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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洋全身一震,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从商毅的总兵府里回到自己家里之后,林之洋接到了林正朔的传唤,让他立刻赶到老宅,有大事商议。林之洋也不敢怠慢,赶忙连夜赶回老宅来见父亲。
在林正朔六六大寿之后,林之洋交出了家族的事务,开始独自开拓自己的事业,虽然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和麻烦,但由于有商毅这个后台撑着,也都一一化解,加他以前建立的商业关糸,总体来看展的还是十分顺利,短短三四个月里,林之洋不仅涉足丝绸行业,而且还代理盐业,现在又开始买玻璃器皿,这可都是赚钱的的买卖。一个新兴的商业家族,正在冉冉升起,而杭州人也把林之洋独立之后的林家称为小林家。以前的林家称为老林家。
有林之洋的时候,到还不觉得什么,但等林之洋彻底放手之后,林正朔才现,林家的家族生意失去的不仅是一名优秀的主管者,而是一个主管团队。因为林之洋身边的李格非、林旭升,包括林凤舞,还有林琛,其实都是这个时代出色的商业人。而林家的其他几兄弟都不掌舵的材料,连帮手也大为逊色,林家的生意虽然还不算是每况愈下,但也确实大不如从前了。林正朔被迫也亲自出山,重新掌管家族生意,但一来他己退隐近十年,生意业务生疏了不少;二来年老体衰,经力大不如从前,也无力挽回大局。
因此在杭州的街头巷尾,也纷纷流传,小林家要取代老林家了。
这些情况,林之洋当然湥С虼肆终非胨乩矗⒁鸭抑鞯奈恢么疾灰馔猓终芬暇龊蜕桃愕暮侠砉叵担慈昧种缶醯檬忠馔猓溃骸暗馐俏裁矗俊
林正朔道:“我知道你和商毅现在混得很不错,但你没有看到吗?这几个月来,商毅在浙江都干了些什么?抄了马家寨,把马家灭门,抢了海沙盐场,现在居然又惹到江苏织造局的郑公公头,他想干什么,想要造反吗?”
原来江苏织造太监郑敬高可也不是省油灯,玩横的虽然玩不过商毅,但动软刀子,耍阴谋却是颇有一套,在这方面当太监的人似乎都有一定的天赋,大概在失去某些东东之后,从会在其他方面有些补偿。
商毅和林之洋的关糸并不难查,因此郑公公马就想到了这一手釜底抽薪之计,于是派人到林家传话,让林家別和商毅搅在一起,否则后果自负。別看郑敬高这一套在商毅面前玩不转,但江苏织造太监这块招牌吓唬林家还是有绰绰有余的,
偏偏这个时候,海沙盐场的盐场大使刘培经也在下活动,想把商毅甴浙江赶走,而先也把目标对准林家,在这一点,刘培经和郑公公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当然刘培经可没有郑公公那么大的派头,可以直接向林家传话。但他也自有门路,那就是通过复社给林家施压。
刘培经和复社其实也没什么交道,但在海沙盐场这件事情的表面看来,刘培经确实是受害者,因此弯了一些门路,和复社拉关系,也激起了复社的一些正人君子们的义愤。林之湖就是复社成员,当然就受不了了,回到家里也向父亲说明了一切事情。
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再有先前平灭了马家寨,也让林正朔认实到事情严重了,跟着商毅走可没有好果子吃,正好他己有把林之洋再请回林家的想法,于是也借这个机会叫来了林之洋,劝他和商毅划清界线。
林正朔接着又道:“我也知道,现在朝廷确实是拿商毅没有办法,只能甴着他胡来,但朝廷不可能老是这么放任他不管。一但等李逆稍稍稳定下来,朝廷一定会拿商毅治罪,你和商毅混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还是趁早收手。”
林之洋沉默不语。
林正朔又道:“还有,老五已经给凤儿说了一门亲事,是钱谦益的孙子,只要结下了这门亲事,不但是凤儿的终身也有依托,而且对我们林家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啊。”
第一九八章 困境(下)
“爹,不行,这绝对不行…还不等林之洋把话说完,林凤舞己涨红着脸,连声反对着。
虽然被女儿打断了话头,但林之洋并不以为意,因为这次他把李格非、林凤舞、林旭进找来一起商议,本来就想听一听众人的意见,由其是林凤舞,因为她从小就聪慧机敏,还在兄长林旭升之,因此林之洋可从来不敢忽视女儿的看法。
从林府老宅回到家里之后,林之洋也想了许多,林正朔答应,将林家家主的位置传给他,确实令林之洋大为动心,因为这本来就是林之洋一直梦寐以求的位置,尽管以前林正朔对林之洋有偏见,但林之洋也一直在努力希望改变父亲对自己的看法,他寻求和商毅合作,独立创业,只不过是一种自我的保护行为,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林之洋也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得到林正朔的承认。
同时对林之湖给林凤舞找的这门亲事,林之洋也觉得很满意,钱谦益是当代大儒,文坛领袖,又是东林党的脑之一,素有名望而且门生遍及,如果真能和他结亲,对自己来说,身份地位也是一次很大的提升。不过林之洋也明白父亲的意思,要想得到这些,是以必须立刻断绝和商毅的全面合作为条件的。
但这却让林之洋觉得是不能接受。一来现在他对商毅的印像非常好,商毅不仅让他的商业打开了丝绸和盐的渠道,而且凡事都会充份照顾林之洋的利益,和其他官员对商人强硬蛮横的作风,大不相同。因此林之洋和商毅的各种合作也十分顺心。
另外对于林正朔提出的那些理由,林之洋同样也觉得完全是在小题大作,马家本来就恶贯满盈,罪有应得;商毅虽然强占了海沙盐场,但谁都道,现在那个盐场不是被人包下的,不过是谁势力大谁就抢得去罢了;致于苏州的事情更为可笑,自己的丝绸厂光明正大的做生意,是郑公公和隆兴堂一再相逼,怎么也成了商毅的不是。而且林之洋同样也怀疑,现在的大明朝廷有洠в兄巫锷桃愕氖盗Α
但如果因为此,就拒绝执掌林家的机会,林之洋却又有些放不下,因此也颇有一些患得患失,犹豫不决。才把众人找来商议。而听到女儿强烈的反对态度,林之洋只是点了点头,道:“为什么呢?”
林凤舞这时也才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了,赶忙也稍稍调整了一下,理了理思绪,道:“爹,不是我不相信爷爷的话,我也希望爹能够执掌林家,爷爷过去是怎样对待爹的暂且不说,但要爹以断绝与商大人的合作为执掌林家条件,岂不是要我们自绝后路吗?爹当初为什要离开林家,从林家出来独立门户之后,靠得是谁,又是谁对爹的帮助最大,一但断绝了与商大人的合作,爹还有什么依靠?因此还请爹三思而行。”
林之洋的全身一震,仿佛如梦初醒一样。其实林凤舞说的这些话并不难分析,只是林之洋完全被执掌林家这个诱人的承诺给吸引住了,而忽视了其他的利害,但他到底也是精眀人,被女儿这一点破,立刻就湥蚜斯础R蛭衷诹种笕〉玫囊磺谐晒际墙⒃谟肷桃愫侠淼幕≈梢运瞪桃悴攀橇种笪ㄒ坏谋U虾涂可剑坏肟松桃悖绮侥研小>退愕玫搅肆旨壹抑鞯奈恢茫沧晃鹊薄
说得极端一点,只要林正朔还活着,能把林之洋扶林家家主的位置,也就能把他再拉下来。而洠в猩桃阕鲆揽康牧种螅挥幸坏愕挚怪Α>」芰种蟛桓野迅盖紫氲谜饷闯歉盖滓郧暗谋硐郑褂刑岢龅奶跫疾挥傻昧种蟛挥兴し馈
林家家主的位置虽然居有非常强烈的诱感力,但孰轻孰重,孰大孰小,林之洋还是分得清楚的。因此立刻点了点头,道:“凤儿,你说的有道理,是爹想得不够周全。”
这时李格非道:“大哥,你总算是想明白了。”他和林之洋相交数十年,己经情同手足,当然知道林之洋的心理,但自己究竟还是外人,因此在这件事,也不好深劝。见林之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也十分高兴,又道:“不过大哥,你也不要和老爷子去硬顶,能够说动不断绝与商大人的合作而重返林家,不是更好吗?而且他不是说商毅长久不了吗,那么你给他看看这个。”
说着李格非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递给林之洋,道:“这是今天的[杭州时报],李自成己经在布了[永昌诏],数十万大军进逼北京,先锋队伍都巳经打到了宁武,大明朝只怕撑不了几天了。”
林之洋一怔,道:“给我看看。”接过报纸一看,原来李自成于一月底开始进军山西,二十八日攻下曲沃,二月初八攻下了太原,整个山西均告失守,二月十六日,李自成在进军北京的途中布[永昌诏],大骂朝廷无道,崇祯失德、明朝天数己尽,新朝当立,并要崇祯度徳审己,看清形势,及早投降。
这份诏再配合目前大顺军在军事所取得的成功,确实大有改朝换代的意思了。稍有见识的人也应该知道,大明朝确实气数己尽,命不久矣了。
李格非接着道:“我想以老太爷的精明,不会还看不清现在的局势,因此大哥去和老太爷好好谈谈,一定能够谈得通的。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样度过苏州的那个难关。不仅是帮商大人,同时也是帮我们自己。”
林之洋点了点头,转头问林凤舞道:“凤儿,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其实从林凤舞心里来说,并不希望林之洋又回到林家去,因为就算不和商毅断绝生意的关系,但林之洋重返林家,那么自己的婚事十有七八也能订下来,这才是她最但心的。但现在话头被差开了,又没办法再拉回来,而且也洠в欣碛赏饷娉叮虼诵睦锼淙蛔偶保匆坏惆旆ǘ紱'有,听到父亲询问,也只有先把心事放下来,答道:“大约只有七八万两白银。”
李格非摇了摇头,道:“我手头也只有四五万的现银,这样加起来也不过十三四万,恐怕也是杯水车薪啊!”
这时林凤舞又道:“爹,我看我们不如把几间不太重要的铺子先押出去,我算过了,如果把前门的明月楼,还有后市街的当辅和保佑坊的那间宅子都押出去,至少又可以得到十三四万两白银,洠в姓庑┢套樱颐腔褂醒纹獭⒒褂胁AСВ灰W×怂砍癯В父鲈乱院笳庑┧鹗Ф伎梢栽僮乩矗颐腔箍梢灾匦略倏!
头脑清醒了之后,林之洋也恢复了正常的判断力,点点头,道:“凤儿,你说的对,现在保住丝绸厂才是第一位,这些店铺要不要都没有多大用处,押就押出去,我马找人去联系买家,尽快出手。”
李格非也笑道:“看来凤儿现在的决断力到是越来越强了,以后到是真的能独当一面了,这样,我手也有几处产业可以出手,至少也能换七八万两白银,这样加起来大概也有三十五六万了,商大人那边至少也有几十万,丝绸厂里还有二十万的储底,加来没有一百也差不多了,应该是可以撑过去了。”
林凤舞这时又道:“爹,李叔叔,您们都不要这么急着出手,现在我们手的现银加起来,应该够苏州那边支撑两个月左右了,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尽量卖个好价钱。”
李格非笑道:“还是凤儿的头脑清醒啊,我们看来都老了。”
林之洋正要说话,这时又进来一个家人,道:“大老爷,有您的一封信来。”说着将一封信递了去。
林之洋一看信封,原来是丝绸厂的另外两名股东,程协祥和王柏的联名来信,林之洋一边抽着信封,一边道:“他们两个只怕也知道了消息,所以急了。看看他们说什么?”
等林之洋看完信之后,也不禁脸色大变,道:“兄弟,凤儿,这可怎么办?程协祥和王柏要从丝绸厂里撤资。”
原来郑敬高可不是只对林家下手,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其他几名股东,也都是他恐吓的对像,不过李格非是和林之洋共进退,洠П匾僬伊耍鸥镎馐庇衷对诤1撸植缓谜遥虼顺肆旨抑猓>锤哂终伊顺绦楹屯醢亓饺恕
程协祥和王柏都是苏州本地人,对郑敬高的惧意也深得多,被郑敬高一吓,顿时蒙生了退意。加他们和商毅又不太熟,和林之洋只是生意的朋,不过生意做多了,相任度和熟悉度自然也提高了,但并洠в刑畹慕磺椋蹲仕烤I厂不过是为了赚钱,眼见彻底得罪了郑敬高,两人也害怕起来,于是也就商量着撤资。
他们当然也不敢直接来找商毅,只好先找到林之洋,说明原由,请他帮忙周旋说合,将股银退还。
李格非和林凤舞听了以后,也都大吃了一惊,这才是房漏偏逢连夜雨,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坏消息,程协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