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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和盖龙泉苦苦相劝,根本劝不住,陈寿是江东军的老资格,陈子锟的铁杆嫡系,刘骁勇是少壮派和军校生的代表,在军中也有一大票支持者,他俩内斗起來,绝对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然值班军官來报:“区广武发來最后通牒,让咱们一小时内撤出防区,不然以兵变论处!”
本來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同时暴起:“妈的,打!”
区广武帮他们做了决定,兵临城下非打不可了,开战就意味着决裂,必须赶紧通知大帅早做安排,北泰和省城之间电话线是通的,可是现在打却打不通了,幸亏还有发报机。
省城,枫林路官邸电报室,译电员正接收着來自北泰的密电,破译后立刻交到陈子锟手里。
陈子锟看完,当机立断下令:“复电,起义!”
发完电报,陈子锟在办公室里來回踱步,心情无比复杂,院子里的旗杆上飘扬着青天白日旗,当年自己追随这面旗帜而战斗,付出无数心血,如今就要与之决裂,沧海桑田,万千变化,恍如昨日。
回想民国九年,在上海与蒋介石结识,那时候他还是一文不名的混混瘪三,后來却青云直上,成为国家领袖还洠Ъ改昃兔媪偃淌О埽雭砹钊诉裥辍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朋,眼见他楼塌了。”陈子锟叹口气,按下电铃,梁茂才走了进來。
“让卫队集合,我有话说。”陈子锟道。
枫林路官邸有一个营的卫队,武器精良,训练有素,忠心耿耿,一水的美式军装,钢盔皮靴卡其制服,船帽上缀着青天白日徽章,一声令下,除了在岗的卫兵之外,四百余名士兵在院子里集合完毕,等候大帅讲话。
陈子锟一身戎装,腰佩手枪,目光炯炯,扫视众人,所到之处,士兵们挺起胸膛接受检阅。
“弟兄们!”陈子锟大喊一声。
所有人啪的一个立正,齐刷刷脚跟碰击的声音令人精神一震。
“这个政府!”陈子锟伸手一指旗杆上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激昂道:“已经烂透了,国民党蒋介石气数已尽,咱们江东三千万百姓的路要自己走,不能给他们再当炮灰,我宣布,与当局一刀两断,即日起撤销省政府和省党部以及绥靖公署,江东进行自治!”
说完,他将大檐帽上嘉禾环绕的青天白日桃形大帽徽摘下,掷于地上,领子上的金梅花和肩膀上的将星也摘下,一并丢在地上。
士兵们效仿他的做法,将和国民党有关的军衔徽章全都摘下。
这一幕让陈子锟感慨万千,二十三年前的三一八惨案后,他也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将北洋政府的五色星徽摘下,如今又到了做出抉择的历史关头,希望这回依然洠в醒〈淼缆贰
忽然副官來报,说是刘峙邀请参加晚上的宴会。
“就说我一定参加。”陈子锟很镇定的说道。
既然决定起义,远在上海的家人一定要尽快撤离,陈子锟打长途电话过去,可是很不巧,线路检修,打不通,于是用无线电发密电进行联系。
上海,陈公馆附近的街道上,一辆无线电侦听车停在角落里,保密局译电员截获密电,但却破译不出來,只好请示已经调回上海的沈开。
沈开击毙高级间谍燕青羽立下大功,深得毛人凤赏识,晋升为中校军衔,监控陈家人的任务就由他负责,当初他是搞密码破译出身的,区区密电码不在话下,很快就破译出來。
“不好,陈子锟要背叛党国!”沈开大惊失色,急忙挂电话给南京的毛人凤局长。
毛人凤已经得到蒋介石的授意,必要时候可以行使一切手段,当机立断道:“马上扣押陈子锟的家属,还有,陈子锟的小舅子林文龙是**分子,一定要抓住严办。”
“是!”沈开挂了电话,凶相毕露,带领手下直扑陈公馆。
陈公馆的警卫力量很薄弱,对付一般的毛贼还行,在保密局别动队的特工面前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特工们如同神兵天将般从大门、围墙,后门突入,警卫的枪还洠О纬鰜砭捅话吹乖诘兀σ览俸图诖蚵榻接度说募饨猩泵Τ鰜聿榭矗拥氖巧蚩换挪幻ξ实溃骸靶∩颍阏馐歉闶裁矗俊
沈开彬彬有礼道:“夫人,对不起,为保护你们的安全,请不要随意进出。”
姚依蕾大怒:“你什么意思,难道要软禁我们?”
沈开道:“夫人息怒,这是上峰的意思,我也是执行命令而已。”
姚依蕾吵嚷道:“我要打电话给毛人凤,给李宗仁!”返身回去,拿起电话,毫无声音,电话线早被切断了。
家里的管家拿着电报过來,低声道:“夫人,省城來电,老爷让咱们赶紧走呢。”
姚依蕾道:“走不出去了。”想了想冲上楼打开首饰盒,拿了两根金条,打算下去贿赂特工放人出去,通知女儿陈嫣千万别回家,还有陈南,也得赶紧逃跑。
可是她刚下楼就看见女儿从外面进來,还懵懂不知的样子:“妈咪,家里怎么这么多人?”
沈开道:“大小姐,我们是奉命來保护你们的。”
陈嫣道:“是我父亲的命令么?”
沈开笑而不语。
姚依蕾道:“嫣儿,进來!”
把女儿拉进门,砰的一声关上屋门。
沈开点起一支烟,吩咐手下:“不许乱來,等候上峰指示。”
特务们知道陈子锟的身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不进洋楼,只在院子里巡逻监视。
沈开留下一队人马软禁陈家人,亲自驱车去复旦大学抓捕林文龙。
林文龙是江东大学的国文教授,现在复旦大学做学术研究,沈开是他的小学同窗,两人关系一直很好,所以看到沈开來访,林文龙很高兴:“老同学,找我什么事?”
沈开笑道:“跟我走,一会你就知道了。”
林文龙不疑有诈,跟他上了汽车,一直开到淞沪警备司令部的监狱外才醒悟:“沈开,你要抓我?”
沈开狰狞的笑了:“老同学,你在报纸上经常发反动言论,以为我们保密局不知道那是你的化名么,颠覆政府,罪无可恕,这回我也帮不了你。”一伸手,咔嚓一声,手铐戴在了林文龙手腕上。
“走狗!你这条反动当局的走狗!”林文龙啐了沈开一脸。
沈开洠统鍪峙敛敛亮常溃骸袄贤В丛谛∈焙虻那榉稚希也缓湍慵平希铱髂闾谖沂稚希涣吮鹑耍前涯慊盥窳瞬豢伞!
林文龙道:“那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沈开道:“我会让人把你打死之后再埋,这样少了许多痛苦,谁让咱们是老同学呢。”
林文龙腿有些软,他是个文化人、学者、教授,并不是那种为理想勇于牺牲的革命者,突然得知自己将被处死,片刻之间心中千万种思绪涌过,竟然镇定下來,扶了扶眼镜,捋一下领带,对沈开道:“有纸笔么,我要写遗书。”
沈开命人将林文龙带进监狱,给他拿了纸笔道:“你随便写,还有几个钟头才送你上路。”
就这样过了四个小时,直到夜里沈开才回來,此时林文龙已经写好了遗书,洋洋洒洒几千字。
沈开看也不看就把遗书丢到一旁,道:“好了,把衣服脱了。”
林文龙鄙夷的笑了笑,将西装脱下,领带解开。
“裤子,衬衣也脱。”沈开面露诡异的笑容。
林文龙还是依言照办,脱得只剩下内衣,沈开还不罢休:“眼镜,手表,皮鞋。”
“你们杀人的讲究真多,也罢,赤条条來,赤条条去。”林文龙摘了眼镜和手表,脱了皮鞋,身上只有短裤背心和袜子。
沈开递过來一套衣服,衬衣裤子长衫,还有一双布鞋:“换上这个。”
林文龙不解,但隐约猜到了什么,急忙穿上新衣服。
沈开的助手从外面拖了一具尸体进來,体型相貌年纪与林文龙差不多,头发也是中分,身上只着内衣。
他们将林文龙的衣服套在尸体上,给死人穿上皮鞋,戴上眼镜。
“走吧,老同学。”沈开笑着推了一把林文龙。
來到监狱后面的黑松林,地上已经挖了一个坑,特工将穿着林文龙衣服的尸体放进去,用铁锨铲土掩埋。
“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一直往前走,会有人接应你,再见了,老同学。”沈开伸出手,林文龙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紧紧握手,许久洠в蟹挚
“走吧。”沈开道。
林文龙点点头,快步离开。
身后传來三声枪响,穿透夜空,宿鸟惊飞,林文龙忍不住回头,沈开手持青烟袅袅的手枪,正向自己挥手。
他知道,这是老同学在开枪为自己送行。
第八十五章 起义
刘峙明白着了人家的道了,陈子锟是何等人,主政江东二十多年的土霸王地头蛇,哪有这么容易束手就擒,自投罗网怕是为了更大的阴谋。。)
如今妻小在对方手中,刘峙只能屈服,再说他也是近六十岁的人了,早就洠Я硕分荆彀龌嵴讲野苣汛瞧渚蹋幌朐诮φ圩锇樟耍覆簧习岩患胰说拿佳荷先ァ
想到这些,他颓然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
北泰,市政厅临时作战指挥中心,陈寿发言:“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现在该我们行动了,小刘,我现在把指挥权正式转交给你。”
刘骁勇大惊:“这怎么能行,我年轻资历浅,担当不起。”
陈寿道:“行了,你就别矫情了,你是军校生出身,比我们都强,围歼区广武的活儿,非你莫属。”
一旁的萧郎和盖龙泉也频频点头。
刘骁勇道:“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区广武手下几万人马虽然是残兵败将,但是狗急跳墙,战斗力也不可小觑,把北泰打烂了咱们洠Хㄏ虼笏Ы淮晕蚁雭砀龉孛糯蚬罚茉羟芡酰剐璩伦芏映ご蚋龅缁埃亚阄湟齺怼!
陈寿道:“洠暑}。”
城外**阵地,区广武接到市政厅打來的电话,陈寿请他到城里商议如何接管事宜,部下都劝区司令不要以身犯险,可他却骄狂道:“老子就是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交警总队敢动我,就是把陈子锟往死路上推。”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洠в谐俗ǔ担歉蓝蛹吩诤竺娴闹屑丈希乓桓鐾诺娜寺砜虮碧刀釉谄降却蟮郎霞渤郏鋈涣讲辔荻ド先映鲂矶嗪诘悖ňσ豢丛瓉硎鞘至竦
区广武遭遇截击,开道的吉普车被炸翻,车上的四个士兵当即身死,专车被手榴弹炸的侧翻倒在路边,当即遭到大口径机关枪的攒射,密集的子弹打得汽车满身都是窟窿,车里的人根本洠Щ崤莱鰜怼!
刘骁勇道:“萧市长,现在该你出马了。”
打扫战场的士兵们慢慢聚拢过來,萧郎登上一张桌子,大声道:“兄弟们,我宣布,通电全国,正式起义!”
全场欢声雷动,不少人举枪朝天射击,表达兴奋心情。
消息传到联合机械公司和炼铁厂,严阵以待的工人们欢呼雀跃,地下党员陆二喜拿出秘藏的红旗,将办公大楼旗杆上的青天白日旗换了下來。
红旗在北泰上空猎猎飘扬。
一时间,全厂静了下來,工人们不约而同的摘下帽子,心潮澎湃,热泪盈眶,终于要解放了。
……
省城,秘密关押陈子锟的小洋楼外,一辆吉普车疾驰而至,刘峙下车,快步进门,陈子锟正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和软禁他的军官们谈天说地呢。
刘峙上前:“陈老弟,惭愧惭愧。”
陈子锟一点不惊讶,从容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落座,陈子锟开始劝说刘峙:“老兄你这又是何苦,弟兄们从徐蚌战场上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再上战场是大家都不乐意的事情,当初咱们打仗是为了博一个封妻荫子,后來打仗是为了不当亡国奴,现在呢,图的什么?蒋家这半壁江山眼见是守不住了,兄弟我为了江东三千万父老改旗易帜,也是迫不得已,老兄又为了什么呢??葬送了兄弟们的性命不说,事还办不成,何苦來哉。”
刘峙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你要投共,我不拦你,但不能在江东起事,不然难免刀兵相见。”
陈子锟道:“江东是我的发迹之地,我自然是要带着他们一道起义的,刘老兄,不如你跟我联名通电吧。”
刘峙摇头:“我已经多次对不起总统了,再阵前起义,哪有颜面见人,此事万万不可。”
陈子锟道:“那也成,我奉送一些盘缠,刘老兄去香港吧。”
刘峙却道:“老弟,我再不济,手上还有几万残兵,踏平省城绰绰有余,我已经答应放你走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别逼我。”
气氛有些紧张,刘峙的副官手按配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