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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先生撇了撇嘴,把乌龟放到窗台上晒太阳,道:“一个乌龟,你要想让它探出头来,简直痴人说梦!”
刚说完这句话,便见一旁伸过来一只手,搭在了乌龟上,而后,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两只手指就这么一拉,捏着那乌龟的脑袋就出来了。
黄石先生皱着眉看向来人:“臭丫头,你干什么?人家乌龟好好的在冬眠,把它拉出来做什么?”
“我看它缩在壳里够久了,是时候晒晒太阳了”少女摊了摊手道,“好了,我去上朝了。”
说罢,人便大步离去了,可怜那只乌龟还伸着脑袋,没办法缩回去。
“这”
“定身咒,过一两个时辰就解了,小意思。”裴宗之说道,“我今天问过桂子了,今天的菜比以往还要丰盛,吃完午饭我们再走吧!”
“听说长安有个李家,就是做烟花炮竹起家的,下午我们去买些烟花炮竹放着玩,往年实际寺不让放烟花炮竹,佛门清净地嘛!家里头又自诩诗书传家,嫌烟花炮竹闹腾,是以回家也看不到。这一回总算好了,没有人管我们了,我们可以多放一些。”裴宗之半躺在椅子上一脸憧憬的说道,“然后大年初一的庙会我也要去逛逛”
黄石先生把手缩在袖子里,讷讷道:“你日子过得真舒服啊!”
大年夜的早朝多半没什么大事了,毕竟要过年了嘛,有什么事也多年后再开始说了。卫瑶卿站在一旁,手执笔记录着早朝之上的事情。
大殿之上,有一多半的官员回乡祭祖了,所以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随着李德全一声尖细的唱喝,早朝开始了。
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小事,卫瑶卿在一旁记得很认真。
这时候,有人出声了:“高句丽的美人到我大楚已有月余,总在掖庭放着似乎有些不妥,高句丽的勤王差人来问陛下对美人可否满意,不满意的话,定回国再寻。”
满意?满意什么呀!卫瑶卿挑眉,李明宗又不是好色之徒,那几个美人碰都没碰过。
明宗帝揉了揉额头:“将高句丽的美人赐给陈工吧!”
高句丽的美人只是个小插曲,也无人放在心上,正好陈工上书过好几次了,明宗帝也不想为难他了,逢年过节的,都想消停一些,便直接将美人赐给了他。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直到一旁记录早朝内容的钦天监官员出声了。
“陛下,此诏可要立即颁布?”那钦天监官员掐着手指算了算,“眼下辰时正是良辰吉日”
大殿下不少官员纷纷皱眉:这群年轻官员就是看不清楚状况。看那个钦天监官员年纪那么小,就是没有年纪大的懂事。原本陈工上书天子长公主无德打的就是天子的脸面。眼下天子肯松口将美人赐给他了,还特意要挑良辰吉日?眼下就是辰时,是要上赶着将美人送过去么?
这就不像天子恩赐了,跟舔着脸去讨好陈工何异?如此的话天子颜面岂不无存?看看上首陛下越发难看的脸色就知道了。
偏偏那个钦天监官员还在说着“方显皇恩浩荡!”
浩荡个鬼啊!没看到陛下脸都青了?这群年轻官员就是搞不清楚状况,大过年的胡说八道。
那年轻的钦天监官员嚷了半天的“要及时将陛下圣旨送达”“陛下体恤驸马”云云,或许终究是念着大过年的不宜大动肝火,明宗帝没有说话,只是青着一张脸听着。
直到那看不懂状况的钦天监官员停了下来,明宗帝才开口道:“未时再送过去。”
“可是”那钦天监官员或许是个一根筋,还想再说着什么,李德全已经及时开口了。
“堂下还有本奏么?”
这句话其实李德全说来已经有些不妥了,但再让那个一根筋的钦天监官员说下去,引得陛下发怒就不好了。
那钦天监官员被打断了,似乎有些不情愿。
她还不情愿了!众人暗道。不懂朝堂规矩,乱说话,陛下仁德,没有治她的罪已经很好了。
早朝匆匆散去,那钦天监官员似乎还站在原地。
李德全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大殿下的司徒王翰之没有立刻离开,只是摸着袍带站着。
待到陛下以及那个看不清楚状况的钦天监官员走远之后,才悠悠转身:“哎哟,年纪大了,转身有些慢了。”
“那要不要跟老夫学一套五禽戏啊!”一旁的太尉谢纠笑眯眯的甩了甩胳膊跟腿,“一把年纪了,是要多走动走动了。”
王翰之点点头,笑道:“你不说还好,一说我也觉得身子骨有些不大利索了。”
“那就抽个时间来同我学学五禽戏嘛!”谢太尉挑眉。
王翰之也笑了:“对了,老谢,我王家最近排了两出新戏,很有意思,要不要来看看?”
“是么?你哪回不是这么说?要是又是那几出老戏我可不来。”谢太尉摇头晃脑的说道。
王翰之便道:“不会。”只是虽是与谢纠说话,目光却一直落到前方快要看不见她人影的少女身上,眉头不由蹙起,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胸前的龙牙。
她,方才经过他身边时说了一句话。
她说:“王老太爷,今年我可能是第一个来向您拜年的,记得给我包赏钱哦!”
第二百三十八章 游街()
早朝退去,又是福安领着他去了库房,一路上抱着钥匙小心翼翼的。
卫瑶卿看到便笑了,“福公公,这般紧张那钥匙啊!”
“废话!”福安捏着小指指着她道:“这库房可是重地,钥匙丢了的话就是掉脑袋的大罪,懂么?”
少女点了点头,福安翻了个白眼:“谅你也不懂,听说你今天在朝堂上胡说八道,陛下的脸都青了。”
“哎哟喂,我说你能不能有点眼色啊,大过年的,要不是陛下不想见血,你这指不定还是大罪呢!”福安冷哼道。
“你是不是傻呀,陛下肯容着陈驸马还不都是忌惮西南侯,你以为陛下想啊!赐美人陛下脸上已经很不好看了,你还偏偏要定良辰吉日,上赶着给他送美人,你这是让陛下去讨好陈工啊,陛下颜面何存啊?”福安轻哼了一声,“傻!”
少女似是受了巨大的惊吓一般,方才明白过来,脸色都白了:“原来如此,难怪陛下在朝堂时脸色那般难看。”
“福公公,你知道的真多。”少女眼中满是真诚和敬佩。
福安有些飘飘然点了点头:“那是,你以为我是谁?”
“李德全李总管可是咱家的干爹!”
咱家都出来了,看起来,福安确实很受用啊,卫瑶卿眨了眨眼,立刻不住的点头:“是,是,福公公说得对,小的受教了。”
福安干咳了两声,白了她一眼:“你这幅唯唯诺诺的,像什么样子,好歹也是钦天监的官员,被旁人看到了不好。”
女孩子笑道:“这不是没旁人嘛!”
“不可胡说。”福安虽是训斥,眉头却已舒展开来,显然很是受用。
福安还在教训着她:“非但不要选良辰吉日,还得拖晚一些将圣旨送过去,送过去时也不得对驸马府的人给好脸子,越甩脸,陛下越是高兴”
女孩子连连点头。
“哎呀,今儿跟你说得够多了,”福安翘着小指道,“来日再教你,你赶紧进去,将圣旨誊抄一遍,做个备案。”
少女连声应是,走了进去,而后很快便走了出来。
“手脚倒是快!”福安轻哼了一声,“走吧走吧,事情做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大过年的晚上还要吃团圆饭呢!”
卫瑶卿应了声是,又道多谢“福公公”,便退了出去。
回钦天监交班之后,女孩子便出了宫。
比起宫内的清冷,长安大街上可谓热闹不凡。
不少舞狮队在大街上敲锣打鼓,虽然明日才是大年初一,但今日便已有不少百姓穿着新衣上街闲逛了。
地上还有大人孩子吃过的瓜子皮糖果纸,夹杂着鞭炮的碎屑,空气中洋溢着一股别样的热闹,鼓声隆隆,街上吵闹,百姓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日要大上不少。
街上时不时有店家扔出包了红纸的铜板、米糕、糖果、花生,意欲来年有好日子,每每洒出一把,便引得不少人争抢。
还有表演着口吞大宝剑、钻火圈、耍猴等等的杂耍。
真热闹啊,卫瑶卿感慨。街上摩肩接踵,百姓们跟随着舞狮队向前走去,一阵惊叹叫好声响起。
是游街的彩车,彩车上假桃子裂了开来,中间花容月貌宛若仙子的花魁娘子扮作麻姑跳起了贺寿舞,一边还有四个伴舞的美丽女妓。
“哇,麻姑好美啊!”
“什么呀,这是会仙阁的花魁娘子潇潇姑娘!”
“就是个女妓啊!”
“喂,大过年的,不要乱说话,女妓怎么了,人家可是正经选出的麻姑呢!”
“切,躺在我家那死男人床上的时候可没有半点冰清玉洁的样子。”
“好了好了,莫乱讲了。”
有质疑声,更多的是息事宁人的声音,舞动着白裙素纱的女妓时不时的扔出一两把糖果子来,这些糖果子都是会仙阁专门买来的,背后还印着会仙阁的名号。糖果子很好吃,众人争抢着跟着麻姑贺寿的队伍,有等待麻姑跟仙女撒糖果子的,也有纯粹欣赏美人的。。。
“这潇潇姑娘可是会仙阁当红的头牌,平日里要见她一眼可不容易,没几个大钱可见不到呢!”
“花魁娘子果然美貌!”
惊叹感慨声不绝于耳。少女跟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甚至还抢到了两个糖果子。
路遇街边一道巷口时少女走了进去,不多时便出来一个少年人,眉目有些清秀,嘴角还有些於痕,走路摇摇晃晃,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这样的市井少年太多了,平日里偷鸡摸狗打架,估摸着又是到哪里打完一架刚出来的。
一旁跟着挤着跟随麻姑贺寿队伍的百姓看了他一眼,努力向前挤去。
不过转眼,便看到前方视线里有个少年,一身粗布衣裳,双手交叉抵在脑后,跟在人群里。
这怎么穿过去的,刚刚他还在我身边啊!百姓愣了一愣,揉了揉眼睛,发现眼睛没有花,就这么一会会儿的功夫,他似乎又往前了一点。
滑溜的像鱼一样,他很快便穿过人群走到彩车边上了。百姓惊呆了,努力想要学着少年往前挤,却使了劲也不过是换来前头百姓的怒目而视。
“你干什么?”前头的人怒瞪着他。
百姓叹了口气,放弃了,再抬头望去,却发现视野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少年了,想来又是不知道挤到哪里去了吧!
这少年也太灵活了,百姓暗道。
众人簇拥着贺寿的队伍向前行去。
彩车上布满了鲜花,不少百姓纷纷伸手摸了过去。
“呀,我摸到了呢!”
“哈哈哈,我也是。”
杂七杂八的手伸手去摸彩车。
远远拿着千里眼在高处观望的王会仙眉头直皱:“这些人在摸彩车。”
“放心,让知客们检查过了,彩车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一旁的阿丑安慰她道。
“这百姓乱摸,还有偷偷顺走了彩车上的花的”王会仙的千里眼没有放下,很认真的看着。
又一波百姓伸手摸向那彩车,一个少年似是没有站稳,踉踉跄跄的,便拉着彩车,靠着彩车站了起来。
“人太多了,又太乱了,偏偏彩车游街只是民间联合的表演,又非官府举办的,都没有人挡一挡拦一拦”王会仙看的很认真,蹙起的眉头没有松开过。
又有乱七八糟的手在摸彩车,前头就是土地庙了,行程也过半了,王会仙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土地庙前人更多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踩踏()
王会仙举着千里眼,看着土地庙前的人海,排队在土地庙前等候的百姓同跟随彩车游街的百姓碰到了一起。
王会仙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人也太多了。”
“以前在金陵,风月地的名头已经打开了,这等麻姑贺寿的事也没少落到我开的妓馆头上,可以往都是金陵当地官府举办的,有官府的人维持秩序,如今长安天子脚下,官员繁多,大抵认为这等与青楼风月馆联合麻姑贺寿的事情上不了台面,便由民间举办,花样是多了,但也够乱的。”王会仙道。
“年年都是这样。”阿丑道,“我打听过了,你莫要慌张。”
“嗯。”王会仙应了一声,手里的千里眼却没有放下,继续盯着那里,“似乎有人摔了,跟着倒了一大片。”
“庙里的人也出来了”
“冲到了一起,都在往前头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