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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了。
郎少东记得自己的父亲临死之前曾跟自己谈及当年唐纪元的手段,他说唐纪元用卑鄙手段气死原商会会长苏默然之后,便开始大肆的强令商贾入商会,凡不听商会指使的商贾,最后不是莫名其妙的被拿了下狱,便是被逼的变卖铺面房产远走他乡,他要求郎少东一定要顺从唐纪元之意,这样才能保住祖业,在庐州立足。
郎少东遵循父亲遗训,一直紧跟唐纪元的脚步,唐纪元倒也并未太过为难他,凡城中受其垄断的行业,均让郎少东分一小杯羹;而其他的小商家则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加入商会之后,唐纪元强行分配了从商的行业,米油布庄等赚钱的行业都由四五家大户垄断,其余商家只能做些赚头微薄的小生意苟延残喘;虽然唐纪元会每年象征xìng的分些红利安抚这些商家,但相比较所得的利润而言,这点钱都不够塞牙缝的。
郎少东的犹豫也是有原因的,他本可以跟唐纪元的关系更进一步,但四年前在副会长一职的争夺上他落了下风,唐纪元选择了机智多谋的刘记以及财力比自家更雄厚的黄记作为左右手,这让郎少东大受打击。
郎少东自认为不必这两人差了多少,特别是那个刘副会长,衣服jiān诈yīn险的摸样儿,而且非庐州本地商贾,乃是十几年前从别处州府搬来庐州的外来户。
郎少东的不满表现在平rì里对这两位副会长言语上,他们之间闹翻过多次,每次闹翻了郎少东都是没鼻子没脸的大骂,弄得大家都很尴尬;久而久之,唐纪元也渐渐疏远了他,甚至于到现在,他挨了挨知府大人的板子,几位会长连个屁也没放,甚至根本连来他的想法都没有。
更让郎永平心冷的是,唐纪元等人明知道这次粜粮是不得不为之事,但是事前并不跟自己打招呼,而是任由自己跟知府大人闹,摆明了就是要自己的笑话,自己这番挨板子出丑,与其说是知府大人动的手,还不如说是拜唐纪元等人所赐。
郎永平思来想后,终于下了决定,商会不可靠,苏锦也不可靠,自己可不能糊里糊涂的就中了套儿,一切要靠自己,现在首先要做的事便是验证苏锦所说的话的真实xìng;苏锦说的要是真的,那么自己便要当机立断立刻和商会朱世庸等人划清界限;而苏锦这边自己能帮则帮,但决计不能拿xìng命冒险。
想到这里,郎永平高声对一旁侍立的小伙计道:“你去将老管家叫来,另外套好马车在门口候着。”
不一会儿,郎家老管家马老三提着袍子下摆匆匆而来,郎永平吩咐道:“马管家,我听说你跟府衙赵班头关系不错,你二人一起吃过不少次花酒,交情应该不浅吧。”
马管家吓了一跳,这事居然让少东家知道了,这些钱都是平rì从府中用度中克扣而来,讨好赵班头也是为自己留个后路,少东家是刻薄零碎之人,在他这里办事尤其的不顺心,若是改rì府衙招差人,赵班头倒是答应自己出一份力。
不过少东家忽然说起这事,今rì怕是不得善了了。
但他没想到郎少东居然没有发火声音平静的道:“你找他帮我查一件事,查明无误之后我有赏钱,查到了立刻来回来禀报。”
马管家忙道:“少东家要查什么?”
郎永平道:“你去问问赵班头,衙门中有个差人叫做陈老根的现在何处,若此人不在庐州,你便问出他是何时离开庐州,办什么差事去了。”
马管家道:“少东家问这个陈老根作甚?”
郎永平顿了顿道:“这人欠了我一大笔铜钱,年底没见他来还款,我要确认一下他是否是躲债跑了,若是依旧在衙门当差你也别惊动他,人没逃跑就没事。”
马管家拱手道:“这事易办,小人这便去问赵班头。”
郎永平道:“去柜上支五百文钱,拿去买些糕点去找赵班头,大过节的空手而去可不好说话,我就在这里等着,你速去速回。”
马管家如释重负,一溜烟的出门去了,郎永平在厅上枯坐死等,眼见太阳渐渐升高,已经过了巳时,正焦急踱步之时,马管家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怎样?找到他没有?”
“找到了,小的去赵班头家中扑了个空,一问之下才知道今rì衙门上下都去朱知府家中拜年去了,于是小的又赶往跃马桥朱府,总算是托人将赵班头叫了出来问了个清楚。”
“陈老根可在庐州?”郎永平急道。
马管家心道:这样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陈老根定然欠了少东家不少钱。
“回禀少东家,衙门里确实有个叫陈老根的,不过这个人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郎永平惊叫道。
“赵班头说,年前十一月初八,这个陈老根被派去给宿州府衙送公文,可是这人脑筋不太活络,不懂得绕道,八公山闹匪他偏偏从哪儿走,结果被土匪抓起来宰了。”
郎永平忙道:“他们怎么知道陈老根已死?”
马管家道:“赵班头说了,知府大人亲口说的,还说寿州那边有人见他死了,衙门里下了讣告,连抚须的铜钱都是朱知府亲自送去陈家,给了陈老根瞎眼的老母呢。”
郎永平张着嘴巴半晌出不了声,脑子里一片混乱。
“少东家,这家伙欠了您多少钱?”马管家关心问道,少东家这样子,怕是数目不少。
“退下吧。”郎永平挥手道。
马管家磨磨蹭蹭的不肯走,郎永平答应了办完事就给赏钱,这会子又只字不提了。
“怎地还不退下?”
“少东家……那赏钱……”
“赏你娘的腿。”郎永平正自心烦意乱,这家伙还在这里叨扰,飞起一脚踹的马管家摔了个嘴啃泥,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平rì克扣宅中用度么?你去逛窑子喝花酒装大爷的钱都是哪来的?狗奴才,再不滚,爷打得你满地找牙。”
马管家忙不迭的转身便逃出厅去,心里‘狗杂碎’‘狗娘养的’骂翻了天。
郎永平快速在厅上踱步,思索着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现在来陈老根送信之事已经是得到印证,苏锦这边和朱世庸都这么说,那定然无疑了。
朱世庸说陈老根死了,苏锦说陈老根活着,这倒是难以判断。
若是陈老根当真死了,苏锦为何要自己跟朱世庸透露出陈老根活着的消息?
朱世庸若是真的得到陈老根确切的死讯,又怎会相信这个消息?
若朱世庸不信的话,苏锦岂非是在做无用功?
诸多疑问纷至沓来,让郎永平难以决断;猛然间郎永平想起来一件事,那赵班头说陈老根是十一月初八去宿州送公文,那时候不正是禁军运粮出城的rì子么?之后苏锦剿灭八公山土匪当在十几rì之后,照赵班头所说,陈老根早已死在土匪手中,之后苏锦又怎会得知陈老根的姓名?又怎会知道陈老根是去送信的?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朱世庸在说谎!其实他并不知道陈老根的生死,或者说他宁愿陈老根已经死了;之所以又是发讣告又是送抚恤钱,便是要造成陈老根死去的舆论,哪怕这个陈老根没死,只要落到他的手中,他一样会让陈老根真正的死去,因为他派陈老根送的根本就不是公文。
“来人,备车!”郎永平叫道。
“少东家,车早已备好。”小伙计忙从门外进来回禀。
“拿着桌上的礼物,咱们出去拜年去。”
“去谁家?唐会长么?”
“去跃马桥知府大人的宅子,唐会长他们定然也在那儿,倒也省的我一家家的跑了。”
小伙计答应一声,抱起桌上沉甸甸的包裹塞进马车里,郎永平早忘了屁股上的疼痛,敏捷的钻进车厢;车把式扬起鞭子‘啪’的虚空击打出一个清脆的鞭音,骡车答答,迅速消失在街角一抹淡绿的柳树之后。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57_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全文免费阅读_第五一七章 郎少东出马更新完毕!
第五一八章 高朋满座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五一八章 高朋满座
跃马桥南朱世庸府邸,每年的大年初二开始,这里便人来人往恍若集市。
庐州大小官员以及辖县官员小吏、各乡镇士绅大户都会从今rì起纷纷前来拜访朱世庸,就像约定好了次序一般,按照亲疏远近的差别,这些人也都会自觉的将行程错开,自初二rì直到元宵佳节,这里都将是: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
初二rì,按照以往的惯例,那是庐州城属官和士绅大户们前来拜见的rì子,除了庐州一干官员之外,自然少不了商会三巨头这样的座上宾;清早开始府门前便是络绎不绝前来拜见之人,高矮胖瘦各不同,一无例外的是,这些人身后的随从都或挑或抬着各sè礼品,在朱家管家迎候之下,纷纷扰扰的相互寒暄着被请进府去。
朱宅气派非凡的正厅中,早已高朋满座,众人品着茶水吃着点心等待知府大人的大驾光临;一般而言,到了巳时末基本上今rì的客人便算是来齐了,谁也不敢托大拖到巳时以后再来拜见,总是越早前来显得越是虔诚。
太阳高高升起,门前的车马渐渐零落,当通判吴大人的大轿最后一个到达之后,预示着今天的客人正式来齐了。
座上之人有的是老面孔,有的是新面孔,有的人去年还在,今年已经不见踪影,有的人去年没见过,今年却能跻身其中;朱家厅堂虽不大,但这小小的厅堂中却已经映照出过去一年中的官职升降交替、亲疏交更了。
喧闹声中,后门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咳嗽,众人就像得了号令一般,纷纷闭住嘴巴,放下茶盅,整衣起身伸着脖子像一窝好奇的猫鼬一般往后门处张望。
“知府大人到!”朱家伺候茶水的使女娇滴滴的叫道,随即正厅后门厚厚的绒帘两分,朱世庸满面笑容的拱手而进,还未等他开口,厅上众人已经作揖高声道:“参见府尊大人。”
朱世庸呵呵招手道:“坐,都坐,都是老熟人何须拘礼。”
跟在朱世庸身后的是胖嘟嘟的翻着白眼的朱天顺,穿着一件紫红的缎面长袍,顶着一顶簪花小璞头,若不他白花花的眼睛,倒也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摸样。
“衙内公子今rì好jīng神啊,这气度,不愧是应天书院的头牌学子呢。”
机灵之人不失时机的送上溢美之词,被抢了头筹的赶紧跟上道:“是啊是啊,朱公子原本就是气度卓然,半年书院熏陶之后,益发显得温润如君子,隐然有乃父之象啊。”
众人暗暗佩服,这马屁拍的,父子二人一同拍上,这水准不是一般的高。
“这叫腹有诗书气自华,知府大人家教瑾肃,书香传家,到了衙内公子这里,将来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以预言,今年秋闱之后,我等便要来喝衙内公子的喜酒了。”
“很是,到时候父子同为朝廷栋梁,倒是千古一桩佳话也……”
众人七嘴八舌谀词如cháo,朱家父子脸上笑开了花,朱世庸自然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的斤两,但自家就这么个独苗苗,虽是一坨屎,也比别家的饭还香,听到这些赞美的话儿,身为人父总是高兴的很。
朱天顺心里乐开了花,哈哈笑道:“爹,你总说儿子不成器,现在到了吧?这些人都比你得准,说我腹有诗书气自华,我一肚子本事,偏偏就您不信。”
朱世庸轻声道:“住嘴!”转头朝众人道:“坐坐,新年伊始,诸位便来望朱某人,朱某人感激不尽啊;人来,换上京城夏大人送我的雨花茶给诸位尝尝鲜,这陈茶如何待客?”
一名使女忙上前轻声道:“老爷,那雨花茶全被四夫人拿到房中藏起来了,拿不出来啊。”
朱世庸笑容尴尬僵住,轻声道:“去拿些出来,就说是我要的。”
那使女只得转身往内堂走,坐的近的耳朵好使的人早已听得清清楚楚,忙道:“府尊大人,不必拿什么新茶,我等前来是给府尊大人拜年问好,也借此机会与同僚好友相聚一番,可不是来要吃大人的好茶的;那雨花茶听说是地热名山孕育而出产,极为珍贵,夏大人赠与府尊大人之物拿给我等品茶,一来承受不起,而来也是牛嚼牡丹糟蹋了好物事。”
众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府尊大人大可不用跟我等客气。”
朱世庸借坡下驴,知道自己这位四夫人鸣翠那是出了名的小气刁蛮,被她收起来自己亲自去拿也未必赏脸,于是笑道:“如此的话,且先放着,下次来再喝;据说此茶越陈越香,倒也不怕失了味道。”
众人大翻白眼,只听说好酒越陈越香,却没听说过茶叶越陈越香的,倒是越放越发霉越无味倒是真的;不过知府大人说越陈越香,自然一定是越陈越香的,这倒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