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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出声,不愿打扰她。可那调皮的小球鱼这时候却滚到了白鲸脸上,嘀嘀咕咕道:“小鲸鱼,你会得到永恒的安详,你是大海的宠儿。”
小球鱼简直是捣乱,我忙将她抓过来,不料白鲸鱼却睁眼了。
浑浊的大眼睛中竟流露出几丝诧异,接着她动了一下,海水传出了一丝波动。
上方的四足鱼也动了,迈着蹄子,就这么走开了。
白鲸则一直盯着小球鱼看,小球鱼也看她,很是无邪,声音空灵如水滴:“安眠吧,海的女儿。”
白鲸张嘴,发出一声很轻的叫声,那是鲸的声音,悠远而苍老,让人一下子就肃然了起来。
“墓灵,感谢你的祝福。”
白鲸终于开口了,是一位年老的奶奶的声音,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不过依然漂亮。
小球鱼怔了怔,脸色茫然:“什么是墓灵?”
白鲸轻轻一笑:“守墓的神灵,你已忘却了那些烦恼事吗,真是羡慕。”
小球鱼愣了许久还是摇头:“不懂。”
白鲸了却心事一般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安详躺着。
我感受到了强烈的海水波动,四足鱼又重新回来了。
小球鱼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最后道:“祝福你,海的女儿。”
她说完就往别处游去,我抓住她飞快游走,因为感觉四足鱼要动手了。
果不其然,我们游开不远,白鲸似乎就彻底死亡了,四足鱼抬起一只蹄子,轻轻踩了下去。
顿时血肉四溅,庞大的白鲸彻底变成了烂肉。小生物们扑了上去,凶残地分食。
这场面惨不忍睹,我皱了皱眉,不过小球鱼却很平静:“这就是海葬,只有获得认得的鱼才能进行海葬,血肉归还给大海,灵魂得到净化,永恒安眠下去。”
我心里有点感触,但此时最重要的还是海精灵。我盯着那堆血肉:“海精灵呢?怎么还不出现?”
小球鱼昂起肚子,凝视着黑暗的海域:“来了。”
我抬头一看,却见那上空落下星星点点的发光小生灵,仿佛坠落的星辰一样。
它们似乎是从四足鱼头上掉落的,轻轻地飘下来,游荡在血肉四周,发出一丝丝难以觉察的声音。
那是古老而神秘的歌声,如同无数精灵在哼唱一样,整个海域都祥和起来,数不清的海精灵点缀着海冢。
我仔细打量,发现它们只有一个巴掌大跟精灵族的小精灵差不多。
而且它们不是实体,反而像是一团模糊的灵魂影子,不断蠕动着,哼出了奇妙的歌声。
小球鱼一眨不眨地看着:“安魂曲,白鲸安眠了,她不会产生恶魂了。”
我也很享受这一刻,整个心灵都仿佛得到了净化一样。
但我还是想到了沧舞,她生死未卜,我需要海精灵帮助她。
稳下心思,盯着离我最近的那一只海精灵,我能不能带走它呢?
我希望不会引起任何灾难,也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等净化了金砂湾,我便将海精灵送回来,大海会怪罪我吗?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错()
四周飘荡着一朵朵海精灵,像是最洁净的灵魂一样,巴掌大小的一团碧蓝雾气,蠕动着,哼唱着,这是大海的安魂曲,足以让所有恶魂安眠。
这是神圣的,任何人都不应该冒犯。但我无可奈何,我真的害怕沧舞出事,这一次只能冒犯海冢了。
离我最近的那只海精灵轻轻飘着,我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掌,不着痕迹地靠近,将它承在自己手上。
仿佛没有丝毫重量,碧蓝如海的雾气,变化出各种形状,安魂曲近在耳旁。
四足鱼和小球鱼都很安静,似乎沉浸在安魂曲中。
我暗想抱歉,手掌已经涌起蓝色魔法,水系魔法裹了上去,一层水膜将这只海精灵给包住了。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引起任何注意,我缩回手,那只海精灵在水膜中轻轻蠕动,也没有丝毫挣扎。
我想着立刻使用瞬移离开这里,可又不敢贸动,因为小球鱼说过,生者是无法离开这里的,我还得斟酌一下。
安魂曲逐渐消失了,接近了尾声,白鲸鱼的尸骸已经被分食完毕,只剩下满地的碎骨。
那些海精灵开始往上飘去,飘向黑暗的水域,四足鱼的头颅就在上面。
小球鱼也清醒了过来,鼓鼓身体,相当舒服:“多么神圣啊,大海是最美妙的地方。”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现在我很紧张,我将那只海精灵藏在身后道:“怎么出去啊?”
小球鱼晃了一下,转向出口:“不知道耶,生者是不能出去的,不知道四足鱼会不会放我们走。”
这家伙也没有办法,我更加不敢妄动了。这时候海精灵们尽数飘上去了,四野无声,只有亘古永恒的昏暗。
四足鱼则动了,它的蹄子迈了一步,直接走到我们旁边。
我暗自吃惊,小球鱼很是迷茫:“怎么了?我们还没有死啊,它要帮我们海葬吗?”
绝对不是,只有一个可能,四足鱼发现我偷了海精灵。
我缓缓往后退去,那庞大无双的四足鱼似乎在低头,我感觉强烈的波动从上方传来,像是一块大石头在压下一样。
这种感觉实在太吓人了,况且我自己做贼心虚,根本拿不出龙族的尊严来,只顾着往后退。
小球鱼也怕死,跟我一起游。水流波动越来越剧烈,很快,上方水域中露出一个漆黑头颅。
那是一个如同岩石一般的头颅,四足鱼就仿佛是一块大岩石雕刻而成的,让我想起了石狮子。
它此刻低头,也十分机械,不断有岩石粉末沉下来,脖子在摩擦一般。
它实在太大了,那个岩石头颅姑且看作是狮子头,仅仅是一个头就长达几百米,一张嘴连我父亲都会被它一口吞了。
我也看到了它的双眸,依然是岩石雕刻的一样,没有生机,仿佛在地狱中盯着我这个生者一样。
我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完了,我还是太冲动了,怎么可能逃得过守护神的眼睛了?
那头颅越来越低,我看到它嘴巴缓缓张开,此刻不逃,待会它一口咬下来,这一片的生灵都会被它活生生吞了。
我一把抓住小球鱼,当即瞬移而去。
海深两万里,水压何等强大,我瞬移也不过离开了几百米,依然能看到那四足鱼。
它发出了一丝声音,像是捶打岩石的声音,深沉而古怪,惊得所有微小生物纷纷逃窜。
我连续使用瞬移,终于逃到了出口,上方就是我们下来的深渊井了。
已经看不到四足鱼了,但能感受到水波的震动,它在走过来。
小球鱼此时也发现了我抓的海精灵,气得身子完全鼓了起来:“你怎么能抓海精灵呢?你破坏了大海的神圣!”
是我的错,来日我自会送海精灵回归,此时真的不能逗留了。
继续抓着小球鱼瞬移,往上方冲去。小球鱼胡乱挣扎,气得球都变白了:“你这小偷!”
她猛地一滚,竟然扎了我一下。我虽然是精灵身体,但拥有龙的防御力,她理应不会对我造成伤害的,但这一扎,却把我手背扎出了一个血孔,鲜血长流。
我也不得不放开她,她立刻下沉,死也不愿跟我一起走。
下方的波动越发强烈,如同发生了海底地震,而且波动越来越密集,似乎除了四足鱼,还有其余东西在冲出来。
我敢确信,四足鱼是神灵一般的存在,它是脱离于万千种族之外的,真正的龙族也无法奈何它的。
我抓了海精灵,必死无疑,此刻看着小球鱼落下去,心里犹豫片刻还是继续瞬移。
两万里深的海底,冰冷无比,我带着不断蠕动的海精灵,飞速逃离。
心里的罪恶感十分沉重,我做错了,这件事本不该去做的。
等气喘吁吁的时候,我终于逃出了深渊,抵达了悬崖岩壁上。
上方还有一万里深的海域,但已经很安全了。
目光盯着下方,最深处的海水仿佛在沸腾,一声声奇特的叫声在轰鸣,如同火山爆发一样。
我感觉事态相当严重,是不是海冢之内的所有亡者都复生了?无数恶魂在冲出来吗?
四足鱼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敲打岩石一样,剧烈而骇人。
这上方的海域都在颤抖,它不会放过我,必定会追出来。
小球鱼必死无疑了,她那么弱四足鱼撞都能撞死她。
我看看下方,又看看海精灵,脑中急转,最终还是选择了海精灵,我放不下沧舞。
化作龙形出海,万里之遥不过片刻,一飞出海,阳光猛烈,天空之上飞禽嘶鸣,都受到了惊吓。
我并没有释放出龙威,但海岛上的飞禽都在逃离此处,而海面上竟也出现了一些鱼类,游动间,渐渐翻起了肚皮,已是生机断绝。
我心里震惊,海冢的异变已经影响到两万里之上的海域了吗?
里面究竟会发生什么?
惊疑间,海面剧烈晃动,如同海啸一样。这简直不可思议,我心脏跳得飞快:大事不妙了。
海冢塌陷了吗?那海底两万里的山体在塌陷?不然海水怎会如此?
如果是海冢塌陷了,那里面的亡者呢?那么多恐怖的亡者,会不会冲出来?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之前根本没有料到。我显然是酿成了大错,还害了小球鱼。
目光看向陆地方向,又看看海精灵,终究是挪不开步子,深吸一口气又扎回了大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成年之日()
此时若离开,这一座海冢必定会被毁了,无数亡者离开海域,造成的恶果不是我能承担的。
况且小球鱼还在里面,我心里还是不愿看着她死去。
重新入海,海水的波动甚至影响了我的行动。我奋力前进,不断瞬移,很快抵达了深渊入口。
这下方的海水完全是另一个平面的,全都在剧烈沸腾,那是无尽的怨气造成的,我能感觉到,无数怨气冲天而起,骇人无比。
我进去恐怕也很容易死亡,但不得不进去了。瞬移入内,那些怨气透过了我的龙鳞,让我身体一滞,实在太过恐怖了。
但并没有亡者冲出来,它们行动意外地很慢。
我瞬移了十余次,终于靠近了海底。海底漆黑,以我的视力也不过能看到了一两百米的范围。
但我还是一眼看到了小球鱼,她就飘在海冢入口处,不断摇晃着身体,嘴里发出奇特的声音。
我很惊诧,缓缓靠近之后心里一寒,那海冢入口处,密密麻麻全是眸子。
巨大的眸子、死寂的眸子、恶毒的眸子
并不是单独的双眼,而是因为我看不见眼睛的主人,海冢完全黑暗,一点亮光都没有,不知道多少亡者要冲出海冢,无数眼睛都盯着小球鱼。
小球鱼鼓动着身体,奇特的调子声仿佛自远古传来一样。
海冢内时不时发出几丝怪声,在跟小球鱼对话。
小球鱼竟然把那些亡者给挡住了。
我不由松了口气,也不敢迟疑了,瞬移而去,将海精灵递给小球鱼。
她一见我,当即怒火冲天,不过看见海精灵又柔和了,哼了一声朝着海精灵吹了口气。
海精灵上面的水膜破开,它往海冢内飘去。那些骇人的眸子眨动间,一双双隐匿而去。
等海精灵飘入海冢,所有眸子都消失了,海水也没了波动,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患得患失,又愧对海冢又愧对沧舞,心情极其低落。
小球鱼也松了口气,不忘骂我:“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能偷海精灵,你怎么不听话啊。”
我只能道歉,小球鱼翻了个白眼,目光又看向海冢:“要不是我突然觉醒了一点传承,这些亡者早就冲出去把你撕碎了。”
我也是后怕,海冢神圣而强大,甚至脱离了种族范围,万族之尊的龙族也不能干扰。
朝着海冢入口弯腰道歉,我不该冒犯海冢。
小球鱼看我如此就消气了,滚了两下,欢喜道:“我好像想起了很多东西,我是海冢的守墓鱼,但是我的工具丢了,应该是丢了。”
她自己说着也迷茫了,又陷入了思考。
这时候海冢内忽地又传来一丝波动,我暗自心惊,什么情况?
我忙抓住小球鱼要走,她却摇头:“别怕,是四足鱼。”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海冢内,我皱皱眉,是四足鱼就不用怕吗?
我十分警惕,却见那黑暗中,果然出现了两只蹄子。四足鱼的身体依然隐在黑暗中,它实在是太庞大了。
小球鱼竟往那边飘去,我想阻止,不过还是没有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