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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道:“明人不做暗事,我和他有深仇大恨,这回来扬州便是寻他晦气,只是此人行踪飘忽,手下又有数百弟子守护,着实难以接近,我等也是辗转得知盲三爷和他交情非同一般,所以想请盲三爷指点一番,告知我等他的生活规律,以及经常出没于何处,身边守备如何便可,事了之后,爷们远赴他乡,不会与你有任何的瓜葛。”
盲三爷怒道:“他的行踪我如何得知?这不是笑话么?”
苏锦冷声道:“盲三爷这么说话,可是不够聪明了,我既然找上你,当然知道你们之间的那点破事,我若是不能确定便贸然而来,难不成还真是愣头青不成?”
盲三爷怒道:“可笑,老朽自家之事尚且顾不得,倒如何得知他人之事,可笑之极。”
苏锦冷笑一声,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轻声念道:“盲三爷、本名杨天宝,京东路莱州人士,早年在莱州府干的是海运生意,后与人有隙,重伤人致死,携家眷逃往扬州府改名杨三,于扬州府重cāo旧业,依旧做江湖船运生意,头脑灵活,手断麻利,不几年便发迹,左眼因早年间与人争执之时为人所刺,故眇了一目,人送外号盲三爷。”
苏锦收起纸条,笑眯眯的对惊讶的盲三爷道:“这些可是你的经历么?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左眼珠子怕不是鱼目便是狗眼吧,只是个摆设,其实只靠右眼人是么?”
“你们……你们从何处得知?”
苏锦轻笑道:“你家的宅子虽大,院墙虽高,护院虽多,却也拦不住我等,西南角一座小佛堂里住着一位老妇人,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正妻呢?”
“这个老糊涂东西,居然敢跟外人说出这些,当真是要死了。”盲三爷怒道。
苏锦吁了一声道:“可莫要激动,把外边的护院招进来,咱们这谈话便继续不下去了;其实你不应该怪罪您的夫人,谁叫当时恰好有个粉嘟嘟的叫宝官儿的小子也在佛堂呢?我这位伴当脾气暴,你夫人不愿说,我这伴当便拎了那宝官儿要往佛像上砸,我一时也劝不住,这不,老夫人心疼这宝官儿,便什么都说了。”
盲三爷喘着气怒斥道:“你们真是卑鄙无耻,居然对小孩子下手,休想老夫告诉你们半个字。”
苏锦双手须拍鼓掌,点头赞道:“好个冠冕堂皇的盲三爷,你家孙子是人,人家的孙子便不是人?你在扬州府干了多少坏事,当我不知道么?保扬湖码头是怎么造起来的?你勾结当时的梅知府硬生生将住在哪里的居民赶走,只为了哪里弯大水深是建码头的好所在,逼出了六条人命的事你还记得么?死的人中有一位六岁的孩童名叫金哥儿还记得么?”
盲三爷大惊失sè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地血口喷人,根本没这回事儿。”
苏锦抬脚踏在软榻边上,凑近盲三爷的眼睛道:“官府卷宗中有命案卷宗归档,碰巧我有朋友在官府中,我亲自去查的案底,最后你们拿了一名叫谢宝的小厮顶罪的,我有说错么?”
盲三爷彻底傻眼,这帮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知道自己的老底,而且如此的详尽,一想到自己过去做的那些事,还不知道有多少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盲三爷便浑身冒冷汗如浆了。
第三八零章 释疑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三八零章 释疑
“十四年前,冯老虎来到扬州城中,你和他如何结识,又是如何勾结在一起的,我倒是不大清楚;不过这也不难猜,一个有钱,一个有手段有胆量,合作起来自然如鱼得水,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默契,城中的生意你不粘手,城外的十几个码头便是你盲三爷的来钱之道,有冯老虎的几百号徒弟给罩着,谁也不敢动你分毫,是么?”
“冯老虎为人高调,所以渐渐名气大过你盲三爷,但你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这正是你的聪明之处,树大招风,冯老虎得罪了不少人,而你则闷声发大财,像今rì这般享受人生,实际上你赚的钱比他只多不少,盲三爷,我说的可对么?”
苏锦轻飘飘的在盲三爷的耳边娓娓道来,一部分确实是查出来的实情,而另一部分便是依据于此的合理臆测了。
盲三爷不知如何是好,表面上似纹丝不动,唇角还挂着一丝讥笑,但心里一惊掀起了万丈巨澜,这个人的每一句话说的都是他的心中所想。
冯老虎确实当时白手来扬州创业,此人的来历自然不得而知,盲三爷当时也没有怎么注意到他;但后来冯老虎在偏僻的北街开了一家武行,并授徒接镖,帮别人家护院,更离谱的是,冯敬尧为了做独家生意,竟然只身接连挑战扬州的十三家镖局武馆,将他们统统败于手下,这一下名声大噪,盲三爷这才稍微注意到了他。
再后来两人一拍一合,一个有名头,一个有拳头,很快扬州城内外便成了他们的天下,盲三爷深谙人情之理,他知道当冯敬尧没有对手之时,便是最大的祸端要来了;他琢磨着自己肯定不是冯老虎的对手,于是便主动提出退让出城内生意,自己专心经营城外十几处码头。
冯老虎自然求之不得,本来就已经打着这个主意了,盲三爷主动提出自然最好,也省的被人背后说自己忘恩负义,于是便顺水推舟,达成默契;也经由此事,两人之间关系并未破裂,盲三爷自己是防着冯老虎,但冯老虎貌似对盲三爷倒是引为知己,甚至有些无话不谈了。
苏锦的一番话将往事勾起,盲三爷一时怔怔无语,发起呆来。
苏锦道:“冯老虎与我有私人恩怨,但他防卫甚严行踪飘忽,实在是没有机会下手,所以我等便来拜访盲三爷,还请不要隐瞒为好。”
盲三爷道:“这等出卖朋友之事,我如何能做得?这不是陷我于不义么?”
苏锦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冯老虎对你三爷可没讲什么朋友之义,当初他沦落来扬州,不是你给他机会,他能有今rì?可是他对你如何?还不是一脚将你踢开么?虽是城内城外分割的清爽,但是归根结底三爷是被迫为之而已。”
盲三爷道:“谁说我是被迫为之,我是主动放弃的,我老了,也没jīng力去铺开那么大的摊子,他要弄便由他去,可没有被迫为之。”
苏锦嗤笑道:“你骗鬼去,有权的不会嫌官大,有钱的不会嫌钱多,你若是小富即安之人,生意也不会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本以为三爷爽快人,却不料如此的吞吞吐吐不干脆。”
盲三爷道:“休得激将我,就凭你们几个,能近的了他的身?即便老夫告诉他经常去的所在,你们也得不了手,还会送了xìng命,到时候你们口一松将老夫咬出来,老夫岂非受到连累么?”
苏锦站起身森然道:“你没别的选择,只能赌一赌;赌赢了,扬州城里里外外的生意都是你盲三爷的天下,赌输了你也跟着完蛋;而且你也不得不赌,你若不赌,今rì便是你归天之rì。不要低估我们的手段,保管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你即便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因为你最疼爱的孙子宝官儿将会陪你上路,黄泉路上爷孙两结伴而行,也算是我们给你送的最后的礼物。”
“你们……简直无耻之尤!”盲三爷虽然愤怒,不过苏锦说的那一句话倒是触动了他心底的一根神经。
“赌赢了,扬州城里里外外的生意都是你盲三爷的天下。”苏锦的这句话就像是饕餮客到美食,sè鬼见到裸女,勾起了盲三爷心底的隐藏着的**。
然而,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就凭眼前这三人,有怎么能成功?一旦失手被擒,供出自己,冯老虎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和全家老小一扫而光。
苏锦出了他的犹豫,也明白问题之所在,仅靠威胁当然不能令此人屈服,加上揣测出来的他心底独霸扬州的**来加以引诱也还是不够;就像一碗阳chūn面,放了油盐酱醋自然味道可口可食,不过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要是再在面上撒上一把焦头,那才算是完美无瑕的一碗阳chūn面;而此刻这最后的一撮焦头便是信心,给盲三爷对自己的信心,他的心灵堡垒将一攻而破。
“我等三人也不是莽撞之徒,我们的手段你也到了,你的护卫之人不可谓不多,但照样被我们得手,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么?我可不会大仇未报便凭空送了xìng命,我能等,而且也能忍,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根本不会拿xìng命去相博,况且行动之人可不止我们三个,我们有强力的援手正在途中,一击必中,一击必杀,现在缺的便是机会而已。”
盲三爷眼珠子乱滚,细细权衡,左眼的假目居然也能转动,的苏锦匪夷所思。
“你和他到底是何恩怨,居然要置他于死地?”盲三爷冷不丁的问道。
苏锦贸然之下倒是没想起来应对,一时支吾道:“你问这个作甚?总之是血海深仇。”
盲三爷闭口不言了,他开始怀疑苏锦三人根本就是冯老虎派来试探自己的,心中庆幸自己幸亏咬牙没说,否则麻烦大了。
苏锦叹了口气道:“好吧,本来此事难于启齿,但为了表示诚意,我不得不说了,那冯老虎杀了我父母掳走了我的姐姐,还将其卖入娼寮供人yín辱,我姐姐现在被困在北口三里富贵楼中,有个外号叫做‘白牡丹’,此事实乃奇耻大辱,若非表示诚意,本人断然不会说出来。”
盲三爷一惊道:“令姐是白牡丹?”
苏锦道:“是啊?盲三爷认识她?”
盲三爷忙道:“不认识不认识,老夫岂会认识。”
盲三爷心里寻思:这白牡丹一年前倒是见了一次,本想找机会尝尝味道,但冯老虎却说此女xìng子有些烈,那时还闹着逃走,被抓回来差点打死,没想到是此人的姐姐,这么一来倒是对上号了;冯老虎当年是曾经带人夜入荒村杀人抢了一批女童回来调教,这事他绝对不会跟不相干之人提起,此人能得知此事,来倒有几番可信。
苏锦咬牙道:“当rì我年纪幼小,躲在柴草之中才逃过一劫,长大后便立誓要将此人手刃,救出家姐;如果是你盲三爷,此仇你会不报么?”
盲三爷正sè道:“杀父母,辱姐妹之仇岂能不报?”
苏锦道:“我请了武当山下的高人前来助拳,现在最后的一步便要靠盲三爷成全了。”
盲三爷终于放心了,此人身负如此深仇大恨,却能未雨绸缪,而非冲动的去找冯老虎拼命,能在怒火中烧之际想到从侧面打听冯老虎的行踪,从最薄弱之处下手,绝非是莽撞之徒;况且这人忍了十几年才来报仇,自然是有了十全的把握,不用说助拳之人定是高手。
盲三爷将心中的最后一个疑问抛出,道:“即便你们能接近冯老虎,又能用何种手段去杀之呢?”
苏锦冷笑道:“无所不用其极,迷香、失魂水、蒙汗药、亦或是下毒,暗箭我都做了预备,只要能宰了他,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
苏锦说一句,王朝便从怀中掏一样,满满当当摆了一地。
盲三爷无法不信了,叹道:“为助你报家仇,老夫也不顾朋友之义了,便说与你听,成不成靠你的造化了。”
第三八一章 佛门弟子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三八一章 佛门弟子
苏锦一笑道:“是咱们的造化,因为如果我没有得手,对你盲三爷也没有多大的好处,坏处倒是有一大箩筐。”
盲三爷假装没听见苏锦的话,抬脚下地,命两名女子沏了茶来,慢慢道:“冯敬尧的行踪确实诡秘,仇家确实不少,所以对于自身的安全极为重视,数年间有十数拨人想要他的命,可是结果自然是偷袭不成反害了自家xìng命。”
苏锦道:“要是那么容易便得手,我等还需来请教盲三爷么?”
盲三爷道:“一切还需靠你们自己,老夫所能提供的只是一些线索而已,可不敢保证你们便能得手,而且全身而退。”
苏锦点头不语,示意盲三爷继续。
“冯敬尧的行踪虽飘忽,但是确实有些规律,习武之人的生活一般比较有规矩,冯敬尧也不例外,他的来历其实我也不大清楚,但闲谈中也曾窥得一鳞半爪,似乎他是师出于某门派,武技出类拔萃,但是不太服从管教,而且嗜杀好狠,至于因何被逐出了师门,老朽倒是不太清楚,他一手暗器出神入化,平rì里手中拿着两个铁蛋子便是锻炼指力和腕力,而且莫他清瘦如枯柴,其实内家功夫很好,说一拳打死猛虎似乎稍显夸张,但拳能开碑碎石倒是老夫亲眼所见,所以绝对不好对付。”
苏锦知道盲三爷说的绝不夸张,那rì北口三里巷口,冯老虎两只铁蛋的准头和力道均堪称完美,连王朝马汉也自愧不如,而且两只手掌硬生生顶住两匹马头,让马儿不得存进,这份力道确实惊世骇俗。
“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