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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到湖边,突然想到,当日从林屋观出来钻溶洞求援,经过一条岔道,里面貌似有什么东西挺吸引自己的,这事儿有些诡奇,不如我今天试着去瞧瞧,究竟那洞里都有些什么吧。
抬眼朝太湖中一望,只见云水之间,倒有不少渔船往来,踏浪而行——湖中鼍怪既已被镇压,渔人们再不怕撑船遇难了。魏文成招呼最近的一条渔船过来,朝船上渔夫深深一揖:“烦请渡我西山去来。”
渔夫摆摆手:“我这是渔船,并非渡船。”
魏文成笑道:“左右是船,渔船可渡,渡船可渔,何有异哉?”
渔夫上下打量他几眼:“先生无得为士耶?”
魏文成说了,我不但是士,而且还是修道人——“见居广福庵,从法朗师学佛。”渔夫忙问啊:“得无镇压鼍怪之法朗和尚么?”魏文成说正是正是。
渔夫说你要真是法朗和尚的弟子,我就渡你一趟也无不可,就怕你是假冒的——“既称学佛,当能讲经,可说与我听。”
魏文成心中暗笑,他虽然仅仅通读三论,还没有仔细琢磨,说不上入门,但要骗骗乡野凡俗却也不难,当即背诵《中论》中的几副偈子:“因是法生果,是法名为缘,若是果未生,何不名非缘;果先于缘中,有无俱不可,先无为谁缘,先有何用缘……”
渔夫说行了,我根本有听没有懂……不过挺象那么回事儿的,我就相信你吧——当即延请魏文成上船。在水面上二人谈谈说说,魏文成虽然还不能说通了佛道,终究两世为人,社会经验比这渔夫要丰富得多,装模作样一通神侃,倒使得渔夫衷心感佩,慕为高人,几乎就要纳头便拜了。
时候不大,便即抵达西山岛,魏文成告别了渔夫,舍舟登岸,行不多时,就找到了长草掩映当中,昔日钻出来求救的那个溶洞口。他迈步就要往里进,可是突然感觉面前涌出一股无形的壁障来,“嘭”的一声,撞得他鼻子生疼。
定睛细瞧,果然见洞口贴着一道符箓,上面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用朱砂写了些什么。魏文成心想对啊,这溶洞是林屋观的产业,轻易不肯放人进入,另一头就在观门口不远,常有道童警戒——除了那回师父们被擒的被擒,半死的半死,道童们都缩回观中不敢露面——那这边这个出口,理论上也应该设下禁制吧。
怎么办呢?很明显自己破不了这个禁制,难道这就返回观中,去向许还璞他们求告么?自己已经不是林屋观的道士了,他们怎肯放自己进去啊。就此渡过太湖,折返广福庵?那这一趟不是白跑了么?本欲散心,结果反倒更加郁闷……
不自禁地就想起了三论中的语句。根据这一派的理论,诸法皆空,万事万物都只不过是“缘起”而生,也就是众多因素和条件纠葛相缠的产物,空并非和有相对,空是有的本来性……大概意思吧,世间本无永恒不变之物,所以也就没有真实一说,所有事物都以空为其自性,这个世界是空,他魏文成是空,眼前这溶洞也是空,符箓禁制也是空……
其实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究其本意,只要破除一切迷障,自然诸难不侵,那我要是口诵那些偈子,心怀这般念想,就当不存在什么障壁,用佛家之理,是不是能破道家之符呢?想到这里,魏文成便即双手合什,闭上眼睛,口中喃喃念诵,然后尝试着朝前迈步——
“嘭”,又撞上了。
不行,我还是没法把受禁的念头彻底排除出脑海,诵偈不行,不如我来想点儿别的吧——你说我怎么就穿越了呢?这个世界貌似与我原本世界的历史相符,但却多了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东西,焉知不是一场大梦?而我的人生也是一场大梦,一旦梦醒,这世界万物非空而自空也。若真能修成正果,也不知道天上是何种状况,真有神仙,有佛陀么?不同宗教的仙人共居一界,实在是奇怪的事情,道理完全说不通嘛,除非原本是空,空性生法,法性生相……
哎呀,我这是想到哪儿去了?魏文成猛然一个激灵,睁开双眼,嘿,老子真的进来了!
果然这佛教的法门要比道教强啊,就不知道在天上,佛陀是不是压着玉帝在打呢?
第十九章、精神病大夫()
溶洞中黑漆漆的,但魏文成自觉得最近境界有所提升,即便不执灯照亮,也并非一无所见,马马虎虎还能摸索着前行——当时没有考虑清楚,只是临时起意,如今好不容易进来了,总不能再出去找火吧……摸就摸吧,当日钻出洞时,大致的方位我倒是还记得挺清楚。
摸索了一阵,大概到了当日岔路的位置,果然心中隐隐约约,就觉得侧面有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这股吸力纯粹是精神作用,就仿佛小时候途经漫画摊儿,忍不住就要驻足观望一般——即便明知道再不快跑就要迟到啦。
这乌漆抹黑的,前途究竟有些什么?
魏文成摸索着迈上岔道,向前方走去,越是前行,心中便越感忐忑不安,觉得这股吸力越发强大,同时,越觉得吸力强大,心底的疑惑的警戒也越是加深。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在作死啊?对于这个充斥着神仙鬼怪的世界,自己究竟了解多少?贸然随心而动,会不会遭逢不可测的危险?
不过一方面,魏文成骨子里就有点儿“不作不死”的执著,极易受好奇心的驱使,另方面两世为人,多少对生死看得轻了一点儿——上辈子虽然未完而已尽,这辈子就象是白赚来似的。他不禁就想起了自己进入溶洞时候的情景……
三论所言,都是极其深奥也极其空泛的哲学问题,哲学是科学的指引者,但本身不可能直接转化为科学理论,遑论技术实践了。魏文成拜入法朗门下,原本是想学他降妖之能、伏怪之法,可是没想到被按着脖子浸入了哲学的海洋……但在这个世界,很多事情貌似不可以原世界的常理来判断,哲学竟然能够直接破法,这是他从前根本没有想到过的。以三论的精深,以我的能为,若持其戒,真能破除万法吗?或者起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生命危险吗?
忍不住心中就默诵《中论》里的偈子,才刚念了几句,也不知道是这玩意儿确实有效呢,还是仅仅因为转移了注意力,就觉得心脏的跳动变得略略舒缓了一些。伸手朝前一探,貌似触到了岩壁,再左右摸索一阵,这条通道可能是向左侧转了一个小弯。
魏文成侧着身子,背贴岩壁,缓缓拐过弯去,突然发现前方有淡淡的光晕显现。这光很奇怪,其色非灰非蓝,倒象是深蓝色夜空被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雾霾似的,而且光芒瞧着颇有些刺眼,但却只凝聚在不到一丈见方的空间内,自己距离它大约丈余之遥,偏偏身周丝毫不受影响,仍然是漆黑一片。
这是什么玩意儿了?只见这道光晕形状若圆,光芒从圆形的中心缓缓地向四外散射开来,但到了边缘部分却又骤然收拢。受到前世很多文艺作品的影响,魏文成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门!
是个时空门,或者说时空通道。
他正觉得好生诡异,不知道是该迈前几步去仔细察看为好,才是趁早掉头逃跑,以免遭逢不测之祸。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现光晕如同心脏一般猛然一震,朝外侧膨胀了大约四分之一强的幅度,随即便有一道似蓝非蓝,似黑非黑的雾气朝着自己胸口扑击过来!
哪怕没有什么神神鬼鬼,只是普通的雾气,瞧着颜色都肯定不是好玩意儿啊,说不定有毒……魏文成本能地朝后一缩,脊背却撞上了岩壁,想要逃跑,偏偏脑子一时间僵住了,就想不出来自己究竟是从左侧进来的呢,还是右侧?眼瞧着诡异的雾气便要沾身,魏文成突然间反应过来,匆忙双手在胸前并拢,十指交叉成一特殊手势,心中默念咒语……
那是道家的障眼法,书写在许还璞所授笔记末页。其实他本来应该诵念避邪法的,但也不知道怎么一来,大概因为障眼法曾经在逃出林屋观求救的时候使过一次吧——虽然不清楚是否真的有效——脑海里首先冒出来的竟然是这门法术。但是那雾气混若未觉,仍然不改行进方向和速度,直接就透入了魏文成的四肢百骸!
魏文成就觉得透骨的寒意笼罩全身,心中一惊:这玩意儿没用!被迫继续诵偈,同时心中设想着空——空啊,万事皆空,那这光晕、这雾气自然也是空的,必须与自身相交缠,才能起作用,但若明了自身本性亦空,或许“化学反应”就不会产生了?
他隐约觉得,那股雾气透体而出,随即拐了一个弯,延着来时的通路向一侧飘飞了过去。才刚舒一口气,就听身侧响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文成,汝缘何在此?”话音才落,突然间又是一声惨叫,随即是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骤然行远……
这是谁啊?貌似是段思阕的声音?难道他被那雾气所害了不成么?
魏文成想要拔足追上去瞧瞧,可是腿脚多少有些发软,而目光不自禁地又注目在了那光晕之上。就见光晕仿佛本由雾气凝成,雾气既去,光晕也变得稀薄和半透明起来,他隐约发现在那道“时空门”的另一侧,显现出来漫无边际的黄沙、戈壁……
但是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就见戈壁中陡然现出一个人形来,看外貌是名男子,二十有余,三十不足,上身穿一件无领T恤,下身是休闲裤……脚上瞧不见,那男子只露出了上半身,随即将身一躬,把面孔凑近了“时空门”。
魏文成当时就傻了,哪怕在光晕另一侧见到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也不会让他如此惊骇——那竟然是一个现代人!
就见此人凑近光晕,貌似朝着魏文成所在的方向凝神而望,随即皱眉撇嘴,竟然口出污言秽语:“我靠,XXXX,这可要亲命了!”
“你、你……”魏文成忍不住就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谁?!”
那人一挑眉毛:“你瞧得见我?”
“瞧、瞧得见——你究竟是谁?你所在的地方是哪里?”
那人“啧”一声,随即朝魏文成点点头:“其实吧,我哪……我就是你啊!”
“什、什么意思?你又不象我……”
“相由心生,你瞧我如此英俊潇洒,卓尔不群,不正是你内心的映照么?”那人突然间笑了起来,“好吧,实话跟你说,你所在的是一个假世界。”
“假世界?”
“没错,是由你内心幻化出来的假世界,你深陷这个假世界中无法自拔。”
极度的惊骇过后,魏文成略略定下心来,大着胆子一步步向光晕靠近:“听你的话,仿佛我是神经病产生幻觉了……”
“其实也差不多,你若能挣扎出这幻觉,便可痊愈,挣扎不出来,那就一辈子疯着吧。”
“要怎样才能挣扎出来?”魏文成已经距离光晕很近了,“走出去?”
对面那人连连摆手:“不可,不可,你要是现在通过这道裂隙,当即就灰飞烟灭啦。老实呆着吧,无论修道还是修佛,赶紧提升自己的境界,破境飞升,只要你成了仙,自可脱离这假世界。”
“我不信,”魏文成突然大叫了起来,“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信不信由你,”对面那人笑道,“这世上诡异的事情多了,而你脑中的诡异,只怕比真实世界也强不了多少。其实我是你内心的反映,是你的本能在提醒自己,要赶紧修炼,好摆脱这个假世界。”
“你当真……”魏文成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不是什么心理医生,跑我的幻觉里来拉扯我的么?”
对面那人举起双手来在胸前一拍:“聪明,这都能被你猜到啊。总之呢,你的情况很特殊,你的处境很微妙,其中道理,我现在也很难跟你说得清楚,你赶紧回去修炼,等到升仙以后,或许就什么都明白啦——这个缝隙我先帮你封住,等你悟了,再来找我吧。”说着话双臂展开,象是从外侧揪住了光晕的外沿,然后朝圆心方向用力拉扯,只见那光晕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短短几秒钟之后,便即凝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灰蓝色的圆点。
他这是把“时空门”给关上了吧……
魏文成并不是很相信光晕另一侧那个诡异家伙的说词,瞧对方的表情,很明显是在编瞎话蒙骗自己嘛!但在这个诡奇的世界中辗转多年,突然又见到一位“同乡”——起码瞧打扮是从自己前世来的——难免会产生出一些亲近感,觉得对方不会害自己。大概真如他所言,有些事情目前还很难对自己说清楚,所以才只好随口敷衍吧。
很大的可能性,自己是真疯了,而对面那位就是精神病大夫……不,应该更玄一点儿,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