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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这样做不妥吧?咱们岂不是成了滥用私刑?县令不是正好和咱们不对付吗?这时候切莫给他把柄。”一个穿着长衫,一看就像是管事的中年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对二少爷拱了拱手道:“老奴认为,不妨把他交给官府,反正他犯了杀人罪,官府照样要判他死罪,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原来这个人是前院的大管事,名叫马千九,今年四十八岁,是马家的家生奴,从小跟着马家大少爷马智雄一起长大。马老爷将马家交给大少爷管理之后,这个马千九就成了前院大管事,在马家德高望重,管理着马家前院的所有事务。这次马大少爷去了西安府,担心二弟年少轻狂不懂事,就留下了马千九辅助他。
马千九也知道二少爷最近好像在搞什么事儿,但是二少爷走的是偏院的路子,动的也不是马家的直系家丁,而是让偏院那群长工短工在办事,他就没管。没想到一转眼就闹出人命案子来,他见二少爷又要头脑发热乱下命令,赶紧出来阻止。
二少爷显然也对这个马千九颇为忌惮,毕竟是自己大哥的心腹管事,不好随便驳他的面子,于是用他生锈的脑子想了想,道:“好吧,把杨超捆好,扔进柴房,明天押送到衙门去,让县令治他的罪。”
朱元璋心中暗道:这个马千九倒是老成持重之人,在马家话语权也很大,以后得注意。
这时二少爷又伸手指着杨超的两个死党吩咐道:“把这两个杀才打一百棍,打完之后赶出马家。哼!竟敢出卖我。这次闹出了人命官司,明天上了公堂,县令把这杨超的事儿一审,风声传了出去,我还怎么暗算张家的人?气杀我也。”
几个青衣小帽的家丁拿着木棍过去,把那两人按倒在地一通好打,棍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啪啪啪地响彻夜空。
这时朱元璋突然对着旁边的李初九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一步,对着二少爷道:“二少爷,齐管事死了,但偏院的工作不能停,明天开始,咱们这些扛活儿的该听谁的话?”
十八、获取偏院管事之职
这时朱元璋突然对着旁边的李初九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一步,对着二少爷道:“二少爷,齐管事死了,但偏院的工作不能停,明天开始,咱们这些扛活儿的该听谁的话?”
朱元璋让李初九发问的时间正好,二少爷打了个哈欠,正想要回屋,突然听到又来了破事儿,满脸不耐烦,嘟哝道:“怎么尽些是麻烦事儿,偏院都是一群泥腿子,谁当管事还不都一样吗?那谁……你叫啥?”
“小的姓李,是正月初九出生的,所以爹娘给小的取名为李初九。”
二少爷的眼角抽了抽,不爽地道:“那行,就是你了,你来当偏院的管事。”
李初九吓了一跳,连高兴都没敢,连忙向旁边一滚,磕头道:“二少爷,小的不敢,小的没什么本事,不能服众,这偏院管事万万当不了。”
那边的前院大管事马千九也皱了皱眉头,凑到二少爷耳边,低声道:“二少爷,此人不能用,一看他就是个跑腿的小角色,要是让他管偏院,只怕会让您天天头疼。”
二少爷只想回去睡觉,可没心情管这些破事儿,他对着李初九不爽地道:“你不能当,总得给我推荐个人吧?你来说说,偏院这群泥腿子穷杀才,哪个合适出来管事儿?”
李初九吓得全身一哆嗦,他正想推举朱八,突然看到朱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二少爷后面,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对着白水王二的方向一指。
朱八哥让我推荐王二哥?想不明白啊……李初九贫乏的智力又不够用了,为什么不让我推荐他?他不想当偏院管事吗?哦,我明白了,朱八哥和王二哥天天晚上一起练拳,感情很深厚,他是想把偏院管事之职让给王二哥,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李初九对着二少爷猛磕了三个头,然后认真地道:“小的觉得王二大哥为人仗义,照顾弟兄们,很适合做偏院管事。”
这句话一出,旁边立即响起一片应和声,大部份长工嚷嚷起来:“没错,王二哥好啊,选王二哥准没错!”
“我也觉得王二哥最好,我们都服他管!”
“王二?嗯……就王二吧。”二少爷又打算轻率地下决定。
这时,站在旁边的马千九突然又开口了:“二少爷,请容奴才禀报些要紧事儿。”
“嗯,你说!”二少爷侧耳过去。
马千九咬着他的耳朵道:“这王二是个顾兄弟,重情义的汉子,要是让他当了偏院管事,只怕一天到晚帮着这群泥腿子和我们作对。”
二少爷楞了楞:“这有何妨,他要是干得不好,我撤了他就行了。”
马千九苦笑一声,低声道:“我的二少爷啊,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王二的名声在十里八乡都很响亮,人称白水第一条好汉。让他当管事容易,人人服气,但要撤下来就难了,他若振臂一呼,泥腿子们全都拥着他,您若撤他职,总得再另外安排一个新管事吧,到时候泥腿子闹将起来,不听新管事的话,还是听王二的话,也会让您头痛不是?”
二少爷的智商虽然不怎么样,但这一番话终究还是听明白了。他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得给我个人选吧?”
马千九苦笑道:“老奴是前院管事,对偏院的人不熟悉,这人选还是得二少爷您来拿主意才是。”
二少爷对偏院的人也不熟啊,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脑海中灵光一动,想起一个人来,白天齐管事带了两个人来向我汇报县衙门发生的事,当时有个人提出意见说别打县令,抓县令家的奴仆来打,那个人好像还不错,对我恭恭敬敬的,我看着也顺眼儿。对了,我当时还问了他的名字,他叫什么来着?朱……对了,朱八!
二少爷的眼珠子左右一转,大声道:“朱八呢?你在哪里!”
朱元璋心中暗笑,终于……你这傻瓜蛋想到我了。
他一开始让李初九开口,就是不想毛遂自荐显得太急功近利,后来李初九想要推举他的时候。他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利用马千九这个人。据他刚才短短一段时间的观察,马千九这个人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人物,并且一心一意为马家作想,他在场的时候,有人提出让王二当管事,他一定会提出反对意见。
于是朱元璋暗示李初九推荐王二,借马千九的嘴巴,永久地消除了王二上位的可能性。
所有的对手都排除掉之后,就算他什么也不说,李初九也不再推荐他,二少爷终究只能选到他的脑袋上来,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听到二少爷呼唤,朱元璋两步跨到二少爷身前,揖道:“二少爷找我?”
二少爷歪了歪嘴:“我决定了,让你当偏院管事,你给我好好干,管好偏院这帮子泥腿子……”
“朱八哥也好啊!”围观的长工们又嚷嚷了起来,朱元璋悄悄关注着四周,发现声援他的人还是不如声援王二的多,看来自己的功夫还没有做够,这也难怪,他到来的时间还短,要想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超过远近闻名的白水王二的声望,那是痴人说梦。
“我哪行啊?”朱元璋假意道:“王二哥才是最好的。”
“我说行就行!”二少爷已经十分不耐烦了,挥手道:“好了,就这样定了,半夜三更被吵起来处理些破事儿,真是烦死人了,回屋……那个,马管事,朱八当上偏院管事之后要注意些什么,就由你告诉朱八吧。”
马千九赶紧行了个礼道:“是!”他对朱八这个人缺乏了解,但看他走路时沉稳不乱,动作表情都透出一股子老练与成熟,被任命成管事时又推拒了一下,似乎是个懂得分寸的人,也就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了。
四个打灯笼的家丁拥着二少爷回屋,那个扎了双马尾的小丫鬟还在手忙脚乱地帮他整理衣服,二少爷笑道:“还整什么?回屋你就要帮少爷再脱掉,麻烦不?”
那小丫鬟赶紧松了手,垂着头跟在后面,一行人慢吞吞地去了。
围观在杀人现场的长工短工家丁们发现没什么事儿可看了,也哄了一声,开始向着自己的屋子里退去。黑暗里许多盏灯笼拖成几条线,在田梗上四散开去。
朱元璋对着王二抱了抱拳,叹道:“王二哥,兄弟本来想推举你当管事,可是二少爷他……”
王二倒是满不在乎,呵呵笑道:“管事什么的我可不在乎,似我这容易得罪人的脾气,也当不了什么管事。我先把杨超这厮拎回去关在柴房里,明儿个一大早就送他去见官。”
“你可不能因为兄弟当了管事就不把兄弟当成一家人了,以后还得提携兄弟几把。”朱元璋把姿态放低,认认真真地道。
王二豪笑了起来:“说什么呢!我的拳法都是跟着你学的,我能把你当外人么?”他把杨超往手里一提,随便又踢了一脚,骂道:“姓齐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也就杀了。但你出卖咱们自家兄弟就不对了,今晚老子不好好修理你一顿。”
他一边踢骂杨超,一边拖着齐管事的尸体向着偏院的柴房去了,明天开堂审案时,齐管事的尸体要呈送到公堂上,所以现在还不能入土。杨超吱吱唔唔,带着呛血声的呜咽声越来越远,不久之后终于沉寂。
这时围观的人都散尽了,马千九对着朱八招了招道:“朱兄弟,借一步说话!”既然两人同为管事了,马千九对他的称呼也就变成“兄弟”了,这转变真是不可谓不快。当然,马千九的身份可不是一个偏院管事比得上的,他只是借这个态度表示友好。
朱元璋微微笑了笑:“不敢当,马管事有事只管吩咐。”
“我现在就来告诉你偏院管事要管些什么事。”马千九领着朱云向齐管事的小院儿走去,边走边讲道:“你平时的工作,主要是监督长工和短工们有没有把活儿干好。我每个月会从前院拨一批款子和粮食给你,你用这些东西给长工短工们安排饭食。”
朱元璋点了点头,这些事儿他天天看到齐管事在做,也看得熟悉了。
马千九继续道:“另外,凡是来投寄在咱们家的乡农,也由偏院管理,你要带他们去办理户籍,签写卖身契。”
朱元璋又点了点头,也就是“诡寄”过来的人也归他管,其实他大至知道,偏院就是专门负责农事的,前院则是负责商事的。至于内院,主要是负责老爷、少爷、小姐、夫人等人的生活起居,马家这三个大院的职责是非常分明的。
马千九和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齐管事独居的小院。齐管事今年已有四十几岁,却还没有娶媳妇,也没有儿女,所以这个小院子是他一个人住的,如今他死掉了,这院子都不用清,直接就可以让朱元璋住进来。
两人走进小屋,自有随行的家丁点亮油灯,马千九从齐管事的书房里翻出几个账簿,随手扔在桌子上,对着朱元璋问道:“你识字么?会算术不?”
“识字!会算!”
“咦?”马千九大吃一惊,他随口问一句识不识字,原本也没打算得到满意的回答,还打算从前院调账房先生来帮他归归账,没想到朱元璋居然说识得,这一下顿时让他另眼相看。
乡下地方识字可不容易,普通的乡民别说识字,连识数都有困难,朱八居然说他识字,这实在是让马千九感觉到匪夷所思。
十九、细致的人
朱元璋上辈子虽然也是个放牛娃,却是一个自强不息的放牛娃,虽然没有读书识字的家庭条件,却凭借着决心和毅力,自学成才,不但写得一手好字,还懂得写诗呢。流传后世的《愤题和尚诘问》里就有一首朱元璋写的诗: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山僧不识英雄深圳市,只顾哓哓问姓名。
再说算数!他曾经掌握一个庞大的帝国,事必躬亲,每一份奏章都亲自批阅。在反贪污的战斗中,他曾经亲手计算过不知道多少本账簿,把那些妄图瞒骗他的贪官污吏杀了个尸横遍野。一个乡绅家偏院的账簿,在他看来完全是一件小事儿。
“真能识字算数?你可别骗我,账簿就在这里,你做给我看看。”马千九沉声道。
朱元璋从书房里拿出一个算盘,在桌边稳稳地坐下,借着油灯翻看账簿,左手翻书,右手敲打算盘,他的右手拨拉得飞快,一块算盘用得纯熟无比,不消一会儿,就将齐管事留下来的账簿比对了一番,结束之后,又提起笔来,准备在账簿的最后一页题字:“阅毕!”
刚提起笔,他的心念一动,不对……我又不在是批阅奏章,写什么阅毕?而且我不能随意题字,上一辈子练出来的书法,龙飞凤舞,充满霸气,如果写在纸上,将会力透纸背,金戈铁马之气掩都掩不住,恐怕引起马千九的怀疑。
他轻咳一声,决定在这里藏个拙,于是不好意思地笑道:“马管事,我虽然会写字,但是写得十分难看,而且识的字也不多,这地方我该怎么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