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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丐婆不敢把自己当婶婶,见到拼命三郎也是叫三老爷,平时烧饭做菜,勤快得不得了。不过她也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没过了几天又给家里捡回来了一个没人要的穷小子,那穷小子刚开始也是叫他三老爷,混得熟了之后发现自家老爷没架子,慢慢地就变成叫三哥了,拼命三郎也就由得他乱叫,完全没放在心上。
总之,空房子还很多,拼命三郎的家要变得像个家。起码还得再捡回去几十个人才行。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比较轻松,最近几天许人杰住在他家里。和他聊些天南地北,喝两杯小酒儿,但是比他和那两个“仆人”在一起过rì子要欢快了些,所以心情也愈发地转好。
正哼着小调儿。突然见到路边街角里有个瘦弱的身影儿跪在臭水沟边,正在水沟里捞着什么。
“可疑!”
作为澄城的老大,这种可疑的事当然得去看看。/没想到走到街角一看,却吓了他一大跳,角落里缩着一个皮包骨头的小女孩。约摸**岁,看样子饿得快不行的了,脸颊太瘦,眼睛好大,简直像鬼一样,她瘦弱的手臂在yīn沟里的泥里捞来捞去,原来是在找沟里的沙虫。找到一条,就赶紧拎起来。往嘴里一扔。然后细细地咀嚼着。
这场面可把拼命三郎给吓坏了,这东西怎么能吃?赶紧把女孩子从yīn沟边抱了起来,拿出身上带的饼递给她,问了几句之后搞明白了,这女孩子是个没爹没娘的小乞丐,于是拼命三郎就又起了善心。直接把她往家里带。
小女孩倒也乖巧,大约明白这人是来帮自己的。吃了饼之后就一直默默地跟在拼命三郎背后,走向她的新家。
进了门。穿进大院,拼命三郎抬眼一看,许人杰居然坐在大院中间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把踏张弩,正用吃nǎi的力气上弦,踏张弩的上弦方法很麻烦,必须以坐姿,同时用臂、足、腰之力才能把弦拉上来挂好,没点技巧是不行的,像许人杰这种肩不挑手不能提的大老爷,想把这玩意儿上好弦谈容易。
“哈哈哈,大元帅,你玩啥呢?”拼命三郎大笑道:“你不是为了苦思计策,把头发都弄掉了一把吗?现在怎么又有心情玩弩了?”
“哈哈哈!”许人杰哈哈大笑:“我当然是有了妙计,像大荔那种小城,岂会让我一直头痛下去?”
“吹,你就使劲吹……这次再失败,看朱八哥怎么收拾你。”拼命三郎一边嘲笑着许人杰,一边对背后的女孩道:“我家里空房子多得很,你自己随便挑一间喜欢的住……”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但是脚下没动弹,看来她是个很怕生的孩子,不敢在新到的家里乱跑。
“怎么,又捡回来了一个人?”许人杰笑了:“这下你家有四口人了。我说三郎哥,你这样靠捡来给自家添人口,得捡到什么时候才能让这宅邸住满员啊?哈哈哈!我给你介绍几个人牙子,人家手里有好货,二十两银子包你买到合意的丫鬟。”
“你又说这话了……”拼命三郎苦笑着摇了摇头:“都是娘生父母养的人,用银子买来买去成什么样子?太可怜了……这话再也莫提。”
“嘿,这话都听不得,你将来怎么做大事?”许人杰摇了摇头:“以你在山寨里的地位,将来宅邸不止这么点大,搞不好会有几千间屋子,上万亩田地,你要是不买丫鬟仆役,还是靠捡人回来填,我看你这辈子也别干啥事了,就在街角转圈……”
“要我用钱买人回来,我宁可去转一辈子的圈。”拼命三郎哼哼道。
“那你纳妾怎么弄?”许人杰笑道:“纳妾就是一笔买卖,一锭银子封过去,一顶轿子抬回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人话。”拼命三郎摇了摇头:“我才不会纳妾!”
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年头纳妾和进货没啥区别,又不是zìyóu恋爱,反正就是家里出笔钱,一个不认识的姑娘抬进你的门,随便你怎么玩,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可以使唤她做各种杂事……玩腻了转手卖掉也无妨,因为法律里明文规定“妾通买卖”,这玩意儿也就比丫鬟的地位高一丁点。
“好啦,别说那么远的事,你这不解风情的大老粗,妻呀妾的离你太远,还是来听点比较近的消息。”许人杰把手里的踏张弩放下,笑着道:“白天你出去巡城时,朱八哥派人传了个消息过来,是关于东、西两路义军的消息。”
“哦?”拼命三郎jīng神大振:“快说来听听。”
“先说混天猴,这家伙被咱们赶出洛川之后,向西进入宜君,靠着人多势众,很快就取了宜君城,接着又占领了保安、合水二县,现在风头正劲!”
听到混天猴的名字,拼命三郎露出一脸不屑之sè:“这家伙靠着十万八千两银子的谎言,才把军队鼓舞出来这样的冲劲,等他谎言戳破,看他怎么活。”
“哈哈!就猜到你要这么说。”许人杰笑道:“朱八哥说了,这家伙很快就要死了,不用管他……既然朱八哥都开了口,我看他肯定活不长……再来说说别的消息。”
他顿了顿,接着道:“神一魁死后,他的义军分裂成许多小股,去年底,他的老部下黄友才、郝临庵、刘五、刘六、可天飞等人,在庆阳、环县一带四处出击,活跃无比,署县印同知赵应兰被他们围住,吓得上吊自杀……洪承畴赶紧调甘夏总兵贺虎臣来救。双方大战一场,黄友才被官兵火铳击死,可天飞和郝临庵率众转入北部山涧,就在这个月,可天飞和郝临庵又从山里杀出来,围攻庆阳府城……洪承畴派了曹文诏去救援,目前这一战的结果还没有传回来。”
“啊哦?曹文诏去了?”拼命三郎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可天飞和郝临庵的形势很不妙啊,曹文诏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希望这两位好汉别被杀了。”
许人杰点了点头:“曹文诏确实厉害,但咱们朱八哥比他更厉害,哼哼,若是他敢来白水,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少来了,朱八哥才不喜欢打这种没有意义的仗!”拼命三郎笑道:“他是能不打仗尽量不打,能少花人力物力,就尽量少花,努力避免和官兵正面冲突的。”
“我也知道!”许人杰摊了摊手道:“朱八哥这样做是对的,他现在用这招,咱们的太祖皇上就用过……叫做啥来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结果太祖皇上就成功地打败了元朝,建立了咱们现在的这个大明。但是……明明知道他是对的,我却不喜欢这样呢,唉,好想打仗……好想尽快打仗。”
“你这家伙……就知道打仗!”拼命三郎笑骂。
正在这时,宅院的大门口传来“碰碰”的砸门声,一个传令兵在外面大吼道:“拼命三郎大哥,大元帅大哥,薛红旗从大荔败退回来了,现在已经在澄城境内,请你们赶紧去看看。”
“哦,终于败退回来了!”许人杰大喜,刷地一下跳了起来:“我终于可以打仗啦!”
“终于又可以打败仗了!”拼命三郎取笑道。
“什么败仗?这次本大爷妙计无双,保管教大荔倾刻城破。”许人杰一边嚷嚷,一边撒腿向外跑,拼命三郎虽然已经疲倦得不行了,仍然跟着他向外跑,不料他才跑了一步,突然就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拉着他的衣衫,转过头来看,是那个刚捡回来的可怜小女孩。
女孩子砸了砸嘴:“老爷……别走,你走了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呀,天sè已晚,此时不宜乱跑了,还是把这个怕生的小女孩安排好再说,拼命三郎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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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二、展现我真正的实力
许人杰出了拼命三郎的家,带上几个许家的心腹家丁,让传令兵领路,骑马向南而行。他出城时已经是傍晚,换了别的头领,只怕不会在这个时间出去,大多会选择先饱睡一觉,然后第二天早上再出发。但是许人杰这家伙只要一听到有关打仗的事,管你白天黑夜,刀山火海,那是一定要去掺合一下的。
夕阳挂在西边的天际,别的人都jīng神不振,他却神采奕奕,满脸都是笑容。
快马穿过半个澄城,终于来到了澄城与大荔交界处的山林之中,只见前方的树林里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贼兵或坐或卧,正是薛红旗部。林中有多处炊烟升起,看来他们败退回来之后,在这个树林里稍作整顿,埋锅造饭。
许人杰马到近前,就有马贼也骑了马跑上来,将他往树林里面迎去。
走到近处,许人杰才发现薛红旗部满惨的,树林里躺着不少伤兵,大多数受的是弓箭伤,也就是身上有个小窟窿,这样的伤并不重,只是很痛!这年头弓箭的杀伤力很有限,只要不刺穿到腹腔里引起内部的炎症,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弓箭的箭头上一般都有倒勾,一旦被shè中,拔出来的时候必定是血洞一个,痛得不行。
被弓箭伤到的算是幸运,不幸的就是被火砖,火罐击中的贼兵了!
明军惯用各种乱七八糟的火器,除了火炮和火枪这两种造价昂贵,装备率不高的武器之外,还有很多便宜货,例如火砖,就是在石头外包裹一张油布,使用时点燃油布,然后把它向城下砸,不但有砸伤人的效果,还可以将敌人烧伤。火罐则是用陶罐装满油。点燃之后向城下砸,砸到敌人身上或者地上,就会炸开。形成一大片久久不熄的火场,烧伤攻城的敌兵。
这些东西的威力就比弓箭厉害多了,一旦中招,必然烧焦一大片皮肉。痛苦难当。
薛红旗部缺医少药,不管是受了箭伤还是烧伤,都只能简单地包扎一下,没法进行更好的处理,所以伤兵们哎哟连天。整个树林里都弥漫着这种声音。
许人杰皱着眉头穿过大量伤兵,来到了树林中间,只见薛红旗、一座城、一朵云这三位头领坐在林中的空地上,眉头紧皱,气氛沉闷。薛红旗还是一身红衣矫健英姿,但是身上却带了一股沉重的气势,显然是吃了败仗之后心情不好,不过这倒使得她多了一分平时没有的静谥之美。
许人杰看到气氛不好。赶紧收起了笑容。虽然他蒙着脸,但是笑意这东西会透过蒙面巾表现出去,这种时候还是谨言慎行的好。他抱了抱拳,低声问道:“薛红旗大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明知故问!”薛红旗看他不顺眼,不满地哼道:“如你所见。大荔没打下来,我还被官兵衔尾追了十里路。如果不是我的骑兵队厉害,只怕官兵现在还在穷追不舍。”
“敢问详情?”许人杰也严肃了起来。牵涉到打仗的事,他就会特别的认真。
“嗯!”薛红旗本来不想和他多说废话,见他表情认真,这才道:“到了大荔之后,我派人侦察了一下,城中只有五百守兵,我军有四千多人,感觉应该很好打,我就发动了强攻,没想到官兵依靠着七尺高的矮墙顽强防御,还发动城中的百姓组成乡勇军守城……我军攻城时不够勇敢,士兵畏缩不前,在城墙下面打堆儿……结果这小小城池连攻三rì都没能攻下,反倒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只好败退回来……”
原来如此……许人杰算是明白了,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看到面前的城墙,贼兵们心理上就畏惧了,所以到了城下之后不敢先登,期盼着别的人先上了城之后自己再跟上去捡功劳,就会造成士兵在城墙下打堆儿的情况,以至有此惨败。
“这可难办了呢!”许人杰坐到了薛红旗身边的草堆上。
在明末这时代,女人是绝不可能允许男人挨坐在自己身边的,按理说许人杰这一坐,薛红旗会让开,或者出言呵斥才对,但是她是马贼出身的江湖儿女,刀头舔血长大,并不介意身边坐了个男人,只白了许人杰一眼之后,就继续谈正事儿道:“这下麻烦了,城池不好办啊……攻城时我的骑兵队一点用处都起不到,全靠步兵,但是这些步兵没我的老兄弟能打,让他们挑大梁攻城实在太难……”
这就是薛红旗部最大的缺点,凡是硬仗,只能靠他手下那两百马贼打主力,那些步兵都是捡漏的,打不了硬仗。但是攻城的时候骑兵不可能发挥作用,只能靠步兵,这就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许人杰认真地问道:“薛红旗大姐,你不是攻下过安定城吗?怎么换了大荔就不成了?”
“安定对于我来说是个软地,城中穷人久闻我的名声,愿意奉我为首,他们在城中发动叛乱,我在城外顺势攻入,于是一举破城。”薛红旗摇头道:“但是大荔是个硬地……城里的人听都没听过我的名字,他们凭什么站在我这边?唉,没想到硬攻一座城池如此之难。”
旁边的一座城插口道:“大姐,攻城实在难如登天,还是请白水朱八大哥出手相助,以朱八大哥的实力,小小城池还不是手到擒来……大元帅头领也正好在这里,请他帮咱们传个话。”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