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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道:“我一个寡妇人家,难免会有些登徒子打主意,你倒是问的轻巧。”
邱大宝一骨碌爬起,恶狠狠的道:“谁这么不长眼,敢动我的女人,老子剁了他。”
妇人忙拉住道:“吼什么?都被我打发了,老娘也不是吃素的;奴家命苦,丈夫死得早,又摊上你这么个冤家,跑去山里当了寨主,又死活不带奴家去山寨厮守,每rì孤零零在此,真是没意思。”
邱大宝道:“妇人之见,你当那山寨真的是长久之地么?朝廷这是没有忙到这儿,一旦腾出手来,这山寨还真能守得住?从现在起,我必须给自己留后路,你就是我的后路;我要是把你也接到山上,rì后官兵一剿,一个不慎岂不是连锅端了么?你乖乖在这给我呆着,带来的金银财物好好的藏好了,他rì我得了空便改头换面的来寻你,你我一起远走高飞做一对鸳鸯,双栖双飞,不是挺美么?”
妇人面犯红cháo,啐道:“什么双栖双飞,啥时候你也会这些话了,定是从哪个窑姐儿那儿学来的。”
邱大宝忙道:“天地良心,窑姐儿那些脏身子老子看也不爱看,我家小娘子这么水灵,这么可人,我要是再去逛窑子,还是个人么?”
妇人轻声道:“这才像句人话。”
邱大宝起身在衣服中翻出沉甸甸的布袋,掂了掂递到妇人手中道:“好好收着,这是咱们以后的后路。”
妇人翻开钱袋,满目黄白之物,惊讶的张着小嘴合不拢,邱大宝嘿嘿笑道:“小乖乖,这下你知道为何我要在那山寨中苦熬了吧,无本生意,来钱如流水,等咱们攒够万贯家私,便一起远走高飞。”
妇人点头答应,邱大宝摸着妇人滑腻的肌肤,忍不住将妇人按倒梅开二度,两人搂抱休息多时,眼见外边人声渐起,鸡鸣狗吠之声不绝于耳,邱大宝方记起有要事要办。
“你今儿个去城里帮我探探消息,打听打听城中守军是否有异动,在探听探听昨rì是否有一大队的粮食发出。”
妇人惊道:“你们又要抢……?”
邱大宝瞪眼道:“不该问的别问,速去速回,我在这儿睡上一觉,你将门锁了去便是。”
妇人忙起身穿衣,烤了两块面饼端了一杯茶来轻轻放在床边道:“吃了再睡,一夜怕是累坏了。”
邱大宝伸手在她面团儿般的脸上捏了捏道:“我邱大宝总算时来运转,能有这么疼我的一个人儿。”
妇人一笑,闪身锁门而出,挎着竹篮去跟着赶集的人流往庐州府而去。
……
扬州府衙中,知府宋庠从迷蒙睡意中醒来,只感觉头重脚轻,昏昏沉沉,一瞅天光竟然是红rì东升,霞光万道,顿时觉得有些犯迷糊。
依稀记得昨rì那苏专使来谢罪赔礼,自己多喝了两杯醉倒了,难不成这一醉便从昨rì下午醉到了今天早晨么?
宋庠懵懂不已,边洗漱边问伺候的小厮道:“我怎地睡了恁长时辰?你们怎么也不叫老爷起身?”
那小厮道:“苏专使和少公子吩咐了说老爷身子困顿,醉酒瞌睡,严令我等不准来打搅。”
宋庠哦了一声问道:“可有人来求见本官么?”
那小厮道:“那可多了,什么路仓司大人,扬州仓司大人,几位都头,还有同知、师爷等人。”
宋庠惊讶道:“那为何还不叫醒我?”
小厮小声道:“少公子一直在这里守着,来了人便说老爷身子不适,昏睡当中不能见客,小人有什么办法?”
宋庠更加奇怪道:“宋铨在这里挡驾?那是为何,城中可有什么事发生么?”
小厮喜道:“这倒是有,说起来还要感谢老爷呢,若不是老爷下令开仓赈济,我家里也不能领到八升白米,小的这里谢谢老爷了。”
小厮纳头便拜,宋庠呆住了道:“等等,什么开仓放粮赈济?说清楚。”
小厮眨巴着眼道:“老爷下了公文,命苏专使去保扬湖官仓开仓赈济百姓啊,昨rì一下午,家家户户都分到了粮食,个个夸赞老爷爱民如子,是青天大老爷呢。”
“哐当”一声,宋庠洗面的铜盆翻落地上,热水洒了一地,小厮连忙上前收拾,之间宋庠气的面sè铁青,浑身颤抖,哆嗦着嘴唇吼道:“快将苏锦给我叫来,还有那个不肖的逆子……”
那小厮吓得屁滚尿流,还从未见过老爷这幅摸样,乱滚带爬的逃了出来,来到外间,却见齐刷刷七八个人正端坐外间,苏专使、少公子宋铨、还有昨rì来见的路仓司苟大人赫然在目。
苏锦一眼看出奔出来的这个小厮受了惊吓,知道知府大人已经醒来,笑着上前道:“小哥,府尊大人可醒了么?”
小厮结结巴巴的道:“醒了……醒了,正大发雷霆之怒,要小的去请你和少公子前去呢。”
苏锦呵呵笑道:“你进去回禀一声,便说我们在外间已经等候多时了,有事向他禀报。”
话音刚落,就听脚步咚咚响,宋庠人未到,声先至,由于愤怒而变得尖利的怒吼声传了出来:“苏锦,逆子宋铨,你们胆大包天,已经闯了弥天大祸了,老夫……老夫要拿了你们上京请罪!”
第三一五章 全部上贼船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三一五章 全部上贼船
布帘掀起,满脸怒容的宋庠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脸洗了一半,还没擦干,衣服敞着襟口,露出里边的小衣,原本飘逸潇洒的长髯,此刻乱糟糟的被噏动的嘴唇吹得飞起老高,有几缕还粘在湿漉漉的脸上,看来是动了真怒。
苏锦有些不忍,自己铤而走险,硬是将宋庠逼上绝路,难怪他如此恼怒,于是趋步上前搀扶踉跄的宋庠,口中道:“府尊大人莫要动怒,伤了身体可就是我等无法弥补的罪过了。”
宋庠一把挥开苏锦伸来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道:“苏锦,你这个无知的小儿,私自开仓放粮,罪无可恕,本官要将你解送去京城,到皇上面前治你之罪。”
苏锦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本使此来便是向府尊大人负荆请罪的,府尊大人尽可拿我去京城问罪,本人毫无怨言。”
宋庠怒道:“你还敢有怨言么?参与此事之人一个也跑不了,本府将你们全部拿问。”
苏锦忙道:“此事乃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赦。请你喝蒙汗药酒的是我,假冒公文的是我,开仓放粮的也是我,府尊大人要拿问,只需拿我一人就行了。”
“什么?你给本官吃的是蒙汗药酒?我说本官怎么一觉睡了一天,原来是你这小人捣鬼,枉我还如此信任你,真是气煞我也。”
宋庠捶胸顿足,一叠声的叫道:“来人来人,将苏锦立时收押,押解上京。”
站在一边的宋铨赶紧上前跪倒道:“爹爹,爹爹,不可啊,苏专使是为了我扬州百姓才铤而走险的,您不能因此而治罪于他,再说此事儿子事前也知晓,那公文便是儿子伪造,您的大印也是儿子亲手偷出来的,要拿连儿子一起拿吧。”
宋庠痛心疾首,咬牙道:“那便一起拿了,莫怪为父的心狠,你们这已经是犯了诛天大罪,此罪别无可赦,说不得也要拿了你们上京了。来人!将此二人一并拿下。”
门口伺候的衙役们听到老爷发生,连忙跑来,但一听要拿专使和少公子,均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拿呀,还在等什么?”宋庠抄起一只茶盅便朝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衙役班头砸去,状若疯狂。
班头无奈,只得吆喝上前,只听角落里一个声音道:“宋知府,要拿便连本官一起拿了吧。”
宋庠扭头去看,只见胖乎乎的苟大胜坐在那里,脸上一片拂然之sè;宋庠虽怒火攻心,但并未糊涂,忙拱手上前道:“苟仓司,您不知详情,这二人……”
苟大胜一摆手道:“别说的,事情经过我都知道,昨rì下午我便到了扬州城,来见你时令郎说你染病昏睡便没敢打搅,后来本官去了仓司,苏专使的一举一动本官全程目睹。”
宋庠跺脚道:“那你干什么不阻止,难道任由他们践踏朝廷法纪,连自家的xìng命也要不保了么?”
苟大胜心道:你当我不想啊,折腾了半天,挨了一鞭子,最后还不是被拉上的贼船。
“是这样,但本官以为……苏专使所为乃是正确的选择。”苟大胜道。
“什么?苟仓司,你不是在跟老夫说笑吧,动用军粮这等大罪你居然说是正确的选择,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宋庠气急败坏的骂道。
苟大胜挠挠头道:“宋知府莫要着急,你且听我说来,扬州城中断粮越来越严重,再不行非常之策,怕是百姓们都要饿死冻死,更严重的是酿出大规模的民变来,那可就真的出大事了;事急从权,动用闲置军粮也无不可,再者苏专使说了,庐州运粮队伍不rì到达,到时候悄悄充仓便是。”
宋庠眼泪都快出来了:“庐州运粮队?你信他的鬼话?他连本官都敢下药迷倒,连公文都敢伪造,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你也不想一想,他哪来五十万石粮食周济扬州?”
苟大胜被他说得心头发毛,狐疑的看着苏锦,苏锦知道这是关键时刻,这时候要是让苟大胜对自己产生疑惑,那自己和苟大胜之间的联盟会顷刻间瓦解,于是正sè道:“本使指天为誓,庐州粮食一事若有半句虚言,叫我不得好死;本使正准备派人前去催促,耽搁rì久,想必是因为下雪之故,官道并不好走,上千辆车辆一路上颇费周折,恳请知府大人能否派人前去接应如何?”
宋庠怒道:“你还待欺骗我等到何时?你乃钦命皇差,却做出这等事来,你对得起圣上对你的信任么?”
苏锦闻言脸上勃然变sè道:“宋知府,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你就是认这这个死理,难道任由满城百姓饿死冻毙便是对得起皇上了么?本使来扬州以来,好好的扬州府被你宋知府的不作为变成这幅摸样,你不自省,反倒怪我等尽力救助百姓之人,难道百姓们流离失所饿殍满地,你便能安心的守着你那一仓军粮睡大觉不成?”
苟大胜伸手拉拉苏锦,生怕他这番激烈言辞在此刺激到宋庠;苏锦一把将他推开,指着宋庠继续道:“既然如此,你便绑了本使去京城问罪便是;本使绝不拖累他人,一切罪责我一力承担,你长着眼睛,张着耳朵,你出去看看,衙门广场上黑压压的十余万百姓跪在雪地里,就是来谢你知府大人之恩,我苏锦死不足惜,这份百姓心中的念想也没贪墨你半点,你若不信便去府衙外看看,看我苏锦是不是说了假话。”
宋庠听着苏锦的激愤之语,心里也在自省,若说他当真拉的下脸皮来将苏锦、苟大胜、宋铨一并拿问押解进京,他其实也做不到,此事一出,别管你拿了多少当事人,自己总是脱不了干系,刚才怒火满胸,此刻却也慢慢平息下来。
苏锦说罢,气呼呼的站在那里,梗着脖子咬牙切齿,宋庠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着额头叹气;苏锦说的何尝没有道理,自己总想迈出那一步,却又总是畏首畏尾不敢动作,苏锦一来便不管不顾开仓赈济,这份勇气实际上是宋庠心底所钦佩的,只是……这件事如何了局,当真令人头疼。
衙门里数人不言不语,个个如泥塑木雕一般,但是衙门外的嘈杂声却是越来越大,猛然间百姓自发的发出震天的呐喊,将整座扬州城淹没。
“专使大人一心为民,我等百姓祝您多福多寿!”
“知府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出来见我等一面,我等给您磕头了!”
“仓司大人出来见面,扬州百姓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
百姓们自发的呐喊声震得屋内茶盅都嗡嗡作响,任谁在这样的阵势下都会难免心生感慨;苏锦倒也罢了,宋庠、苟大胜两人当官经年,谋求升官发财之余,谁不想落个百姓爱戴的官声,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不是背地里被人诟病,便是被人谩骂,何曾有过今rì,百姓的呐喊声在二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终于,宋庠缓缓起身,眼睛里居然有着泪花闪动,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慢慢再想办法弥补吧,你我出门去见见扬州百姓,总不能教百姓们再外边受冻吧。”
苏锦梗着脖子不吱声,心道:老子提着脑袋办事,给你们换来这么大的名声,还要受你言语,真他妈不值。
宋庠上前来一把挽住苏锦的胳膊道:“专使大人,莫要生气啦,先随本府出去见人在说。”
苏锦道:“要去你去,我不去。”
宋庠碰个钉子,老脸一红道:“难道要本官跪下来请你么?”
说罢朝苟大胜一使眼sè,苟大胜会意,赶上前来,挎起苏锦的另一只胳膊,两人半拖半拽拉着苏锦往衙门外行去。
第三一六章 懵懂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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