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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把我的姐杀死的!”
“笃!笃!笃!”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忙抱起小男孩去开门。
门开了,秦梅和李小东笑着出现在门口。
当“野兔”青儿和李小东两目相对时,她心里猛烈地震惊了一下!她觉得这李小东不就是在火车上守在包厢门口的那个人吗?只不过当时她领苗霞到那住有战犯黄纹的包厢去的时候,她看见的李小东是一个神色严峻的人。如今他与爱人秦梅一起回家时,总是微笑着。当然更令她吃惊的是面前这个面带微笑的人就是当初在松花江劳改队办公室里与李闽、牛剑、张铭一起杀死她姐姐的人!
仇人就在面前,可“野兔”强忍着,立即以妩媚的笑脸相迎:“监狱长回来了!”
“喔——”秦梅笑着回答。她回头看了一眼李小东给“野兔”青儿介绍道:“这是我的爱人李小东!”
“你好!”李小东似乎也认出了那在火车上当乘务员的青儿,但他马上镇定了下来,微微一笑,忙将手伸过去与“野兔”青儿握手。“野兔”青儿装着很不好意思地把手伸了出来:“你好!我是小野!”
李小东在路上的时候就听爱人秦梅给他说了家里请了一个叫小野的保姆。当他在开门第一眼看见小野时总觉得这人太面熟了,尤其是那气质很像一个人——在松花江劳改队用篮子装着麝子肉,又在麝子肉里藏有手枪的那个东北女子。蓦地他又想到了在火车上看到的那个乘务员……
“孩子还好吗?”秦梅关切地问。
“还好!就是刚才屙了我一身的屎和尿!”“野兔”青儿笑着说。
秦梅正想去抱那小儿子,李小东抢先上前笑道:“还是让我先抱抱我的乖儿子!”说完,李小东从“野兔”青儿手中抱过了自己的小儿子,轻轻地在儿子的脸蛋上吻了吻。从那轻轻的一吻中可见李小东对自己儿子的那种深情父爱!
“你们聊,我到厨房去作饭!”“野兔”青儿想尽可能避开李小东,说着就走进了厨房。
“野兔”青儿一边在水里洗着菜,一边朝客厅的李小东望,她暗想要把那李小东的一举一动都观察清楚,——那怕是一个眼神和一个微笑,等有朝一日,反攻复国成功时,她要一刀一刀的把李小东活剐了!
“我来给你帮忙吧!”秦梅从李小东手里抱过了小儿子,示意李小东到厨房里帮小苗洗菜煮饭。
“野兔”青儿见李小东走进了厨房,忙笑着说:“大哥,你们一家人难得在一起,你去陪监狱长吧,我一个人行!”
“没关系!”李小东说着就拿起菜来洗。他又注视了一下“野兔”青儿,“小野,我觉得你好眼熟。”
“真的吗?”“野兔”青儿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俺怎么没有印象了。”
李小东只是笑了笑。
“野兔”青儿想知道一下李小东对她了解的底细,边切菜边追问道:“大哥,你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吗?”
“我也记不清了,只觉得你有点像我曾经在火车上遇见的一位乘务员。”
“野兔”青儿一惊,暗忖:“莫非他真的认出了我?”但她很快镇静了下来,又是莞尔一笑掩盖了她被惊吓神色:“大哥你在抬举我吧。火车上的乘务员是国家正式职工,我哪有那份福气当上国家正式工人!……对了,今后我到真要麻烦你和秦监狱长给我找一份正式工作呢?”
李小东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故作轻描淡写道:“你是北方人吧,听说你在城里开了一个‘建昌板鸭店’,生意好吗?”
“我是东北人,生意很不错,等为你们找到了合适的保姆后,我还是回去开板鸭店。”
“真为难你了!”
“你说哪里话!军民一家亲吗!”
“是啊,军民要一家亲!”李小东感叹了一句后,没有再说话。他暗忖道:“‘军民一家亲吗’的这句话,不正是当初那东北送麝子肉的女子也说过的那同一句话吗?”
开完饭,天已黑尽。
倦鸟在融融的月光中早已叽叽喳喳地归巢了,只有那微风还带着邛海的凉气一阵又一阵地吹拂着纳凉人的脸面。
“野兔”青儿逗着那小儿子在玩耍,秦梅和李小东在屋外乘凉。
蓦地,天上的月亮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随即就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要下雨了!”秦梅提醒着,她知道月城的天气就是这样怪,——也许是临近邛海的缘故罢,一到了夏天,白天的烈日炙烤着人们受不了,一到下午或晚上就会下那瓢泼的大雨,等雨一下完,第二天又放晴了。
“野兔”青儿把小男孩诳睡着了,她也假装睡在了小儿子的身边。她感觉到那秦梅和李小东都到她睡的床边来看过他们的小儿子,然后他们才回到了他们的卧室。“野兔”青儿见李小东和秦梅都回到了他们的卧室,忙穿起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向秦梅和李小东卧室的门外。
她见卧室里面还亮着光,秦梅和李小东也在小声地谈论着。
“你近段时间比以前憔悴多了,你可要注意身体!”李小东关切着。
“我知道。你也要保重身体!”秦梅吩咐。
“听说联合调查组到了你们监狱,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高平平被杀案、周宗迅断臂案、杨沙波波被杀案以及周宗迅脱逃案都有了一些线索,但都需要继续补充侦察。”
“现在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没有!现在我们只从003室的罪犯卢平那里获得了一些线索,但毕竟是一面之词。”
“卢平?”
“就是他老婆在月城小学教书的卢平。”
过了片刻,“野兔”青儿在门外又隐约听到李小东轻声道:“现在有周宗迅的线索吗?”
“还没有。不过李灵和曲比阿木已率领追捕队去追捕去了。”
“看来周宗迅是关键,必须要生擒活捉他。只要把周宗迅擒拿,那么003室发生的一切案件都会不攻自破。同时,那卢平是否提供了虚假供词也清楚了!”
“伍忠副局长和杨宣处长也是这样说的,要求务必将周宗迅擒拿,并且是活口。”
“应该这样做!”
突然卧室灯光熄灭了,“野兔”青儿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野兔”青儿见自己的情人落到如此地步,那还能睡得着。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她暗忖:“这周宗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那么多的案件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从刚才秦梅和李小东的对话分析,那卢平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他将继续单独关押在大珠所说的禁闭室里。若果监狱方面捉拿不到周宗迅,卢平就永远脱不了干系,此案也就成了悬案。”
“野兔”青儿翻了个身,看见那小孩把盖在身上的薄薄的军用被单打开了,她忙帮他盖上。她蓦然想到003室的那些案件会不会是卢平在幕后策划干的,倘若是,那卢平所作的供词一定全是假的。万一监狱把周宗迅真的捉拿回来,双方一对质,那么卢平不是必死无疑吗?“太可怕了!”“野兔”青儿认为若果她分析正确的话,那么必须将周宗迅在共产党未抓住之前将其灭口!“明天必须见到大珠!”“野兔”青儿在心里说。因为李小东不仅怀疑她是火车上的乘务员,而且李小东还在打听她的出生地,她怀疑李小东在把她与给松花江劳改队送麝子肉的姐姐在作纵向的联系。
月城滨河市场,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王美波提着一个菜篮买了一些羊肉、藕、小白菜。她看见“野兔”青儿也提着一个菜篮边走边看地走了过来。她们都向那预定的一棵供人们纳凉的大黄桷树下走去。她们选择了一个地方挨着坐了下来,那“野兔”青儿见左右无人迅速把一张纸条递给了王美波,王美波接过纸条就走了。
13
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来到了邛海监狱的门口,他说他是月城“建昌板鸭店”的员工,他有一封重要的的信要转交给秦梅监狱长。
秦梅监狱长来到了邛海监狱的门口,从那小伙子手中接过了信。她见那信封上写着:请邛海监狱秦梅监狱长急转交给小野。
秦梅急忙把信转给在家的保姆小野。
小野当着秦梅的面把信打开,见里面有一封来自东北的加紧电报:
小野:父病危,望速回。
秦梅把小野送到了监狱门口,并与之挥手告别。
月城柳街的柳树枝繁叶茂,像编织的链帘倒挂在炙热的地上,隔着夏日的太阳,轻飘着扇起了阵阵的凉风,整个街道似天然的凉风长廊,真有一种不似秋天又胜似秋天的景致。
此时在“建昌板鸭店”二楼密室里,绿色的窗帘把屋子遮得严严的,下面街道上虽则是人声鼎沸,由于密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一点外来的声音也没有。
“野兔”青儿和王美波(大珠)都把自己的身子埋在长长的鞣皮沙发里。“野兔”青儿正把她在秦梅家中侦察到的情报向王美波和盘托出。
原来那天“野兔”青儿在滨河市场把写有“情报已到手,十万火急,请迅速想办法让我脱身”的纸条递给王美波,王美波走到一个僻静处打开那纸条看后,立即将其吞进肚里。回到宿舍,她立即给东北的“城市眼睛”的内线发电,让内线从东北邮局以“野兔”青儿家人的名义给“野兔”青儿发报。接报后,她又安排“建昌板鸭店”的一名员工把电文送给秦梅,再让秦梅转交。其目的一是让“野兔”青儿迅速从秦梅家中把情报传递出来,二是打消秦梅家人对“野兔”青儿突然离开的怀疑。
“……这样看来,李小东已怀疑上你了,秦梅也看到了给你的电报。你必须马上离开月城……”王美波在听完“野兔”青儿的汇报后,果断地说。
“野兔”青儿很犹豫,她以恳求的目光道:“‘歌手’(王美波的特务代号),还是你走吧,我留下。”
“不行!你必须走!”王美波以不容改变的口吻,“不仅你要走,而且‘建昌板鸭店’也要马上关闭。”
“野兔”青儿知道王美波的话就是命令:“那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其一,你迅速通知所有“城市眼睛”的内线、外勤人员苗霞、毛公牛、鳖三,只要一见到周宗迅立即格杀无论。其二,你此去一是追杀周宗迅,而是协助苗霞完成‘魔鬼行动’E计划的‘肉弹攻击’,责任重大,关系到2号‘野狼’的安危以及整个E计划的实现,你一定要小心对付。其三……”王美波将周宗迅的相片递给青儿后,似有难言之隐,突然停止了。
“野兔”青儿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语?”
王美波蓦地拉住“野兔”青儿的手,略带伤感地说:“小野,万一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望你今后好好对待卢平!”
一片羞涩的红云飞上了“野兔”青儿的脸,看样子,王美波早已经知道了卢平与“野兔”青儿的暧昧关系。“野兔”青儿点点头,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王美波突地把“野兔”青儿抱在怀里,也不免伤心流下了泪来。
14
黄纹静静地躺在单人间的病床上,护士长张静茹正在给他注射医治结核病的特效药链霉素。
黄纹看了看身穿白大褂,脸上蒙着白口罩的张静茹,战战兢兢地问:“护士长,请问你给我注射的是什么药?”
“链霉素。”张静茹一边注射一边说。
“听说这是进口药,一定很贵吧。”
张静茹没有回答黄纹的话,只是向他微笑了一下就走了。
黄纹多次见到了护士长张静茹对战犯病人那种亲切而妩媚的笑颜了,他感到特别的温暖。他曾听其他的护士讲,张静茹护士长就是牛剑代所长的爱人。他没想到作为代所长牛剑的夫人她竟没有一点盛气凌人的样子,连对他这种国民党战犯也是一样地和蔼可亲。
黄纹从床上坐起,刚把那炊事员给他已温热了的鲜牛奶喝完,蓦地听到单人房间的外面又响起了多人的脚步声,他正要下床,突见代所长牛剑同志与科室的部分负责人走进到了他的病房。
“黄纹,病情怎么样?”牛剑关切地问。
“所长,好多了!谢谢政府!”黄纹心怀感激地回答。他想自从当初他潜伏在西昌邛海边的蒋介石特宅附近被发现后,以为共产党把他关进监狱必是死路一条。谁知在重庆长江战犯管理所里,是监狱的干警医好了他的胃溃疡病。那时他不能吃硬的食物,炊事员就给他吃诸如果子酱与面食的软食;他不能吃冷的,炊事员就给他吃诸如炖鸡与烧鱼的热食。由于他喜欢抽烟,最让他难忘的是他刚入监不久,那重庆长江战犯管理所的监管科长还代表政府给他送来了“大前门”牌香烟。
牛剑笑了笑,继续道:“经中央公安部劳改局同意,我们准备把你结核病治好后,对你身体上刚发现的脊椎结核也要进行治疗。”听说战犯管理所要为他医治脊椎结核,黄纹甚是感激,他想说什么,牛剑忙用手制止道:“不过我听医生说,要医治这个病,得需你的配合。”
“所长,没问题,我一定配合!”
“医生说,为了轿正你已经畸形的躯体,你可能要在石膏架子上躺很长的时间。”
“谢谢了!这不知又要花费多少的钱呀!”
牛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