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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而后我好奇看过两次,是一种很特别的锁扣,锁扣将他的东西锁在了塔中,我们谁也拿不出来。”
“我明白了。”卫瑶卿恍然,“这就是你一定要我亲自来实际寺的缘由,如果这世间有谁最熟悉庙远先生的话,我若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这是一件蠢事,却是一件她不得不做的天大的蠢事。十年亦师亦父的相伴成长,从初时的相看两厌,到最后的师徒情深,十年的时间,与庙远先生相伴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她与亲人相处的时间。
现在,他死了,他的遗物留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不去看一眼?也许这是最后一眼了,等到回到长安之后,她若不成功,便会死,那样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对于族人,她能倾心竭力的为族人报仇,对于解哥儿,她能安排好解哥儿的归宿。但对于已经死去的庙远先生,她要如何报之?
我为张明珠十五年,上天待她不薄,欠下如此重的恩情,却无法报之,始终是一件憾事。
“我若当真被当成生魂,是不是情形很危险?”卫瑶卿反问他。
裴宗之摊了摊手:“大概会真成了鬼吧!”
“没有什么办法?”
“点煞除恶不是你张家所长么?”裴宗之反问她,很认真的回道,“我以为你会有办法的。”
拳头收紧了不少,这世上有一种人,能让人上一刻无比感激,下一刻却恨不能将他痛打一顿,说的就是裴宗之这种人。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我所长。”卫瑶卿深吸了两口气,暂且压下想要动手的冲动,语气中带了些许自傲,“论点煞除恶,确实无人比得上张家,若当真我魂被逼离身体,甚至被舍利塔当做邪物,还不若一开始,就以魂身进入其中,左右我想要的也不过是看一看庙远先生留下的到底是什么。看罢一眼,我就无憾了。”
……
……
天光大师来长安点化众生,原本定于十日后返回的,但这一次,却偏偏只待了三日,不,准确来说,到第三日晨起,天光大师便提及想要见一见众人了。
早有参与过四年前点化的官员意识到,天光大师这是要选定人选了?
这一次这么快么?明宗帝十分不舍:“大师智慧常人所不能及,明宗还未了悟,大师为何便要匆匆选人了?”
“天时。”天光大师指了指天,说出了两个字,“天机。”
自古天机难测,天光大师如此定然是有他的缘由的。明宗帝虽说无法,却也无可奈何,不过在带人来时,却还是让人将膝下三位皇子皆带过来了。
这未必没有试探天光大师的意思,若是其中哪一位当真入了天光大师的眼,那么那个位子也多了几分把握。当然这只是希冀,通常情况下,实际寺不会干预皇室甄选帝王,如此明晃晃站队的事情,实际寺一般不会做。
因事出突然,不少权贵都未来得及准备,是以这一回,天光大师见到的人并不多,而就在这群所见的众生中,他选择了一个人,一个众人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女子,一个出生皇室的女子,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安乐公主。。。
虽说未在三位皇子中选择让明宗帝有些失望,不过好歹选择了陛下所出的公主,这到底是给了陛下面子,权贵再如何,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提出异议。
选定人选,而后就是屏退众人了。
安乐公主端坐在天光大师面前,待得众人退去,这才朝天光大师行了一礼:“叫大师犯难了,这种事情实际寺原本就不能干预的,但父皇不知如何选择,才领了我三位兄长来,还请大师见谅。”
天光大师微微颔首,双手合十放至胸前:“阿弥陀佛。”
安乐公主起身,朝天光大师一笑,少女笑容灿烂:“只是没想到不过为父皇送些汤,便巧巧遇到了天光大师选人,天光大师也巧巧选了安乐,真是巧呢!”
天光大师双手合十,看了眼前的女孩子许久之后,出声了:“不巧。”
“不巧?”
“你来此不巧,我选你亦不巧。你我二人皆非巧合。”
安乐公主脸上笑意不减,歪着脑袋看向天光大师:“安乐愚钝,还请大师指教。”
“可知《周易》?”
“自然知晓。”
“可知大衍?”
“不知。大师,我未曾看过《周易》。”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此为大衍。《周易》论述古易揲蓍草取卦、卜筮之法时曾提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其一为变数,变数不尽,则变化无穷。”天光大师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修国祚者最怕变数。”
“不知大师与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现在,一个变数带回了另一个变数。”
第五百一十章 劝()
不过三日,天光大师便匆匆返回,而且与来时惬意的仪仗不同,这一次是一路疾行,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匆匆赶回实际寺一般。
日夜赶路,天光大师的身份,自然无人敢拦,这一路疾行,自然飞快。
……
夜半,风起,今夜难得云浓,月亮躲进云层里,夜半无光,将整座实际寺笼罩在黑暗之中。
厢房之内黑漆漆的一片,裴师叔的命令,只得听从了。
今夜,实际寺不准点灯。
其实还是有亮光的,存放实际寺历代主持舍利的舍利塔前腾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铺了一块黄布,黄布上用朱砂画着众人看不懂的鬼画符。
四四方方的黄布四角都点了一支蜡烛,那位与裴师叔一道来实际寺的,白日里还活奔乱跳的女施主躺在上头,脸白如纸,额头顶四足的位置都点上了蜡烛。女施主的脚下还放了只香炉。
两个来帮忙坐在蒲团上年近的小和尚一边口中念着经,一边目光落在那位女施主的身上,神情却有些惊疑不定。
那个女施主好像一动不动,没有呼吸一般,不会真的去……去见佛祖了吧!
夜半、怪风、寺庙,又是山精野怪故事的配置,好在这寺是实际寺,恐惧稍减。国寺应当没有鬼怪敢进来的。
便在此时,一旁坐在石凳上好整以暇看着这边的裴师叔转了转身子,开口了:“你原来生成这个样子?跟上一次看到的不太一样。”
回答他的是一阵怪风。
两个小和尚惊的额头冷汗涔涔,好在念经从来有口无心,大受惊吓之下,居然口中还习惯性的诉着原来的经文。
裴师叔面前哪有什么人?那他是在跟谁说话?眼前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的女施主,分明已经去见佛祖了。
夜半,无光无月,怪风,寺庙,这不闹成一场山精野怪的故事,都对不起那么多写话本子的人。两个小和尚战战兢兢的念着经,若不是这里是国寺实际寺,他们当真要被吓得昏过去了。
面前躺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女施主,一旁据说有阴阳眼能看到鬼怪的裴师叔突然自言自语了起来,而他们分明没有看到他面前站着人。
什么厉害的鬼怪啊,连实际寺这种地方都能闯,莫不是那种特别厉害的鬼怪吧!
“两个小和尚快被你吓死了。”面前的少女伸手指了指那边吓得面如土色的两个小和尚,“你收敛一些!”
“我下次注意。”裴宗之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看了眼面前的少女,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自然不是同一张脸,这是另外一张脸。
人的美有很多种,并不都是千篇一律的。躺在地上的卫瑶卿生的清丽精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而眼前这个五官明艳无端,恍若骄阳,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美。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虽然只是神魂,却不妨碍她身上的明艳端方,这是一个很亮眼的美人,也是个会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的少女。
“人如其名。”他看了一会儿,给出了评判,明珠在侧,熠熠生辉。。。
“我进去了,你看好我的身体啊,别被人捣乱出了什么岔子。”少女叮嘱他道。
裴宗之点了点头,指向一旁两个哆哆嗦嗦念经的小和尚:“他们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没有捣乱的本事了。”
舍利塔门被推开,似乎有一阵怪风吹了进去。
小和尚吓得浑身发抖,便在这时,听到耳畔有人出声了:“莫慌,无碍!”
这声音……是天光大师的声音!大师不是去长安了么?怎么会夜半出现在这里?莫不是鬼怪变得?
好在肩头温暖的触觉告诉他们,这是天光大师,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鬼怪?两个惊吓了大半夜的小和尚直到现在才松了口气,惊吓稍减,同时转头向一旁的裴宗之望去。
裴宗之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念经,这才看向天光大师:“师尊,你回来了。”顿了顿,掐着手指一算,“如此算来,您在长安还没呆满三日。”
天光大师点头,摘去了帽子,露出了光溜溜的脑袋:“今日是这个月难得的阴日,她要进舍利塔拿东西,必会选择今日进去,所以,我今日便先他们一步赶回来了,可巧让我碰了个正着。”
“不是巧合,是天时。”裴宗之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这个月只有这一天阴日,她也知道,你若回来逮她,定会选择今日。”
“所以,”天光大师看向场中直挺挺躺着仿佛已经没了声息的卫瑶卿,“我若当真要动手,她就真的是个死人了。”
“今日是阴日,她若因师尊的缘故,成了孤魂,必生怨恨,常年与百鬼混迹的她若当真想要做出什么事来,是很容易的,她若为鬼怪,定然也是最厉害的那一种,到时候难免会变得生灵涂炭,所以,此事损人不利己,不可行。”
“我知,所以我未动手;她知,所以敢在这里用秘术进塔。”
一问一答,无比顺畅。
天光大师拄着手里的锡杖:“我在此等她出来,有话与她说。”
裴宗之应了一声,挪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将石凳让给了他。
天光大师看着他,没有动:“你不走?”
裴宗之坐在原地:“你有话与她说与我走有什么关系?”
“倒是言之有理。”天光大师沉默了片刻,默默坐了下来。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之后,裴宗之再次开口问道:“她出来,你准备与她说什么。”
天光大师手握锡杖:“劝劝她。”
“劝,我觉得你是劝不动的,”裴宗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师尊,你不如还是放弃吧!”
“一般的劝自然劝不动,”天光大师晃了晃手里的锡杖,“所以,我准备换个方法来劝。”
那一瞬间,灵光乍现,裴宗之突然明白了天光大师所谓的“换个方法来劝”,他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天光大师:“没有想到师尊竟也有如此的一天?”
“对付不同寻常的人,自然有不同寻常的手段。”天光大师手里的锡杖发出轻响,金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该做的事情,我得做,她听与不听,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裴宗之沉默了片刻:“师尊,没用的。有那口舌功夫,不如多念两段经文。”
“她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她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世间能令她真正听话的人已经死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一说()
“我知道。”天光大师双手合十,叹了一声“阿弥陀佛,但若什么都不做,终究是不甘心。”
“做了也没什么用。”裴宗之回道。
作为弟子,这个回答显然有些冷漠了,但天光大师不以为意,似乎已经习惯了。
“多此一举,不若顺其自然。”裴宗之不以为意,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抓了两颗石子扔了出去,正砸到两个小和尚的身上,那两个念经的小和尚哼了两声就晕了过去。
“把那两个人弄晕过去作甚?”天光大师看了眼那两个小和尚,随即口中默念了几句“顺其自然?顺其自然那是老庄道家之想法,可不是我实际寺的作法。”
“师尊这样的人,”裴宗之拨拉着手里的一堆石子,“恕我直言……”
一旁的天光大师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什么时候没直言过。”
裴宗之被稍稍打断之后,接着说道:“挺讨厌的。如同我在做一件事,师尊这样的人却拉着我不让我做,想想就讨厌。”
“讨厌?”天光大师失笑,随即又道,“这件事我已经做了一辈子了,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人的讨厌了。”
“所以,这就是债多不愁么?”
天光大师伸手照着他脑袋拍了一巴掌:“别总说实话,逆耳的很。”
“但是她对你的讨厌可能会带来麻烦。”裴宗之说道,“据我所知,她心眼小的