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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女子本就日夜颠倒,眼下还有不少人在补觉,被吵的纷纷打开窗户向下望去,其中少不了抱怨声。
“怎么回事啊?”
“晚上还有生意呢!”
“我好几日没好好睡觉了。”
王会仙抓起桌上的团扇,扯了一嗓子:“别看了别看了,回屋睡去,我出去看看。”
阿丑抓了一只苹果跟了上去。
出门就向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还未挤入人群,从众人口中便已听清了个七七八八了。
原来,这酒铺子好端端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屋顶塌了一块下来,砸的酒淌了一地,酒铺的伙计、掌柜和几个来打酒的客人都在里面,眼下还没有人回应,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怎么回事啊?”
“听说是突然间砸下来的。”
“这老黄家的酒铺年年翻修啊,瞧着也没什么问题,怎么好端端的塌了呢!”
“不知道。”
不知是谁去叫了五成兵马司的人,林立阳带着几个小吏过来的时候,人群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还有愈来愈多的迹象。
“干什么干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林立阳指了指被这人群逼停的马车,“还让不让人赶路了?”
“都给我散开散开,这有什么好看的”
话到一半突然噤了声,好似什么东西与自己擦身而过,他本能的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而后林立阳只觉的身后热浪瞬间涌来。
回头,火光冲天!
林立阳脸色骤变:“都给老子散开!”
这句话不用他说,围观的百姓已经散开了,看热闹可以,但被波及到就不喜欢了。
“快救火!”这若烧起来就不止是里头的人的问题了,两边多少商铺都要化为灰烬。
林立阳站在原地,双手双脚发凉,他清楚的看到火光中那支之前他未来得及抓住的羽箭,箭镞带火而来,先是满地的酒水,而后是火,这是早有预谋的。
“也不知道这老板惹了什么人了?”林立阳嘀咕了几句,抬头,除却看热闹的人,哪还能找到方才射箭的人?或许就在人群中,也或许早就走了。这如何去寻?
当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脸上时,林立阳才惊觉抬头:下雨了?今年开春的第一场雨来的这般突然,当小吏提着大桶大桶的水过来时,火势已经灭了一大半了。
而酒铺里的人也所幸没有什么大碍。
“这就是命啊,命好啊,眼看火势将起,人财都要烧没了,这一场雨来的如此突然!”
“可见平日里做些好事还是要的。”
“老板,你当真没什么事吧!”
“手蹭破了皮,没事。”
热闹看罢,围观百姓也渐渐散去了,林立阳站在原地忽地深吸了一口气。早有预谋的火,莫名其妙的雨,还有店里客人中那个煞星,好像叫卫瑶卿?果然每回看到她都没什么好事。所幸没出什么事,自然也不好扣留住人,客人都走了,老板也去找人来修补屋顶了。
没事就好,皆大欢喜。林立阳抬头,这场雨来得快,停的也快,火被灭之后没多久就停了。真是一切都如此的莫名其妙啊!反正,他是看不懂了,做好眼前的事就够了。
离开酒铺的少女也渐渐慢下了脚步,果然啊,风声还是传出去了吧!
自她从宫门中出来的那一刻起,就被人盯上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解禁()
莫名其妙的火,突如其来的雨,不过是众目睽睽之下,无人发觉的一场阴阳术的较量罢了。
有东浅公子在,这个消息会传出去并不奇怪,也不用传的人尽皆知,只要让江湖中的阴阳术士得知就够了。在阴阳术士中,张家与张家传承的秘术无疑是极其惹眼的,但当年无人敢动她便是因为张家还在,惹一个人不怕,可怕的是惹上这一族,权势、实力皆是她的后盾,自然无人敢惹。但眼下么?自然没有这样的顾虑了,这里的消息传出去,若一开始只是试探的话,后头就很难说了。
呵少女目光转冷,悠悠的向家里走去。
外头的事,家里人并不知晓。得知她回来了,枣糕连忙跑了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枣糕:“给厨房送去,多加几个菜,我去传旨。”
传旨?传什么旨?枣糕还在发愣间,她早已经走远了。
官兵来势汹汹踢开了大门,高门之上“程府”的匾额因着这一脚不由晃了晃。
这可是当朝程相爷的府邸啊,有经过的路人看到官兵来势汹汹而来,不由停下了脚步,看的一愣一愣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相府动手?
为首一脚踢开相府大门的侍卫统领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刃在阳光下发出森森的寒光。。。
“抄家吧!”
抄抄家?
随着这一声,在路人的惊异、探子的奔走与程府众人的哭喊声中,一个左相倒台了。倒了一个左相,必然会牵连党羽,几乎可以预见的,程厉胜一党也会随着这一声“抄家“接二连三的拔去。
长安城,又有些日子要不消停了。
这时有人想起了什么,偷偷出声询问:“话说,这程相爷呢?怎么也没看到人呢?”
他自以为低声,却不料站在一旁的侍卫统领却耳清目明,已经听到了。
“程相爷逼宫谋反,已被伏诛了!”侍卫统领一声轻哧,“尔等不要妄议!”
死了啊!那就是连起复的希望都没有了。程家,是彻底的完了啊!
何太平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听到脚步声传来,连忙顾不上继续扒拉,就放下碗筷,匆匆走了出去:“牛仵作,怎么样?你同大理寺还有刑部的那几个仵作验尸结果如何?”
那其貌不扬的老仵作摇了摇头:“吓死的,不会有错了。表面连丁点伤痕都没有。”
“听说原本是要让相爷走个体面,不杀头了,白绫、匕首、鸩酒任选其一的。”老仵作叹道,“哪知道相爷惊惧之下竟吓死了。”
本来就是要死的,怎么死的当然无所谓了。但这案子牵扯到了逼宫一说,自然就不能随意了之了。所以如何死还是要仵作来个定论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程厉胜这种人吓死?何太平诧异至极,程厉胜手上沾的血可不少,要让他吓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听说死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惨叫,把里头宣旨的大人吓的不轻,以至于抄家都是让刑部的人来的。”牛仵作叹道,“对了,宣旨的大人就是那位卫监正。”
熟人啊!何太平眼皮跳了跳,想到最近莫名其妙的事情,老师似乎还有事情瞒着大家。
牛仵作说罢,正要退下,想了想,又道:“对了,大人。我等验出结果来之后,崔司空、王司徒和谢太尉都来问过程相爷的死因,想来不少人对程相爷的死都很是关注。”
何太平眼神闪了闪,而后干笑道:“到底是我大楚左相嘛,自然是要问的。”
只是吓死的这死因委实有些意外了。
这几日长安城里有的忙了,接下来必会有程厉胜核心党羽被牵连抄家。只是不知道这新上任的左相会花落何家。老师与程厉胜做了多年的政敌,自然知晓这左右相的平衡之道。没有程厉胜就会有王厉胜,李厉胜,所以程厉胜死了,对于乔相一党来说并不见得是件好事。新上任的左相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还不知道,若是个比程厉胜还厉害的狠角色呢?所以乔相一党,并不见得有多高兴。
鞭炮噼里啪啦的放了好一会儿,在鞭炮的响声与看热闹的人群中放完鞭炮之后,卫府的下人就出来清扫鞭炮的碎屑了。
“喂,”坐在对面商铺门口闲聊的几个妇人喊了一声那清扫碎屑的奴仆,“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啊,怎的想到放鞭炮了?”
奴仆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喜气洋洋的模样:“自然是有好事了。”
“哦?什么好事啊?”
“我们家大老爷的禁令解了,陛下亲下的圣旨呢!”
卫家老大啊,倒是许久没提了。众人愕然,不过之前倒是提的不少,在这一带很少有这么大的官,况且中书令大人还不到四十岁,在官场上正属壮年。卫家没出事之前,前来卫家拜访的官员都有不少,后来出事之后,除了那几个,来的就不多了。而后头,二房六丫头进了钦天监,就开始说起二房六丫头的事情了,这么一来,大房更没人提了,眼下突然间,没有一点风声的,禁令就解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妇人们说笑:“原先还以为你家二房的六小姐有什么事呢!都不曾看到宫里的公公来。”
“这圣旨就是我们六小姐带来的,自然用不着什么公公来读圣旨了。”奴仆说话间,已经打扫完了,又从墙角拿了架梯子,在门头上挂了两个大红的灯笼,仔细的擦拭了一番“卫府”的匾额,这才忙完重新进了门。
如此郑重啊!
卫瑶卿站在周老夫人身边,看向走进来的一行人,最前面是小周氏,她与周老夫人容貌有几分相似,是周老夫人娘家的侄女,嫁了卫同知为妻,身后的是她的一双儿女卫瑶宛和卫君临,再后头是大房的柳姨娘和她身边的卫瑶静,卫家人口在长安城官户中当真算是十分简单的了。
这些人里头除了大姐姐卫瑶宛,其余人都只在原主记忆中出现过,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冲突往来。
人似乎来得差不多了,但最重要的那个人,她的大伯——中书令卫同知却没有来。
“同知呢?”周老夫人蹙眉,“怎么就他没来了?”
小周氏欠了欠身:“母亲,夫君说有急事出门了。”
什么样的急事,才一解禁,就匆匆出府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出走()
一顿饭吃罢,周老夫人留下了大房的人有话要说之后就散去了。
其实还当真没有什么事,看就连卫瑶玉看到她,也只是将她拉到一旁问了问“怎么会在乔相那里呆那么久,许久不回家”,这自然被她寻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卫家人口简单,所经之事也简单,既然如此,就一直这般简单下去吧,有些事情能不说就不说了,但是她还是要等一个人。
在石凳上又坐了半晌,脚步声起,先是声音,而后是人。长衫儒袍,眉目端方,眉眼与卫同远有几分相似。并不算得如何出色的相貌,只是双目却十分明亮,他从暗处走出来,看到石凳上坐着的少女时也愣了一愣。
少女起身,朝他欠了欠身,喊了一声:“大伯!”
卫同知点头,让身后的小厮去前边守着,这是有话要说了。
能察觉到落到自己身上带着打量意味的目光,少女坦然的站在原地,任他打量着。半晌之后,他终于开口了:“你猜到我会来寻你?”
“是。”
卫同知笑了,少女也笑了。如此干脆也好,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而后去拜访了一番老师。”他说着在一旁坐了下来。“老师同我都说了,包括程相爷的死。”
“那大伯以为如何?”女孩子也不怕,目光坦荡的望来:“是要像乔相爷一样因着那些莫须有的猜测软禁我么?”
“真假是一回事,”他笑了,“我敬重老师与我做出什么决定是两回事。”
一个胆敢以身进谏,换得天子信任的人胆子自然不小,而且定然也不是什么墨守成规之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
卫瑶卿看着他。
“凡事听是一回事,自己判断是另一回事。”卫同知莞尔,“我知晓怎么做。”
“来见你就是要同你说这句话,”卫同知接着说道,“另外就是我的好奇了。”
“大伯好奇什么?”。。
“你究竟是如何说动陛下的?”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少女神色平静,“我做了大伯一直想做的事。”
什么?卫同知讶然了片刻:“但是陛下……的性子,今次怎会如此果决?你同我说一句实话,陛下为何会性情大变?”他说着眼神闪了闪,似是也有了猜测。
少女笑了:“大伯猜的没错,遇刺之后,陛下身子不大好了。”
卫同知了然,沉默了半晌,而后起身:“有什么事提前告知我一声。”
这是一次还算愉快的谈话,该提的提了,却也没有多提,适可而止,卫瑶卿笑了,放下心来,那很多事她尽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
……
卫府这几日客宴不少,相比程厉胜一党人的倒台,乔环一党自然是春风得意,而被解了禁令的中书令卫大人自然也在其中。
除却中书令,卫府二房的那个陛下面前颇为得宠的钦天监监正,还是有不少官员愿意顺带来卖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