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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笑得前仰后合。
“有时候挺后悔当初没好好上学的!”肖穹若有所思地说。
两个人跑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从电影院出来,小寒因为第二天还要出远门,必须回家了。
“等我回来再见吧!”小寒推着车,仰头看着已跨上车的肖穹——天空是难得的蓝,沐浴着阳光的他看上去跟平时有些不同,令小寒忽然生出很多憧憬——等她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个月的假期在等着他们呢!
肖穹微笑着点了点头,车骑出去两三米,又回过头来笑着看小寒:“回来给我打电话!”
第三十四章
小寒在广东呆了很长时间,等她回来的时候,厦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
考试前校长曾经说,一般高考的分数会比一模高一点,比二模低一点,但小寒的分数比二模还高了几十分,也算是个奇迹了。
小寒班里50多个人,有39个被一类院校录取。
去学校拿录取通知的时候小寒碰到了周蔚蔚和余晴,她们分别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北大和外经贸大学。三个人把各自的录取通知交换着看了看,又到校园里的大橱窗看刚贴出来的大红榜,很开心地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
从学校出来,三个人去了周蔚蔚家,周蔚蔚的母亲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戴上花镜拿着周蔚蔚的录取通知仔细看了半天,开玩笑地说:“辛苦了三年就为了这张纸?”
小寒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心情却并不好。
肖穹因为姥姥突然病了,在小寒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去了石家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北京。
小寒得到这个消息后一下感到无边无际的失落,在广东的时候,她以为回北京后还可以有很多时间跟肖穹一起消磨掉。而现在看来,很可能走之前看的那场电影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假期于是变得无聊起来,虽然小寒每天都忙着和同学聚会、被父母带着去各处玩、走亲戚、买走时要带的各样物品,但她的心里没有一分钟不是空荡荡的,总觉得某一个她以前因为习惯而忽视了的,实际上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部分突然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小寒这才想起来,在这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其实是肖穹陪着她走过来的,虽然她一直做着另外一个人的女朋友。
刚拿到录取通知时的喜悦一天一天被惆怅所取代,小寒从开始时恨不得马上飞到厦门去看看,变成了越来越怕走的那一天的到来。
也许是为了寻求一点寄托,小寒给夏杨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去外地读书的消息。夏杨说想见见她,于是小寒去了,只一起在他家楼下坐了一会儿,没有上去。
夏杨似乎瘦了一些,额前的头发染黄了一缕,人显得有点儿颓废。两个人坐在树阴下的石椅上,聊着各自的近况,谁也没有再提那天发生的事情。气氛有一些淡淡的伤感。
有那么一会儿,两人好象已经找不到什么话题。夏杨抽了一会儿烟,忽然说:“你知道吗?徐冽这次真的出事了,都进去好几天了!”
“真的?”小寒惊愕地问,“因为什么?”
“不知道!”夏杨摇了摇头,“我们去找他大哥问过一次,但他大哥很冷淡,说是前一阵子就把徐冽开了,事情跟他没关系!”
小寒深深地叹息着——世态炎凉啊!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夏杨停了一会儿,又说:“徐冽出事前曾经跟我问起过你,他还是惦记你的!”
小寒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临走的时候,夏杨给了小寒一个小包,说是本来准备送她的生日礼物。小寒回去打开看了,是个用石头粘成的娃娃,很可爱。
眼看行期一天天临近,肖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小寒整天没精打彩,奄奄一息,连床都懒得起。
终于有一天,小寒在电话里听到了肖穹的声音。
“你在哪儿呢?”小寒紧紧地攥着话筒,因为激动和快乐声儿都有些变了。
“还在石家庄呢!”肖穹说,“我给你打的长途!”
小寒顿时非常失望,只好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还不知道呢!我就想问问,你考上哪儿了?”肖穹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紧张。
小寒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厦门大学!”
电话那头忽然变得很安静,小寒握着话筒,只能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一些街上的嘈杂声。好象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小寒听到肖穹用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流氓!”
小寒用手捂住了嘴——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四个字让她的眼泪决堤般泛滥开来,她拼命地按住嘴,怕自己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哽咽声传到肖穹耳朵里。
而肖穹那边也久久地没有声音,过了好半天,电话传出两下短促的嘀嘀声,大概是肖穹用的投币电话提醒他们快没钱了。
小寒使劲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对着话筒大声说:“我想你了!”
然后电话就断了。小寒举着只剩下忙音的话筒,任泪水肆意奔涌。
第三十五章
小寒家里无比的热闹,后天早上她就要走了,所以来了好多同学给她饯行。除了周蔚蔚和余晴,柳萍、江华、杨晓和关凯也都来了,还有其他一些关系不错的同学。
柳萍、关凯分别考上了天津大学和北京工业大学。
江华考上了林业大学的园艺系,小寒特别羡慕她从此能过着与花花草草为伍的生活。
杨晓考上了北医大,小寒既替她高兴又替她难过。
厦大的美丽闻名遐迩,大家对小寒也是啧啧称羡。
他们七手八脚地自己炮制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吃过之后就看电视的看电视、打麻将的打麻将。正玩着,电话铃响起来,小寒跑过去接。
“我回来了!”肖穹的声音在小寒听来犹如天籁之音,“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呢,快出来吧!”
“可我家现在有好多同学!我走不开呀!”小寒焦急而又愉悦地说着。
“就出来一会儿,不行吗?”
“真不行,我哪能扔下一屋子人自己跑出去呀?这样吧,你先回家,等他们走了我呼你!”
“那好吧,快点儿啊!”
小寒放下电话,回去和同学继续打牌,可是已经明显地心不在焉,频频出错。同学们都兴高采烈地玩着,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小寒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有对他们下逐客令。
直到下午五点多,大家才起身告辞。小寒把他们送出家门后,立刻扑向了电话机。
肖穹在离小寒家不远的河边等她,他斜斜地靠在河边的栏杆上,仍然悠闲地抽着他的烟。小寒第一次怀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心情步履轻快地走向他。他穿着一条旧旧的仔裤和一件柔软干净的白色圆领衫,瘦瘦的身体看上去显得有些单薄,这竟让小寒心头掠过一丝疼痛。
肖穹远远地看到小寒来了,扔掉烟头迎了过来。
两个人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散步。'手机电子书网 。。'
沿着河走的时候,小寒说:“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这里一下雨就积特别深的水,咱们老来趟水玩儿,你总是挡在我前面,怕我掉下水道里?”
路过居委会的时候,小寒说:“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冬天下了大雪,咱们一起来这儿拿奶。往回走的时候我问你奶瓶摔在雪地上会不会碎,你说不会,然后随手就扔了出去。结果过去一看,奶流了一地,你回去被你妈大骂了一顿?”
走过一个沙堆的时候,小寒说:“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咱俩一起放学回家,你拿沙子攘我,把我眼睛迷了。你吓唬我说那是石灰,进了眼睛会瞎的,把我吓哭了。然后你特高兴地说:‘好!哭了沙子就流出来了!’”?
。。。。。。。。。
小寒一路上每回忆起一件事情就讲给肖穹听,肖穹却不怎么说话,只是笑笑地听着。每次过马路的时候,他还是没忘了轻轻握住小寒的手腕,到了马路对面就放开了。这熟悉的小动作让小寒一次又一次地鼻子发酸。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也不觉得累,似乎想永不停歇地走下去。最后,他们发现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以前一起上学的小学校。
大门已经关了,他们找到了以前就熟悉的一个隐蔽的围墙缺口,一起钻了进去。
小寒毕业后还没有回过这里,而学校的样子也并没有很大的改变。正在放暑假,挺大的操场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一个有太多回忆的地方,小寒反而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们走到双杠下,肖穹靠在上面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小寒,说:“这个我一直留着呢,还是给你吧!”
是那条蝴蝶项链!小寒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想重新把它带回脖子上,可弄了半天也扣不好,最后想了想,把它象徐冽那样缠在右手腕上了。
“后天走?”肖穹看着小寒问。
小寒点了点头。
“明天还能出来吗?”
“不行了!”小寒难过地摇了摇头,“怎么也得跟爸妈好好呆一天。”
肖穹叹了口气,伸手把小寒拉进了怀里。
小寒闻到了那让她沉醉的气息,发现自己其实一直盼望着这个时刻。她也伸出手臂环住了肖穹的腰,抱紧他的时候,她微微地被他的骨头硌疼了。
她的脸蹭到他略为粗糙的面颊,她的胸膛感觉到他温柔的心跳,她的指尖碰触到他衣服的柔软——她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欢乐与悲伤。
她在他的怀抱里安静地呆了一会儿,开始希望他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而他只是默默地拥着他。于是她抬起头来望向他,企图用目光来唤起他对她的唇的渴望。
她看见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忧伤,然而他却把头转了开去,不肯与她对视。她执着地看着他,最后他被她看得受不住了,伸手揽住她的头把它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并用下巴抵住了她毛茸茸的头顶。
她放弃了努力,只是更紧地抱着他。她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安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安慰自己,只好把头深埋在他的怀抱中,无声地哭了。
在夕阳的余辉下,他们渐渐成了一幅相拥的剪影。
第三十六章
小寒穿着一袭长裙走在厦大美丽的校园里,马尾辫变成了披肩长发,海风吹得她的头发和裙角都不住地起舞,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来厦门已经三个多月了,小寒完全习惯了集体生活,和周围的人相处得很好,并渐渐因为无人管束而变得象如鱼得水般自在。
她走进新校门门口的收发室,打开了她们宿舍8个人合租的信箱,把里面的信拿了出来。
全是其他几个人的信,小寒皱了皱眉,有点失望。
周蔚蔚和余晴隔三差五就会有信来,柳萍和江华她们却杳无音信了。小寒并不在意——她们偶然凑到了一起,共同度过了人生中一个特殊的阶段,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就必须成为那种特别要好的朋友。只是在回想这段岁月的时候,她一定会想起她们,她们也一定会想起她,这就足够了。
快要走出收发室的时候,小寒无意中看到窗台上还凌乱地放着一些信,走过去看了看,全都是一些地址没写清楚的。她随便翻了翻,突然在其中不可思议地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赶紧把那封信拿了出来,上面用有些幼稚但很工整的字迹写着“厦门大学大一级 简小寒收”
这样的写法让她有点想笑,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谁给她写的信了。嫌手上其他的信累赘,她把它们又一股脑塞回了信箱里,只拿着这一封信走了出去。
小寒边走边急切地撕开信封,把信纸展开,先看落款——果然是肖穹,小寒觉得连信纸上都隐隐有着那熟悉的气息。她陶醉地把它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才开始看信。
小寒:
你好吗?
你走了以后一直都没有消息,我给你家打过电话,却说没有这个电话号码了。后来听你家邻居说你们已经搬家了。你走之前我也忘了问你考的是什么系,没别的办法,只能试着这样给你写信,也不知你能不能收到。
我想告诉你,我现在找了一份工作,就是在保险公司推销保险,每个月有一定的底薪,再加上推销保险的提成,挣得不多。这活挺累的,也没什么意思,但总算有个事干了。现在我见着谁都跟人家推销保险,弄得我那帮哥们都怕我了。
夏杨也去了一个挺远的地方,好象是部队里,给人家开车去了。耿晨居然混进了人民警察队伍,当上了刑警。大家都挺好的,只有徐冽还没放出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很想你。虽然身边也有很多女孩子可以跟她们玩,可是我对她们没有感情,不象对你。
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你送我的那条项链我其实没借给别人,一直放在枕头底下,你走了以后,我想天天把它带在身上,可是我脖子上的玉观音是我妈给我请的,不能摘,所以我就象你那样把它戴在手腕上了。
真的挺想你的,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