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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面罩寒霜道:“既如此,便请便吧,本来我还想查一查给你们个交代,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建议你们即刻便走;你们不就是想打仗么?马上回去整兵,咱们战场上见真章便是,也省的你们自以为是,成天把你们放在边境的那点鸡崽子兵挂在嘴上当筹码;小爷不伺候了。”
萧特末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苏锦道:“你……你倒还有理了,好好……刘副使,赶紧回去整理行装,咱们即刻便走。”
富弼急的跺脚,又不能驳了苏锦的面子,但又不能眼睁睁着辽使就这么走了,这要是一走,将此事回禀辽国皇帝,两国之间本来打不起来的仗也肯定要打起来。
“哎……哎……贤弟!哎……萧主使……刘副使……哎!这事闹得。”富弼连拍大腿,眼睁睁着萧特末和刘六符扭屁股走了。
“贤弟啊,这样是要出大事的,你何苦跟他们一番计较呢,此事错在我方,安慰几句不就行了么?这闹得不可收拾了,我等如何向朝廷交代。”富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搓着手责怪道。
苏锦微微一笑道:“富兄你就放心吧出不了大事,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哪个衙门会出来打招呼,京城里街头上的事归哪个衙门管?”
富弼叹气道:“现在知道这个有什么用?人都走了。”
苏锦哈哈笑道:“放心吧,他们走不了。”
富弼道:“怎么走不了,人都没影子了。”
苏锦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笑道:“他们有这个么?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不成?又或者不食人间烟火?万里迢迢,一路上没个三五千两银子,这一百多人如何回的去?难道真是乞讨着回去么?”
富弼恍然大悟,自己倒是忘了这个茬了,辽人的钱都被苏锦给赢光了,根本没盘缠回去,一名不文的一百多人别说是回万里之外的辽国,便是京城地界也出不去;汴梁城中谁会来接济辽人,不给他们翻几个大大的白眼便算是他们祖上积德了。
“瞧我这脑子,他们走不了。”富弼大喜,旋即皱眉道:“那也犯不着惹火他们啊。”
苏锦道:“我是怕他跟着咱们,我们不好追查此事,万一此事涉及朝中大员,让辽使知道了闹将起来,你说皇上是处置还是不处置?我们先查,若是小衙门的私自行为,涉及之人也不重要便直接当着辽使的面申斥革职平息此事;若是涉及朝中大员,咱们便先上奏,由皇上和两府拿主意去。”
富弼缓缓点头道:“还是贤弟考虑的周全;不过要是真的是官府主使,这人的官只会大不会小。”
苏锦道:“你只说那些衙门有权利能插手此事?”
富弼想了想道:“京城和地方不同,一般来说开封府担负着京城十坊的rì常管理之责,但因是朝廷都城所在,rì常其他有关的衙门也时常插手,根本就没有什么谁能管谁不能管的道理。”
苏锦明白富弼的意思,在京城,开封府其实是个尴尬的身份,按理说是京城地面上的父母官,但其实更多比开封府级别高的中枢衙门比比皆是,人家要是插一腿,开封府也没什么办法。
苏锦微一思索道:“往上查这条路走不通咱们便不走,咱们也没那么大权力和jīng力去各个相关衙门询问,没得吃了闭门羹听了不中听的话反倒自己给自己添堵;我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
富弼道:“什么路?”
苏锦道:“守株待兔,既然有人来jǐng告了,只要有酒馆或者是小吃摊贩违反了他们的jǐng告,他们必然要来拿人,咱们就等着他们出现,然后顺藤摸瓜,不就知道是谁在背后干的么?”
富弼笑道:“虽然笨,但却是个好办法,还不惊动他们。但他们若只是威严恐吓并不出面拿人,那咱们不就找不出是谁了么?”
苏锦白了富弼一眼道:“难道富兄还真的想知道是哪个衙门所为么?没出来富兄还是个喜欢惹事的主儿。”
富弼脸上一红,心里亮堂了:“真的无人出现的话反倒是好事,这说明幕后之人定是知道这件事做得离谱,所以及时收手;那样的话,反倒没必要再去追究是谁所为了;辽人哪里只需随便搪塞,再说些好话宽慰,平息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锦笑道:“是啊,咱们也该便的油滑些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干多错不干不错;王朝赵虎张龙,辛苦你们三个,打扮成普通百姓,从现在起,在街上闲逛逮兔子。”
王朝等人拱手答应,富弼道:“那我们做什么?”
苏锦道:“拜托富兄去馆驿安抚那帮蛮子,带他们出去吃吃饭,一定要捡公差jǐng告过的饭馆去,你也别带人了,随便带几个随从混在辽人中间,别露了身份打草惊蛇。”
富弼明白苏锦这是要引蛇出洞的意思,拱手带人去了。
熙攘的得胜桥头只剩下苏锦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刚才还好奇的对着桥上一堆官兵围观的百姓们很快便对呆立桥上的这个少年失去了兴趣,各自转头忙活。
苏锦脑子有点发胀,揉了揉眉头叹了口气,手扶桥栏着桥下川行不息的船只和艳阳下河面上泛起的金sè鳞片,忽然眉头一动,伸手招过来一辆马车,上了车一溜烟的去了。
第六零九章 秃发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六零九章 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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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万籁俱寂。
苏宅中却灯火通明,前厅的一张大红木椅子上,苏锦翘着腿坐在那里,身前跪着四名身着差衣的公人,王朝叉着腰用脚踩着一名差人的后背,手里的钢刀在他的脸颊上扇的‘啪啪’响。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半夜三更跑去邻水居打砸,意yù何为?”王朝边用刀面拍打,边喝问。
一名长脸的公差冷笑道:“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放了我等,我等可是衙门的公差,去那酒楼也是办公事而去,你们随便羁押公差,罪名可不小。”
苏锦哈的一笑道:“公差?那你说你是哪个衙门的?”
那长脸公差愣了愣道:“哪个衙门的也配你来问?莫以为你手下的护院有些本事拿了我们便可胡作非为,有种你们一刀宰了我们几个兄弟,瞧瞧你们是不是能脱得了干系。”
苏锦一笑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张公文扬了扬道:“我是谁你不用管,我便是草民一介也比你们这帮假冒的公差要强,你这公文上去像模像样,只可惜下边的印签是画上去的,跟盖上去的印签是两回事,你当我不出来?”
长脸公差身子一抖,明显有些慌乱,但他很快镇静下来,冷笑道:“笑话,正规枢密院兵部衙门的大印你却说是假的,你们平民百姓能识得什么?”
苏锦喝道:“还强辩,我就算没见过真正的兵部大印是什么摸样,但是这画上去的和盖上去的印签倒也识得,你们作假也做的真些,哪怕是弄个大山药刻个章盖上,也比你这一笔一划描上去的逼真;造假都不会,简直是蠢蛋。”
长脸公差脸上有懊悔之意,暗骂自己愚蠢,应该弄个山药或者白萝卜刻个大印盖上去也比这一眼被人识出来要好的多。
“还不认么?那我就再跟你说说这大印更假的地方,不怕你们不认;盖上的大印有毛边,且稍显模糊一些,用的印泥也是朱砂研磨调和其他原料混合沉淀而成,盖出来的颜sè是鲜红带紫、厚重沉着,而你们这公文上的印签红的耀眼,闻着还有一股香味,怕是用那个青楼上的粉头的唇彩或者胭脂调制而成的吧,造假都这么不专业,亏你还有脸狡辩。”
长脸公差嘴巴动了动耷拉下头不说话了。
苏锦缓步起身道:“说罢,干什么要冒充公差还弄了假公文去吓唬百姓,你们跟辽人有仇么?”
那公差闷头不说话,王朝照他屁股踢了两脚喝道:“问你话呢,装哑巴么?”
那公差忽然仰头大叫道:“凡我大宋子民,莫不痛恨辽人,我等兄弟就是想整治一下辽狗罢了;辽狗欺负我大宋这么多年,难道这也不应该么?”
苏锦啧啧连声道:“说的好像是个有气节的汉子一般,你把小爷当三岁小孩么?辽人跟我大宋是有解不开的心结,百姓们也都不喜欢辽人,但这是两国使节商谈之际,犯得着你们来插一腿么?你若真有志气,怎不投军去边疆跟辽人干?却缩头缩脑的扮个假公差来滋事,很明显是别有目的。”
那公差道:“我们哪管那么多,怎生解气便怎生办,是辽人我们便要给他颜sè,办公差也只是为了让事更顺利,打那老匹夫也是惩戒他给辽狗提供饭食。”
苏锦叹了口气道:“来你还是不老实,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也不用跟你磨嘴皮子了,昨rì上午我大宋使节刚刚跟辽人豪赌一场,赢光了他们的钱财,你们紧接着便出现了,就冲你们选的这个时机,就能出来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直在盯着宋辽使者商谈这件事。别告诉我这是临时起意。”
那公差眼神闪烁,兀自嘴硬道:“就是临时起意,就是听了街面上的传言,才会想到这个办法整治辽人。”
苏锦失去了耐xìng,咬牙道:“来你是非要尝常酷刑不可了,选择的时机jīng妙,还懂得伪造公文,扮作公差,就凭这几点,你们也不是普通的百姓;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这是最后一问,若是再不老实交代,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杀了我们吧,休想我们告诉你一个字。”那公差忽然咆哮道。
王朝一个大耳光从侧后扇上去,打得那公差耳朵出血,那公差忽然伸手从靴筒中抽出一柄匕首,借着被打得前冲之势迅猛的朝面前站立的苏锦的喉咙抹去。
王朝措手不及,忙伸手去抢,却鞭长莫及,眼见匕首直奔苏锦面门,苏锦脱手将手中的茶盅往那公差的面门上砸去,刚沏的热茶浇在对方脸上,顿时烫的那差人满脸滋滋作响,痛的大叫一声;苏锦借着他抹脸的一瞬间,矮着身子往后一跃,再一个翻滚,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王朝从后赶上,一脚勾倒那人,那人眼见不能得手,大叫道:“兄弟们,了断了吧。”说罢挥刀朝咽喉一抹,一股热血喷溅而出,顿时扑地便倒。
王朝瞠目大喝道:“搜掉他们的匕首。”
押其他三名假公差的伴当回过神来,赶紧动手,将那已经忽然伸手往靴筒里摸的三名假公差的胳膊牢牢锁死,在那三人的靴筒中果然搜出了三把薄如蝉翼的匕首,还在其中一人的鞋底搜出一个小布包来。
苏锦原本只是吓唬吓唬这几人,他倒有些相信这几人也许真是因为痛恨辽人才自发的想了这么个主意来让辽使难堪,但眼前的突变陡生,一下子粉碎了苏锦心中的想法。
苏锦惊魂稍定,喝令将剩下的三人五花大绑,连嘴巴也用木楔子塞住,防止咬舌自尽,然后才整理整理衣衫,对着烛火仔细观三柄搜出来的匕首;只见匕首两侧的双刃上泛着蓝汪汪的光芒,闻上去一股刺鼻的味道,显然是啐了毒药。
苏锦又用蜡烛剪刀轻轻的剪开那个小布包,里边咕噜噜的滚出来几颗鲜红sè的小药丸来。
药丸滚落地上,一名伴当伸手去检拾,苏锦大喝道:“别碰它。”
那伴当赶紧住手,苏锦道:“端一碗水来,再去拿一根银筷子来。”
药丸入水即化,一碗清水变得血红散发出好闻的气味,苏锦捂着鼻子,用银筷子往水中一插,顿时一股黑线沿着筷身迅速蔓延,很快筷子的一大半便一片紫黑。
“有毒。”王朝等人惊呼道。
苏锦喘了口气道:“这是剧毒,这伙人果然不是普通的百姓,来咱们真是遇到事了。”
苏锦丢下筷子,命人将毒水倾倒掉,匕首和药丸用厚布重重包裹好收起,起身缓缓踱步到仆倒在地的长脸人面前,着那人的尸身若有所思。
忽然间,苏锦觉得有些不对劲,死者的帽子脱落之后,头上的头发蓬松的不像话,苏锦疑惑的伸手一抓,觉得手中一轻,居然一把便将那死尸的头发尽数抓起。
苏锦吓了一跳,愣了愣才明白这人居然戴了假发,再一地上的那人,一片乌黑的头发围绕一圈,梳了数条小辫子搭在周围;头顶上却是一片雪白的空地,一毛不生。
苏锦纳闷的道:“这人是个秃子,怎地这么年轻便成了秃子了?”
王朝凑上细细了道:“公子爷,好像不是秃子,是剔出来的头型,故意为之的。”
苏锦忽然转头喝道:“将那三人的帽子除下,他们的头上可有古怪。”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那捆的跟粽子一般的三人的帽子摘下,一阵乱扯头发,果然又扯下来三把乱蓬蓬的假发,那三人无一例外的头顶中空,周围一圈小辫。
众人目瞪口呆,都着苏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