不敢抬。
“卫风呢?病得连朕的车驾都不能接了?”天子有些不快的喝道,不怒自威。
“回……陛下。”卫不疑紧张得牙齿打战:“四弟确实不能动了。”
“不能动了?”天子皱了一下眉头,抬起头看了一眼府门上的白布,缓缓的进了门,卫不和卫登连忙起身跟了上来。进了正堂,披麻戴孝的马氏等人跪在庭中一边,李维、李越、卫绯儿等人跪在另一边,天子扫了一眼,还是没有发现卫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大步进了屋,只见正堂里摆着三张灵床,长公主在正中,卫伉在东,公孙三娘在西。天子的目光从卫的脸上一扫而过,落在了长公主的脸上。长公主很安祥,脸上看不到一点异样的神色,似乎不是病死的,而是寿终正寝一样。天子站在她旁边,微微的低着头,仔细的看了一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阿姊,你走了,朕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背过身去,抬起袖子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映入眼帘的是公孙三娘苍白的面容。她的脸上虽然被卫风精心的打扮过,可是胭脂抹出来的腮红终究不是本来的肤色,卫风的化妆手法,显然也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好。天子暗自叹息着,眼神扫视了一遍,忽然落在了公孙三娘微微隆起的小腹以及搭在小腹的手上。那是怎样的两只手啊,手指上全是泛白的伤痕,皮肉翻开了,指头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扭曲着。
天子吃了一惊,他指着公孙三娘惊愕的问淖五:“她……有孕在身?”
跟在他后面的淖五茫然的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公孙三娘的小腹,吃惊的喃喃自语:“陛下,至少有四五个月了。”
“四五个月,那就是还在甘泉宫的时候怀上的了?”天子暗暗的盘算了一下,他十分震惊,他只知道公孙三娘下了狱,却不知道公孙三娘被上了大刑,更不知道被上大刑的公孙三娘还有身孕。怪不得,天子倒吸一口凉气,他似乎一瞬间明白了卫风忽然为什么会在盛怒之下杀人了。
“唉——”天子长叹一声,惜哉佳人,多好的一个女子啊,谈吐文雅而又不失风趣,知识渊博而又不骄狂,温婉可人,在甘泉宫的时候,她的言辞无数次让他击节而叹,让长公主得意非凡,她那双手,曾经弹出多次过让他沉醉的优美琴声。他曾经玩笑的跟长公主说过,等将来公孙三娘生了孩子,一定要由他来赐名。没想到,那个优雅娴静的女子,现在却带着她还没出世的孩子,静静的躺在这里,她的手指,又是扭曲成如此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