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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着说道:“大王,臣刚刚收到荆林上将军地消息,越国遣使来朝,信使出发时。他们已经到了御儿城。”
“嗯?”庆忌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说……越国使人来朝?”
“正是!”
“使节何人?”
“越太子勾践!”
庆忌目芒微微一缩:“勾践?寡人不去寻他晦气。他居然自己送上门来,这个勾践到底要搞什么鬼?”
孙武神色有些古怪地道:“大王暂时不想去找他地麻烦。可他未必会这么想,大王命荆林将军率重兵驻扎于武原,又派阿仇、再仇两员最亲信地将领驻扎于醉季和御儿城,勾践作贼心虚,只怕是以为大王不惜一切,马上就要讨伐越国,一报乌程中剑和越国逃亡之仇了。”
庆忌愕然道:“就算如此,他主动送上门来又有何用?难道还想凭三寸不烂之舌阻我发兵?”
孙武沉吟道:“此人擅长权谋之术,隐忍功夫更非常人所能及,所思所谋常常出人意料,他此番前来意欲如何,臣还想不到,不过他能主动出使,朝拜我王,我看……十之八九是荆林将军地大军,让他越国有些坐卧不安了。”
庆忌冷冷一笑:“马上派人迎上去,打探一下他此来的目的。一切等他到了再说。”
“是!”孙武拱手欲退,庆忌忽地喝道:“且慢!”
孙武止步,讶然道:“大王还有甚么吩咐?”
庆忌直视着他道:“寡人和你说过许多次了,若有什么话,尽管直接与寡人讲,寡人不是纳不得忠言的昏君。你这人唯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曲言进谏,寡人虽知你忠心一片,一切俱是为吴国和寡人着想,但是你若敢再对寡人这般动用心机,寡人也决不饶你!”
孙武讷讷地道:“大王……这是从何说起?”
庆忌冷笑一声:“太祝宗伯那两个老家伙向来只知明哲保身,哪里懂得参谋国家大事!向西秦求佳女为后?如此一来,关中、巴蜀、荆楚、东吴四地便以大江为钮带拧成一道堪与齐晋长久抗衡下去的强大力量,只要我吴国奋发图强,抓住时机,便可趁机坐大,崛起于东方,汲力于西南,北伐齐鲁,虎视中原。利在西方,西秦之女旺夫宜子?我看不止吧,还旺国宜民呢!这样的主意,会是那两个不着调的老家伙想得出来地吗?你也太小瞧了寡人!”
孙武被他一番抢白,脸上一片赧然。
庆忌重重一哼,厉色道:“长卿,你给寡人记住了,即便你一片忠心,出于赤诚,若对寡人事不直言,擅使机心,自以为可玩弄寡人于股掌之上,也不脱藐视寡人之罪,一俟发现,寡人决不轻饶!”
庆忌声色俱厉,孙武听了脸色大变,连连俯首称是,额上已隐隐现出汗水。庆忌这才拂袖令其退下。
为君者大忌,便是驭人者反受人制。一个原本忠心的人,如果这样纵容久了,渐渐也难免会因轻慢而滋生野心。所以但有苗头,必须及时制止,不能因为历史上对孙武已有的定论而疏忽大意。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即便史书中对某些人物已经有了定论,而且这定论是真实的,那也是原本的历史发展中对一个切断面所做地结论。
如今历史已发生了变化,如果自己用人一切都按史书原本所载,史书中说他忠的,便始终不疑的信任,毫无约束、不加提防,那是很可悲的。人性最复杂,也最易随着地位、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当历史已经不同,历史中已有定论的人也很可能走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庆忌不希望年纪轻轻大权在握的孙武有朝一日会因为他的纵容而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孙武没想到他通过太祝和宗伯,使了些委婉地手段来达到促请大王应允聘娶秦女地事竟激起庆忌如此猛烈的怒火,自他投靠庆忌以来,庆忌对他一直礼遇有加,这还是庆忌头一次对他大发雷霆。孙武唯唯退出门去,一阵风来彻体生寒,这才发觉汗水已湿透了贴身地小衣,孙武不禁暗暗警惕。
殿上,庆忌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复想到了居然持节来使的勾践:“勾践?这个忍术高手、厚黑宗师,居然不知死活地送上门来,寡人的心情恰不大好,正合拿他来消遣消遣!”
第241章 工欲善其事
秋风瑟瑟,姑苏城中已有了一丝寒意。那时尚无暖冬,南方在冬天的时候亦常见下雪,是以到了秋天,虽然不如北方那般四季层次分明,却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寒意,出行的人们也多穿了件衣服。
庆忌的王驾仪仗自城中大道逶迤向北,往齐门而去。庆忌时常出宫巡游,如今在姑苏城中已成为常事,姑苏城中士民皆习以为常,秩序井然不乱。只是仪仗过处,百姓少了些喧哗吵闹。
姑苏城北有两座城门,一为齐门,一为平门,两座城门连起来就是“平齐”,齐国乃东方第一大国,阖闾甫登王位,筑下大城,便特意为北方二门取了这个名字,其志昭然若揭,可如今姑苏雄城仍在,这城的主人却已换了别人。
庆忌对摇光、小蛮殷殷叮嘱道“摇光、小蛮,如今秋意已深,越往北去,天气越冷,一过大江,南北气候便迥然不同,你们记得要多加衣服,免得路上着了风寒。”
齐门外,杨柳枝摇,树下湖水澄碧,倒映着一天白云和三人摇曳的身影。男的健美、女的婀娜,与这天地美景完全地融合在一起。庆忌的话勾起了叔孙摇光的离愁,她眼圈一红,嘴唇翕动了几下,已是眩然欲滴。
季孙小蛮却向庆忌翻了个俏皮的白眼,不耐烦地道:“我说大王啊。好象我和摇光姐姐才是北方人吧,大江北边是冷是热,我们比你更清楚啊,这种事还要你来说。”
“臭丫头,让我表示一下款款深情你会死啊!”庆忌哭笑不得地给了她一个爆栗。
季孙小蛮唉哟一声。捂着脑袋道:“死倒不会啊。可是听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罗哩叭嗦地,我会感觉很冷啊。摇光姐姐,你要不要现在加件衣服?”
叔孙摇光被逗得“噗哧”一笑,情绪好了许多:“大王,妾与小蛮这便上路了。我们……会在鲁国静候大王的消息。”
“放心吧,一切我会妥当安排的”,庆忌替她紧了紧披风的系扣,柔声说道:“此去鲁国,先经东夷,东夷与我吴国早有密约。见了车上的吴国旗帜,必不会难为了你们。待到了鲁国,自会有人时常与你们保持联络。”
庆忌笑道:“成家地商业网络十分庞大,稍加整顿,便可以建立一支极其出色地秘探队伍,我正准备以此为基础,为吴国打造一张包罗天下的消息网,如今与你们通通消息,不过是牛刀小试。必定可以办得到。”
叔孙摇光幽幽地瞟了他一眼,轻轻埋怨道:“你明知人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可惜她这声音实在太小,也就只有她自己听得到而已。
“咚一尾肥鱼跃出水面,身子弯弯如钩,跃出水面又一头扎进水里,水面上荡起一片涟漪。
“鱼儿盼清水,妾盼信早来。大王,妾身……上路了……”,叔孙摇光深情地瞥了他一眼,牵起季孙小蛮的手。慢慢退向路上正静候她们出发的车辆。
“一路保重!”庆忌微微拱起双手。目视着她们登车离去。两百多名全副武装地骑士护拥着两人的马车踏上了北去的大路,庆忌站在树下。直到她们的马车消失在林荫深处。
庆忌头也没回,双眼仍然眺望着远方,忽地大喝一声:“成秀!”
“啊!微臣在!”成秀冷不防被他一叫,下意识地答应一声,一提袍裾,忙不迭地从人堆里跑了出来。
“摇光和小蛮姑娘此番返鲁,一路上……”
“大王放心,微臣已派人与东夷方面进行了接洽,他们不会为难两位姑娘。东夷境内,如今并不都在东夷女王辖制之下,境内有许多流匪,为了安全起见,两位姑娘一旦入境,东夷女王还会派出一支数百人的卫队沿途护送,这些人俱是东夷族神箭手,他们会护送两位姑娘直至安全抵达鲁国境内。”
“嗯,那鲁国境内……”
“鲁国境内也没有问题,臣已派人先于两位姑娘出发,通知了季氏、叔氏两家两位姑娘的行程,阳虎大人会亲自安排人马接应,不会给予展跖、公山不狃等人可趁之机。”
“鲁君姬宋一直很喜欢小蛮,寡人担心他因妒生恨,会从中做些手脚,所以两位姑娘到了鲁国,不代表麻烦就会结束。鲁国方面有什么动静,你要及时让寡人知道,以免误了大事。”
“是是,大王尽管放心。季孙、叔孙两家下人中,都有微臣地眼线,鲁君宫中,目前也正双管齐下,一方面重金收买宫中管事为我所用,一方面安排咱们的人入宫做杂役,那边但有什么风吹草动,必定瞒不过大王耳目的。”
庆忌霍地转身,双目炯炯地盯着成秀,成秀不由退了一步,忐忑地问道:“大王……大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庆忌微微一笑,展颜道:“没有,短短时日,你能把这些事安排的井井有条,寡人非常开心。对了,变卖珠宝,换取粮食,并输运回国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成秀咽了口唾沫,说道:“微臣正在筹办,变卖珠宝,便需先于诸国中找到合适的买家,同时,如今战事紧张,粮食在各国都是紧俏之物,成家储藏的粮食要通过层层关防运到吴国来,沿途打点、疏通、安排,种种关节,务要万无一失,不能一处出了纰漏,是以不能操之过急。
而且,用变卖珠宝地一部分钱财就地再购买米粮。也要做地谨慎才成。大王以重任相托,成秀不敢怠慢,这些天奔走于宫中点收珠宝,策划变卖、运粮等事宜,忙的其他什么事都顾不上了。如今消息刚刚发付下去。相信再过几日便能陆续收到各地掌柜的消息。”
“哦……。忙得什么事都顾不上了?”
庆忌目光一闪,古里古怪地一笑:“成卿废寝忘食,终日忙于贩宝运粮之事,忠诚可嘉。待粮食陆续运回国内,你便为我吴国立下了大功。寡人自有封赏。”
成秀一听喜出望外,连忙揖礼道:“谢大王,此乃臣份内之事。大王如此赏识,臣殚精竭虑,甘效犬马。”
“那么……你姐姐那里,可曾寻到她的下落?”
“姐姐?”成秀呆了呆。好像才想起来似地吃吃道:“还……还没有……”
“没有?”庆忌勃然大怒:“瞧你吞吞吐吐地样子,可是根本不曾找过?勤于国事固然要紧,可是自己的胞姐生死未卜下落不知,你竟如此泰然,如此冷血,令人齿冷!”
“不是,我是……大王……微臣……”
庆忌厉声道:“住口,有德有才者国之栋梁,有德无才者可称贤良。无才无德者不过是一庸人,而有才无德者,却是国之大害。你若恋栈与权位,胞姐亦可抛之脑后,如此冷血薄情,寡人岂敢用你?
成秀,你给寡人听清了,鲁国的事,你不得出半点差迟,购粮的事。关乎吴国民生。更不得出半点差错。而成碧夫人……你也要全力寻找,寡人再给你一个月时间。到时候若还是没有成碧的消息,哼!”
庆忌拂袖而去,成秀被他劈头盖脸一通责斥,傻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庆忌径直登上马车扬长而去。车马启动,烟尘扬起,诸多披甲勇士随之而去。
成秀待他车驾行得远了,这才慢慢直起腰来,举袖拭了把额上汗水,喃喃地道:“方才还和风细雨,突然就暴风雷霆,姐姐说地真是半点不错,伴君如伴虎啊!”
庆忌送走摇光和小蛮之后,每日召集群臣于内廷议事,上午与司徒、司空、司寇等各司官员议民政,下午则主要是司马、少府、武库、兵卫等各部武官议军政。庆忌大王欲革除旧政,变法布新地消息便连姑苏城中的普通国人都听说了。
春秋末期,旧制崩溃,诸国都在探询新地治国方略,种种新奇思想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人们的思想开放程度也空前高涨,任何一种学说,都有它的市场,都会有人认同。诸国先后都曾尝试变法,许多国家之所以失败,要么是新政不合时宜,要么是受到现有权益享受者地群起反对。
而庆忌就没有这么方面的困难。首先,他拥有席斌的记忆和知识,席斌虽然不是什么政治家、思想家,但是毕竟多了两千年的见识,对历史的发展历程有所了解,因此他不会选择过于异想天开不合时宜的治国理念,也不会像汉代王莽那样搞出许多超越时代条件所限的变革。
以穿越之身来到春秋时代的庆忌每每想起王莽一生的种种作为,结合自己地经历,非常怀疑那个家伙其实也是一个穿越者。
王莽作为一介不曾亲身受过外族欺侮的汉室皇戚,却本能的仇视匈奴和棒子,他曾多次不顾国力讨伐匈奴,自汉武之后属他最为积极。作为当时儒者推崇备至的大贤人,他还非常容易接受新生事物,并不视科学试验和发明创造为奇技淫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