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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战一营营长林锐少校仔细看着今年的伞训计划,特战三营营长刘晓飞少校则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雷克明仔细聆听张雷制订的伞训计划安排。
刘勇军久久没有说话。
“首长,这件事情憋在我的心里很多年了。”宋秘书说完了很坦然地站在那里,“我希望您可以理解我,我不能去特种部队担任大队政委,我没这个资格,我也没脸去面对张雷和陈勇做政治工作。”
刘勇军还是没有说话。
“首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会烂在我的肚子里面。”宋秘书诚恳地说。
刘勇军半天都傻坐着,过了好一会才颤抖着自己的手点着一颗烟。
宋秘书不说话,坦然看着自己尊敬的首长。
刘勇军抬起眼睛看着他:“你准备瞒他们一辈子?”
“我也只能这样。”宋秘书说,“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如果说出来,肯定会平地掀起巨浪。”
“我手下有几十万作战部队。”刘勇军的声音很悲凉,“我一直认为,我可以自豪地面对这几十万将士,让他们为我的命令冲锋陷阵。”
“首长,是这样的。”宋秘书说,“我们对您的命令从来都会不打折扣执行。”
“可是我的老婆在摧残我的兵!”刘勇军的声音抖着,“她从精神上摧残我的兵,她在把我手底下的男兵女兵逼上绝路!如果不是他们都很坚强,可能这个事情真得逼死一个才能告终!——我还怎么去面对我的士兵们?”
宋秘书不敢说话。
“你以为瞒着这件事情,你还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刘勇军问。
“我不敢说啊!”宋秘书苦着脸,“后果太严重了!”
“我可以不当这个副司令,但是我不能不当个好兵!”刘勇军闭上眼睛,“我不能这样对待我的士兵,不能!绝对不能!”
“首长,我知道这不是您的意思,是我的错。”宋秘书说,“当时阿姨说得很可怜,我也没意识到事情会这样严重。是我的错,我来承担后果!我申请转业,我没资格再穿这个军装。”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刘勇军闭着眼睛,“这个事情我知道了,你去告诉方子君和张雷真相。”
“我要是一说您家真的就乱套了!我跟张雷接触不多,但是他给我印象很深,依照他的个性,他跟芳芳肯定要出事的!”宋秘书着急地说。
“你现在就去。先去军区总院找方大夫,给她道歉;然后去特种大队,我要你把真实的情况告诉芳芳和张雷。”刘勇军脸上的肌肉颤抖着,“我也没脸见张雷,你去告诉他们吧,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首长!”宋秘书着急了。
“这是我的命令!”刘勇军睁开眼睛眼中有泪,“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职业军人,首先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至于萧琴,我自己来处理。”
“宋秘书,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方子君苦笑,擦去眼泪。
“是首长让我来向你道歉的。”宋秘书站在屋子中央低头说,“我是罪人,这个罪我背了很多年。”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方子君苦笑。
“对不起。”宋秘书真诚道歉。
儿子在地上蹒跚走着呀呀叫着妈妈,方子君急忙把他抱起来笑了:“你看,我现在很幸福。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都忘了——你也忘记了吧。”
宋秘书看着方子君,退后一步敬礼:“我走了,还要赶车去特种大队。”
“怎么?!”方子君一下子站起来,“你还要去告诉张雷?!”
“告诉芳芳和张雷两个人。”
“你不能那样!”方子君急了,“你会破坏他们的幸福的!”
“我是军人,我的天职是执行命令。”宋秘书低声说,“这是首长的命令。”
“你怎么那么笨啊?”方子君说,“张雷和芳芳现在生活很幸福,你何必去破坏他们呢?张雷是个什么个性的人?芳芳是个什么个性的人?这件事情捅出来他们肯定是要出事的!”
“我必须执行首长的命令。”宋秘书退后,一咬牙转身出去了。
方子君抱着孩子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坐在床上:“天呐!要出大事了……”
“这次我找你谈话,目的其实很简单。”雷克明背着手跟张雷走在训练场上,“你要做好扛更重的担子的准备。”
张雷看雷克明。
“有没有信心扛得起一个特种大队?”雷克明突然问他。
张雷一愣。
“我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雷克明看着他的眼睛。
张雷想想:“大队长,你要走吗?”
“回答我。”
“有。”张雷坚定地说。
雷克明点点头:“军区特种大队马上要扩编,成为特种旅。下辖两个特种大队和一个直升机大队,直升机大队是陆航抽调的。一队是现在的原班人马,二队是军区几个集团军的侦察营抽调出来骨干连队组成的新部队。你和刘晓飞搭档,带一队;陈勇和林锐搭档,带二队。除了陈勇,你们都很年轻,所以还是代理的大队长和副大队长,至于这个代字能不能去掉什么时候去掉,要你们自己努力。”
“是!”张雷目光炯炯有神。
“总部和军区已经同意我们的方案,特种旅代号还是‘狼牙’。”雷克明说,“一队代号‘苍狼’,二队代号‘豺狼’。根据部队新时期的任务形态变化和你们各自的主要特长,苍狼大队以野外山地丛林特种作战为主,二队以城市特种作战和反恐怖特种作战为主。但是两个大队都要互相学习和交流,一专多能,互相都要掌握野外和城市两套作战技能。你是伞兵出身,刘晓飞是和你陆院同班的同学,你们对野外山地丛林作战有自己的想法;陈勇擅长近战和徒手格斗,林锐的研究生课题就是城市特种作战和反恐怖特种作战。……宋秘书,你怎么来了?”
宋秘书大步走过来,敬礼:“雷旅长。”
“命令还没下来,别乱叫。”雷克明还礼笑笑,“首长有什么指示吗?”
“我找张副参谋长有点事儿。”宋秘书说。
“找我?”张雷很意外,因为刘勇军一向很注意这些小节,从来不让秘书直接找自己谈工作。“公事私事?”他心想如果是公事就在这里谈,不能错开雷克明。
“私事。”宋秘书说。
“我们在谈工作。”张雷更纳闷了,“私事电话不就说清楚了吗?”
“那我在那边等。”宋秘书说。
雷克明看宋秘书的背影一眼:“你去吧,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你这几天和刘晓飞商量一下自己的设想,有成熟的想法以后我们再谈苍狼大队的具体计划。”
“是。”张雷敬礼,跑向宋秘书。
宋秘书在心神不定地抽烟。
“宋大哥,你找我。”张雷私下都是这样称呼宋秘书的。
“你不要再这样叫我了。”宋秘书声音有些发抖。
张雷奇怪看他,都跟着芳芳叫了好几年了啊?
“我没有这个资格。”宋秘书稳定住自己转向张雷。
张雷睁大眼睛看他。
“我来,是向你请罪的。”宋秘书坦诚地看着他。
张雷看着他不断说话的嘴,眼睛越来越无神,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吃了饭再回部队吧?”萧琴留恋地看着女儿戴上军帽穿上上尉军衔的军装,“你爸不让派车送,妈就给你钱打车!不动你们俩自己小家的钱!那钱留给孩子用,出生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呢!”
“妈——”刘芳芳笑,“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们大队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就是周末外出也有严格比例而且要晚点名的;何况我这属于正常工作日请假外出!说真的,要不是为了跟你谈这事儿,我也不请假的!大队领导肯定是看我爸的面子才批准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也算是小小地蹭了我爸爸一点光吧!”
萧琴看着女儿在门口的大镜子前整理好军容,突然想起来:“对了,把小孩衣服带上!”
“我带那个干什么啊?”
“带上带上,他再犯傻你就给他看!”萧琴笑着上楼去取,“当年我就是这么让你爸那个糊涂蛋明白过来的!”
刘芳芳红着脸看萧琴把小孩衣服拿下来,她接过来塞进挎包:“我走了。”
“看你还不好意思呢!”萧琴笑,“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部队了给妈打个电话,记着啊!”
“知道了!”刘芳芳已经出门跑了。
“别跑!”萧琴着急地喊,可是女儿已经跑远了。她苦笑:“这个疯丫头哦!”
还没回到沙发上坐下,门外车就停住了。刘勇军黑着脸提着公文包进来,萧琴迎上去:“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看见芳芳了吗,她刚刚走!”
“没看见。”刘勇军没什么好脸色,也不看萧琴,直接把包给了小岳:“拿我楼上去。”
小岳跑步上去了。
刘勇军把帽子挂在衣帽架上直接就坐沙发上:“她现在回来干什么?胡闹!应急机动作战部队工作日必须全员到齐,她难道不知道吗?”
萧琴不敢说话了,知道他有不顺心的事情。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刘勇军面前,坐在对面笑:“今天开会不顺心了?”
刘勇军没说话。
小岳下来了:“首长还有什么指示?”
“你去吧,我不叫不用进来了。”刘勇军说,“客厅的门给我关上。”
“是。”小岳出去关上门回自己的宿舍了。
萧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有话对你说。”刘勇军不看萧琴。
萧琴看刘勇军,脸上煞白张着嘴说不出话。
刘勇军半天不说话,闭着眼睛。
萧琴窝在沙发上,脸上没任何血色。
半天,刘勇军睁开眼睛都是眼泪,举起食指晃动着声音颤抖:“萧琴,你……”
萧琴坐起来看着刘勇军,眼泪已经下来了。
刘勇军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声音很苍老:“你伤透了我的心……”
公车停在山路上,刘芳芳下车欢快地往部队那边跑。宋秘书站在部队门口抽烟,看见刘芳芳过来抬起头。刘芳芳诧异地看他:“宋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宋秘书笑得很勉强。
“我爸爸来了?!”刘芳芳惊了,“坏了坏了,我请假回家的事儿不能让他知道啊!我进去了啊——”
“芳芳!”宋秘书叫住她,“你爸没来。”
刘芳芳站住了,回头看他。
“我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
“等我?”刘芳芳很纳闷,“我刚刚从家回来啊?”
“我找你有话说。”宋秘书下定决心,“有些事情,你爸爸让我必须告诉你。”
刘芳芳慢慢转身,看着宋秘书。
特种大队家属院。张雷家的客厅很简单,布置温馨却满屋烟雾。张雷穿着迷彩服坐在角落靠着墙,眼神木然。右手放在撑起来的右腿上夹着烟蒂很长的烟,一地都是烟头。
烟烧到他的手指他没有一点感觉。
暮色当中,宽大的客厅没有开灯。
刘勇军还坐在沙发上,真的是一下子衰老了。
萧琴跪在客厅中央,默默流泪。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刘勇军的声音很虚荣,“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杀死两个年轻人的心……他们都是我的士兵……”
萧琴不敢抬头,默默流泪。
“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没有犯罪……”刘勇军看着萧琴,“他们甚至连任何错误都没有,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萧琴哭出声来。
“你的心比蛇蝎还狠毒啊……”刘勇军闭上眼睛,眼泪流出来。
“我知道我卑鄙……”萧琴哭着说,“但是我都是为了芳芳啊……”
“你也葬送了芳芳的幸福……”刘勇军的声音很无力。
“老刘,芳芳她不知道!”萧琴赶紧说,“张雷也不知道啊!他们都不知道,他们不会知道的!他们现在很幸福,你看见了他们现在很幸福啊……”
“我已经让小宋去特种大队了。”刘勇军睁开眼睛。
“老刘,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啊?”萧琴哭着喊。
“因为他们都是士兵,我是他们的指挥员。”刘勇军说,“我必须告诉他们真相,告诉他们都是因为我造成的这一切。我要承担这个责任,我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
“那芳芳怎么办啊?”萧琴绝望地喊。
“芳芳也是士兵。”刘勇军说,“我相信她会处理好的。”
“老刘啊——”萧琴哭着爬过去抱住刘勇军的腿,“芳芳已经怀孕了!”
刘勇军的眼中散发出绝望的光,他看着远方的落日。
“她已经怀孕了两个月了啊!”萧琴哭着喊,“她要当妈妈了!”
刘勇军眼中的光芒彻底消失了。
“你让芳芳带着孩子怎么办啊?”萧琴哭得很绝望。
“我可能永远不会是个合格的父亲了……”刘勇军的声音很飘渺,他闭上眼睛任凭眼泪流下来:“但是我必须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张雷在夜色当中还坐在角落里面无声流泪,手上拿着已经彻底熄灭的烟头。
门轻轻开了,刘芳芳站在门口。
张雷没有任何反应。
刘芳芳木然地看着张雷,声音也很木然:
“张雷,我们离婚吧。”
方子君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流着眼泪。
小兵兵抓着她的手:“妈妈,我饿了……”
方子君回过神来,擦着眼泪:“妈这就去做饭。”
小兵兵乖乖地看着妈妈:“妈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