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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有人还是能的。原本在旁稳坐不动的大祭司像只发怒的公熊一样站了起来,横在了仁爱之剑和小艾瑞亚男爵之间,他须发皆张,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这个出言不逊的西方人,怒吼道:“没有人胆敢侮辱安德鲁斯!没有人胆敢轻视战争之神!”
“这时候知道跳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和那两个可怜少年一样,都是这肥猪的宠物,只能等着他的命令才能去舔他屁股呢。”仁爱之剑将视线转向大祭司,还是冷笑。
托尼大祭司的双眼瞬间就红了起来。他当然不是小艾瑞亚男爵的下属和宠物,他其实也很是看不起这头肮脏狠毒的肥猪,但这个计划是军团长阿莫斯伯爵定下的,也是和战神殿的发展息息相关,他才不得不听从小艾瑞亚男爵的指派。现在这个西方人不只是藐视了他的信仰,也真正地激怒了他。
“来吧,在安德鲁斯的见证下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战士吧。你的鲜血会洗刷小觑战神的罪过,蔑视战斗的人只能在战斗中失败。”大祭司打开腰间的折叠袋,从中拿出了两把巨剑。其实作为安德鲁斯的信徒,武器应该一直佩戴在最合适拿取的贴身位置,因为武器就是战士的肢体和生命延续,但在奥罗由斯塔当中和那么多的贵人打交道,那样似乎会显得粗俗和失礼,大祭司才不得不特意准备一个特制的高级折叠袋来携带这两把武器。
这是两把普通人就算双手也不一定能拿起的巨剑,足有两个手掌那么宽那么厚,一般的斧刃也不过如此,而这两把武器握在如狗熊一般健壮的大祭司手中只是显得刚刚合适而已。斗气的光芒如海潮一般在大祭司的身上升起,在那两把巨剑上升起,厚实如斧头般的巨剑居然开始嗡嗡地鸣叫,这是常年在战神殿中沐浴神恩的武器,已经能和使用者的气息完美共鸣。
而如果现在有专门的高级侦查性奥术,就能观察到大祭司的生命能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十级分野,达到了一个足以和一些地行龙和高等魔兽比肩的匪夷所思的程度。能够成为战神殿大祭司的他,原本就是百万里挑一的战斗天才,再在战神殿中沐浴神恩磨炼身体和技艺数十年,他的身体和战斗力都已经达到了真正意义上人类战士的巅峰,他和他手上这一对巨剑足可以将一个中队的战斗魔像拆成碎片。
但是仁爱之剑看着这个斗气汹涌澎湃,气息更比他还强大的老头却是不屑地晒然一笑:“就凭你这个对权势俯首帖耳的人也知道什么是战士?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士吧。面对一切邪恶的,恶心的,看不顺眼的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妥协即便受到再大的挫折,失败,再漫长的绝望也绝不放弃,当这世界被邪恶所污染,即便孤身与这整个世界对抗也在所不惜,这才是真正的战士。而你不过是权势的走狗,面对南方军团,面对这个恶心的肥猪,面对整个奥罗由斯塔的蛆虫众生,面对你自己的欲望和野心,面对放弃这些可能会惨淡的人生,你早就已经屈服了,失败了。你那苦练的筋肉和斗气,全是只为了取悦肥猪和蛆虫们的工具而已,你连门口的那些迎宾女孩都不如,至少她们还美丽好看,还在自知自己卑微低贱中散发属于自己的生命之光,不像你明明低贱卑微得像条狗,还自诩为高贵的战士而洋洋得意……”
托尼大祭司早就听得呆了,他脸上的青筋像是活动的蚯蚓一样鼓动,双眼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一把扯掉了身上华贵的祭司长袍,露出下面筋肉鼓胀狰狞的身躯,声嘶力竭地狂嚎一声,好像要将生命中所有的勇气和愤怒都唤出来似的挥舞着双剑就朝仁爱之剑扑了过去。
而仁爱之剑并没有光说不动,他早就站立了起来,摆出了作战的架势。他口中一边说着,身上的筋骨一边发出摩擦拉伸的格拉声,节奏分明如同阵阵战鼓在奏响,看着大祭司嚎叫着如同发疯一样地直冲而来,他也大笑一声:“就凭你这甘当走狗的败者,也敌得住我这能灭神的一拳么?”
大祭司一动之时,这整个房间中的所有物件都被骤起的气流吹得飞了出去,他的斗气的力量身形的冲击带来的余波宛如一场十级台风,连他脚下的地面也在践踏之下纷纷开裂。但仁爱之剑这一拳击出,一切反而都安静下来,连声音都在这一拳之下完全崩解,只能看到大祭司身上的斗气光芒如同风中残烛一样地无声无息地熄灭,然后他那宛如筋肉堡垒一样的壮硕身躯如同破布娃娃一样地倒飞出去。
轰的一声,水晶之都的外壁猛然炸开了一个大洞,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影从中飞了出来,跨过数十米的距离之后落在第三大道上,引得下方的迎宾女郎们,还有大道上的行人们发出阵阵尖叫,但是稍等之后立刻就有许多人兴致勃勃地围拢过来。
“发生什么事?有人在水晶之都里决斗吗?”
“这家伙是谁?这么多血……还活着吗?”
“还活着呢……这么强壮的家伙,是用奥术改造过的奥术战士吗?”
“……不,这好像是……战神殿的托尼大祭司?”
“见鬼,真的是托尼大祭司?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的围观中,血泊里的大祭司面目呆滞地看着上方的天空,他受伤虽重,却并没到丧命的程度,只是现在双眼中的一片死寂看起来和真的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肉体上的伤势也还罢了,刚才受到的精神层面的冲击才直接将这个老人给彻底摧毁了。
“哼,这些混蛋,当真是连仅有的几分放松和消遣也要给我毁了么……”
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密室中,仁爱之剑看了看周围的一片狼藉,难得地叹了口气。就在托尼大祭司上前和他对峙的时候,小艾瑞亚男爵就乘机不声不响地消失了,显然这个南方军团的情报头子也是有着独有的逃遁手段。对此仁爱之剑也有几分遗憾,既然都撕破了脸,还留下这种毒虫,说不定以后就会有什么麻烦出现。
“不过算了,这些白痴看来是要逼着我去强抢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改变()
大乾使节团营地,回赐使李文敏大人的帐中,李大人正在询问刚刚从奥罗由斯塔赶回来的风吟秋。
而在风吟秋之前,张家老丈居然也先一步回来报喜来了。原本尚在病中,说话都没什么力气的李大人听到张家老丈说学院理事长也出面正式邀请使节团,风吟秋还打得一个久负盛名的大家族抬不起头来,立刻心病大好,面上都多了几分血色。
“本官也听牧斋先生说了,那个…那个什么长,便是欧罗前朝的国子监祭酒……据闻那祭酒在那奥罗由斯塔中声望极高,又有前朝官职在身,算得上是那国都中的第一人,既然他开了口,就算承认了我大乾使节的来历了。凡事都讲求一个名分,想我大乾央央天朝上邦,却在这欧罗异域举步维艰,正是因为其名不正,欧罗蛮夷各行其是之故……对了,那因克雷人也曾到场么?可有什么表示没有?”
风吟秋回答:“匆忙之间,倒是没有和因克雷的人照面,不过那理事长也是亲口对他们说了的,想来他们也不敢拂了理事长的面子才是。”
“大人安心。那因克雷人虽是蛮性粗俗了一些,却毕竟还是世传的贵族门阀,基本的礼仪进退之度是不会少的,那祭酒大人既然在众人面前开了口,他们便不敢装作没听到。”一旁的张家老丈缓声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旁边茶几红泥小炉上正呜呜作响的水壶,斟上了三杯茶水分别送到风吟秋和李大人面前。“而且老朽早已着人在那国都之中散布消息,细说那因克雷之人无礼之处,他们终究还是要面皮的。风先生引得那些欧罗人惊诧侧目,于此更是大有助益。”
“正是如此。有劳风先生,有劳牧斋先生两位了。牧斋先生这一手流云香茗的功夫当真是如行云流水,却又有如松柏般的稳重之意,在神州也是找不出什么人能有的了。这茶叶也清香醇厚兼而有之,神州枝叶在这异域外邦生根发芽也能丝毫不损其中灵韵,甚至犹有过之,实在是难得,真正是犹如牧斋先生一般。”李大人端起手中茶盏轻轻一闻,就出声赞叹。“而且牧斋先生如此年纪,却还要为使节团之公事来回奔波劳累,本官实在是愧疚啊。”
张老丈连连摇头道:“哪里哪里,我神州族裔在这欧罗大地犹如无根浮萍,如今得遇大乾使节,正如幼失乳儿忽遇慈母,能得奔走左右,薄尽绵力,已是不胜之喜,哪里来得辛劳一说。”
风吟秋在一旁喝着茶也不开口,这种对话他见得太多听得太多,都有些麻木了。说起来他还是有些佩服张家老头的,别的不说,之前自己明明看到还在奥罗由斯塔,收到自己和费尔南德斯家起冲突的消息之后却是立刻便赶了回来报喜,消息灵通之处不用说,趁着自己和仁爱之剑耽搁的时候居然跑在了自己的前头,这腿脚之快也是极为难得了。
张老丈这时候又转向风吟秋问:“对了,风先生,老朽听闻你与那费尔南德斯家起冲突是因为歌姬尤利西斯,不知道此事……”
看他一脸‘就等你说’的意思,风吟秋也不知道这貌似忠厚的老滑头到底收到了什么小道消息,不过他也懒得去猜,这事本来也没想着要隐瞒过去,就直说:“此事我也正好想与张老丈分说,张老丈你可知道那尤利西斯其实是谁?就是羑里侄女啊。”
“啊?这个……”张老头难得地失控出一脸怪异的表情,看来是真没想到。
没过多久,跟着风吟秋一起回来的张羑里和曾文远两个少年人就跟着一起来到了李大人的帐中。张羑里自然换下了尤利西斯时候的装扮,和曾文远一起老老实实地拿出晋见长辈的样子来施礼拜见。在外他们虽然也都算混出了自己一番天地,但自小受到的家教颇严,这时候也不敢放肆。
倒是李文敏大人看到他们两人时眼睛一亮,忍不住出声赞叹:“好一对清秀俊丽的少年男女。张家果然是代代皆有人才,难怪牧斋先生之前有那番建议……咳咳…”
张老丈这时候却都没心情去回应敷衍李大人,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半晌之后才点头:“好,好,便是爷爷都没有料到,羑里你居然在那奥罗由斯塔中搞出这样一番名堂来。虽然早知你生性跳脱不羁,又受你那欧罗母亲娇惯宠溺,但也想不到会弄成如今这样的地步。你休要觉得你在奥罗由斯塔闯出一些名气来便怎么样,那不过是娼妓一般以色相娱人下九流的东西罢了,此次若非风先生鼎力相助,我看你是只能落入那欧罗贵族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万一连累了风先生有个什么意外,老夫定当要大义灭亲,便当张家从没有过你这孽障!”
张老丈是越说越气,说到最后更是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水都跳了起来。张羑里只是低头默不作声,后面的曾文远倒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好了好了,张老丈也莫要生气。”风吟秋用手一点,被拍得跳起来的茶杯和水就平平稳稳地落了回去。“其实依我看羑里侄女能做出这番事业来也是殊为不易。这曲艺虽是消遣小道,在这欧罗人中却是影响极大,也不知有多少世家想邀她去表演,这多少也算是给我神州族裔增光了。说不得我们以后要在这奥罗由斯塔和那些欧罗贵族打交道,还要多多借助羑里姑娘呢。”
“那些欧罗蛮人不知礼仪道德,也就热衷于些下九流的淫词艳曲罢了。”张老丈没好气地摇摇头。这次这老头并没有装模作样,以儒门弟子的观念来说再红极一时的戏子也是戏子,和妓女一样是最为低贱的行当,虽然他在欧罗数十年,知道这里的民风和神州多少有些不同,务实之处相比神州的儒门读书人更是天地之别,但终究一辈子的诗书传家,根本的观念极难扭转过来。好在看了看风吟秋,张老丈似乎也找回几分心气和希望,站起身来对着风吟秋躬身一礼:“那真的是劳烦风先生替老朽多多管教这顽劣孙女了。风先生只要不介意这欧罗戏曲低俗,那当然是最好,不过此正值多事之时,还是让她跟在风先生身边替风先生处理应对那些欧罗人更好。”
“正是正是。”李大人也连连点头。“风先生如今可是我使节团的擎天玉柱,撑住的可是我大乾天朝的面子,正是需要张家姑娘这样熟悉欧罗贵族的人来助你一臂之力。至于是否要借张家姑娘的曲艺和欧罗人结交……下来也可以慢慢斟酌商量嘛……”
“这个……”风吟秋颇有些无语,看来张老头是挖空了心思要把孙女往自己这里塞,连李文敏这里也事先招呼过了,这可用的是大义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