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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都城,实在是没太大把握能挺下来。嘿嘿,叶韬,从你开始来丹阳,好像建造城市就没停过,早有人不停上弹章,说你是在抽王国血呢。”
叶韬很无所谓耸了耸肩,说:“陛下,这是没办法。反正我一向是有多少钱能办多少事的吧。从铁城、溯风城开始一直到现在,这几年里光是建城和募兵养兵,我花掉的钱何止亿万,不被说,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呢。”
叶韬新都城计划,目前只做了基础的设计,比如一些宗庙建筑、城门城楼、王宫大致规划等等,但摆在沙盘上,已经很是能看出宏大的体制。要说花费,新都城可能要比刚铎高出好几倍来。但从建筑难度上,却要比刚铎那种从来没有人造过的东西简单上不少。最吸引人的,就是新城的十字星式五个区域布局,现在的丹阳,只是将来整个新城的南区而已。这个上应天象的布局,加上明确的不同区域的功能划分,让人充满了期待。
“陛下,新都城还不着急,和刚铎一样,先从基础的工程做起吧。光是水利、下水道等等工程,没有一年两年是做不完的。等到真开始动工建造城市主体,想必北辽战事应该能结束了,到时候,自可有一段时间来安心建城。”叶韬接着说。
卓莽嘿嘿笑了笑,黄序平也撇了撇嘴。倒是池先平一直趴在桌子上,专心致志和美酒佳肴做斗争。看到气氛变得古怪了起来,叶韬不由得奇怪道:“陛下,难道不对吗?”
谈晓培挥了挥手,说:“今天就散了吧。叶韬,跟我回宫,我们接着聊。”
在场的其他人都纷纷告退,今天的聚会人太多了一点,而谈晓培想要说的内容是其中一些人地位还不够格知道的。
来到了御书房,谈晓培才问道:“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因为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去春南时候,捕获了冯疆,是大功一件。但事后你却一直没问过这件事情,你是真的不想知道,还是早就胸有成竹了呢?”
叶韬一愣,讪讪道:“冯疆交给陛下那就是陛下的事情了,做臣子的不敢置喙。”其实,本来他是想问的,但回到云州以后事情太多了,让他一时没有想起这件事情。而这种事情他自己不提,他的手下人是不会提醒他的。人毕竟是在情报局、在国主的手里,又是这个很棘手的人,大家唯恐触及什么王室秘辛。而现在谈晓培语气古怪,倒是让叶韬吓了一跳。
“哈哈……”谈晓培大笑道:“没事,吓吓你而已。聂锐问出的结果倒是把我也吓了一跳。冯疆的确是被春南太子买通,而要冯疆杀的,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人啊。你猜得到吗?”
叶韬愕然,冲口而出:“我怎么猜得到……”
“是玮哉。”谈晓培喝了一口茶,淡淡说到。
“太子殿下?”叶韬愣住了。
谈晓培点了点头,说:“本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次江砚一来,找我谈的事情让我明白了。春南的常老头子真是有点花样的,他身体不好,又想靠着最后几年时间为春南稳住局面。王位之争在春南是愈演愈烈了,常老头子想把玮哉接过去,好好疼爱自己的外孙。”
叶韬想了一想,说:“是为了故意压抑朝中的派系,把小王子殿下装作是继位人选之一?”
谈晓培点了点头:“江砚真是敢想,这是他的主意。虽说这种事情听起来不可能,但如果我愿意帮忙,却能够让他化腐朽为神奇啊。只要有哪怕一小撮人信了这事情,觉得玮哉有可能即位春南,拿常老头子自然可以在江砚的协助下从容分化,拉拢,打杀。而挟大胜西凌余威,陈序经对常老头子可是很忠心也很关键的,随便他怎么干,还真没有人敢忤逆。可问题是,我得帮忙。”
叶韬的脑筋有点打结,说:“春南的事情陛下能帮什么忙,不就是是不是允许小王子殿下去春南吗?”
“不光是这样……我还得表示点什么,比如,春南和东平永为兄弟之邦。”谈晓培冷冷笑了笑:“这样,联想可就丰富了。而且,听江砚的意思,玮哉是真的有可能继位。要是那两位王子闹得太离谱了,常老头子可是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的。虽然春南王室血脉中断,但宗室却保存了下来,而想想玮哉和他母亲,虽然真的是兄弟之邦,可玮哉未必和玮明会有多亲密。但还有个可能,要是玮哉同时继位东平,那两国自然而然合而为一。如果能这样,连我也不能不动心了。”
叶韬开始翻来覆去考虑着其中关节,他总觉得其中有点不怎么对劲。他小心翼翼问道:“陛下,那么……您是真的考虑过立小王子为储么?”
“怎么可能?我又不傻。”谈晓培说:“只是不管怎么样,这是个很好玩的事情嘛。我已经答应江砚,让玮哉到余杭去。反正他跟着常菱也不见的能怎么样,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反正都是生活在春南人身边,相比于常菱身边那些,我还是对江砚、衍公这些人的感觉好些。这事情我已经和玮明说了,他也觉得挺好玩的。卓莽、黄序平、池先平都知道了这事情,然后就是你。你得在云州帮我看着玮然。”
叶韬点了点头,说:“陛下,您是不放心他,怕他冲动吗?其实,玮然远比你认为得成熟。虽然他并不一直在王国中枢,在为您出谋划策,但在云州,他已经是军方当之无愧的第二号人物了。”
谈晓培笑了笑,说:“我并不是担心他会冲动,只是担心他会消沉而已。他将辅佐玮明作为自己的毕生目标,要是我这里口风变了,他毕生的志愿也就落空了。玮哉虽然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也是现在谈家最格格不入的一个。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把玮哉留在常菱身边吧。现在呢,已经来不及了。我知道玮然这孩子是顾大局的,假如我说会有可能让玮哉即位,来让东平春南两国自然而然合而为一,他仍然会是国之利刃,但难免要消沉很长时间。直到他知道,事情并不是那样。我倒是想事先也和他说明白这事情,只是,玮然他的城府没有玮明那么深,到时候反应不太自然,装得不像了难免引起怀疑,那可就不好玩了。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自己当年就是这样。当兄弟们一个个阵亡,只留下了我一个继承国主之位,别人或许以为我应该很开心,毕竟我抓到手里的是一个靠着几十年的作战荡平了内忧外患,蒸蒸日上的国家,一个已经初步显露出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的国家。东平,有强大的军力和成体系的优良的军械制造各级工坊,对外的贸易,当初也是由那帮大海商们靠着多年钻营,突破了春南海商的封锁,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多年和云州的互相合作,尤其是危急时刻明里暗里的互相支援,为大家带来的利益都不小,尤其是,原来只是步兵强大的东平,有了自己的强大的骑兵部队,虽然规模还很有限,但却是在大战中能够起到关键作用的两万精骑……但是,大概一直过了两年,我才渐渐像是一个国主,像是一个能够肩负起父兄重托的人。我不希望玮然也像我当年那么苦。这样的苦并非没有好处,只是,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必要罢了。
第三集 第301章 金口玉言
叶韬点了点头,说:“陛下,我明白了。但是,这样一来不是便宜了春南吗?我觉得,似乎我国从中获不得什么利啊。江砚虽然是个好谋士,但应该也明白这一点,他是怎么说服您的呢?”
“说服我的不是江砚,”谈晓培淡淡笑了笑,“而是黄序平。我们的司徒大人虽然这几年都快变成一个普通的文官,而不是当年那个策士的摸样,但黄序平毕竟是老当益壮啊。他说了几件事情,我就越发觉得,这似乎是个好主意。春南固然是感觉到了我国的威胁而想方设法要自保,而我们却也同样需要时间。春南喜欢在阴谋诡计中消耗时间和精力,我们同样需要时间攻克镇北军司、拿下北辽并且让北辽百姓归心。这些硬性的军队调动的时间,积攒粮秣军械、养成一代代军士的时间是摆在那里的。我恨不得能够在几年里把所有要打的仗打完,但那可能吗?北辽还算是血性,只要我方举措得当,不出十年至少不会比现在的云州差,而北辽和其他国家并不接壤,将来唯一可虑的就是北辽王室遗族以及北方海上的瀛洲岛上的那个小国家。到时候,从北辽征调十万军队,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可现在,我们需要这点时间。另外,黄司徒说的是,江砚不见得知道冯疆的事情,他们的太子爷没胆子让他们这些人知道。现在看起来,是春南王室的夺位纠葛,比我们料想得更激烈更艰险,春南太子现在最有实力,但却也不是没可能被夺了储位。二王子花招迭出,培植党羽方面也下了大工夫,两方现在朝堂内外的争执不少,甚至于差点危害到春南这一次对西凌反攻。另外,虽然看起来有些让人怀疑,但春南实际上从有血脉亲缘家族过继孩子来继承国主之位,并不是从现在开始的,早就有了先例。想必江砚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策划了这样的事情。”
谈晓培解释了局面之后,说:“我最希望局面是春南没心思对付东平,而东平可以周旋在各方之中,应付裕如。但春南却又不至于因为内乱而弄得不可收拾。到了关键的时候,我是会把太子安排刺杀玮哉的事情抛出去的。那家伙行事在前,现在或许只能说他用心艰险,但过几年呢,等到常菱、玮哉这一系的势力张大到了一定程度呢?到时候加上二王子的煽动、加上常老头子疑心,储位可就真的要易手了。但不管储位落在谁的手里,到时候我都会逊位,让玮明提前接掌东平……”
谈晓培说得踌躇满志:“黄司徒当时可是真敢说。他说与其等着老了容易做傻事,不如在自己开始变老的时候,辅助玮明一阵。统一天下就是这几十年的事情了,最晚也就是在玮明这一代,也就是你这一代就能解决。或许我们不能看到那一天,但我们更不能因为贪恋权位而让这一天来得更晚。”
谈晓培斩钉截铁说:“他说得对。……现在的东平,人才济济,比起我们当年几个绞尽脑汁才能维持个不错的局面的时候,要好得太多了。而要是能早点逊位,我甚至还能作为一方统帅领兵出战。我等着这一天太久了,我要为兄长们报仇,我想领兵直下西凌都城……不知道,我能不能顶到这一天。”
“如您所愿。”叶韬淡淡说:“陛下,如果这是您愿望,那到时候能不能也满足我一个愿望?”
“哦?什么?”
叶韬笑着说:“西凌亡国之日,就是我卸去朝廷一切职位之时。如何?”
“你保证我能看到那一天?”谈晓培饶有兴致问。
“陛下,将西凌动摇到可以让您领兵攻克的事情,我来做;领兵出征,您来;然后,善后处理,将西凌诺大国土整治起来,让臣民归心,让太子爷来吧。的确,我们需要时间,我们需要军队,但如果攻克北辽真的能顺利,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们需要考虑仅仅是顺序,到底是先西凌还是先春南。陛下,您和玮明和春南斗智,我就去撬西凌的墙角,可好。”叶韬说道。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你说说看,大概得有多久?”谈晓培问。
“十五年,最多不超过二十年。”叶韬耸了耸肩,说。
“你还真敢说……”谈晓培唇角微微上扬,“十五年先后灭北辽、治北辽、灭西凌?还要把春南纳入算计?到底你是疯子还是我是疯子?”
叶韬呵呵笑了笑。如果是其他封疆大吏敢对谈晓培说这样的话,恐怕谈晓培老大耳廓子就扇上去了。这么说,不啻是要求谈晓培允诺他能够在现在的位置上再干十五年……但谈晓培只怕叶韬不肯当官当下去,要知道,哪怕是十五年后,不管叶韬有没有做到今天他所说的,他也才四十岁不到,正是年富力强,最有能力和干劲的年龄,也正是大家适合建功立业的年纪。叶韬和谈玮馨的脑子里有的是各种各样治国理政的方法,有的是千奇百怪的点子,有的是让人防不胜防的奇巧的计划,到时候让叶韬从云州经略使的位置上退下来,同样是巨大的损失。当然,叶韬现在的地位已经是升无可升了,但以前,谈晓培可是非常认真考虑过,让叶韬成为未来帝国的第一任宰相的。没有了这么个能干而不贪权,更没有贪渎舞弊的必要的好用的宰相,谈玮明会不会头痛呢?
但是,十五年……如果叶韬真的因为这个许诺而苦干十五年,真的做到了这一点,对于谈晓培来说,这可是莫大的诱惑。这意味着天下一统的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不过是六十多岁。虽然谈家历来平均寿命并不高,但那都是因为战事阵亡,那些能够最后颐养天年的,平均寿命都是七十朝上,更有一位生活极不健康的谈家的老祖宗活到八十九岁……能够看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