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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靖文听着高兴,没想到这些对于林家来说很是恐怖的势力在陆家眼里却是不值一提。大世家果然恐怖,真不是盖的。看来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不过,”林靖文正高兴着,陆青城却话锋一转,轮到他来奸笑着说道:“林兄,你当着陆某的面算计我陆家,是不是该付出点什么呢?”
“呃!”林靖文连忙摆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可怜兮兮地问道:“陆兄,你该不是想让林某去造反吧?还是想让林某改宗入你们法家?”
“嗯,有这个想法。”一句话让林靖文大惊失色。陆青城却没好气地骂道:“行了,别装了,不知道你装的很假么?听好了,陆某的条件就是你和你的部下必须离开登州,甚至是离开京东东路,怎么样?”
韩玉容一听,大怒,喝道:“姐夫,你怎么能这样?官人好不容易才创下些许基业,怎么能一下子就丢弃?你们陆家也欺人太甚了吧!”
陆青城微笑不语,只是看着林靖文。
第一卷 人如浮沉多飘零 第二一章 来自陆家的最后通牒
林靖文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却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玉容,你也别怪姐夫了,他这样要求也是为我好。卧榻之旁岂能允许他人酣睡?陆家,还有京东两路的其它家族势力的利益就在高丽,我林家横插一杠岂能不惹人忌?”扭头对陆青城道:“行。林某答应,此次危机一过,林家马上离开京东东路。”
“如此,陆某这便回去跟家中商议。”
跟陆青城谈好条件之后,林靖文闭门忙了两日,还把韩玉容和鲁小妹拉来帮忙,没办法,他手上的人力资源里就她们两个会术数,林忠也会,但他是商栈的大掌柜,不能动。
林靖文拿出自己制作的海图,就是用经纬度标记航线和港口的那种,上面还有自家船队两次航行所探明的岛屿和暗礁之类的。
韩玉容看得摸不着头脑,问道:“官人,这东经、北纬是什么东西?奴家从未曾听说过。耽罗和长崎奴家不知道,但这开城和首尔奴家是知道的,首尔看位置应该是高丽的汉阳,汉阳的位置应该是‘开城南四天海程,东半天海程’才对,怎么官人这张海图上面标记的是东经7度北纬37度,连路程都没有标记,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林家最大的秘密。”林靖文这时搬出一个六分仪和一个宋代的水指南针,说道:“这是远海航行的坐标。通过这种坐标,船只可以在两个港口之间直线航行,不必计算路程,不必辨别方向,最大的特点是不必靠近海岸航行。玉容,你和小妹先熟悉一下经纬度的计算和测量方法,然后帮忙把这张海图上的标记转换成时下流行的标记方法。”
“远海航行?!”韩、鲁二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林靖文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不能真正了解远海航行对现在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就现在来说,因为没有专业准确的坐标计算方法,远方港口的位置、距离完全不能精确确定,如果船只要在两个港口之间直线航行的话,只能对着一个方向航行固定天数后再转向另一个方向航行固定天数……如此转向航行好几次才能到达,这里面的误差特别大,因为即使天数完全没错,但船速是不固定的,而这个时候又没有计算准确海程的方法,只能靠经验丰富的水手来确定海程。所以,一个经验丰富到能计算海程的水手特别的吃香,商人们甚至愿意以高出普通水手百倍的价钱来雇佣他们。
——现在的远海航行就是通过这样原始的方法和经验来实现的,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在远海迷航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远海航行被认为是九死一生,而且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
虽然不了解,不过林靖文现在可没多少时间来让她们惊讶,不停地催促,“哎呀,你们就先别惊讶了,还是先把海图转换过来吧。如果我直接把这样的海图拿给陆家,别说达成协议了,只怕他们会把我给生啃了。”
二女没再说什么,赶紧起研究海图来。不一会儿,韩玉容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问道:“转换海图是没什么,虽然麻烦,但也只是耗费的时间比较多。只是,官人准备怎么给陆家答复?看这张海图,耽罗和长崎应该是官人常去的,这两个地方我大宋虽然去的人不多,但总是有人去的,关键就是一是难去二是成本太大,去了也难赚到钱,光这样的海图是解释不了官人能带回那么多货物的原因的。”
“这个我早想好了。”林靖文在海图上指点了几个地方,道:“这两条航线之所以不能赚到钱,一是有高丽水师拦截和海盗太多,二是沿海岸航行的话费时太多,这才赚不到什么钱,我是这么考虑的。先到开城,从开城南下后在快到汉阳的海域远离海岸以避开高丽水师,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计算开城到耽罗的航线,这条航线距离海岸的距离以两天的路程为准,这个距离的话高丽水师是拦截不到的,而普通宋商也能通过这条航线到达耽罗。”
“其次是耽罗到长崎的航线,一般来说大家都是从耽罗出发沿着海岸到任那中转,然后再到长崎,任那也有高丽水师拦截,是以大队船队难行。这段海程我是准备象刚才那样,远离海岸一段距离,至于中转就设在那些小岛上吧,只要事先把水和食物藏在这些小岛上,补给是没问题的。总的算下来航程比靠近海岸航行短的多,你们看这样怎么样?”
“可行。”这个方法是林靖文思考后再跟手下的人详细商议指定的,智慧加上经验,可行性非常高,而韩玉容并不精通航海,当然挑不出毛病来。
在之后两天的时间里,三人将这条“新航线”给“创造”出来,制成海图,然后加上望远镜,这就是要交给陆家的“秘密”了。
这条航线完全是可行的,加上望远镜,对陆家来说能带来很大的利益。所以,赶回登州的陆青城就把这些东西拿回陆家交涉去了。
不过韩玉容却很担心,她倒不是担心陆家不答应林靖文的交换条件,而是担心林靖文现在的状况,他已经呆坐在那里两天了,连饭都没吃上几口。“官人,你怎么了?可是有何难决之事?”
呆看着眼前的地图,林靖文懊悔地说道:“我想我犯了最大的一个错误:这里是宋朝,不是中国。在中国,至少有法制有民权,只要跟官府打好关系,只要事情没摆到台面上,即使做的出格些也不打紧,只要小心点不犯众怒就行;但宋朝不一样,在宋朝,我林靖文完全没有保障,即使我与官府的关系搞得再好,一旦官府翻脸,我是没有什么机会反抗的,所以那些大家族大势力才能通过官府威胁到我林家的生死。光靠单纯的做生意林家并不输于任何人。哈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明白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韩玉容听得莫名其妙,很多东西她都没听明白。正待继续追问,林靖文却突然高兴起来,道:“先前我做得确实太过嚣张了。明目张胆地坑蒙拐骗,明目张胆地官商勾结,明目张胆地将巨大利益现于人前。怪不得中庸之道一传两千年,人果然还是要低调和隐忍的。好在现在明白过来还为时不晚。”
“官人,奴家听不明白。”韩玉容可怜巴巴地看着林靖文,那模样煞是可爱。
“没什么,只是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林靖文看着她那明媚的小脸,心头涌起一阵温馨,道:“玉容,等此间事情忙完之后我就找人正式向你家提亲,可好?”
再好也不能当面这么问呀!最直接的结果就是韩玉容羞得跑掉了,不过还好,事情已经做完。
等这些事办好的时候,陆青城也回来了,透露过来的意思是陆家对林靖文付出的“交易品”非常满意,已经同意了他的条件。
陆家来的人叫陆青虹,外表比陆青城要小上几岁,不过与陆青城截然相反的是,这个陆青虹一脸的倨傲,看人都是用眼角的,虽然礼数并没有稍缺,但那种盛气凌人的气质却从骨子里表现出来。
比陆青城差远了。这是林靖文对他的评价。
具韩玉容悄悄地透露,这个陆青虹也是陆家现任家主的儿子,是陆青城的亲二弟,不过却是庶出,现在正在跟嫡三子,也就是他的弟弟争夺继承人的位置,貌似还占到了上风。
看在陆家的面子上,林靖文不得不以最热情的姿态来迎接陆青虹,当晚,命令鲁二弄了一桌上等宴席要宴请他。
不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陆青虹来了之后,只是扫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就勃然大怒,“林靖文,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竟然用这样规格的宴席来招待于我。”
不光是林靖文,连陆青城都摸不着头脑:这是唱的哪一出?下马威吗?
见到众人面面相觑的样子,陆青虹更加愤怒,指点着桌上的酒菜喝问:“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鲱鱼,还只是中等的鲱鱼,这样的鱼能用来招待陆家的继承人吗?还有这个,应该是熊肉吧,怎么不把熊掌摆出来?难道你认为我不配享用熊掌不成?还有这酒,只是普通的汾酒,没有十年的沉酿你也好意思摆出来?哼,这就是你林靖文对我陆家的态度?”
林靖文愕然,甚至连陆青城都有些怒气了。在这个时代,直呼人名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通常是表示对一个人的轻视。而现在,陆青虹不但直呼林靖文之名,而且是在这样比较正规的迎接晚宴上——要知道,世家对于礼仪看得极其重,哪怕是面对一个乞丐,世家也不允许自家的子弟有所失礼,更何况是在正规场合——陆青城实在看不过去了,也觉得这样的人实在给陆家丢脸,忍不住喝道:“行了。二弟,注意礼节,你还是不是陆家子弟了?”
陆青虹却是不屑一顾,斜着眼睛看着陆青城,轻蔑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只是陆家的弃子,而我,陆青虹,却是陆家的继承人。陆青城,你对陆家的继承人就是这个态度吗?”
陆青城的脸被气得通红,胸口不住地起伏,最终却没有爆发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还不是陆家的继承人,你要知道,你这样说话是要受到家规的处罚的。”说完没再理会他,转身对林靖文深施了一礼,满是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林兄,请你一定要相信,他的态度并不代表陆家。”
“我明白,”林靖文扶起陆青城,说道:“陆家若是如此对人,那早就没落了,也不配为四方之众所畏惧。”
那边陆青虹却是哈哈大笑,更加轻蔑地指着林靖文,对陆青城说道:“哈哈,你称呼这样的人为‘兄’?哈哈,陆青城,丢陆家脸面的人是你才对吧。林靖文一不是官宦出身,二不是士子才人,卑贱之辈而已。我陆家传家三百余年,何曾有子弟与如此卑贱之人称兄道弟?你真是丢尽了陆家的脸面。”
换作一般的宋人,对这番话绝对无法忍受,不过林靖文却忍了下来,一是觉得不必为这样莫名其妙的人生气,二嘛,他实在没把所谓的出身看在眼里,只要他努力,十年之后就谁笑谁低贱还真不好说。
所以,没等陆青城暴起发难,林靖文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说道:“陆兄,请少安毋躁。陆公子远来是客,礼数不可或缺。”稳住了陆青城之后,林靖文对陆青虹再施一礼,道:“陆公子,舍下简陋,实在无能与陆家相比,公子如果赏脸,还请上座。”
“赏脸?你配吗?”陆青虹却是呸地一声,道:“食如此之宴实在有失我陆青虹的身份。”说完,竟直接拂袖而去。
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陆青虹停了下来,看着林靖文冷笑道:“不过你放心,我陆家说到做到,说了帮你应付那些势力就帮你应付。哼,算你还有些小聪明,将此事传了出去,让我陆家无从隐瞒。但是,林靖文,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我代表青州陆家正式告诉你,一个月之内你必须离开登州,三个月之内必须离开京东东路,那些人自然不会再找你麻烦,但你以后不得再私下插手高丽扶桑等地的贸易。听明白否?”
要换作以前,林靖文虽然表面上不会表示什么,但肯定会私下里寻机打击陆家。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了现在的自己连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哪里还能对付什么人。
所以,他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陆青虹才拂袖而去。
对此,陆青城很是羞愧,朝林靖文深施一礼,歉然道:“对不住了林兄,是我陆家教导无方,陆某代他向你赔礼了,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相信,他刚才的态度并不能代表陆家。”
林靖文扶起他,摇摇头,道:“无妨。陆家有这个实力对林某不屑一顾,刚才青虹公子虽然失礼,却也算正常,何况陆家正在帮我林家的忙,些许失礼自是无碍。”
道完歉之后,陆青城一是没脸在继续呆下去,二是想去跟陆青虹理论一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