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井九说道:“不错。”
天近人淡然说道:“既然如此,在我这样的老人面前,你和赤裸着、不着一缕的婴儿有什么问题?”
话没有说透,意思非常清楚。
他的眼睛不能看到任何事物,但只需要看一眼,便能看穿所有的伪装,哪怕是天机。
因为他是天近人。
井九说道:“你真确定要看看我?”
天近人说道:“不错,还是说你不敢?”
井九看着他说道:“你承受得起吗?”
天近人说道:“我连天道都敢窥其一眼,何况一个年轻人。”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头来,望向井九。
井九没有避开,而是静静地回视着对方。
随着抬头,老人额头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了。
他的眼睛确实早已尽盲,只剩下白色的眼球,没有瞳孔,看着就像是坟墓里随葬的浑圆玉球。
这双眼睛异常诡异,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能够吸噬所有的光线,也包括目光。
井九的眼神渐渐变得淡然起来,然后不再变化。
就像是落在泥沼上的青叶,无法再随风起舞,将要陷入其间。
庵室里的时间也随之变慢,然后静止。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以剑斩意()
【中文网】,为您提供精彩阅读。
时间的静止,往往会表现在空间上。
比如从香上生出的那道烟,窗外吹进来的风带起的花瓣,都静止在了空中,画面很是神奇。
这是能够看到的,再接下来便是感受,比如声音也会消失,出现一种绝对静寂的环境。
在这样的绝对安静里,当事者并不会、也不能有什么反应,但正留意着这个环境的观察者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那位童子守在旧庵之外,他看不到静室里那些神奇的画面,却能听到……里面什么也听不到。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感觉到很紧张,然后他想起很小时候似乎也有一次类似的经验,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他是被送到白鹿书院的孤儿,自幼便跟在天近人身边服侍。
数年前,他曾经见过天近人招待过一位贵客。
那位贵客是无恩门的门主。
按照事后的说法,天近人是不愿意看到正道宗派自相残杀,想要调解无恩门与西海剑派之间的纷争。
双方事先已经有过几番书信往来,西海剑派也在其时收回了攻势表示诚意。
童子记得很清楚,当天的白鹿书院也像今天这样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哪怕是最细微的风声都没有。
最令他记忆深刻的是,那只被他养在花厅里的蝈蝈,居然从始至终也没有叫一声。
一片寂静,如同死亡。
之后,无恩门主离开了白鹿书院,据说他婉拒了天近人的劝说,依然坚持要与西海剑派战上一场。
接着,先生患了一场重病,白鹿书院的招生都因此推迟了两个月。
无恩门主在与剑神大人的那次决战里身受重伤,如果不是青山宗掌门亲自出面,只怕会当场身死。
从那之后,在这场两派之争里无恩门便全面落了下风,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没有人把白鹿书院的那次谈话与日后事情联系起来。
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天近人重病,是因为想要用天机推演之术说服无恩门主,消耗了太多精神。
童子当时就在门外,隐约猜到事情的真相并非这般简单,但他当然不会对外说。
今天,他又感受到了那种绝对的安静。
难道先生要做什么?
可那个井九不就是一个青山宗的晚辈弟子吗?
……
……
空间静止。
声音消失。
这些都还只是表象。
或者说,这些都是强大的神识能够营造出来的幻境。
真正的时间静止,必然会让所有的运动,以至物体内部的运动都停止下来。
比如说思维。
当时,井九正在想一些事情。
当他的视线落在天近人的白色眼球上,他的思维速度变慢了,然后越来越慢。
虽然就这样持续下去,他的思维速度也不会真的停止,但这种思维速度与真实时间流速的错位会让他错过正在发生的很多事情。
也就是所谓忘记。
井九没有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在思维速度变慢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按道理来说,思维是无法感知到思维本身的变化。
他能够感受到,是因为他本来就很特殊,也是因为他的推演计算能力太强,强到对推演计算速度最细微的变化也无比敏感。
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便是动念,于是他醒了过来。
他发现一道神识片段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那道神识非常渺微,也非常强大。
只有强大有若沧海的精神力量,才能把一道神识压缩成如此微小的片段,以视线为桥,悄无声息送进别人的身体。
这道神识片段没有携带任何气息,仿佛是最纯粹的玉片,干净异常。
哪怕是修道者每天坐照自观,也无法发现。
这道神识片段,随着他的经脉悄然行走,已然来到他的识海,然后悄悄落在了道树之上。
井九生出一抹警意。
他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
这是他再次踏入道河以来,面临的最危险的局面,甚至远胜景阳假洞府开启、昔来峰主方景天发现他的那一刻。
这道神识片段看似没有恶意,但随时可能发生变化,可以轻而易举地污染道树、损伤剑丸,在他完全没有发现的时候悄然滞碍他的修行,甚至可能动摇他的道心,在最关键的决战时刻影响他的状态……却依然不让他发现。
最令井九感到警惕的是,这道神识片段如果停留在自己的身体里,很有可能发现他的秘密。
不愧是天近人,这种手段着实已经称得上是神鬼莫测。
如果他用这种手段对付旁人,不要说洛淮南与赵腊月,就连青山宗、中州派的那些长老、甚至果成寺的高僧都可能着道。
不过即便是天近人,用这样的手段也必然消耗极多的神识,付出极大的代价,轻易绝对不会使用。
井九再次确信,他见自己必然是受人所托。
问题是,那个人是谁?方景天?西来?还是他最警惕的……师兄?
如果换作以前,井九应该会直接问出这个问题,或者把那道神识片段留在体内,佯作不知以为后手,但现在不行。
在极短的时间里,他便做了三次推演计算,确认那样太过危险。
他现在的境界修为还是太低,不能留此大患在体内。
心意定。
剑意起。
井九眼神微凝,一道寒光闪过。
他身体里的剑丸骤然散开,化作三百余道剑意,向着那道神识片段斩去。
时间恢复流速。
空间回复正常。
焚香生出的白烟弥散开来。
被风卷起的花瓣落在窗棂,发出轻微的声音。
在无法听到的地方,剑风呼啸,雷声大作。
在无法看到的地方,那三百余道剑意直接把那道神识片段碎成了雪般的细屑。
一道无形的雷霆随神识而落,将那些碎屑轰至无形。
……
……
狂风呼啸。
白发飘舞。
天近人的身体颤抖起来,脸色苍白,显得极其痛苦。
那道无形雷声响起的同时,他再也支持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唇角溢出鲜血。
……
……
“你究竟是谁?”
天近人用瞎了的眼睛盯着井九,声音里满是震惊与疑问。
“我说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承受不住。”
井九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叠白纸,向着庵外走去。
门启,天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六章我不想知道你是谁()
木门开启,井九走了出来。
童子听到室内传来的咳嗽声,无比震惊,起身便跑了进去。
咳声回荡在静室里,案上铺着的白纸,墨字没有成卷,上面已经缀满了血点,看着就像是梅花。
天近人脸色苍白,显得格外痛苦。
童子脸色苍白,颤声问道:“先生!先生!这是怎么了?”
天近人没有理他,盯着井九离开的方向,不停地喘息,没有瞳孔的眼睛,看着就像是死鱼一般。
“好亮的银光全部都是银光你究竟是谁?”
童子第一次看到自家先生流露出如此茫然的神情,惊惧问道:“先生,我们要不要离开?”
过了段时间,天近人终于平静下来,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
井九看破了他的出手,事后青山宗可能会有所反应。
因为某些原因,他并不担心这点,只是震惊于井九究竟是如何察觉到自己的出手,又是如何破解的。
就像天近人所说的那样,井九修道时间尚短,境界与他有着极大的差距。
如果天近人不是想着悄然无声植入神识片段,而是直接用境界修为,可以轻易碾压井九。
但他用精神力量对付井九,便是自找无趣,甚至可以说是找死。
放眼朝天大陆,他的精神力量要远远超过绝大多数强者,堪称深不可测,却依然不可能是井九的对手。
当然,井九也付出了一些代价。
离开旧庵的时候,他从案上拿了一叠白纸。
向梅林外走去,他不停用那些纸擦嘴,很快那些纸都被血染红了。
他受了不轻的伤,不然当场他就会出剑杀死天近人。
走的如此决然,看似潇洒,是他需要用这种姿态震慑住对方。
包括瑟瑟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只有赵腊月等在梅林外。
看着井九有些苍白的脸,赵腊月挑了挑眉。
不等她开口说话,井九便问了一个问题。
“你如何看待洛淮南与那位锦衣年轻人之间的关系?”
赵腊月正在想他的事情,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意外,说道:“洛淮南有些刻意无礼。”
她早就已经隐约猜到那位锦衣年轻人的身份。
洛淮南是年轻一代修道者里的最强者,也越不过那人去,但在庵前他看都没有看那位锦衣年轻人一眼,更没有说话。
井九戴好笠帽,手里那叠纸被剑火点燃。
然后他说道:“他们认识,而且关系应该不浅。”
赵腊月问道:“为何?”
“因为景氏皇族与中州派向来亲近,中州派的首徒不可能不认识当朝太子。”
井九说道:“所以他们是在避嫌。”
赵腊月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到底怎么了?”
笠帽遮住了井九的脸,染着血的纸也烧成了灰烬,但这并不能瞒过她的眼睛。
井九沉默了会儿,说道:“天近人想做些什么,我没有接受。”
“你受了伤?”
赵腊月回头看了梅林里的旧庵一眼。
井九说道:“无碍,他也不好受。”
她问道:“庵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井九说道:“我问了一个问题,他也问了一个问题,我的问题比较简单,他的问题比较困难,所以最后不欢而散。”
赵腊月想到他身上的那些秘密,隐约猜到事实的真相,说道:“我不应该来这里,你就不会见到他。”
“最终我见到他,与你无关,也与他无关。”
井九说的是真话。
他从梅林走回旧庵,看似是因为天近人提到了景阳。
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借口。
他去见天近人真正的原因是好奇。
传闻中说这位白鹿书院的大师是世间最接近天道的人。
他曾经见过天道。
他想印证一下自己与天近人见到的天道是不是一样的,以此破掉某些心障。
遗憾的是,对方离天道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根本无法为他提供任何证明。
这些事情很难解释,他也不想解释。
顺着石道,走到旧梅园的出口,不远处的街上传来嘈杂的声音。
想来那个眼高于顶的骄傲年轻人,还在摧残街上的棋摊老板。
不知道是因为有些累了,还是伤势的原因,井九停下脚步,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看着远处街上黑压压的人群,他说道:“洛淮南进庵发问,他为何不去?”
赵腊月知道他说的是那位下棋的年轻人。
她也知道那位下棋的年轻人是谁。
但她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井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