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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和小七对望一眼,看到对方的样子,都忍不住好笑。
若水让两人坐下,取出一管淡绿色的膏体,散发出淡淡的薄荷香味,分别替二人涂在伤处。
不一会儿,两人觉得伤处由清凉转为火热,等热气消散,若水一笑,道:“好了。”
她取过铜镜,放在二人面前。
墨白抢过铜镜,对着一照,不由“咦”了一声。
他左边脸本来肿得像是多了五根胡萝卜,现在竟然肿红全消,只有一点极淡淡极的痕迹,要不细看,半点也瞧不出来。
他又看向小七的右眼,见那块圆形的青紫也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点浅浅的青色。
这样神奇的活血化淤膏,他倒是第一次得见。
“这样的好东西,送我吧。”墨白也不客气,对着若水伸出手。
若水白他一眼,道:“你这天下第一的高手,还稀罕我这点东西?”
话虽如此,她还是把那管药膏放在他的手里。
她心中感激,这次要不是他请来了那神秘老者,自己性命休矣。
墨白眉花眼笑,把药膏藏进了怀里,对着小七翻翻白眼。
“其实她并不是有意骗你,她服下那解毒药之后,整个人会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否则她也不会瞒过这许多人的眼睛去,那个姓曾的太医,倒也厉害。”
闻言,若水眼前一亮,道:“小白,你见过那位赠药的前辈了?能不能让我见上一见,我想当面向他道谢。”
她心思转得极快,不久之前,墨白还和小七为了自己的事大打出手,这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得知了自己假死的秘密,显然是那位前辈告诉他的。
墨白不禁叹服,见她仅凭一句话就猜到了自己的行踪,的确是聪敏过人。
“道谢倒也不必了,那老猴儿说了,那个碗……是他的心爱之物,希望你能够好好保管,以后要是有缘,自会再见。”
墨白一摆手,大咧咧地说道。
若水有些惆怅,她对那名老者又是感激又是崇拜,如果能够见他一面,向他请教一些疑难问题,自己会获益良多。
可惜,像这样的高人,都是有如闲云野鹤一般,哪里是想见就见得到的。
自己能够和他有一面之缘,也是由于墨白的缘故,已经受益匪浅。
“小白,你帮我转告那位前辈,那个碗,我会好好收着,决不会有半点损伤。”
墨白不以为意地道:“不过就是一只破碗罢了,你用过后丢了就是,那老猴儿就是小气,一个碗也当成了宝贝一般,要是不舍得就别送,送出了手的东西还巴巴地惦记着,真没出息。”
若水一笑,见墨白那件白衣的胸前有一些斑斑血点,正是小桃流出来的鼻血滴上去的,心中一动,道:“小白,你的衣服借我一用。”
“我的衣服?”墨白向自己衣服上一瞅,登时一脸嫌弃:“你那个蠢丫头弄脏了我的衣服,你要赔我!爷这件衣服可是很贵的。”
小七却狐疑地看着若水。
好端端地她找墨白要那件脏衣服作甚,她要是觉得冷,难道自己的衣服就穿不得吗?
他伸手一扯,已经解下外袍,披在若水的身上,道:“穿我的!”
那命令式的口吻让若水哭笑不得。
“小七,我要小白的那件衣服有用。”
“有什么用?那衣服脏死了,你不许碰。”
“脏?我的衣服哪里脏了?”墨白怪叫一声,“你知道我这件衣服有多贵吗?我这件衣服可是天下第一针绣了整整一月才绣成的……”
他嘚吧嘚吧的又开始了长篇大论,小七和若水对他那衣服的来历,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全都充耳不闻,连眉毛都不稍动。
墨白口沫横飞地说了半天,见两人都不搭腔,颇觉得无趣,恨恨地道:“你们这些凡人俗物,就算是天下第一针的手艺穿在你们身上,也是暴殄天物,明珠暗投,哼!”
若水忽道:“小白,天下第一针究竟给你绣了几件衣裳?”
“啊?”墨白愣了,皱眉看着若水:“你问这个干嘛?”
“我只是觉得奇怪,”若水眨眨眼:“你说她要绣整整一个月,才能给你制成一件衣服,可是我自识得你以来,看你一天换一件新衣,件件都不同,难道你这每一件都是她亲手绣制的吗?如果每一件衣服她都要绣上一月,那这位第一针还真是可怜,她精心绣一月才绣出来的衣服,你只穿了一日就扔掉了,唉,这才叫暴殄天物,明珠暗投!”
墨白的牛皮被当面戳破,也不脸红,笑眯眯地脱下白衣,递给若水。
他也好奇,若水要自己这件脏兮兮的衣服究竟有什么用。
他和小七看着若水在房里东翻西找的,找出一些药材药粉,调了些水,然后对着铜镜,描化起来。
半晌,描化完毕,她转过脸来。
“怎么样,好看吗?”
小七和墨白全都吓了一跳。
就算现在天色还未全黑,二人却都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好像看到了七孔流血的女鬼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喂,我说水丫头,你好端端地把自己画成这副模样,是想吓死人啊!”墨白叫道。
小七唇边却露出笑意:“不错,的确是能吓死人,就算吓不死,也能吓得某人口吐真言。”
若水闻言,笑盈盈地对小七瞟了一眼,自己的心思从来就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既然这般说,显然是同意自己去了。
墨白“啊”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看着若水的样子,笑道:“希望那人的胆子大些,不要被你吓得直接变成了鬼。”
*
入夜之后,若水唤来了小桃,让小桃穿上自己的衣服,给她用淡墨水擦黑了脸,让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再垂下锦帐,放眼瞧去,看不出什么破绽。
小七坐在桌旁,以手支颐,燃起一盏孤灯。
而墨白则带着若水悄悄潜进了姚皇后的凤鸾宫,在墨白的带领下,一路上有如入无人之境,宫女太监们竟无一人发现。
两人躲进假山洞中,耐心地等候。
一直等到子时,凤鸾宫中的太监宫女们都酣然入睡,姚皇后的房中依然亮着烛火。
守夜的宫女们在外殿打着盹,内殿里只有玲珑一人,睡在姚皇后的床前的脚榻上。
锦帷后的姚皇后睡得很香,很沉。
她正在做着一个美梦。
梦中的她一步一步地走上高高的御阶,御阶的尽头,有一把金黄灿灿的凤椅,她端坐椅上,俯瞰众生,群臣匍匐在她脚下,她得意之极,哈哈大笑。
这一笑,倒把她自己笑醒了。
睁开眼来,眼前一片漆黑。
姚皇后忽然觉得一阵心慌,连忙叫道:“玲珑,玲珑!”
自从二十年前,她做下那件亏心之事后,她的寝殿里就一直彻夜燃烧着红烛,从来没有熄灭过。
她害怕黑暗。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连唤了好几声,都不听到玲珑答应。
“这个死丫头,你是猪吗,睡得这样死。”
姚皇后气急败坏地骂道,伸手撩开锦帷,伸足去踢睡在脚榻上的玲珑。
她连踢了好几脚,玲珑都动也不动,像个死人一样,身上**的。
姚皇后喝骂了好几声,玲珑仍是不醒。
她又气又恼,不由想起碧荷的好处来。
以往碧荷守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就算是翻一个身,她也会惊醒。自己喉咙稍有点干渴,她就马上能将一壶温茶送到自己的唇边。
如今换了这玲珑,就是一张嘴皮子会讨自己的好,睡起觉来像个死猪,打得呼噜比自己还要响。
第740章 还我命来()
第740章 还我命来
她唤不醒玲珑,无奈之下,只好提高了嗓子叫道:“来人,进来掌灯!”
她睡觉的时候,不喜身边有外人侍候,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在她身边守夜。
旁的宫女不得她的传唤,谁也不敢擅入。
可是她扯着嗓子连叫了好几声,也没听到半点动静。
整个大殿中静默一片,只有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中回荡。
姚皇后背上突然竖起了寒毛,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她紧紧闭上了嘴巴,两眼睁得大大得,恐惧地东张西望。
可无论她的眼睛睁得再大,看出去仍是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这一片黑暗带来的是诡异的寂静。
姚皇后听到自己的心跳得怦怦作响,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起来。
突然之间,一阵冷风刮过,直扑向姚皇后的身前,她登时毛骨悚然。
这大殿之中门窗紧闭,哪里来的风?
莫不是……
她心头窜起一股恐惧。
“谁?是谁?”她的声音抖得自己都听不清。
一片寂静。
姚皇后浑身簌簌发抖。
睁大眼看出去,仍是什么也瞧不见。
越是瞧不见,她就越是害怕。
“啊!”她发出一声尖叫,放下帷帐,整个人缩进了帐子里,用被子紧紧蒙住自己的头。
突然之间,窗子“喀的”一响,姚皇后浑身一抖,情不自禁竖起耳朵。
只听得轧轧声,似乎被人缓缓推开长窗,紧接着“咚”地一声,似乎有一样重物落地。
姚皇后心中紧缩,几乎透不过气来,随后她又想,不是鬼,鬼不会发出这样重的声音。
对了,是猫儿!一定是猫儿!
她安慰自己,只觉一颗心终于跳得慢了些,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揭开锦帐,大着胆子向外张望。
只前长窗开得大大的,月光从窗子映射出来,照得地上白花花的一片。
就在这一片白茫茫中,却有一个又黑又长的影子在摇晃。
那个黑影吊在窗户前面,飘飘荡荡,摇摇晃晃。
姚皇后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看过去,登时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黑影,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她飘荡在空中,穿着一件又长又大的白衣,白衣上斑斑点点全是污血。
姚皇后看得清清楚楚。
那女子……居然没有脚!
“鬼……鬼……”姚皇后的舌头抖得说不出话来了,她骇怕得只想尖叫,可声音却像卡在了喉咙里。
“嘿嘿嘿……”那白衣女鬼发出一阵鬼气森森的笑声。
姚皇后两眼一翻,几乎昏死过去。
“还……我……命……来……”白衣女鬼伸出长长的鬼爪,在空中向姚皇后飘浮而来。
“你、你、你认错人了,我、我、我不认识你,你……你别找我索命……”
姚皇后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见那女鬼越飘越近,一双又瘦又长的鬼爪对着自己的咽喉抓来。
她拼命想往后躲,可身子就像僵住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终于,那双鬼爪碰到了她的喉咙,那尖尖的指甲在她的喉部划过。
姚皇后发出“呜”的一声,两眼翻白,彻底昏死过去。
“切!这就晕了?真没用!”
若水简直无语了。
自己准备好的台词还没来得及念,这姚皇后就被自己硬生生的吓晕了。
看来俗话说的没错。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姚皇后就是生平亏心事做得太多,所以她最害的就是半夜鬼敲门。
所以自己刚刚只露了个脸,笑了一声,她就整个人崩溃了。
唉,只是她这一晕,自己的计划倒泡汤了。
本来是想装成鬼,诈她一诈,让她吐露出一些秘密,看来,今夜是不行了。
“小白,快放我下来,她吓昏了。”
“哈哈,我说的没错吧,你这鬼脸画得太像鬼了,是人就得被你吓昏过去。”
墨白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床前,手中银丝一收,若水便从空中落下地来。
“现在怎么办?”墨白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姚皇后,提议道:“要不,把她弄醒过来,再吓她一次?”
若水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她做的坏事太多,想必她平日里最怕的就是冤鬼向她索命,我这一下,已经吓得她肝胆俱裂,我怕再吓她一次,她就真的被我吓得变成鬼啦。”
她歪头想了想,打量了一下周围,唇边露出俏皮笑容。
“这姚皇后好会享受,布置得这等舒适!小白,咱们既然来了,总不能入宝山而空手回吧,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只管拿,不必客气。”
她燃起了灯烛,也不怕外面巡夜的人瞧见。
因为姚皇后的房中常年彻夜火烛不熄,要是一旦熄灭了,反而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