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二人一路同行,因为师门交好,几乎无话不谈——当然啦,张禄本身的身世来历,以及上天闻祟事,是不会跟郄俭说的——所以颇有默契,眼神间即可交流。郄俭的意思:曹操知道咱们去见过了袁术,要是问起来都跟袁术说了些什么,可该如何敷衍才好?张禄的意思:你是不大会扯谎的,到时候还是瞧我的吧。
袁军驻扎在平舆东南的澺水岸边,曹军则在平舆北的沈亭一带,两军相隔约摸二十里地,等张禄他们到得曹营,已经月上半空,天黑下来了。进得营中一瞧,郄俭不禁点头,对张禄说:“曹军营垒齐整,士卒精锐,过袁氏远矣。”
张禄微微一笑,却不接话。其实他心里说,郄先生您未免眼界太浅啦。就他看来,曹军营垒的布置也就比袁家强一点儿有限,士卒倒都雄纠纠气昂昂的,不似大多数袁兵那么疲惫、颓丧,但纪律性和训练度也不见得就有多强。要知道关东诸侯私募兵马,以讨董卓,不过短短数年而已,兵卒们缺乏有效的训练,而且粮秣常缺,往往杀一路抢一路,军纪真未必能有多好。张禄是见过后世人民子弟兵的,就那气势、那精神头,一个打精锐曹兵三五个毫无问题——当然啦,这是仅就士气和训练论,还没有考虑武器代差呢。
汉朝到了这个年月,国政凌替,士人奢靡,军队的战斗力自然也会直线下降。强盛时可以勒碑燕然,把匈奴主力打得跟狗一样,如今却南匈奴於扶罗仅率万余骑与白波合,就蹂躏河东多年,无人能御。要说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也就长期处于对羌战争第一线的西凉兵马而已,但郄俭没怎么瞧见过,所以看到曹兵,就觉得挺牛逼的啦。
曹兵可能是挺牛逼,但那得在以后,如今曹操起家不久,也就光能欺负欺负比他更糟糕的袁术罢了。
进入主帐,拜见曹操。曹操挺给面子,竟然摆下了宴席来专等二人——也或许是等郄俭,小年轻张禄只是个添头。进帐的时候,张禄多少有点儿激动,心说今天不光能见着曹操,还能见到诸多曹营猛将、谋士,真是不虚此行啊。只可惜曹操跟郄俭见礼之后,抬手介绍陪坐诸人,什么张邈、丁冲、娄圭之类的,张禄全都觉得耳生,竟然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哎荀彧哪儿去啦?郭嘉哪儿去啦?许禇、典韦呢?难道说我来早了,那些名人都还没有投曹?
其实这些位都在,只是不来赴宴罢了。一则他们都有军务要忙,二则曹操这是见两位方士啊,还把文臣武将凑在一起,未免太给方士面子了吧?再说曹营中天生讨厌方士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被他叫来参与宴会的,大多都是些老朋友,那意思:今天朋友们吃喝一顿啊,跟国事、军事都毫无关系。
张禄打量曹操,小个子、瘦面庞,跟小人书和电视剧里的形象差得好远……果然酒过三巡,曹操就问了,您二位刚才去了袁营,都跟袁术说什么了?郄俭还是那句话:“无他,唯寒暄耳。”
曹操笑问:“乃为公路占否?”
第二十六章、碰见一个大混蛋()
曹操问郄俭,是不是跑去给袁术算了一卦,张禄心说果然,也不知道曹家的奸细在袁营里埋得有多深,竟然连这事儿都知道了……赶紧代替郄俭回答,说:“实有。”你既然得了禀报,我也就不编瞎话……或者说,得把瞎话编得更深一些。果然曹操随即就问占卜结果,张禄答道:“占得彼必败也,故不敢与言之,乃辞以出。”
刘根在旁边儿笑笑,质疑道:“此诳言耳。吾素不精占术,亦能算得袁氏必败,而况元节以卜享名者耶?且知而不报,公路安肯纵汝?”你不把占卜的结果告诉袁术,他怎么肯放你们走呢?由此可知,这结果必然大有蹊跷。
张禄斜瞥一眼刘根,心说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首先刘根所言有理,郄俭虽然说不大上“以卜享名者”,在预言术方面倒确实钻研得挺深。修仙之道本有多途,基本原理是导引行气,修身修心,最终使肉体和意识都得到升华,这才可能飞升天界。而在这个基本原理之外,还有很多法术可以辅佐修行,预言术也是其中重要的一项。
要说张坚、裴玄仁这一脉,并不以占算见长——当然啦,十级专精火法,喷火球未必比得上二十级术士,裴玄仁比郄俭算得准多了,身为仙人的张坚更不必说——而张巨君却擅卜,并且倾囊相授郄俭。刘根说你就光能算出眼眉前的谁胜谁败?这也太简单了吧,我都会啊,根本发挥不出你的水平嘛。肯定还有别的,你只是不肯说而已。
但是道理是这个道理,你有必要现在跳出来拆台吗?你要真想让我们跟曹操说实话,刚才在路上就该反复追问,还可能剖析利害得失,那会儿不提,现在我回答“占得彼必败也”,你笑着一指:“扯谎。”你是故意要陷害我们呢,还是想在曹操面前显摆自己有多聪明?
其实张禄心里早就编好了一番说辞,足可以敷衍过关,可是这会儿羞恼刘根无状,气一涌上来,干脆——“此非刘公所可知也。”你谁啊?曹操想知道还则罢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质问了?不过一个三流地仙而已,老子可是内定的升仙苗子,我跟神仙张刺谒那也是谈笑风生!早几年修行,高几个年级你就了不起啊?
曹操笑眯眯地瞧两人顶牛,倒好象挺乐在其中似的——其实在他看来,不管刘根再怎么大言炎炎,终究只是方士而已,不算正经士大夫,跟倡优之辈没啥两样。两伙方士跟面前争吵,我要嫌烦就全都赶走,这会儿不是闲得没事儿嘛,正好瞧瞧热闹。
刘根被张禄一顶,觉得挺没面子,当场就把脸给沉下来了,合手朝上座一拱:“未知曹兖州可得与闻否?”
曹操心说哎,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你们继续吵吧,先不用理我的。
张禄也朝曹操拱一拱手,大声说道:“刘公既能占,当知占无必应者也。其当者闻之,趋利避害,恐生错谬。天意不可测,天心无定数,欲禳灾而反得灾,欲避祸而反罹祸者,史不绝书也。吾等不欲害人,故不与袁公路言之,今曹公亦涉于内,乃亦不可听闻。刘公特欲害曹公耶?”
曹****想知道我们给袁术算命的结果,可以,但其中也牵涉到你本身,知道了反倒可能招惹祸患——你真想听吗?刘根你真要逼问吗?你是打算害曹操吗?
刘根冷哼道:“危言竦听耳。”随即指着张禄转向曹操:“此分明欲为袁家作间!”
张禄一梗脖子:“即吾为袁家作间,亦刘公所引也。”你说我给袁术做间谍?可我这间谍本来没机会进曹营啊,是你给我领进来的,你不得同罪?
刘根分辩道:“吾引郄元节也,谁知汝如何人?”
张禄说你不知道我,我还不知道你呢——“公有何能,而妖言以惑曹公?如昔侯生、卢生,先诳始皇以长生之术,不能效,乃特谗毁之,且亡去,是故始皇祸及儒生,坑之咸阳也!公其侯、卢之侪欤?”
想当年侯生、卢生那些方士大言炎炎,欺骗秦始皇,说能搞到长生不死药,骗局败露后反咬一口,说因为秦始皇贪恋权势,所以才无法长生,然后就落跑了——秦始皇因此迁怒于诸生,乃有坑儒之事。你如今也想跟他们学吗?先来蛊惑曹操,看势不妙就会逃走,外加还到处散布曹操的坏话——这种事儿你肯定干得出来呀!
刘根说真是卖炭的别说乌鸦黑,你也是修仙之人哪,还说我是骗子,难道你就不是骗子么?
张禄说我骗谁了?我可是一心修道,没想着奉迎官员,捧贵族的臭脚啊,这回来见曹操,还是你引荐过来的哪。除非你我合谋想要把曹操往骗局里陷——这可能吗?
刘根说你是没主动来见曹操,但你主动去见袁术了呀……
张禄说我若蛊惑袁术,那就是在帮曹操的忙啊,理当待为上宾,怎能容得你一个江湖骗子指着鼻子骂我?
二人唇枪舌剑,攻讦不休,曹操在旁边儿听得这个眉飞色舞啊——养方士比养倡优有趣多了。可是旁人就未必能再听得下去了,郄俭几次想拦,只可惜口舌不够灵便,愣没能插进嘴去;旁边儿娄圭剑走偏锋,不理二人,却高声对曹操说:“孟德,孟卓所引刘先生,料非妄人也,究有何能,盍请言之?”
刘根一听这话,先就把嘴给闭上了。
刘根本是张邈(孟卓)引见给曹操的。张邈好道,听说了刘根的事迹,到处探访,前不久终于被他给找着了,真是如获至宝啊,赶紧献给曹操。曹操本人是不大喜欢方士的,但是人都有长生的梦想,也就找来谈谈说说,刘君安终究有两百多年的见识,又善逢迎,很快就讨得了曹操的欢心。今天有密探来报,说有两名方士进了袁营,曹操就问刘先生你认识不认识他们啊,刘根一问姓名,说我跟郄俭熟啊,不如请来与曹公相见,听听他们都跟袁术说了些啥。
其实刘根跑出来找郄俭、张禄二人的时候,曹操还没有得着他们给袁术算命的情报,所以他在路上也没有问——这倒是张禄先入为主,错怪他了。不过等到曹操问起此事,张禄含糊以对,刘根就趁机顺杆爬,非要帮曹操打听个明白不可,二人就此起了冲突。
如今娄圭请张邈说道说道刘根的事迹,刘根自然闭嘴——小辈,我若自吹自擂,多少显得有点儿小家子气,还是让别人来说,让你明白我究竟有何能为。听郄元节说你修道也不过数年而已,怎么眼睛就翻上天了,连老前辈都不尊重?我跟你师父虽然未曾谋面,跟张巨君可是师兄弟啊,张巨君与汝师平辈论交,你不喊我声师叔也就算了,还敢大胆犯上?今天必要给你个教训不可!
刘根是闭嘴了,张禄还想继续喷,结果曹操一声痰咳:“孟卓可为众道来。”他也只好把一肚子话先咽回去——就算自己不知道曹操是历史名人,终究如今他为主,我为客,主人发了话,客人没有继续唠叨的道理。
张邈嘿嘿一乐,先指着张禄:“汝竟不知刘先生有何能为,是寡陋之识也。”然后就说啦,这位刘先生可了不得,他能役使鬼神哪!有一个很鲜明的例子,可以证明他的本领之大——“前颍川太守史祈,卿等皆知否?”
在座的估计也就张禄不知道史祈是谁了,余人尽皆颔首——关键这位史太守是灵帝中期的官员,他张伯爵一少帝刘辩时代的郎官,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就听张邈详细分说此事,原来刘根曾经隐居在嵩高山里,然而说是隐居,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宣传,四方好事者纷纷慕名而来,拜在他门下学道。太守史祈听说此事,恐怕他妖言惑众——张角就正在冀州搞这一套嘛,司徒杨赐上奏请求捕杀,而句章人许生也搞这套,已经起兵并且自号“阳明皇帝”了,地方官员又岂可不加以警惕——就派人去搜捕刘根,带来衙署。
公堂之上,史祈质问刘根,说你有什么本事,而敢迷惑百姓?有本事你就当场表演一下,倘若演不出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刘根说我没什么本事,只是能够让人见着鬼而已。史祈说那你就马上招个鬼过来,让我亲眼见上一见。
刘根当即施法,一声长啸,过不多久,就见史太守死去的老爹、祖父,还有其他近亲十多人,全都反绑着双手出现在堂前,还朝刘根磕头,说:“我家小孩子不懂事,真正罪该万死。”转过头来呵斥史祈:“你为人子孙,不知道庇护先人,反倒使亡灵受辱。还不赶紧过来叩头,帮我们求情!”史太守又是惊恐,又感哀伤,当即跪在地上“嘭嘭”地磕响头,一直到脑门儿流血为止,请求刘先生你光责罚我就够了,放过我家先人吧。
刘根也不说话,只是随便做个动作,然后“BIU”的一声,就和堂上诸多亡魂一起消失无踪了。
张邈讲述完了,还一举双手,说如何,这位刘先生够厉害吧——我跟史太守之子曾是旧识,这事儿就是从他嘴里打听来的,绝对不会有假。
故事挺惊悚,帐内诸人听了,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只是纷纷倒吸凉气。刘根斜瞥着张禄,心说怎么样,小子知道厉害了吧,这种手段,就凭你短短几年的修行,如何能够瞧得破,如何能够学得来?
他可不知道,张禄这会儿心里想的却是——
“****你这缺德鬼八辈子祖宗!”
修仙本是个人之事,授徒很正常,四方来合,召聚徒众那就有问题啦,不是趁机敛财,必是图谋造反——有张角、张修、许生他们为例嘛,官府警惕甚至拿人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该分辩就分辩,该表演就表演,而且根据故事最后所说,直接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