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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芨岭,便是茫茫戈壁,到时就可以逃出生天了。”奔至芨岭脚下,左贤王暗自叹道。
“大王,敌人会不会在这里设伏呢?”紧跟在左贤王身旁的一名匈奴千夫长疑虑的说道。
“应该不会吧。”左贤王迟疑的说道。芨岭尽是黄沙怪石,根本不容易设伏,况且今天早上刚刚路过,要是设伏,早就该在这里设伏了,何必让他绕过长城,几乎成功的焚烧掉重要的粮草。想及此处,左贤王也顾不得许多,经过这么远的奔驰,不论是战马还是士兵,都已快吃不消了,若是绕道而行,恐怕徒生变故。再加上一进入戈壁,便可让众人分散而逃,使敌人再无法追踪,如今逃生之门就在眼前,他哪里愿意再迟片刻。
“冲,冲过这里,便可以逃脱敌人的追击了!”左贤王大声喝道,用力挥手,策马向上奔去。
其他匈奴骑兵也脸露喜色,苍凉的戈壁现在在他们眼里是如此的美丽,要想在大戈壁中追上他们,凭身后的这些凉州骑兵,远不能做到。
“轰……”匈奴骑兵刚行至一半,异变突起。离他们数十步外的几个突起的大石突然向下滚来,来起如潮的沙石,声势慑人。
猝不及防之下,匈奴骑兵哪来得及闪避,在慌乱之际,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石头向自己压来。一时间惨叫连连,人喧马嘶,场面混乱不堪。
左贤王堪堪躲过迎面滚来的巨石,脸如死灰。这巨石自然不会自己滚下来,况且是数十块巨石同时滚落,任他心中再不愿相信,也知道自己陷入敌人的伏击之中。
“咻……”巨石向山脚滚落之际,匈奴骑兵周围的石缝和沙土中钻出数以千计,身穿暗红铠甲的士兵。甫一出现,一支支羽箭便已无情的向慌乱无比的匈奴骑兵射来。
“左右分散!”左贤王发出绝望的嘶喊声,策马向左边逃去,连半点反击的念头也没生起。粮车战阵中那群让匈奴骑兵死伤惨重的神射手和沿途给他沉重打击的三队伏兵,全是这种模样。他们的对手已经不是他们所熟知的凉州兵,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这样强悍的敌人,他所选择的也只有头也不回的逃走。
“追!”张破舟立在山顶,冷冷的看着落荒而逃的匈奴骑兵,大声喝道。看着山腰处那数百具匈奴尸体,他却没有半点满意的表情,一面分散士兵追踪,一面嘀咕道:“这些匈奴骑兵真是可恶,宁愿便宜姓左那家伙,也不愿意便宜我。”
※※※※※※※
巴郡
左飞鸿时快时慢的在人流中穿行,对大街上琳琅满目的新鲜物品竟无遐相顾。在她身前不远处,一个青衣少女正悠闲的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直与她亦步亦趋的左飞鸿。
自从从木箱里逃脱后,左飞鸿本打算找那些用卑鄙手段绑住自己的人算帐,便找遍山道,也没有找到一个人影。心中怒火无处发泄,便盯上了这名青衣少女。想着她对自己如此无礼,不由咬牙不已,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这名青衣少女一番。
追了几日,总算让她追上了,但却让她发现几名欲调戏青衣少女的流氓,被青衣少女抛出的红雾化为浓血,不由让她大骇不已。如此杀人手段,对她来说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虽然对这名青衣少女极为畏惧,但左飞鸿又不甘心放弃,是以一直尾随着这名青衣少女,准备伺机下手。
两人这样一路穿州过县的走来,及至到了巴郡,已是一月有余,左飞鸿全心想着如何对付青衣少女那毒雾,连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忘记了。
青衣少女到了巴郡,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到一地几乎都未作停留,而是找家客栈住了下来,整日在城中闲逛。左飞鸿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心中却是一阵窃喜,以前青衣少女一路疾行,让她根本找不到机会,现在停了下来,便再不是无机可寻了。
左飞鸿全副心神放在青衣少女身上,竟没注意到自己周围的人越来越少,行至一幽静的小巷,青衣少女停了下来,淡淡的说道:“跟了这么久,出来吧。”
左飞鸿躲在转角之处,闻言不由心中一颤。这青衣少女竟发现了自己,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出去,断然不是那青衣少女的对手,当下不由得犹豫不决。
“哈哈。”一声干哑的笑声中,一个身着破衣,如路边乞丐般的男子从墙头落下,立在青衣少女二十步外,一股扑鼻的恶臭立即充塞在巷内,连身处百步外的左飞鸿也掩鼻不已。两只手竟是一片漆黑,也不知是因太过肮脏还是其他,此时正护在身前,作势欲扑。闪着精光的双眼紧盯着青衣少女放在香囊边的手,显然知道青衣少女的厉害。
“为什么跟着我?”青衣少女打量着这人,森然说道。
“嘿嘿,你这小丫头又是怎么发现我的呢?”男子怪声说道。
青衣少女一脸不屑:“我不想跟你废话,马上给我滚,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我从不跟住在茅坑里的人多说!”青衣少女掩鼻说道,显然这怪人的恶臭让她也有些受不了了。
“既然你手里有七色香,想必跟葛淳有点渊源。只要你把他的下落告诉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男子托大的说道,似乎对青放少女那毒雾并不放在眼里。
听到怪人那话,青衣少女不由微微色变,怪人口中的七色香,正是她使用过那可让人化成浓血的红雾,只是除了她部落里的人,几乎没几个外人知晓,这怪人竟然一口说出七色香的名字,从他那样子看,竟对自己的毒毫无畏惧,心中不由惊讶不已。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爷爷的名字!”青衣少女沉声喝道。
“啧啧,没想到竟然是葛淳的孙女。”怪人一脸喜色的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你在我手上,不怕这老家伙不出来。”
怪人话音未落,已揉身向青衣少女扑去。青衣少女脸色一变,一股红雾已脱手而出。左飞鸿在巷尾看到这一幕,不由低声惊呼,尚未来得及替这怪人惋惜之时,场中形势已起变化。
那怪人从红雾中冲出,竟是夷然无损,漆黑的手爪已闪电般向青衣少女胸前抓去。
青衣少女脸上现出一丝羞愤之色,纵身向后退去,人尚在空中,几支纤细如针的竹签已脱出而去,向那怪人射去。怪人一手将青衣少女射出的竹签抄在手中,摊开一看,不由纵声狂笑:“哈哈哈……原来如此!”说罢身势未停,再度向青衣少女扑去。
青衣少女眼见自己的看家本领竟对这怪人毫无作用,早已方寸大乱。此时一被怪人逼近,更被逼得左支右拙,险象环生,若是照此下去,不出数招,青衣少女便会落入其手中。
“咻!”正在青衣少女无力抵抗之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声势夺人。
怪人虽然自恃了得,却也不敢大意,身体一闪,已是避过羽箭。回头张望之下,左飞鸿正立在巷尾,张弓搭箭,作势欲发。
左飞鸿虽然也对这青衣少女怀恨在心,但也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而已,并未有过伤其性命的念头。此时一见青衣少女落入险境,便再顾不得许多,出手相助。
“你这小丫头,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管大爷我的事。”怪人冷声说道,语气中竟带着浓浓的杀意。
左飞鸿闻言不由一颤,这怪人的厉害她刚才也亲眼所见,自知自己根本不是其对手。但她又是个天生不服输的人,岂会就此逃走,当下挺直胸膛,娇声喝道:“马上离开这里,不然别怪我箭下无情!”
“哼,收拾了葛淳的孙女再收拾你。”怪人沉声说道,突然身靠在墙边微微喘气的青衣少女扑去。
“咻咻咻……”左飞鸿见状大惊,手中羽箭不断射向怪人。青衣少女显然也没料到怪人竟说动手就动手,再加上刚才虽然交手不久,却已让她香汗淋漓,几乎喘不过气来,此时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怪人一击打晕。
左飞鸿虽然羽箭连珠而发,但却没有一支射中那怪人,眼见那怪人打晕青衣少女,已向自己扑来,不由惊骇不已。见自己的箭竟对怪人丝毫没有作用,左飞羽不由暗自咬牙,丢下短弓,双手取下腰间短刀,一脸决绝的已冲至十步外的怪人攻去。
怪人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双掌翻飞,“啪啪”两声沉闷的声音在两人间响起,左飞鸿只觉双刀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让她手中短刀脱手欲飞。
“呼!”正当左飞鸿惊惧不已是,怪人那漆黑的手掌已直向她头顶挥来。“救命……”左飞鸿惊呼一声,见自己已闪避不过,不由万念俱灭,闭目等死。原本以为自己还可以挡上几招,哪知这怪人痛下杀手下,她根本连一招也无法挡住。“爹、姐姐、诚哥……”左飞鸿心中默念,想着自己竟要死在这里,不由对自己负气而走之举后悔不已。
“咻!”正在左飞鸿闭目等死之际,一声凄厉的破空声突然传来。“呀!”怪人心中正期待那头骨破裂的美妙声音之际,一阵剧痛从手腕传来,不由失声叫道。纵身退出数步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腕插着的那支羽箭,不由大骇不已。射箭之人竟如此厉害,他还来不及闪避,羽箭竟已射中自己,当下更惊讶的看向羽箭射来的方向。
洪方和左擒虎从墙上跃下,前者一脸悠闲的看着怪人,说道:“老怪物,怎么越来越不像话,竟然欺负起小辈来了。”
“老不死的,你怎么还没死。”怪人一把拔出手腕的羽箭,狠狠说道。
左飞鸿本以为必死无疑了,听及二人的对话才终于确定自己已获救,睁看眼看时,左擒虎正一脸慈详的站在自己面前。当下激动的叫了一声:“爹!”纵身投入左擒虎的怀抱,低声抽泣不已。
“好了,现在安全了,有爹在,没人能伤害我的宝贝女儿。”左擒虎抚着左飞鸿的头,轻声说道。
“怎么,想较量较量?”洪方盯着那怪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怪人看了一眼洪方身后的左擒虎,恨声说道:“老不死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便纵身跃过墙头,消失无踪。一个洪方已够他头痛的了,更何况洪方身后那射中自己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是以他连那青衣少女也顾不上,便急急离去。
“唉,不是叫你们不要到中原来了吗?”洪方摇头叹道,缓缓的向晕倒在地的青衣少女走去。
“爹,你们怎么来了。”左飞鸿把头埋在左擒虎怀中,娇声说道。
左擒虎叹了口气,将两人此行的目的简要的向左飞鸿说了一遍。
“军械处那老程?我前天还看到过他呢。”左飞鸿惊呼道。飞虎营在青石寨的军营她也曾去过数次,现在使用的两把短刀还是她缠着老程给她打制的,是以对老程极为熟悉。只是没想到自己离开后竟有如此变故,当下不由悔恨不已,若是早知此事,前天便不会让老程跑掉。
第四卷 西域烽火燃
—第十六章 … 不战而走—
洪承业率领一队飞虎营战士在官道上疾行,前面不远,便是庞大的运粮队伍。
这支运粮队伍是在长城烽火燃起后两个时辰才从冷泉子缓缓开出的,两千多辆粮车上装着征西军赖以生存的粮草。由于抽调大量人马赶去围剿左贤王,这队真正的运粮队反而只有两千多名凉州军护卫。
“快速行进,越过粮车向丰城堡进发。”洪承业大声喝道。虽然粮车的护卫非常薄弱,但他并不担心。他的任务并不是保护这些粮车,而是一路向北,将可能出现的匈奴人阻在粮车范围之外。
见飞虎营追了上来,官道上的粮车纷纷放慢速度,让开一条足够两人并行的道路,让他们好快速通过。正当飞虎营行至粮车队伍的一半之时,前方突然传来隆隆的蹄声,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兵带着漫天的尘土,直向粮车席卷而来。
“匈奴骑兵!”洪承业不由微微惊讶。匈奴骑兵竟跑到这里来了,难道前面有失?洪承业用力摇了摇头,他对杨诚报着绝对的信心。当下抛开杂念,大声喝道:“扬旗,立阵,准备迎敌!”
战鼓声中,飞虎营战士列成一个弧形战阵,快速向匈奴骑兵的方向奔去。飞虎旗帜高高扬起,迎着北风呼呼作响。凉州军虽然反应要慢些,但见飞虎营如此动作,哪里还不明白这支骑兵的身份。当下纷纷抽出武器,以伍为单位,迅速在原地集结,准备这突然而来的战斗。役夫们则纷纷慌乱的将粮车向中间汇集,这么长的粮车队伍,这点护卫根本不可能照顾全面,他们越是集中,自己便越是安全。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怎么又是他们?”看着列阵向自己迎来的那支军队,铁面将军不由微微皱眉。即使手下的匈奴骑兵死光,他也不愿向这支军队发起进攻,但烧掉这批粮草,又是他必须完成的使命,当下心中左右为难。“绕过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引弓射箭!”铁面将军大声喝道,率着匈奴骑兵转向粮车西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