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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燮元赶紧搀扶:“昆吾贤侄,你这是作甚,快起来快起来。”
陈子锟道:“抚帅军务繁忙,怎劳您大驾前来。”
齐燮元道:“你是子『玉』兄的千里驹,我们直系的后起之秀,一旅人马就打得孙开勤丢盔卸甲,我是急着想见你这位骁将啊,哈哈。”
陈子锟也跟着笑,心里却道,没事就给老子戴高帽子,肯定没安好心啊。
一番寒暄后,齐燮元携着陈子锟的手上了自己的专车,一路驰往城内,车上齐燮元问了一些不久前和省军战斗的经过,更是赞不绝口,夸陈子锟年轻有为,用兵如神。
陈子锟及其随员被安排在南京闹市区一座雅致无比的园子里下榻,当晚齐燮元设宴款待各路大员,安徽督军,江西军务督理、闽粤边防督办孙传芳的代表,以及江苏军各路将领齐聚狮子楼。
直系将领欢聚一堂,酒酣耳热,齐燮元又大赞了一番陈子锟,夸他是『玉』帅麾下第一战将,此番东南用兵,正是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众人见风使舵,也都一起拍陈子锟的马屁,陈子锟仗着多喝了两杯酒,也是得意洋洋,不换是高帽子还是敬酒,一概来者不拒,竟然醉了过去。
宴罢,陈调元将结拜兄弟送回了住所,喝了一碗醒酒汤之后,陈子锟清醒了一些,赞道:“抚帅真是好客,往日我是千杯不醉的,今天竟然高了。”
陈调元道:“哪里哪里,老弟经常喝白酒,这南方的『女』儿红反而容易上头,对了,你可知道住的是什么地方?”
陈子锟道:“这园子还有什么典故不成?”
陈调元道:“园子名为瞻园,以往是明朝开国元勋徐达的府邸,太平天国时,东王杨秀清住在这儿,放眼整个江南,这园子也是一等一的。”
陈子锟惊讶道:“那别人都住在何处?”
陈调元道:“各省督军以及代表,都住旅社,唯有老弟你是特别照顾的,抚帅听说你是美国留学回来的,怕你吃不惯江南菜,还从上海请了西餐师傅,专『门』给你做洋人的饭菜呢。”
陈子锟感慨道:“抚帅如此厚待我,何以为报。”
陈调元道:“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老弟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军事会议要开。”说完拿起军帽告辞而去。
阎肃送陈调元出了大『门』,回来后发现陈子锟嘴角挂着冷笑在屋里来回踱步。
“护军使,你没醉?”阎肃道。
“齐燮元的『迷』魂汤灌不醉我,他打得什么主意,我已经猜到了。”陈子锟笑道。
阎肃笑道:“齐燮元想让咱们牵制孙开勤,他好全力对付卢永祥。”
陈子锟道:“恐怕还不止如此……”
……
第二天正式召开军事会议,齐燮元组建“讨逆军”,自任总司令,兵分五路,第一路由苏军『精』锐组成,主攻上海,第二路由陈调元率领,在宜兴采取守势,第三路由安徽陆军负责,攻打浙江广德,这前三路由齐燮元亲自率领。
第四路由闽粤边防督办孙传芳担任司令,率本部人马以及江西军一个师,由仙霞关攻浙。
第五路由江北护军使陈子锟担任司令,率本部人马吸引江东省军,阻止孙开勤援助卢永祥。
众将各自领命,陈子锟年纪轻轻就和齐燮元孙传芳比肩,担任了一路司令,更是志得意满,甚至有些飘飘然了。
会后,齐燮元又找到陈子锟谈心。
“昆吾贤侄,这次讨逆行动成功与否,就全看你的了,卢永祥盘踞浙江,更有上海财源支持,兵力雄厚,武器『精』良,实难对付,我方虽然是五路大军,数十万人马,其实实力有限的很啊。”
陈子锟道:“抚帅不需挂虑,孙开勤就『交』给我了,只不过我军粮秣弹『药』不足,恐怕坚持不了几天啊。”
齐燮元道:“这个我早有打算,十万大洋,一千条步枪,二十万发子弹,已经装上船了,贤侄回去的时候一并带着。”
陈子锟大喜:“多谢抚帅,孙开勤就『交』给我了。”
齐燮元拍着陈子锟的肩膀道:“后生可畏啊,这次顺利解决卢永祥后,我保举你做淮江巡阅使,再上一层楼嘛。”
“谢抚帅!”陈子锟站起来,啪的一个立正,敬礼。
齐燮元笑呵呵的拱手:“祝你马到成功。”
送走了齐燮元,陈子锟冷笑一声:“淮江巡阅使就想打发我,那江东督军谁来做?”
阎肃接口道:“齐燮元打得如意算盘,让咱们当炮灰,和孙开勤打得两败俱伤,他好趁机占据江东省的地盘。”
陈子锟道:“打起来谁管那个,老子不但要当江东省督军,还要当淞沪护军使!”
阎肃道:“那齐燮元给的枪械资金收不收?”
“收,当然收,咱们毕竟是帮他打仗,干嘛不要。”
……
陈子锟从南京满载而归,有了井底起出的三十二万两银子和齐燮元送的十万大洋,他的军费极其充足,美国进口的迫击炮和手提机枪和装备了部队,军力大增。
但省城来的情报却不容乐观,自从上次省军战败之后,孙开勤撤换了一批无能的军官,象聂金库之类的老油条都被裁撤了,取而代之的是年轻有为的少壮派,其中旅团级的主官基本上都是上过军校的,甚至有不少人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
省军新招募了两万人马,全部新枪新炮,兵力总数打到六万之多,足足比江北军多十倍,更有淮江天险,想渡江击之,胜算极小。
反观陈子锟的部队,主力全由土匪收编而成,虽然战斗力颇强,但缺乏阵地战,攻坚战的经验,纪律更是涣散,打顺风仗还行,稍有挫折,全军就会崩溃。而且武器以机枪步枪为主,火炮很少,严重缺乏压制火力,根本无法和省军的四个炮兵团对抗。
即便如此,陈子锟还是举起了讨逆军第五路的大旗,临时组建了江北陆军速成学堂,对排以上军官加以军事培训,又将手枪营一部改编成宪兵连,负责整肃军纪。
屯田的两个团部队已经撤回,全军布置在淮江沿岸,每日组织士兵在江里学习游泳,曾蛟征集了大批帆船、舢板,云集岸边,做出要渡江的样子。
江北秣马厉兵,江南胆战心惊,省军三个师五个『混』成旅全都开到南岸,随时准备痛击来犯之敌,水警总队的炮艇也开过来了,日夜在淮江巡弋,严防北军渡江,更有江东省航空队的双翼飞机在江北飞行侦察。
八月下旬,省城方面传来消息,卢永祥、何丰林、孙开勤组成江浙沪联军,卢永祥担任联军总司令,对抗齐燮元的讨逆军,同时奉天张作霖通电表示,一旦江浙有战事发生,即挥兵南下,入关相助,广州孙中山亦通电对卢永祥表示支持,称如果开战,即派兵北伐。
前皖系大佬们也都齐聚上海,徐树铮、曲同丰等人召集旧部,编练新军,上海制造局加班加点生产机枪步枪火炮以及各式弹『药』,武装江浙沪联军。
战争一触即发。
江北护军使公署内,军事会议正在召开,已经是九月了,天气依然酷热难当,大槐树上的知了不停叫着,让人烦闷异常。
阎参谋长发言道:“卢永祥四面受敌,奉张远在关外,远水不解近渴,孙文饱受陈炯明『骚』扰,手上也没有堪用的嫡系部队,北伐就是一句空话,依我看来,这次讨逆军胜算很大,浙江和上海迟早都是他的囊中物,可惜我们白白替他吸引了江东省军大部人马,带头来很可能一杯羹也分不到。”
陈子锟道:“就凭咱们一旅人马想渡江打垮省军,那纯粹是做梦,齐燮元也料到这一点,他就是让咱们牵制孙开勤而已,只要他上海战线得手,立刻就会出兵攻占江东,他们赚的满盆满钵的,最多给我一个淮江巡阅使的虚衔。”
阎肃道:“护军使看得透彻,我们应当如何应对才是?”
陈子锟道:“我早有对策,参谋处长何在?”
许久没在南泰『露』面的苏青彦道:“轮船已经停靠在码头上了。”
陈子锟领着众人来到码头,只见一艘『插』着英国米字旗的散装蒸汽货船静静停在江边。
“这船能装多少人?”陈子锟问道。
“装一个营妥妥的。”苏青彦道。
第四十二章 强渡淮江
第五卷混战'第四十二章强渡淮江——
民国十三年九月三日,江浙战争正式开锣,齐燮元和卢永祥的部队在江苏宜兴『交』火,双方互有伤亡。
江东省这边也动了起来,督军孙开勤任江浙沪联军副总司令,段海祥任省军前敌总指挥,负责剿灭盘踞在江北一带的陈子锟。
段海祥自打上次战败之后,一直和陈子锟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心里未尝不想报这一箭之仇,他将大军在南岸一字摆开,挖工事修战壕,摆出防御的架势,但暗地里却在收集船只,准备排成浮桥,渡江北上。
这是夏景琦出的主意,所谓兵不厌诈,对付狡猾的陈子锟,就得比他还『精』明才行。
虽说战端一开,但两岸正常来往未断,运煤炭的,拉桐油的货船在淮江中自由航行,两边互相派了不少细作探听军情,每日里夏景琦都要坐船到江里,拿着望远镜观察北岸,侦查江北军的动静。
江北不但演习渡江作战,还扎了许多的木筏子作为渡船不足的补充,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南下了。
省军前敌指挥部,桌上摆着沙盘,夏参谋和一帮陆军讲武堂毕业的少壮派军官雄赳赳的站在一旁,段海祥在护兵马弁的簇拥下从外面进来,哈哈大笑道:“今天有什么好消息?”
夏景琦道:“回司令,北边开始扎木筏子了,看样子是一『门』心思想渡江打咱们。”
段海祥道:“上回让他们占了些便宜,真当我老段好欺负啊,这回不把小陈的屎打出来,我就不姓段。”
夏景琦接口道:“骄兵必败,更何况我军有压倒『性』的优势,只要浮桥搭起,便能长驱直入,直捣南泰,取了江北,便可兵进徐州,抄齐燮元的后路”
段海祥道:“可笑陈子锟覆灭在即,还在做渡江的清秋大梦呢。”
众人哈哈大笑。
夏景琦忽然跪地道:“司令,请给卑职做主!”
段海祥赶紧搀扶:“夏参谋何出此言,快快请起。”
夏景琦道:“卑职的父亲被陈子锟害死,请司令为卑职报此血海深仇。”
段海祥道:“你有家仇,我有国恨,江北军乃是一帮土匪草寇组成,这回打过江北,定然将他们斩草除根,陈子锟虽然放了我一马,但那是『私』人『交』情,大是大非面前本司令绝不会念旧的,你放心,届时我会把陈子锟『交』给你处置,只是就不要祸及无辜,他的家人就不必追究了。”
夏景琦道:“谢司令!”
段海祥道:“来,咱们制定一个周详的渡江方案吧。”
……
省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时候,江北军也在忙碌着,他们虽然表面上摆出渡江的架势,其实暗中却修缮城墙,挖掘工事,存储粮食弹『药』,陈子锟的两位夫人也都被送到徐州,乘火车北上前往北京躲避战祸去了。
傍晚时分,南泰城外大营吹响了集合号,五百名身穿灰蓝夏布军装的士兵迅速集结在校场上,他们和其他第七『混』成旅的弟兄截然不同,穿的是正规军的军装,头戴缀着五『色』星徽的大檐帽,腰带上挂着牛皮子弹盒,绑『腿』一直扎到膝盖,步枪是崭新的德国『毛』瑟,军衔领章肩章一应俱全,胳膊上还裹着一个白『色』袖章,上面写了一个“孙”字。
这是省军警备旅的标准打扮。
陈子锟一袭戎装,佩刀铿锵的走过来,检阅了部队后开始讲话:“弟兄们,训练你们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淮江对岸,是省军六万人马,咱们打不过他,只能掏他的老窝去,弟兄们,富贵险中求,以后是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就看这一回了。”
说着摘了帽子,噗通跪在地上:“弟兄们,此去九死一生,我陈子锟先给你们磕头了!”
五百兄弟齐刷刷的跪下,五百双膝盖在大校场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五百只酒碗,全都斟满了淮江水和南泰红高粱酿成的烈酒,陈子锟捧起酒碗道:“干!”饮罢将碗摔在地上,弟兄们也都咕咚咕咚将酒干了,五百只碗摔碎在烟尘里。
陈子锟掏出怀表看看时间,低声道:“出发!”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部队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连夜出动了。
与此同时,南泰码头边停着的蒸汽货船装满了煤炭,悄悄起航了,但是刚开到江心就有一道刺眼的光柱『射』过来,是省城水警总队的炮艇。
为了防备江北军强渡淮江,孙开勤把水警总队的几艘炮艇也划给孙开勤节制,专『门』搜检南泰出来的船只,战争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