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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一时间让他颇有些尴尬。三位郡守的任书早已颁下,不过却仍没有一人前来上任。南阳郡守郑芝平自然不必说了,郑氏
一族已被视为乱党,自然无法在荆州立足;至于潘泽海和顾培申,在这种微妙的形势下,恐怕也在前后思虑,毕竟朝廷与他们两家之争只是早
晚的事情。是以杨诚虽然将三郡的郡守空置,却已先行安置了其他大小官员,将局势控制在自己手中,以防万一。
“惭愧。”潘泽海叹气说道:“我所怕的,却是大人是否肯容纳我们二人。”虽然对杨诚有一定的了解,不过以现在的形势。就算杨诚将他们
拒之门外,也是合乎情理之举。如此一来,他和吴振翼的命运便真地踏入进退两难之绝境了。
“呵呵,泽海兄太多虑了。像你这样造福于民地好官,我请还来不及呢。”杨诚拍着潘泽海的肩,旋即又看向身后的吴振翼。笑道:“振翼一
来,荆州又多一员虎将。”
“大人过奖了。”吴振翼谦道:“听闻大人麾下猛将如云,末将实在是微不足道。”
“你太谦虚了。”杨诚一边说着,一边引二人入座。“我正为现在襄阳的形势担忧,你们二位这一来可算得上太及时了。可别怪我没有待客之
道,你们今晚在此小住,明早我便派人护送你们去襄阳正式上任了。”
潘泽海点了点头,自从长安的形势紧张之后,不少关中百姓便开始纷纷向南。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再加上朝廷并未下令阻止,使得从武关
而出进入荆州的百姓越来越多。襄阳地官吏大多是才上任不久,遇到这样大规模的民潮,一时间还真是忙得不可开交。若不是杨诚及时从交州
加派了不少官吏赶来,局面只怕会更加混乱。关中已经有上百年没有经历过战乱了,是以仅仅冒出一点苗头,便足以让百姓惊慌失措了。战争
所带来的巨大破坏,任谁也不愿去面对,更何况是这些守己的百姓。
“莫怪我多事,这一月涌入荆州的百姓大概在十万左右。又因战事未起,大多聚集在南乡及临近几个县观望时局的发展,泽海兄身为本地之父
母官,可有何打算?”杨诚谨慎的问道。襄阳毕竟是要冲之地,又是荆州于长安相连重要通道。虽然潘泽海颇有些才能。不过他到底还是有些
不放心。
潘泽海放下茶盅,站起来想了想才说道:“历来治理流民。不外乎三字:抚、导、疏。襄阳乃富饶之地,只要举措得当,卑职有绝对信心可使
这些流民成为本地之福。”
杨诚点了点头。抚、导、疏向来是交州安置流民的不二法则,虽然潘泽海并未细说,不过不难看出他对此也是深有心得。“不过泽海可知,这
次的情形却略有不同。”杨诚和声提醒道。
“不错。”潘泽海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些流民在关中皆有自己地产业,有些甚至是数代相传而积累的,虽然为避战乱而离开,其
内心却并不愿就此放弃。卑职入荆州两日,沿途已略有所见,百姓聚而不散,只不过想知道这仗究竟会不会打起来,若是打起来,又会打多久
而已。”
“是啊。”杨诚感慨的说道:“荆州现在人丁已大如前,若是能安置他们,倒是一桩易事。反而是现在这样,颇让人头疼啊。”临近的几个县
城早已人满为患,客栈早已爆满,就连墙脚屋檐也再无任何空隙。而且这些人每天的消耗也是惊人的,虽然本地的百姓均从中获益,不过荆州
的粮仓却一天一天的减下去。再加上卫生条件逐渐恶劣,生病的人日益增多,如此带来地隐患,绝对不可轻视。况且武关一日没有关闭,那襄
阳的流民还会继续增加,长此以往必会成为一个不小的包袱。
“现在已经入冬,若是安置反而困难重重,安置下来无事可做反成一患。以卑职之见,不如雇佣。”潘泽海正色说道。
“雇佣?”杨诚不解的问道。
潘泽海点头说道:“这些人里大多是普通百姓,家境并不宽裕,一旦盘缠用尽,必生祸乱,官府也需花巨大的精力。与其两不得利,不如两利
。”
“泽海兄但说无妨。”杨诚伸手示意,心里倒想看看潘泽海上任地第一
如何来点。
潘泽海沉吟片刻,侃侃而谈:“寒冬正是农闲之际,据我所知,荆州初定,不论道路水利均已破败不堪。我们正好可以利用现在这个机会,大
兴水利,以定荆州数十年之兴盛。”
“你是说让这些流民来……”杨诚已然明白潘泽海想要做什么了。
“不错。”潘泽海继续说道:“兴修水利乃百世之功,效用是慢慢显现地,是以一心想着升迁发财的官员。根本无遐于此。莫要说荆州已有十
—
几年地混乱,就是其他稍稳定的州郡,也鲜有此举。当今之世,也唯有大人所任地交州存有完整地水利系统。荆州初定,想来大人还未来得及
费大力加以整顿,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一来这些人逃难至此。我们仅以三餐便能招募到足够的民夫,相比较而言反而节省了费用;二来大
量流民成为民夫,则可集中管理,我们再就近修建临时的居住之地,既可以避免疫病横生,又可减轻城镇之负担;三来我们可以修水利之间开
辟田土,并以之做酬,若他们在荆州有了不逊于故土的资产,又有自己亲自修建的水利设施。恐怕到时会争着要留下来。”
“呵呵。”杨诚赞赏地说道:“泽海兄不愧为大才,如此一来荆襄定矣。”
“此策并不难想,只是观乎人心而已。”潘泽海淡淡的说道:“不过成与不成却并非如此简单。”
“哦?”杨诚疑惑的问道:“泽海兄尽可放心,我全力支持此举,你尽管放手而为。”他自知潘泽海因在凉州受到颇多制肘,很多设想均难以
实现,是以立即出言宽慰,以示信任。
潘泽海揖手谢道:“多谢大人。卑职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这仗究竟什么时候打起来,在哪里打。打多久而已。”
杨诚叹了口气,望向一旁的吴振翼说道:“振翼,你说呢?”
“这……”吴振翼似乎没料到杨诚会突然征求他的意见,呆了呆才缓缓说道:“末将怕说不好……”
“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是。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顾忌什么。”杨诚宽慰道。
吴振翼想了想,点头说道:“那好。我就说说吧,大人不要见笑就是了。以当前局面,只要赵长河还在。这仗必然不是短时间可以结束的,三
年五年甚至更长都有可能。除了长江以南,其他地方恐怕都难免要受战火之荼毒。”
“若是三家联手,那可是有成百万的大军啊。”杨诚感慨的说道。以他原来地预想,是希望可以在朝堂之上便化解朝廷存在的危机,兵不血刃
的让天下重归平和,进入盛世。可是这一两个月的剧变却完全搅乱了他的计划,让他现在进退两难。一则是不能坐视皇室因此覆灭,二则荆州
初定,还需要长期的休养生息,况且朝廷现在外有据兵自重的三大世家,内有居心叵测的赵长河,这一切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对付得了
的。
吴振翼却是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末将在途中听闻郑氏已在自己掌控的州郡中疯狂拉丁,仅一家之兵力就直追百万之众。”看了潘泽海一
眼,又继续说道:“其他两家,也大致如此,都在疯狂的聚集兵力。不过三族兵力虽巨,但却与乌合之从无异。末将斗胆猜测,三族即使是联
合,带甲之士不会超过七十万,可战之兵不会超过三十万。京畿部队虽然只有二十万,但却都是精锐之师,再加上赵长河本就是能征惯战之将
,三家就算上下一心,只怕也难讨到什么便宜。”
杨诚略有些惊讶的看了吴振翼一眼,吴振翼虽说是猜测,不过却已经和他与刘虎合力对三家的摸底所获相差无几了。要知道吴振翼一直呆在武
威,又没有任何背景可言,与他交好地潘泽海在潘家又不得重用,在没有大量准确地情报来源之下,能把时局看得如此清楚,已经着实不易了
。“照你这样说,朝廷岂不是能很快平定叛乱?”杨诚平静的问道,想要看看这吴振翼到底有多大本事。
“这倒未必。”吴振翼摇头说道:“三族兵力极为分散,仅以作战来看本是致命地弱点,不过以全局观之却又极占优势。何也?长安为必守之
地,却三面受敌,攻任何一方均会遭致其他方面的进击;若是分兵进攻,却又无法迅速得胜。三家之兵虽不精,却胜在数量之上,若有一善战
之统帅,只需让朝廷无法分清其精锐所驻,便足以让京畿不敢有任何轻动了。”
“说得好!”杨诚击掌赞道,吴振翼的看法竟然与自己大至吻合。着实让他惊喜不已:幸好潘泽海在潘家不得志,否则三家若能任其为统帅,
这场仗地结果恐怕就更加难以预测了。“那你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无意之中,杨诚已然将吴振翼视为己方之人。
吴振翼征询地看了潘泽海一眼,后者淡淡的说道:“不用看我,我的想法,你还不清楚吗?”潘泽海毕竟是潘氏族人,现在将三家视为敌人。
吴振翼当然有所顾忌。听到潘泽海的申明后,才正色说道:“长安之后不可动,是以关键就要看外围各州了,不知大人之军……”
“荆交士卒五万,俱是精锐,
支持半年以上。”杨诚自信的说道,因为考虑到会有进入,是以将预备地军粮再减去数月。当
然,这还是杨诚谨慎的估计,若是倾两州全力。短期内再扩军数万也并非难事。而且粮草还可以进一步从百姓那里征购,以现在两州百姓的民
心,必然不是难事。
“五万……”吴振翼沉吟了片刻,果决的说道:“大人若给我一万精兵,振翼便可为朝廷平定渭北。”
“渭北?”杨诚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先平渭北呢?”渭北与京畿仅是一河之隔。号称郑氏第一号战将的郑志愉所率的十万大军已然攻下武
功和泾阳。朝夕之间便可渡过渭水,进犯长安。这当然是长安最迫切需要解决的威胁。杨诚虽然深知这一点,不过左扶风、右冯,向来是长
安以北的两大重镇。并不是郑志愉那号称地十万大军可以轻易攻下的。不攻下两地,谅他也没胆子冒着被截后路的风险渡河。
吴振翼看了看杨诚的表情,坦言说道:“大人一定以为敌人要渡渭水,必克扶风、冯二郡。我看却未必,只要派出一支精骑,从两地之间渡
河,长安七大粮仓便有三座直接受到威胁。虽然长安存粮无数,不过一旦任何一座粮仓被毁,势必会对士气造成巨大打击。若是再在沿河建立
数个坚固堡垒,随时渡河而击,便足可以扰乱长安的布置。”
杨诚笑了笑,赵长河在军粮上的高明之处,连昔日强横的匈奴也大为头痛,屡遭惨败,就算郑志愉真的有勇有谋,只怕也难讨好处。不过吴振
翼这一着倒也有些高明,若是遇上智谋不及之人,确实可以产生不可低估的影响,当下鼓励的说道:“渭北足有十万敌军,况且临近地凉州军
还意图不明,以一万如何破之?”
“战场瞬息万变,末将向来仅凭急智,却没有事前制定好作战步骤的习惯。”吴振翼老实的说道,脸上不由有些尴尬。一来他对交州军了解不
多,二来他也并不了解渭北敌军的详细情况,三来对于渭北的地形,他虽不是一无所知,却从未有踏足。是以现在想来,自己让杨诚给自己一
万精兵,实在有些冒失。
杨诚会心一笑,赞赏地说道:“领兵之将最重要地就是有自信,你也无需惭愧。不过现在并非出兵之机,到了合适的时候,我定会满足你地要
求的。”言罢又望向潘泽海,感慨的说道:“泽海兄,你呢?”虽然他心里并不愿于潘家刀兵相见,说到底没有潘家还真没有现在地他,不过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他又不可能站在潘家一边来对抗朝廷。是以对于潘泽海,他当然需要有一个明确的答复,后方不稳,他如何放胆出战。
潘泽海长长的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虽然他在潘家并不受重视,甚至有时也很不满家族一些成员的做法,但他毕竟的潘氏族人,想到自己的
家族或许会就此灭绝,心里如何是滋味。“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卑职只希望大人可以免去潘氏一族的灭族之灾,如此便足矣。至于襄阳,请
大人尽管放心。”
“我杨诚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当会义不容辞!”杨诚信誓旦旦的说道。以他之想,只要惩治祸首,削去世族大权,便
是大功告成。三族族人上千,哪有尽诛之理。莫要说对自己有恩的潘家,就是其他家族,他也绝对不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