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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到军旅--我的历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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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达,别这么说,关键时刻更不能这样想,会误大事!放心,你需要我死,不会皱一皱眉头。”

月亮从云滹里游出来,清冷的光把路边的柏树映成银色,淡淡的两个人影靠在一起在小路上移动,换岗的战士从前面路上走过,大头鞋在冻硬了的地面上阁阁地响,当月亮又一次被云遮住的时候,路上怕只能看见两个烟头的红光了。

“斯巴达,鬼子那里卖什么烟?”

“万宝路,鬼子的七星,还有三五。”

“酒呢?”

“鬼子的清酒。威士忌好,白兰地不行。”

“有没有红星二锅头?”

“啊?忘了问。”

我们不约而同地看表,零点整,鬼子的一点钟。

我在爱知县名古屋市二丁目九十二番地的东洋电机工场(株)“研修”,月支日本大洋二十万。当时以这样方式去日本“技术交流”的人很多,鬼子当然不会管你是不是真的来学习,尤其因为我顶的是某市经贸委主任儿子的名。老李带一名大学生在一家机械厂“研修”钳工,另外还有一位从安全局特邀的“保险柜学家”。我可以支配庞大的经费,但是吃饭的钱都不够——那个年代的干部,即使是市经贸委主任也没有多少钱,幸亏老谋成算的老李叫我带了烟丝而不是香烟!

我们做着所有间谍都必须做、而且做得最多的工作:等待。

此外就是偷东西吃:伟大祖国当然不能再管饭了,自己吃碗“裸体面”也要八百日本大洋,未免和穷研修生的身份不符,因而除了工场的酱汤饭加臭鱼外只能咽口水解谗。但我很快就发现附近一家大超市经常扔掉快要到保质期的好吃的东西,比如沙丁鱼呀,日本造的德国红肠呀,于是除了自己吃之外还可以接济老李他们。

近来我总感到有人在暗中窥视我,这种感觉有好几次了,奇怪。要说鬼子“有关部门”已经注意到我,我想我还没有那份荣幸,况且行动计划只有老女人、大白脸和我三个人知道,老女人不用说了,大白脸虽然不是东西,但他的忠诚不容质疑……管他呢!我是“大内007”又怎样?在日本我并没有从事什么不法活动呀,能把老子怎么样?

那天终于接到了我期待的信号,于是我在规定的时间拿着手套从老李他们工场门前走过,往那个超市走去,在路上又发现有人跟踪,见鬼了!我从超市废物箱里拿起一个罐头,盒底的反光里的彪形大汉甚至比箱子里的罐头还多!我放下鲭鱼大罐头,也放弃了“拼一下”的冲动,小鬼子太多,被 *** 逮去,报上登一下:“中国特工在超市垃圾箱偷罐头时被隆重逮捕!”不!绝不能给伟大祖国丢脸!于是我向鲭鱼大罐头投去最后一瞥恋眷,向超市临街的出口走去。

门口果然停着一辆车,是“蓝色的知更鸟”,幸福鸟!

第十章 无

假如我以后当电影电视的编剧导演之类时,我一定要提醒自己:在大都市的车流里无法进行简单的“车车跟踪”,甚至前后车相距十几米都无法看见。斑马线、交会路口、红灯乃至一个人企图超车,任何一点微小的变数都会扼杀追踪。为此老李似乎还有点不满意,因为学校从KGB和MSD那里借鉴的技术一样也没有用上。但是我却有些隐隐的不安,因为这些人根本不象日本警察,甚至不象警察。

“斯巴达,什么样的间谍行动才是成功的间谍行动?”

“报告首长,事先无法预料、事后不被察觉的。”

那么,谁察觉了我们的行动呢?谁?

几乎无声无息地拉开了那个鬼子的大门。老婆子死了,儿女另有住处,这个老鬼子一个人住一套住宅,在我们释放了麻醉气体后睡得象猪——四个小时后他会醒来,而且精神还不错。

我们往手上和鞋底喷上丙种胶水,开始在屋子里逐寸搜索,一只大座钟嗒嗒地为我们计算着时间。

“头儿,没有保险箱。”安全局的“保险柜学家”凑到我面前说。我不喜欢这个人,因为他长了双耗子眼睛,老是不停地转来转去,目光闪烁不定,给我的感觉还不如大白脸的小猪眼,小猪眼毕竟还有表情。

“看见股票、证券、不动产证书没?”

“这些……也没有。”

“再找。”

大家集合在一起,互相低低地说:“没。”“没。”“没。”

“再找!”

“墙上,地下……都没有。情报会不会……”老鼠眼说。

“找!象保险柜的……”

“啊?你是说座钟?”大学生一声低呼,老鼠眼也似乎在暗中亮了起来。

“准备。”我拉了老李一下。

老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里,他出去了,我只觉得有一点微风轻轻地拂过了我的脸。

“保险柜学家”把声波分析仪贴在座钟玻璃上,转动着座钟下方的“木按纽”,大学生在寻找“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我悄悄地移到墙角的一个插座旁,拿出一个联线器插了进去。

“嘟嘟嘟……”屋里不知什么地方响起了报警声,从理论上说,这个保险柜连到附近警察所报警器那端应该也开始报警。

“我切断了报警电源呀!”“保险柜学家”惶惶张张地说。

“撤!”我拉了大学生一下。我们跑了出去,老李已经发动了汽车。

“我切断了报警电源呀!”惊魂甫定的“保险柜学家”依然百思不解。

“可能还有备用线路。”深思熟虑的大学生指出。

我打断了他们的探讨:“执行方案二。”

“为什么要回国?”“保险柜学家”不服气,大学生没有说话,只有老李闷闷地说了一句:“已经被发觉了,留下来干屁!”

其实大家都明白,只要老鬼子明天把资料往银行一存,我们就死透了,只不过心有不甘而已。

“下去一个!”老李说。“保险柜学家”下去了。又绕了一会儿,大学生也下去了,现在是我和老李分手的时候了:“斯巴达,你……保重!”

“是!教员!”

“你呀,又喊我……”老李摇摇头,象影子一样消失了。

现在一切都顺利进行着,可是我心里的不安却与日俱增……谁在监视我呢?

雨后的空气依然有些沉闷、压抑,旧“丰田”轻轻松松地以120公里时速跑着。路不算宽,弯度也大,但是很平,行车秩序也好。按规定,我用各种方法反复测定没有人跟踪,我没有发现鬼子警察或那伙使我不安的人,才在赤松畈掉过车头上了山路——这条路任何人企图跟踪我都不可能。

上山、下山,转错了车道反向行驶了一段路再转回来,连巡逻警都没有,我又循原路开了回去,半途转向了一个农庄。

“后面有人?”师姐很严肃地问。

我摇摇头,“没发现。”

师姐轻松了一些,拿出一个薄纸袋。

我打开一盏灯,开始检查:没有复印……、没有摄影……、没有扫描……,指纹检查……没有可疑指纹……。行了。我拿出一根“竹管”,把资料放进去,转了一下竹管的头部,感到竹管有些烫手,然后倒空“竹管”拿出另外一份资料,细细地卷起来,放了进去。

“走。”

“不!不!”师姐叫了起来,似乎有点站立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回去!”

“嗯?”

师姐看着我,突然转过去倒在“榻榻米”上哭起来。

“走!”

“不!不!绝不回去!”师姐抽泣,“爸爸被审查了,妈妈……妈妈是肺癌,我……”( |。。)

我不知道师姐来之前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人教过我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所以我只好去倒水,但是,我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倾听。

“六个人?”师姐也听见了,拿出一支四点五毫米的“贝雷塔”:“该来的迟早会来。姐姐反正不走了,你走!”

我从师姐手上拿过了手枪。

没有高音喇叭,没有直升飞机。三面各有一个人,无声的后窗外应该有两个,加一个指挥,六个人!而我只有一支女用手枪和六发子弹!更可怕的是对方绝不是日本警方,也根本不象美国人,——标准的六人小组,难道?……我不敢再想下去,抓起一个竹罐,再把“竹管”塞进一个枕垫里,扔出了后窗。

闷闷的两枪,枕垫飞旋起来。两边的板壁同时被撞开,人影闪了进来。我扣动扳机、师姐向我扑来、我侧滚、看见对方手枪的消声器冒出青烟、我再一次开枪,两条人影消失了,然后听见屋外一侧的物体滚动声和另一侧的喘息声,我长号一声连发两枪打断了喘息——师姐后背中了一枪,子弹从前胸穿了出来,血和泡沫在“榻榻米”上迅速地蔓延开去!

我跪在师姐身边:“姐——姐——!你傻!我躲得开!为什么呀你……”

师姐嘴角抽搐着,生命的光彩正在从她眼睛里迅速地消逝:“姐姐……愿……意……,小弟……以后……自己……小心。你……帮……姐姐……解脱……,好难受,快……快……,姐姐,活着……恨你,死了……不想,恨……你。我们……都……从不……求人……,姐姐……求你,姐姐……不……回去!快!”

我透过泪水,双手握枪,绝望地扣动了两下……

有人扑来,我倒地,踢中了他的膝盖,然后翻身,横扫,向另一个人死命的一拳……重物落在我头上,我陷入了深深的、无边的黑暗,黑暗……

我醒了。头痛如裂,眼前乱晃着大校肩章和肩章上的一张大白脸,大白脸上是小猪眼。我伸手要拨开这张丑陋的脸,但没有丝毫力气。

一只有力的手把大白脸推到了一边。然后我看见了陆军中将的肩章,哦,父亲!——于是我安静地回到了无限黑暗、无限静谧的世界。

出院后我看到了这样的内部通报:

XXX同志在执行任务时为保卫国家机密,英勇牺牲。经Q部决定并报Z部批准,授予XXX同志“革命烈士”光荣称号并追记特等功一次。

XXX同志在执行任务时圆满完成了祖国交给的光荣任务,经Q部决定并报Z部批准,荣立一等功一次。

…………

立功?一将功成?

第十一章 无

“中国,人民解放军,Z部,Q部,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Z部Q部一九九二……”

敬礼,换肩章,敬礼,还礼……我本能地、木然地做着这一切,心里隐隐约约地想逃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小三子,你又打架了!你看看你身上……,过来,姐姐帮你掸掸。疼不疼?他们几个人打你一个?”

“明天,还打。”

“别打了,傻子呀,他们比你大,人又多!走,我带你告他们爸爸妈妈去!”

“不。打。等他们人少,就打!”

“你……!死犟牛!”

“姐姐,你不高兴?”

“没有呀。你看你,衣服领子又出来了,鞋带也松了,过来,姐姐帮你理理。”

“姐姐,你不高兴。”

“……是啊,他们说我跟你好——你干吗?又要打架?你的手重,不许去!”

“姐姐,别和我好。”

“凭什么呀?我乐意!谁管得着?我爱和谁好就和谁好!”

“那,咱们悄悄好。”

“你?哈哈哈哈,你个傻样!哈哈哈哈……不笑了不笑了,笑得我肚子疼!”

“小三子,又回来了?黑了,高了,你。”

“嗯。姐姐。”

“有一年了吧?你也是,写个信来呀。”

“写了。没邮局。放鸟窝,很高,就我能拿到。”

“鸟窝?那个老鸦窝那么高?吹牛!……你,你要干什么?下来!别爬,会摔下来……”

……“给,老鸦蛋。我没吹牛。”

“小三子!回来,你……别走,回来!”

“小三子,几年不见了?听说你也考上大学了?”

“嗯。”

“哪个大学?什么专业?”

“N大。商院。经贸。”

“没考B大……也没考中国文学?唉,那样我们就能做同学了。”

“嗯。”

“报告教员……!”

“我叫斯巴达,不是教员。”

“你……,是,上尉同志。”

“这是周教员。你们说。”

“是。上尉……同志。”

“我想家啊,门口那棵枫树的叶子现在一定火红火红的,太阳一照,象血一样红。还有菊花……斯巴达,你呢?想不想家?”

“我回家少。”

“爸爸,种了好多菊花……,你爸种水仙,其实全是洋葱,大家偷偷笑,就是不敢说。你爸自己也有些怀疑,那天问公务员,公务员说,报告首长,俺没见过水仙,也没见过地里的洋葱,俺是城里人。你爸说,哦哦……笑死人了!”

“菊花能喝。”

“对了,你等等,我马上来!……你喝这个!这些花都是在花苞时就被采下、然后烘干、烘脆、烘硬,虽然它们只能在茶杯里盛开一瞬,却足以留下经久不散的馨香……”

人的生命,应如昙花,在盛开到消亡的一瞬留下永恒的美?还是如炸药,在毁灭的刹那迸发出生命的辉煌?

“小赵,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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