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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翼翼地掏出一封书信,举上头顶呈着:“总兵老爷,那人还有信给老爷……”
刘泽清的幕客上前接过信,也不敢拆,直接交到了刘泽清手中。
刘泽清接过信拆开一看,额头的青筋几乎要被沸腾的血撑爆!
幕客谨慎地偏了一下头,瞄了一眼信中所说,然后迅速缩回头去,心里象是几十个天雷翻滚一样。
那人好大的胆子!
信写得中规中矩,但内容却是一个意思:有人冒充刘泽清的侄子,在即…墨勾结响马,欺压良善。想来刘泽清是朝廷命官,奉旨保境安民,不会有这等残民贼为侄。因此在下擒获此贼,将之送交刘总兵,以为结好。刘总兵不必感谢,见义勇为乃是大明百姓应尽之义务云云……………,
原本断了刘子轩的四肢与舌头,便是猛烈地抽打刘泽清的脸,而现在这封信,就是打完脸后还吐上一口口水,逼着刘泽清大声叫好!
“来人!”那两个差役跪在地上,半晌没听到刘泽清的回应,正准备偷看一眼,却听得刘泽清暴叫道。
紧接着,有人便进了门。
“将早上犯错的那厮带来!”刘泽清道。
两个差役相互对望了一眼,不知刘泽清这是何意。
不一会,一个仆僮模样的人被推了来,那仆僮满脸都是恐惧,进屋便跪下求饶。但刘泽清拔出腰刀,直接砍下了他的脑袋,剖开他的xiōng腹,将他兀自微跳的心捏在掌中。
血腥气弥漫在屋子里,被淋了一头血、又跪在血泊之中的两个差役浑身和筛糠一样,只差没有屁滚尿流。
“吩咐厨房,今夜吃清蒸心肝。”刘泽清又吩咐道。
“此、人、是、谁?”刘泽清转向那两个差役,一字一句地道。!。
三零五、虞诈诡谲动狡狐(一)
济‘南府乃是山‘东第一大邑,崇祯五年时,登莱之乱令济‘南府慌乱了一阵,不过随着孔有德之流逃奔后金,济‘南府又恢复海宴河清的局面。
刘泽清看了一眼城门,冷冷哼了声。
一般情形,他是不愿意来济‘南府的。虽然名义上,他这个山‘东总兵乃是整个山‘东驻地武官中第一,可是在济‘南府里,还有许多他招惹不起的人物。比如说布政司的那些封疆大吏们,比如说德王府的德王,这些人对他来说,就算不能让他完蛋,也可以让他寸步难行。
但今日不同,他已经知道,那个俞幼虎进了济‘南府。
想到俞国振,刘泽清的眼中就凶芒闪动。他原本相貌不俗,玉面细须,看上去不象是一员武将,倒象是秀才举人。但当他脸上布满凶气时,那便原形毕lù了,装出来的温文尔雅,被狰狞残忍所取代。
他前面的仪仗,自是无人敢拦,就是守城的门吏门丁,也远远地避开,不敢来惹这位活阎罗。放在往常,刘泽清会很满意门丁的反应,但他现在满腔怒火,正yù迁于他人。
因此他在经过门口时,毫不犹豫地驱马来到门丁面前,一鞭子便抽了下去:“狗贼,如今四方不靖,流贼遍地,不法者横行乡野,祸乱城池,你这狗贼却玩乎职守,妄顾戒律,看着这么多人进城也不盘查,这是本官,若是贼人冒充本官仪仗入城,你……”
说到这,他xiōng中积郁的怒火突然间涌上来,他翻身下马,一鞭抽掉了那门丁帽子,抓着他的发髻,将他拖到了城门前。那门丁连声求饶。可是刘泽清此时已经起了杀xìng,拔出头便将他的头砍了下来。
将兀自流血的头颅向地上一扔,他环视周围,见一片惊惧,他心中总算有了些快意。
“本将行军法,谁有不服,便如此下场。”他冷哼了一声:“曝尸三日,以儆效尤——走吧!”
说完之后。他便又上了马,他的仪仗敲锣打鼓,为他开道,而原本挤在城门附近的人们,纷纷避开。
“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俞国振在人群当中。笑着对章篪道。
那门丁自然是无辜的,甚至可以说是被俞国振所连累,但对此,俞国振并没有太大的愧疚。他心肠在不停的杀戮与流血中,也渐渐地在变硬。
“俞公子……这门丁……”
“考虑那门丁的后事,倒不如考虑如何如何替他复仇,只要……刘泽清不除掉,类似的事情永不会绝。”俞国振回过头看了章篪一眼:“章先生,可能你会觉得我有些冷血。但我绝不会为恶人的恶行而愧疚遗憾的,哪怕那恶行是因为我的缘故而发生。因为我知道,便不是我,只要恶人有这恶念,那么还会有别人,让他发作出来,让他祸害百姓。故此,每每看到这些事情,我想到的。只有一个。便是如何让恶人不能再为恶!”
他这番话说得极是诚挚,也确实是他的真心所想。自他在崇祯五年开始杀贼起。他做的就是这种事情!
“俞公子,我信你。”章篪点了点头。
俞国振可不是那些满口大义的嘴炮,他所坚持的事情,都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两人围观了一会儿刘泽清的仪仗,算了算数量,俞国振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出入护卫便有两千人以上,倒是好大的排场。”
“依学生之见,这两千人中,精锐家丁的数量也就是五百左右。”章篪却是叹息:“便是这所谓精锐,比起卢总理的天雄军、祖总兵的关宁军,都是大有不如,更莫说俞公子的家丁。也只是比史巡抚的亲兵稍强一些罢了……朝廷每年靡废粮饷,他们挪去sī蓄家丁,养出来的也就是这等废物!”
其实严格来说,刘泽清那五百亲兵战斗力在此时还算是不错的,只不过章篪现在可是见惯了大明强军,后世人称为明末三大强军的他已经见识过两支,只有一支秦军未见。
俞国振又是笑了起来:“听闻他在曹州广置田宅,出入都豪奢无度,便是吃些空饷,也支撑不足……于是,他搜刮之上,倒是一把好手。这些狗官,就是不将聪明用在为百姓谋福祗之上,若是他们能将聪明运于此处,便是多拿多要多贪些又有何妨!偏偏他们却尽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搜刮百姓,个个对此都无师自通!”
章篪身为幕僚师爷,自然是知道这个的,他还略有些尴尬,因为他们这些幕僚师爷,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帮助幕主更好地收刮。
“走吧,这厮倒是谨慎,带两千人……”
俞国振又笑了笑,轻蔑之意,展lù无疑。莫看刘泽清带了两千人其中还有五百精锐的家丁,俞国振可以保证,自己只需要两百家卫,就可以将他屠个干净。
只不过他此次北上,不可能带那么多人来,跟他来的水陆家卫全部加起来,也就是一百余人罢了。战马的数量就更少,倒是火铳,在虎卫乙定型之后,产量越来越大,枕霞号里随便也能翻出几百枝来。
“进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寻那姓俞的算账,他便是无为幼虎又能如何,便是有擒着高迎祥的功劳又如何……”
刘泽清心中暗想,方才杀人虽然让他发泄出一些怒气,可是只要俞国振这个罪魁祸首没有被他虐杀,他心里的怨气就不算出尽。
他带着两千余人,自然不可能在一处住下。身为山‘东总兵,在济‘南城中还有一座名义上的衙署,而且调度军营之类的事情,原本他便可以插手。不过他不急着安排这些事情,所谓兵贵神速,他要做的,是在俞国振做出其余反应之前,先将他拿下。
拿下之后自然就是砍了。刘泽清知道俞国振肯定也有自己的关系,比如说,他能执南‘京镇守司的勘合来,肯定与留都某些高层关系密切。他擒住高迎祥,没有准还与朝廷中某些人利益相关。因此他必须速战速决,在这些力量向他施压之前,就在山‘东这属于他的一亩三分地里,将俞国振灭杀掉!
“知道那厮住在何处了么?”他召来事先遣至济‘南府的心腹问道。
“知道,便住在济升客栈。”
“张国柱,你且带人去,将之擒来,如有胆敢反抗,就地格杀!”刘泽清对着自己的一名部将做了个手势道。
这个手势,就是说不要活的,张国柱为刘泽清效力已久,自是心领神会,立刻应声领命而去。
“只带着数十人,便敢大摇大摆进济‘南府,这小贼猖獗如是,必是因为此前太过顺利,正如许攸,小人得志便猖狂,少不得要旧仇新恨与之一起清算!”刘泽清心中如此想,然后便静待佳音。可是尚未等着想象中的好消息,倒是得报,一名山‘东布政司左使的佐吏求见。
“布政左使?张秉文?”
刘泽清愣了一下,若无巡抚,这布政司左使就可以说是山‘东最大的官了,虽然文武殊途,但大明以文御武,这布政司左使可是可以制约他的。
刘泽清祸害乡里,当然与这些地方文官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不过张秉文却有些例外。两人都与东林关系密切,过往之时,张秉文对他的所作所为,多是睁一眼闭一眼,有时还免不了为他打马虎。
“张公yù见我,不知有何事?”刘泽清召来那佐吏问道。
“此事确实不知,张公只是遣小人来送信。”
此事有些怪异,不过刘泽清倒没有细想,而且他在济‘南城中杀人,也须得和张秉文这地方大员支会一声。如今的山‘东巡抚颜继祖与刘泽清关系不睦,颜继祖乃是在京城闲居的温体仁一派人物,对他这与东林人物往来应和的地方将领自然是看不顺眼,据说颜继祖如今就在调查他的前任山‘东巡抚李懋芳贪污军饷之事。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刘泽清心中便将济‘南城中几位大佬之间的关系理过一遍,他此次来济‘南府出气归出气,但却不能给颜继祖收拾他提供借口。故此,与张秉文搞好关系,是绝对必要的。
“请回复张公,我沐浴更衣,稍后便至!”
他打发走那小吏之后,沐浴更衣已毕,看到张国柱已经侯在堂前,便开口问道:“杀了么?”
“启禀总兵老爷,那厮不在,据说一早便带着全部人离去,也不知是为何。”
“莫非他得了风声?”刘泽清哼了一声,就算是得了风声,也没有这么快就离开济‘南府的地界。他吩咐心腹再去打探,自己带着两百亲卫上马,便向布政司衙署而去。
承宣布政司公署在城内西北,刘泽清到了之后,才一通禀,里面便立刻请他进去。他让部下在门口等着,自己只带了十余人进了衙署。
早有小吏为他引路,很快,他便被带到一间屋前,刘泽清知道这应该就是张秉文的书房,果然,在书房门前便看到张秉文沉着一张脸,似乎有什么生气的事情。
“张公,末将在此有礼了。”
论品秩,刘泽清比张秉文要高,但他却不敢在这种近乎封疆大吏的文官面前倨傲,先拱手行礼道。
张秉文也还了一礼,然后伸手虚揽:“刘总兵,请进来,左右,都回避!”
他这一声令下,带路的小吏、书房里服shì的使女,便都离开。看到这一幕,刘泽清心知是有秘事要说,便也向自己的那些亲卫示意,令他们留在院中。
他迈步进了书房门。(未完待续!。
三零六、虞诈诡谲动狡狐(二)
“刘总兵,你如今是不是觉得,天底下就没有王法了?”
张秉文第一句话,便让刘泽清愣住了。他咽了口口水,心中念头忽转,自己的亲卫就在书房之外,而在大门之外,更是有两百精锐,若是张秉文敢翻脸,自己就要撑过片刻,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张公何出此言?”因此,他镇定下来问道。
“你且看吧。”
张秉文将一个信封向他推了过来,刘泽清接过之后,拆开信封看了看,这里面的东西他不陌生,正是他侄儿刘之轩的口供。诸如如何看到别人的船而见财起意,如何看到别家女子而**熏心,勾结响马盗匪,意yù半途劫杀,都是写得清清楚楚。
“此事末将正要向张公禀明,此人乃南直隶一带豪强,惯于为非作歹,数年之前还曾经当众杀死两名客商,如今又将我侄儿捉去,屈打成招,录成这份口供。此人所倚仗者,无非是……无非是……”
刘泽清说到这的时候,看到张秉文面上越来越yīn沉,他便住了嘴。
“你侄儿yù劫夺的女子,乃是拙荆之侄女。”张秉文嘴角浮着冷笑,他声音轻柔,可说出的事情,却不亚于在刘泽清耳畔响起了一声霹雳!
他肆意妄为惯了,但也是欺软怕硬惯了。在他的地盘上,一府知府他都可以不声不响地杀了,但如果面对的是高官,他能做的就只是摇尾乞怜。
因此他毫不犹豫跪了下去,给品秩并不如自己的张秉文跪了下去。
“张公,这是误会,完全是误会!”
“刘总兵,张某当不得你这般大礼。”张秉文冷哼了一声:“你可知道。你侄儿想要抢的,乃是新任湖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