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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说书人写到这里,也真是将想要说的话给说出了一部分来,不过这也就不再像是什么小说了,或者说这只是一部人伦哲理小说。还是不要违背了人类爱听故事的天性吧,那样有违天道,也是行不通的。)
太巫姬望虽然知道了自己所尊奉的周礼的致命错误,但是他还是认为,这华夏大地之上,抛开了周礼的尊卑信仰和上下等级,那还是玩不转的。即使以后会再次崩毁,那也不可改易了周礼的尊卑等级制度,不可改易了家天下模式对于人心的收拢和整治,就算那救世的英雄全都是骗子、无赖和恶棍吧,就算他们将这全天下的人都当作是猴子吧,那也总比终日里混战不休生灵涂炭的要好啊。
太巫姬望早在来以前就听说了九黎老人也是善于抚琴的,于是便求一听,那九黎老人则笑道:“前些时来的那个人,说是他有一位师兄极善抚琴,想必就是你了,我们也正好交流交流,彼此长进。
太巫姬望连忙谦虚地说道:“不敢不敢,我想我的水平,也只能是前来向老先生您学习的。”
九黎老人说道:“又来了,你们周人那繁文缛节式的周礼又来了,一会儿我们各抚一曲,便可知彼此琴心高下了。”说着便慢慢地站起身,离开了自己坐着的竹席,向不远处的另一间屋子走去。
这时,姬孩就问太巫姬望道:“伯父,小侄还有一事不明,还请伯父能够为我细说端详。”
太巫姬望看了看姬孩,笑道:“但说无妨。”
姬孩便说道:“今番这九黎老人已经是古稀高寿了,您尊重他那也是应该的,而前些时您见到了西戎公主木格那贞时,也表现的是那样谦卑,而那木格那贞只有大概二十岁的年龄呀,我是不明白为什么不是按照年龄的大小来决定尊卑呢?”
太巫姬望笑道:“你有所不知呀,我们周人的礼节是——人有三可尊,一曰尊德高,二曰尊年长,三曰尊职位,今番这九黎老人是德高、年长、位尊他全占了,故此要格外地敬他,那个西戎的公主,虽无什么过人的德望,也还年幼,但是他的身份地位高呀,故此也要尊重她。”
姬孩若有所悟。
那边,只见九黎老人已经从那间不远处的屋子里面抱出了一张琴来,太巫姬望见了,便情不自禁地赶忙就迎了上去。
这里,促狭鬼姬禽就凑到了姬孩的面前说道:“听太巫这么一说,那我们周人不就全都有了势利眼的嫌疑了吗?”
姬孩也点头说道:“是啊,我觉得也是有点儿那个意思了。”
列位读者朋友欲知后事如何,且待写书人下回分解。
第二篇商周英雄录第六十六章九黎之思()
第二篇 商周英雄录
第六十六章 九黎之思
当太巫姬望和九黎老人在一起摆弄着那张五弦瑶琴的时候,那太师巫丰就幽灵般地不知道从哪里又跑了回来。
原来他是一路里追随着那在溪水边浣衣的一群九黎族少女而来的,当一群充满了青春活力的美貌少女,见到他们的长老又在摆弄那张瑶琴的时候,她们就像一群小麻雀一般地欢叫着,匆忙晾起了自己洗好的衣物,便纷纷都跑到了九黎老人的身边。
太巫姬望一见到这么多娇艳欲滴的漂亮小姑娘,马上也就想到了自己家中的彩云彩凤姐妹两个,也不知她们两个女孩子现在怎样了。正发愣的时候,就见那太师巫丰满头大汗地也跑了过来,口中喘着气,用一颗大树叶子扇着凉风,还一个劲儿地追在小姑娘们的身后紧着看呢。
太巫姬望见那巫丰也并未作出什么越礼之事,便也就没有说他什么。只是注视着九黎老人在那里调整瑶琴的音调。
当九黎老人开始抚弄瑶琴的时候,那些九黎族的小姑娘们就开始跳起了舞来,边跳还边踏足而歌,歌中唱道:“浣归兮日暮,成礼兮会鼓,传葩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
姬孩和那太师巫丰等人都听不太懂,只有那太巫姬望深深地被琴曲、歌声和舞蹈给迷住了。
一曲终了,太巫姬望便问道:“不知老先生您所奏是何琴曲?”
九黎老人问道:“你都从我的琴音里面听到了什么呢?”
太巫姬望正待要说,忽而又转头看向了姬孩。对姬孩说道:“姬孩。你来说一说自己都从琴曲里面听到了什么?”
姬孩马上上前一步。说道:“我刚才只顾了看这些女子在跳舞了,但是我也从琴曲里面听到了姑娘们跳舞踏足时所发出的声音,乐曲开篇大量的使用泛音来演奏,似乎是在表现一种超然崇高的东西,听来令人产生仰视的感觉。”
太巫姬望听了姬孩的回答,会心的笑了,九黎老人也无比欣慰地用手撸着自己的胡须,含笑点头。
太巫姬望问道:“老先生您所奏是何琴曲呀?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但是却叫不出名字来了。”
九黎老人笑道:“此曲名神人唱,相传是尧所做的一首琴曲,描述的是祭祀上天时的情景,刚才那个小伙子理解的很是到位。”
大家于是便回想着这首琴曲中的意味,感觉果然是有那么些意思。
太巫姬望和九黎老人交替着各自弹奏了几首乐曲,互为知音,真是好不欢畅,一旁的姬孩也是听得心神飞驰,激动不已。
晚饭的时候,九黎老人只是用山间清泉和野果子来招待了太巫姬望一行。好在他们自己都带着干粮,也都没有饿着。
吃饭的时候。九黎老人就说道:“我这小小的九黎族,怕是难以保留的太久了。”
众人都颇为惊讶地看着九黎老人,只有太巫姬望说道:“是的,这里也并非是世外仙境,如今天下的形式,大国的势力是必然要向南方拓展的。”
九黎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似我这等人,哪一个执掌了天下的人,都是不会让我存在的,在他们的眼中,我就是一个物老成精、人老为妖的异类呀,我的思想,和他们治天下收人心的说教是格格不入的。”
太巫姬望说道:“您老这种见解自然是站立在我们周人的对立面来说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对我们其实是有帮助的。我也知道,我们的周人之礼,是圣王之礼,是君子之礼,是首先将为政以治天下者预设为是人间道德的楷模了,这当然是有不足之处的,但是似您所说,天下岂不是就会纷纷攘攘而不能够统一了吗?而在我们这华夏之地,大一统是一种必然的趋势呀,没有谁可以在毫无任何屏障和躲藏之处的情况下,而能够逃避王权的规束的,所以,我觉得您的见解虽然不俗,但是却是没有可行的基础的。”
九黎老人笑道:“我又岂有不知华夏的这种地利特征呢?难于割据,易于一统。只是我所说的天下大治,不是你们周人所追求的王治,而是一种国人自治的共和之治。”
太巫姬望说道:“我也已经理解了老先生您所说的共和之治了,就是人人得以伸张己见,人人为己,人人的主人都只是他自己,他自己做人的主权神圣而不可侵犯,人与人之间就只是依照公约的律法来交往,一切是非不是由某一个人说了算,而是由众人所定立的公法公约说了算。这当然是好了,但是,在我们这华夏神州之地是绝无可能行得通的,原因很简单,还是因为我们无法不被某一个强大的部族所统一,这样大一统的局面下,虽然天道的优胜劣汰之法有所扭曲,富贵贫贱皆不再处于公平的物竞天择的状态,但是这种局面确实是最适合我们的呀,您所说的共和,不知道要到那个年月才有可能真正地实现呢。”
九黎老人笑道:“那个无所谓了,只是天道不可违,违逆了天道,人也就无法再向前发展了,大一统的王治,将会在达到了一定的阶段之后,便停滞不前,只待一次彻底的大崩毁之后,才能够有所进步,而一旦重建之后,仍然是专一的王治的话,则又会要重新轮回一次发展、停滞、崩溃的闹剧,这是无可避免的。”
太巫姬望说道:“尽管这是无可避免的,我也不会改变我的信念,没有统一的王权,又哪里会有万民的福祉呢?那将只有纷争和战乱,只有大一统才是人间幸福的基础,若人人都自以为是。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那岂不就成了一盘散沙了吗?”
九黎老人说道:“即使是有了大一统的王权之治。也同样难逃一盘散沙的命运,一旦面临利害之争,王权将只会按照你们周礼的等级划分来分配利害,低等的将获利最少、受害最多,高等的将获利最多、受害最少,你们的周礼,将会在推行的过程中,切切实实地转变成为是一种货殖的交易。就譬如是你来访问我的时候,拿来的见面礼一样,你们周人的礼,都是看人而定的,不是看人的学识和人品,而是看人的地位和身份的高低来定的,若我是一国之主,你就肯定不会只用一些腌肉来打发我了,是不是啊?我的朋友?”说完,九黎老人不禁哈哈大笑。
太巫姬望也跟着笑。笑罢说道:“老先生真是风趣,倒也坦诚。我很喜欢您的直率。”
九黎老人也说道:“将来你们在统一南方诸国的时候,我们这里也无需你们动刀动枪的,只要说是与我这个古怪的老头子有过交往,他们自然也就会愿意归附的,周人之礼虽然虚伪,但是你们在设教立国的时候,还是能够认真地去追求做成个君子的,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你们的。”
太巫姬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说道:“多谢您老的信任。”
太巫姬望一行人,在九黎族的山寨里面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吃过了早饭以后,便告辞离去了,临别时,太巫姬望和九黎老人也只是彼此以一首琴曲道别。
九黎老人所奏之琴曲清平淡远,好似一只孤高飞翔着的水鸟,时而在天空里上下翻飞,时而翩翩飘落沙洲,闲行漫啄与水泽之中,整个琴曲只是一派静穆气息,令人听罢,浑然忘机,心绪辽远。
太巫姬望所奏琴曲则颇有哀婉之音,如旅途征人,身背使命,不得不行,却又频频回首望乡,似在顾念牵挂亲人,整个琴曲显得沉郁忧思,仿佛是有千言万语都只堵在心头,而无人倾诉,只有将自己的一腔愁绪都只随着行进的脚步,抛洒在征程之上。
离开了九黎族的山寨,太巫姬望神情略显沮丧,若有所失。
姬孩问道:“伯父此番前来,可有什么收获吗?”
太巫姬望说道:“很有收获,我看到了我的一种归宿,如果没有公子姬昌对我的任用,我的归宿,就会是九黎老人这样的状况,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姬孩问道:“伯父您是厌恶、还是羡慕这种归宿呢?”
太巫姬望说道:“说不清,这确实是我所羡慕的一种生活状态,但是我还想要为天下人的福祉而有所建树。所以,我也说不清自己的真实愿望了。”
姬孩说道:“你们所探讨的问题是不是都太长远了?好像是已经超出了一个人一生的生命长度了。”
太巫姬望说道:“是啊,人无百年寿,却怀千年忧啊!”
姬孩问道:“那伯父您这一辈子还想要完成什么心愿呢?”
太巫姬望说道:“我想要帮助公子姬昌完成他的天下之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姬孩说道:“天下之志?您是说我们周人要一统华夏吗?公子姬昌他有这样的志向吗?”
太巫姬望说道:“人的志向都是在不断地变化着的,随着一步步的强盛,我们周人也是到了应该有天下之志的时候了。”
姬孩又问道:“那我们一般周人可不可以也有天下之志呢?”
太巫姬望说道:“可以呀,那就是辅佐自己的王上和邦族不断地壮大,那譬如我的天下之志,就是如此。”
姬孩又问:“我是问人人是否都可以有像公子姬昌那样的天下之志呢?”
太巫姬望说道:“那怎么可能?那又怎么可以?要是人人都心怀了那样的天下之志了,那天下可就真的是要乱了。”
姬孩说道:“都一样的是人,只是地位的不同罢了,地位还都是可以不断变化的,人和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为什么不可以人人都怀有天下之志呢?我觉得是可以的,只是能不能够实现的问题。而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
太巫姬望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哎呀。九黎老人可真是可怕,他只是坐在那里说出了自己的一番见解,就已经开始改变你的思想了,你已经是中毒了,这实在是属于犯上作乱的心念呀,孩子,以后再莫要提起这个话题来了,太可怕了。”
姬孩说道:“知道了。 姬孩谨遵伯父教诲,以后再不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