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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得意的看了陈子锟一眼,问道:“为什么?”
高粱秆道:“我跟小白龙是老兄弟了,在他手底下当兵不自在,还不如留在奉军舒坦,再说我的命是军团长救的,我这条命不卖给您还卖给谁。”
张学良哈哈大笑:“好,给你恢复上尉军衔,坐我的副官吧。”
高粱秆一推桌子站了起来,立正敬礼:“多谢军团长。”
“坐下慢慢吃。”张学良心情很好,拿了一支雪茄递给陈子锟:“昆吾兄,咱们奉军留得住人才啊,你可别嫉妒。”
陈子锟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高粱秆绝对是条忠心耿耿的好汉,汉卿你用的着他,对了,这事儿到底是谁做的,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吧,连你的电话都窃听了。”
张学良心直口快,道:“没那么严重,就是身边的人嘴不严,把我请你打牌的消息走漏给杨宇霆了。”
陈子锟奇道:“我和杨宇霆没有仇啊,他为什么要杀我?”
张学良道:“听说是徐树铮发来密电,请杨宇霆向你下手的,以前咱们奉军和皖系关系好的时候,杨宇霆曾经和徐树铮一起编练边防军,有一段『交』情。”
陈子锟终于明白了,原来想害自己的人是徐树铮,自己几次三番放过他,他却赶尽杀绝,看来真不能存了『妇』人之仁。
“老帅已经发了严令,此事不许外传,昆吾兄看我的面子,别和杨邻葛一般计较,回头我收拾他。”张学良劝道。
陈子锟心说我人在北京,想和他计较也没本钱啊,只得冷哼一声道:“看汉卿的面子,这次就算了。”
“喝酒喝酒。”张学良举起了杯子,“喝完了打八圈麻将,给你压惊。”
晚上照例是打牌,高粱秆有幸也坐上了牌桌陪少帅玩牌,结果八圈打下来,高粱秆这个新手竟然赢得最多,赚的钱比他十年的军饷都多,其次是陈子锟,也赚的满盆满钵。
张学良输了好几万块,心情却是极好,他故意放水让两人赢钱,一来是借机给陈子锟赔不是,二来是笼络人心,『花』点小钱不算事儿。
……
第二天,陈子锟如约去了协和医院,再次探望重病中的孙中山,据夫人介绍,镭锭放『射』治疗效果不大,肝癌已经晚期,英国美国德国的医生们会诊之后一致认为回天无力,先生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陈子锟沉思良久道:“西医治标不治本,北京有不少有名的中医到是可以试试,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疗效。”
宋庆龄仿佛看到了希望,忙道:“总理相信西医,我们劝了他好多次都不愿意接受中医治疗,不如你去劝劝他。”
陈子锟心道我是什么人,孙先生凭什么听我的话,不过既然夫人开口,就得硬着头皮上,等孙文做完放『射』治疗出来后,进去探视,听他讲了一些政治外『交』上的抱负,趁着歇息的空当,陈子锟提出了采用中『药』治疗的办法。
“没用的,吾已病入膏肓,这一点明白的很。”孙文微笑着拒绝。
陈子锟道:“先生此言差矣,您是革命者,固然不惧死,但你的离去会给中国革命带来巨大的损失,西医已经没有作用了,中医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在延续病人生命的疗效上,比西医还是强了不少的,那些有名望的老中医,都是家传绝学,中华医学文化的瑰宝,先生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一试,就算不好,也坏不到哪里去,如果能延续几年的寿数,中国革命岂不是又有希望了。”
一番话语终于打动了孙文,他颔首道:“好吧,我同意,但是既然采用中医疗法,就不能继续住在协和医院了,中西医不同道,在西医院里针灸熬中『药』是不尊重他们。”
陈子锟就说好,这边出了屋子,早已等候的随从们立刻行动起来,将孙文抬上担架,汽车早就预备好了,出了协和医院,直奔铁狮子胡同的行辕而去。
第九十四章 孙文逝世
正文'第九十四章孙文逝世——
陈子锟随同孙夫人庆龄『女』士乘坐另一辆汽车随后赶赴铁狮子胡同总理行辕,北京名医陆仲安随即被请来为总理诊治。
中医望闻问切之后,安抚了病人几句,走出病房,愁眉紧锁,一干人等立刻围了上去询问病况,陆仲安摇头叹气道:“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汪『精』卫情绪有些『激』动:“总理是中国革命的领军人物,他不能走,请先生务必用『药』延续他的生命,就算『花』费巨大也在所不惜。”
陆仲安道:“寿数尽了,便是华佗扁鹊再世也无济于事,估计还有半个月的寿命,有什么事情赶紧安排吧,我这边自会开几副『药』,尽量续命吧。”说罢开了几味『药』,尽是千年山参何首乌,灵芝雪莲之类,知识分子大都懂些中医之术,看陆仲安的『药』方便知道,这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国民党的高层人物基本上都齐聚在北京铁狮子胡同这处宅子里了,但是除了孙夫人和卫士黄路遥之外,诸如汪『精』卫孙科等人都对他礼貌而又疏远,毕竟陈子锟在某种意义上是国民党的“叛徒”,现在又是一方军阀,属于敌人行列。
陈子锟不以为意,安慰夫人几句后便离去,回到紫光车厂把宝庆两口子叫来,很郑重的说道:“有件事和你们商量。”
宝庆和杏儿对视一眼,神『色』颇为不安。
“我长期在外省,顾不上照料产业,想把车厂转给你们。”陈子锟道。
宝庆忙道:“这话怎么说的,车厂是你一手创办的,起家的车子都是你想方设法买来的,怎么说转就转了,你要是嫌麻烦,咱可以帮你把钱存着啊。”
杏儿也帮腔道:“大锟子,你是信不过我们两口子么,你在外省怎么了,保管给你经营的妥妥的,出不了岔子。”
陈子锟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多个负担多个心思么,再说我现在家大业大,不差这么点东西,眼瞅着杏儿肚里孩子就快出来了,你们两口子也不能总为别人打工不是,这车厂虽然是我办起来的,但是发扬光大全靠你俩的辛苦,干脆就折价转给你们得了,先说好,咱们亲兄弟明算帐,一分钱都不能少啊。”
宝庆看了看杏儿,杏儿点点头道:“既然大锟子这么说,咱就盘下来吧。”
“那行,咱们好好盘盘帐,现如今车厂有百多辆洋车,家大业大的,账目可不好算。”宝庆也答应了,他知道只是陈子锟的一番好意,再坚辞不受就没意思了。
处理了车厂的事情,陈子锟又做了一件事情,把东文昌胡同的宅子改成了青年学生宿舍,专『门』招待在京读书的贫寒学子,此举又为他赢得了一番赞誉,京报记者阮铭川连篇累牍的进行报道,将陈子锟誉为开明新派将军的代表人物。
临时执政段祺瑞也召见了陈子锟,这是陈子锟第一次正式面见段祺瑞,昔日段祺瑞身为zh…ngfǔ太上皇,陈子锟只是一介草民,今天地位却缩小到几乎可以分庭抗礼的地步,细想起来实在令人唏嘘。
执zh…ngfǔ并不设在新华宫,而是zh…ngfǔ机关云集的铁狮子胡同里,段祺瑞一身黑缎子马褂,蓝布长衫,看起来就像是位慈祥的邻家老人,偶尔眉眼之间才会『露』出一丝霸气,但也转瞬即逝,毕竟不是皖系当政的时期了,如今国民军和奉军把持国政,段祺瑞夹在中间很难施展抱负。
这次会面气氛很和睦,因为陈子锟的岳父姚启桢是段内阁的『交』通总长,算起来也算有些渊源,段祺瑞坐在椅子上侃侃而谈,讲zh…ngfǔ面临的严峻形势,讲国际上的各种见闻,条理清楚,思路敏捷,虽然不像孙文那样极富感染力,但也让人由衷钦佩。
“子锟,听说你去探望了孙文,他的病况如何?”段祺瑞忽然提起了同住在铁狮子胡同的新邻居。
“孙先生病况堪忧,恐怕时日不多了。”陈子锟道。
段祺瑞叹口气,摇摇头:“孙文于共和有功,『欲』统一有过啊,若不是他,国家早就统一了,军阀早就肃清了,zh…ngfǔ也不至于到处借款打仗,搞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他孙文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开口闭口就是取消不平等条约,列强是傻子么,能答应么,真是糊涂。”
陈子锟道:“孙先生的理想是对的,只是时机不对罢了。”
段祺瑞道:“身为炎黄子孙,谁不想国家富强,谁不想废除不平等条约,可是没那个实力啊,当年小曰本向袁大总统提出二十一条,我当即提出要兴兵和曰本决一死战,连动员令都下了,可最后大总统还是屈从了,气得我辞职以谢天下,后来大总统硬顶着没答应二十一条,还下了一道告全**民官吏书,痛陈国家之屈辱,这些,又岂是孙文之流能理解的。”
陈子锟不好作答,只能缓慢点头。
段祺瑞又道:“后来我做了内阁总理,才明白大总统的苦楚,中国积弱百年,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真打起仗来,就咱们这帮军队,连三个月都撑不住就得亡国灭种,报纸说袁世凯卖国,说皖系卖国,说直系卖国,合着北洋就没有不卖国的,他们怎能明白周旋于列强之间的痛楚,再说广州那边就不卖么?苏俄的水连珠步枪一船船的运进来,俄国顾问指挥黄埔学生军打仗,孙文这是要把国家往火坑里带啊,苏俄那套无君无父的东西,虽然能蛊『惑』人心,但纯属饮鸩止渴。子锟,你要切记,断不可被他们『蒙』蔽。”
陈子锟道:“我记住了。”
段祺瑞知道他也是言不由衷,不过这些话总归要说,外面纷纷扬扬下起雪来,屋里的温度有些下降。
“把『门』打开,咱们赏雪。”段祺瑞道,又让下人端来一个烧木炭的铜炉子,摆在屋中央取暖,谈起了最近徐树铮在国外访问的见闻。
“又铮在意大利国访问之时,意国总理墨索里尼接见他,仅三分钟时间就结束,又铮气不过,再次约见,这次墨索里尼和他谈了两小时之久,赞叹原来中华也有此等远见卓识之人物。”
段祺瑞提起徐树铮,那是眉飞『色』舞,一脸的兴奋,末了道:“子锟啊,又铮这个人持才傲物,其实本心不坏,他所做的事情,都是为国为民,有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替又铮向你道歉,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咱们携手把国家建设起来,你意下如何。”
陈子锟明白,杨宇霆受徐树铮所托企图杀掉自己的事情已经传的满城风雨,段祺瑞代替他向自己道歉,这个人情算是够大了,他慨然道:“如果杀我陈子锟能救国,这条命自当送与又铮兄,可我一个江东督办,手下不过数万老弱,岂能和冯焕章张雨亭之类相提并论,杀我于事无补啊。”
段祺瑞道:“子锟在东南禁烟搞得如火如荼,又把上海搞成非武装区,于国于民都是大功一件,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等又铮出国考察回来,我做东,给你们说和说和,以你俩的才华和气度,应该能成知『交』。”
陈子锟呵呵一笑:“听凭芝老安排。”
……
又过了几日,铁狮子胡同传来消息,孙文病况加剧,体温升高,人也神志不清,陈子锟接到电话后迅速赶到行辕,院子里已经聚满了各方人士,其中还有老相识宋子文,以及宋子文的姐夫孔祥熙等人,总理病危,大家心情沉痛,连寒暄都免了。
不大工夫,外面进来一队人,原来是段祺瑞亲自来探视孙文,孔祥熙出面接待,询问总理后,婉拒段祺瑞到病榻前相间的要求,段祺瑞只得黯然离去。
孙科冷哼道:“总理入京时不来,下榻北京饭店时不来,住协和医院时不来,如今病重了,却来了,可不是幸灾乐祸来看热闹的吧。”
其他国民党人也都愤愤然,陈子锟听他们议论才知道,孙文入京以来一直和执zh…ngfǔ意见相左,统一遥遥无期,心情苦闷也是病情加重原因之一,难怪他们如此怨恨段祺瑞。
在院子里静候了一阵,大家按捺不住,公推汪『精』卫、孙科、宋子文、孔祥熙进去,请示总理的指导方针,陈子锟等人仍在院子里静候,良久,听到孙夫人的哽咽声,众人以为总理去了,都落下泪来,过了一会,汪『精』卫等人出来,说总理没事,请大家放心,各自散了吧。
又过了几日,陈子锟再次接到电话,那端声音呜咽,说孙夫人请他速速前去行辕。
陈子锟立刻赶往铁狮子胡同,行辕内气氛肃然,进了病房,只见卧榻旁站了一圈人,表情俱是凝重,孙文半躺在『床』上,在一张张遗嘱上签署着名字,签完之后,在场众人作为证明人一一签字,传到陈子锟这里却直接递给了下一人。
孙文目光炯炯,扫视着室内每一张面孔,缓缓道:“我这次放弃两广,直上北京,为了谋求全国的和平统一。统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