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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确实有点生气。”刘虎缓缓地说道,眼神却不住观察着潘泽林的反应:“不过皇上毕竟是小孩子,过几天就应该没事了。”
“没事?我看未必吧。”潘泽林摇头说道:“今天早上,赵长河从右辅都尉抽调一千工事兵入城,你应该知道吧。”
刘虎点了点头,这事他倒没必要装模作样。从凌晨开始,羽林军和缇骑营几处倾巢而出,长安城内几乎所的要地都派驻了重兵,那个被杀的侍朗府邸,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刘虎手下最优秀的斥七两,也无法靠近半步。
“你可知道长安城里,像刚才那样的秘道有多少吗?”潘泽林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
“难道会有很多?”刘虎惊讶的说道,这其中倒不是全是假装。要知道长安毕竟是大陈的帝都,不仅有大量的精锐部队镇守,而且还有各种各样不知名目地机构分布各处。长安城的四面均设有监地营,昼夜不停的监听着地下的一举一动,出于安全和风水的考虑,任何想要在地下挖掘地举动,都无法逃脱他们地耳目,一旦被发现,更是一桩与谋逆相差无几的重罪。是以当他发觉聚凤楼周围竟然有如此规模地地道时,确实是感到极为震惊。
潘泽林自嘲的笑了笑:“用不了多久,这就不再是秘密了。”
“你是说那些工事兵?”直到此刻,刘虎终于明白赵长河那所谓抓到三辅大臣把柄到底是什么了。在长安城内私挖地道,而且证据确凿,即使以三辅大臣的权势也是百口莫辩。有了这个光明正大地理由,陈博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收回三人的权力,以实现自己提前亲政的目的,而且就算他以此诛杀三族,天下人恐怕也不能有什么异议。
“不错。”潘泽林皱眉说道:“赵长河之前捕杀的那几个官员时,我就知道了他的意图。那几人府中均有秘道,虽然与其他秘道并不相连,但迟早他会把长安城翻过来,一切都再难隐藏。”
“照您这意思……大部份官员府中都秘道?不是有明令禁止吧?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刘虎不解的问道。
潘泽林再度叹了口气,盯着烛火的火苗喃喃说道:“想必你对永平之案也有所耳闻吧。”
“他们想要弑君篡位,自寻死路而已。”刘虎不以为然的说道。
潘泽林摇了摇头,叹道:“那些都是由圣旨公告天下的陈家之言,真真假假哪是你所知道。”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诚然,当时的几家确有过份之处,不过却并没有如此过份。但是皇上却不问青红皂白,肆意诛杀,十五个家族因此而尽灭,其中大半根本与此毫无关系,只不过是皇家觉得他们势力太大而已。”
“这……”刘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自古以来百姓都被世家贵族所任意摆布,世家之间的斗争也从未间断,很难说得清到底是谁对谁错。不过以他看来,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谁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谁便是对的,错也是对。
“自永平之后,长安幸存之族一日三惊,唯恐自己不久就会成为下一个屠杀的对象。穷则变,为了保存宗族,各姓都开始寻求保存自己的方法,以便在不得已之时,不至于整族尽灭。”潘泽林缓缓的说道,虽然那时他还只是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孩童,不过却似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所以就挖了秘道?”刘虎皱眉问道,这倒确实是个不得以的办法。为了防止各大家族的叛乱,大陈立朝以来各大家族的直系子孙几乎都被强制居住在长安,即使出任官员,也不能将亲眷带至任所。这一规矩一直到近几年才有所松动,不过仍有大部份世家的主要成员被限制在长安之内,一旦有事,他们便成为诛连的对象。
“岂止我们,皇城之内又何偿没有蛛网般的秘道呢。”潘泽林淡淡的说道。
“皇城?这……”刘虎惊讶的回道,虽然他上次就有些怀疑紫玉公主是通过秘道出入皇城,不过却并没有向陈博禀报过。皇城内要想动土,那可得经过繁杂的手续,天相、风水种种因素都要完全通过,否则就算皇帝想要做,也会受到极大的阻力。
“不然你以为我们如何能瞒过监地营的耳目?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不仅挖掘地道的人全被秘密处死,就连监地营的人也被严格限制,不过世上到底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潘泽林谓然叹道。
“那太尉大人和郑、顾二位大人现在有何打算?”刘虎颇有些气馁的说道。在一千工事兵的挖掘下,用不了多久各大家族的秘道都会显露无疑,以现在的形势,赵长河绝对不会善罢干休,而各大世家也不会坐以待毙,结局便只能是一种,而这又偏偏是刘虎最不愿看到的。
“陈氏早已不得人心,刘统领应该是个聪明人,不用老夫多说吧。”潘泽林一字一顿的说道。
“……”刘虎颓然靠在椅背,再次面对艰难的抉择。
第六卷
—第四十章 … 一触即发—
长河双手背负,立在临时堆砌起来的土台上,遥望着夜赶工的挖掘场。凭着这一千精于挖掘修筑的工事兵,仅用了两个时辰,吴侍郎家中的秘道便被摸得一清二楚,不过赵长河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将工事兵分成十组,以吴府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展开不停的挖掘。在他身后,站着一名一身戎装的中年男子,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数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围成一圈,将土台紧紧的护在中心,显是因为上次的行剌,使得赵长河对自己的安全也不敢有任何大意。
“大伯,照这样挖,恐怕要十几天才能挖得到。何不直接派兵把他们围起来,想怎么挖就怎么挖。”中年男子颇有些不解的问道。
赵长河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暗中苦心培养的侄子。这中年男子便是缇骑营统领赵胜,本来章盛推举的缇骑营统领是赵长河的儿子赵佑隆,不过还来得及上任,赵佑隆便卧病在床,于是赵长河便举荐了赵胜。虽然赵胜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但实则上却是赵长河隐藏的重要棋子。不论领军和计谋都已深得赵长河真传,甚至连章盛生前,也毫不知情,而赵佑隆的病不过是他计划之一而已。
“你知道猫和鼠的游戏吗?太早摊牌就没有任何乐趣了,更何况我们面对的老鼠足三只,而且只只都是尖牙利齿的硕鼠。”赵长河将目光投向***之处,悠然说道。
赵胜想了想,担忧的说道:“若是让他们抢先从秘道逃走,那我们岂不是四受敌?若是我们抢先动手。把那三只老狐狸逮住,三家群龙无首,还不任我们宰割?”
“我现在就怕他们不跑。”赵长河爽朗的笑道:“你以为仅凭一个秘道,就能名正言顺的夷灭三族吗?”
“三家都有通往城外地秘道,这种行为形同谋逆,再加上把持朝政。蔑视皇上,足可以给他们一个诛灭九族的大罪了。”赵胜不以为然的说道。
赵长河摇了摇头,叹气说道:“胜儿,你是赵家子弟中最令我满意的。不过你经历得太少,又没遇过什么挫折,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像得那么简单。这一次实在太顺利了,顺利得让我有些不安啊。”
“我看大伯未免想得太多了。您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着手准备今日之事,万事俱备,我们岂能不顺心如意?”赵胜皱眉说道。他一向是个行事果决之人,虽然师承于赵长河,不过对于赵长河那多疑的特点,却半点也学不进去。
“还是等朱先生回来再说吧,佑隆那边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十几年都等了,也不怕多等这几天。”赵长河缓缓的说道,眉头微皱,似乎心里有解不开地结,让他难以释怀。
二人似乎各有心事,一时俱是沉默不语。不多时。一个黑衣人举着令牌急速奔来,外围的护卫士兵见到令牌纷纷让路,黑衣人便已奔至土台之下。看着黑衣人略带踉跄的身形,赵胜不由微微皱眉,跃下台去扶着那人关切的问道:“四弟。你受伤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无力的抬了抬手,示意赵胜将他扶上去。随即身子一软,竟倒在赵胜怀中。赵胜咬了咬牙,脸上浮起一股怒意。抱着黑衣人大步登上土台,寒声说道:“大伯,让我去宰了那小子!”
赵长河并没理会赵胜,细细的检查了黑衣人的伤势后摇头说道:“关心则乱,斌儿怎么会轻易伤在那小子手里,你以要时时谨记。”
“胜儿知错了。”赵胜低头说道,想了想又疑惑的问道:“那还有谁能伤得了四弟?”言语中,似乎对自己这个弟弟的身手极为信任。
“确实不是他。”赵斌喘气说道:“我本来一直很顺利地跟在他后面,不过到青龙桥却遭到七个人的联手伏击。”
“七个人?”赵长河皱眉问道,神情也是极为惊讶。
赵斌点了点头,庆幸的说道:“幸好那七个人配合并不默契,要不是我一个照面就立即逃跑,恐怕就回不来了。”
“能一个照面就把你伤成这样,应该就是他们了。”赵长河站了起来,凝重的说道。
“您知道他们是谁?”赵胜急急的问道。
“斌儿都这样了,你更不是他们的对手。”赵长河沉声说道:“这可是他们专门为影子护卫准备的,看来三家是联手了。”
赵胜一怔,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从未听大伯说过?大伯以前不是说过,影子护卫是天下最厉害的杀手吗?还有人能胜过他们?”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赵长河叹道:“要想胜过影子护卫当然没那么容易,不过能挡一挡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吧。”想了想,又仰视着夜空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得出城走一趟。郑南风那个老东西竟然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大伯要去见章华吗?”赵胜皱眉问道,见赵长河微微点头,又继续说道:“我看他未必像外面说得那么蠢,大伯可要想好再去。”
赵长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一个人只要有弱点,就不难对付。他那根独苗就是致命的弱点,这一次我会
着把那几块关键的虎符送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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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有秘道,赵长河也不可能赶尽杀绝吧。”刘虎吃力地说道,不敢正面回答潘泽林地问题。他好不容易搏得了陈博的信任,自以为靠到了一棵最大地大树,哪里舍得轻易放弃。更何况就算真的打起来了,他也并不看好潘家,若是在这个时候站错了方向,那一切就全完了。潘家只是他援力,而绝非理想的靠山。
“不怕实话给你说。经过这几年地苦心经营,仅我潘家的武库已可装备八千精锐士兵。”潘泽林一动不动地看着刘虎,轻轻的说道。
“武库!”刘虎闻言一惊,怪不得潘泽林这么怕赵长河挖出他的秘道,原来里面还藏着数目巨大的兵器。而且从他的话中看来,私藏兵器的还不止他们一家。其他家族想必也有类似地装备,只是数量多少而已。他出自行伍,当然知道八千精锐士兵突然发动,会有多么大的力量。若要说潘家没有谋反之心,只怕连任何人也不相信了。
“我不妨再说一件事情给你听,或许会有利于你做出决定。”潘泽林站了起来,背对着刘虎说道。
“什……什么。”刘虎略有些吃力的说道,感觉头上已经有冒汗了。潘泽林越是把这些秘密告诉他,他便越难脱身。若是他稍后想要拒绝的话,就不得不考虑到其严重的后果。潘泽林既然敢把这些事关潘家存亡的秘密告诉他,便已有足够的把握不惧他泄秘,就算是想杀人灭口,想必也非不可能。想到这里,刘虎不禁有些后悔,知道得越多,烦恼便会越多,或许今天这个邀请,自己真不该来。
潘泽林回身看了潘庆聪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后者见状立即说道:“父亲那日和郑、顾二位大人离开皇宫之后,已经达成了协议,三家摒弃前嫌,联手共存。”
“啊!”刘虎一惊。腾的站了起来。连潘庆聪对潘泽林的称呼改变也没有留意到。章盛死前费尽心思分化三家,他是亲自参与其中地。没想到花了这么多功夫,才使得三家有了水火不容的局面,却被赵长河这逼。反而让他们联起手来了。要知道他认为陈博所有的那几分胜算里,绝大部份是可以对三家各个击破的因素。若是三家联起手来对抗朝廷,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何必一定要反呢。”刘虎苦涩的说道,虽然他知道自己这句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这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凭心而论,就算我们尽心辅佐皇上,不存半点私心。那刘兄认为,日后皇上会不会对付我们呢?”潘庆聪正色问道。
刘虎木然的点了点头,事实上大陈立朝以来,从来没有哪个家族能兴盛多久。大陈历代皇帝连自己的亲兄弟尚且不信任,让他们过着形同监禁的生活,而对付自己臣子起来,更是从未手软过。君臣之间的极度猜疑,连他这个初入长安地人也深有体会,更何况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