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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面,正在宣布最后出战爱尔纳·突击国际侦察兵比赛的名单。
“陈勇!”何志军高声念。
“到!”陈勇从马扎上起立,跑步到那排桌子前。
雷克明起身把比赛使用的狼头袖标别在他的迷彩服袖子上。
“林锐!”
“到!”林锐跑步上前。
“张雷!”
“到!”
“刘晓飞!”
“到!”
……
“董强!”
“到!”
七个人站在前面站成一排。
何志军偏偏在这个时候喝了口水。
底下的战士们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何志军喝完水,看着名单:“嗯,最后一个。”
居然又喝了口水。
“田小牛!”
田小牛眼睛绝对是直了,张大嘴看着何志军。
“你不去换人了啊!”何志军笑。
田小牛哆嗦着站起来:“……到!”
他跟做梦一样晕晕乎乎跑步上前,雷克明把狼头比赛袖标给他别上。田小牛看着自己的袖标,脸上回过神色来了,站直了喜不自胜。
“你们八个,三天后出征爱尔纳!”何志军一挥手,很巴顿地说。
八个战士站得很直,底下战士拼命鼓掌。
沙滩上,集训队员和海军陆战队的“虎鲨”两栖侦察队的最后一场沙滩足球赛在激烈进行。最后一个月的集训,“虎鲨”侦察队没少和他们打交道,追得这帮陆军的小子满丛林乱跑。何志军在旁边和“虎鲨”的队长说着话,雷克明在场上吹裁判。
政委和两个穿便装的人信步走过来,远远站住了。一个海军士兵跑步过来,举手报告:“基地政委要陆军的一个同志过去。”
“怎么了?”何志军问,“我们的小子惹祸了?”
“不是,政委说有熟人要见他。”
“谁啊?”何志军纳闷。
“林锐。”
何志军冲场上喊了一嗓子:“林锐!”
林锐急忙把球传给张雷,光着膀子跑过来:“到!何副部长,有什么指示?”
“把你军服穿上,基地政委要见你。”何副部长说。
“见我?”林锐纳闷。
“你在海南有亲戚?”
“没有啊?”林锐穿着迷彩服说,“我家都是北方的啊,黄河以南就没亲戚了。”
“先去吧。”何副部长说。
林锐戴上奔尼帽,穿好军靴,跟着海军战士跑步过去了。
政委是海军少将,笑眯眯看着他过来:“你叫林锐?”
“是。”林锐敬礼。
“有朋友要见你。”政委说,“你们聊,我还要开会。”
林锐看那两个穿便装的人,一个是个中年男人不认识,另外一个戴着墨西哥风格的草帽和大墨镜,穿着花裙子。
林锐仔细看。
花裙子女孩笑了,摘下墨镜:“不认识了?”
林锐马上就又一个跟头:“我的妈呀——徐睫?!”
“你,你怎么跑海南来了?!”林锐惊喜地说。
“海南我不能来啊?”徐睫笑着问,“我在海南有业务,刚刚到就听说你们军区特种兵骨干集训准备出征爱尔纳国际侦察兵比赛。我就来看看,当年的养猪兵是不是也有资格参加集训啊?”
“这是军事机密啊?”林锐睁大眼睛,“我们来海南都不许对外说的,你怎么会知道?”
徐睫转转眼睛:“又不是打仗,那么紧张干什么?我爸爸和海南军方关系很熟悉,所以我就知道了!”
林锐笑笑,海南驻军的事情不关自己的事情,只要不是自己说的就可以。
“小徐,我去那边车上等你。”中年男人转身的时候看看林锐笑着说,“你就是那个养猪的小少尉啊?我们小徐可很惦记你。”
“去去去,赶紧回车上去!”徐睫推他一把。
林锐笑笑:“你送我的书,我都看完了。”
“不是吧?”徐睫睁大眼睛,“我琢磨着你怎么也得看几年的啊?”
“我也没那么傻不是?”林锐嘿嘿笑笑。
“怎么样?被淘汰了?”徐睫问。
“哪儿能呢!我入选了!”
“真的!”徐睫一摘墨西哥草帽抱住林锐狠狠亲一口,“你太棒了!”
林锐吓了一跳,徐睫松开看他的傻样子:“不至于吧?解放军同志,好像我没冒犯你吧?”
“这是在部队,海军的同志们都看着呢!”林锐苦笑。
徐睫看看周围好奇的海军水兵,笑了:“别忘了,这是在热带!”
水兵们一边收缆绳一边嘿嘿乐,一个上士就喊:“那边树林没人没人!”
徐睫招招手,拉起林锐就跑。林锐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跑进树林,不光手出汗,全身都出汗了。
“你别以为我怎么你啊!”徐睫笑,“我只是觉得你确实很棒!”
“那,那你在国外跟好多人都这样吗?”林锐突然问。
徐睫被问愣住了,随即笑了:“看不出来啊,你人不大想的不少啊?——我严肃告诉你,不是!”
林锐问:“那你怎么对我这样?”
徐睫格格乐:“因为你是我弟弟啊!”
林锐嘿嘿笑:“我可没说你是我姐姐。”
“看完书什么感觉?”徐睫问。
“莎士比亚太伟大了!”林锐激动地说,“太优美了,他是一个伟大的作家!”
“给我背诵一段,我听听你英语进步如何?”徐睫背着手问。
林锐想想,开始用英语背诵:“没有受过伤的才会讥笑别人身上的创痕……”
徐睫笑笑用英语说:“口语很纯正啊!继续!”
林锐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着继续:“……轻声!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那就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起来吧,美丽的太阳!……”
他的眼睛变得坚定,看着徐睫。
徐睫慢慢退后,和他对着《罗米欧和朱丽叶》的台词:“唉……”
“她说话了。啊!再说下去吧,光明的天使!”林锐继续着,眼睛注视着她,“因为我在这夜色之中仰视着你,就像一个尘世的凡人,张大了出神的眼睛,瞻望着一个生着翅膀的天使,驾着白云缓缓地驰过了天空一样。”
徐睫慢慢退后,靠在树上:“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为什么到这儿来?花园的墙这么高,是不容易爬上来的;要是我家里的人瞧见你在这儿,他们一定不让你活命。”
林锐的眼睛变得火辣辣:“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因为砖石的墙垣是不能把爱情阻隔的;爱情的力量所能够做到的事,它都会冒险尝试,所以我不怕你家里人的干涉。”
徐睫绕到树后看他:“要是他们瞧见了你,一定会把你杀死的。”
穿着迷彩服的林锐摘下奔尼帽露出贴着头皮的清茬:“你的眼睛比他们二十柄刀剑还厉害;只要你用温柔的眼光看着我,他们就不能伤害我的身体。”
“我怎么也不愿让他们瞧见你在这儿。”徐睫错开脸。
“朦胧的夜色可以替我遮过他们的眼睛。只要你爱我,就让他们瞧见我吧;与其因为得不到你的爱情而在这世上捱命,还不如在仇人的刀剑下丧生。”林锐缓步上前,右手丢掉奔尼帽,伸手放在树上。
“谁叫你找到这儿来的?”徐睫的声音真地发颤了。
“爱情怂恿我探听出这一个地方;他替我出主意,我借给他眼睛。我不会操舟驾舵,可是倘使你在辽远辽远的海滨,我也会冒着风波寻访你这颗珍宝。”林锐的右手大胆地放在了徐睫白嫩细腻的手上。
徐睫躲开他的眼睛:“幸亏黑夜替我罩上了一重面幕,否则为了我刚才被你听去的话,你一定可以看见我脸上羞愧的红晕……”
林锐一把拉她到树前:“姑娘,凭着这一轮皎洁的月亮,它的银光涂染着这些果树的梢端,我发誓——”
徐睫的左手食指放在林锐干燥脱皮的嘴唇上:“啊!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
林锐的嘴唇已经覆盖住她的嘴唇。
徐睫推着他,改了汉语:“剧本没这个!”
林锐松开她,火辣辣看着她的眼睛:“我是这场戏的导演……如果需要,导演可以对剧本进行修改!”
“傻大兵,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徐睫笑,点着他的额头。
“已经分手了。”林锐说,“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了——我喜欢你,只是自己都不敢承认。我知道你在国外,我是现役军人也不能写信给你,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写。”
“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徐睫笑着推开他,“去找一个好姑娘吧。”
“你不是中国公民了?”林锐问。
“我当然是中国公民,要看我的身份证啊?”徐睫笑。
“那就没什么问题。”林锐笑了,“只要你是中国公民,我们之间没什么障碍,除非你有男朋友了。”
“我没有男朋友,也不会有。”徐睫笑笑,“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那我等你。”林锐说。
徐睫看着他,有几分感动,却又错开脸:“我们象从前那样不好吗?”
林锐一把拉过来她:“我爱你!”
徐睫闪开眼睛:“我不可能爱你!”
“因为我是傻大兵?你是富翁的女儿?”
“不是!”徐睫生气了,“你怎么能这样看我?”
“那是为什么?!”
“你以后就知道,也可能永远不知道。”徐睫苦笑,“我们还象从前那样好吗?”
林锐一把抱住她看着她的眼睛:“不好!”
“你非要逼我……”徐睫哀怨地错开眼睛。
“我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林锐急促地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国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找我,我爱你!”
徐睫看着林锐年轻刚毅的脸,泪花出来了。
两只细腻如藕的胳膊抱住了他黝黑粗壮的脖子,徐睫突然哭出来:“林锐,我喜欢你——从你救我那一刻开始我就喜欢你,那时候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林锐抱住徐睫的身体:“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
“不!”徐睫突然推开他,“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你会陷入无穷尽的等待。”徐睫说,“我不能让你这样!”
“我会等下去!”
“一年两年你能等,一辈子你能等吗?”
“我能!”林锐抓住她,“我能等!”
徐睫哭着抱住林锐:“林锐——”
那个中年人出现在树林旁边,吹了个口哨:“我们要去赶飞机,今夜必须到北京。”
徐睫推开林锐,笑着流眼泪:“你如果愿意,就等我;如果等不下去,就和别的女孩在一起,我不会怪你的。”
她说完转身走了。
林锐高喊:“我会等你的!我发誓——”
黑色奔驰轿车开走了。
林锐回到赛场笑呵呵,何志军看着他很奇怪:“谁啊?”
“徐睫。”林锐笑。
何志军想想:“怎么跑海南来了?”
“她在海南有业务。”林锐笑着脱衣服,“何副部长我上场了。”
何志军看着他光着膀子在场上跟疯子一样跑,精神十足,摸摸脑袋也乐了:
“你们这帮小子啊,怎么都对我身边的丫头下手了呢?”
爱沙尼亚首都塔林(Tallinn)国际机场。
和所有的国际机场一样,大厅里面总是人来人往,英文和爱沙尼亚的广播来回播送着,登机牌翻滚着传送着信息。一群记者散乱站在通道出口处,调试着自己的设备或者交换着名片。
中国驻爱沙尼亚大使馆武官穿着笔挺的陆军军官常服,站在出口对面。他身边是武官助理、翻译和几个使馆工作人员,围着他站成一个半圆,用身体挡住了记者。
一个女记者背对通道,在对着电视镜头用英语说着:“世界各国的特种部队都有着神秘的传奇色彩。爱尔纳·突击国际侦察兵比赛可以说是一次各国特种部队之间的奥运会,有着独特的传统。经过2年艰苦的独立战争,爱沙尼亚成为独立的民主国家,在浴血奋战中,有一支名为‘爱尔纳大队’的特殊侦察部队,活跃在森林与沼泽地带,在历次战争中成功地保护了当地居民,并且有效地进行多次侦察任务,爱沙尼亚民众一直视‘爱尔纳’为不屈不挠奋斗精神的象征……”
“来了来了!”
一片英语等各种语言的惊呼声,记者们都蜂拥到通道出口。
11名身穿中国陆军常服、戴着统一的墨镜、背着91迷彩大背囊的彪捍男人在通道的自动传送带上排成两列纵队,徐徐接近通道口。
何志军和雷克明并排站在最前面,胸前佩戴着圆形的标志牌——中间是个狼头,上面写着汉语和英语的“爱尔纳·突击”。
陈勇和张雷并排在他们身后,接着是林锐和刘晓飞等。陈勇、林锐都提前晋升了一级军衔,分别是上尉和中尉,而张雷等四名陆院学员也已经佩戴了中尉肩章。最后是董强和田小牛两个士兵,但是常服都换成了毛料军官服,军衔都是中士。
面对此起彼伏闪烁的闪光灯,何志军低声却是严厉地说:“传下去——我们的每一步,都代表中国陆军!给我走扎实了!”
11名中国陆军军人在闪光灯和记者的惊呼当中鱼贯走出通道,在武官面前迅速站成横队。何志军注视着大家:“听我口令——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一!”雷克明高喊。
“二!”翻译高喊。
“三!”陈勇高喊。
……
记者们好奇地看着,中国陆军响亮的口令声响彻整个塔林国际机场大厅,候机的乘客也好奇地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